《特种养成任务》章节7

  踏雪笑着在陈安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后者大笑着下了楼。
  周芳进了门，顺带着将门掩上，陈踏雪等着妈妈从鞋柜里拿拖鞋出来，头一偏，就看见了叶潆溪脚上的兔子拖鞋，她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叶潆溪，说：“妈妈，我也要穿那个兔子拖鞋。”
  周芳在柜子里找了一下，并没有另外一双那样的鞋子，想着也是叶清扬单独给叶潆溪买的了，便笑着安抚道：“妈妈明天给你买一双好不好？现在先穿其他的拖鞋吧，上次来叶叔叔家里的时候，妈妈不是给踏雪选了一双蓝色的拖鞋么？我们就穿那双好不好？”
  “我不！”陈踏雪倔强地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潆溪脚上的鞋子说：“我只穿那一双。”
  周芳哄了好半天，陈踏雪也不松口，直直地站在门口望着叶潆溪。叶潆溪看周芳走过来，又探头看了一眼陈踏雪，见她昂着下巴对自己得意地笑，突然就想起陈安博刚才的话，她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脱下了鞋子递给了周芳，自己赤着脚走进卧室。
  周芳错愕地看着她的背影，陈踏雪在玄关处开心地叫着：“妈妈，快拿过来呀，我站累了。”
  叶潆溪赤着脚坐在阳台的凳子上，眼泪模糊地望着操场，她知道自己是在赌气，赌气叶清扬为什么这时候不出现，赌气为什么陈安博对她那么凶，赌气为什么自己没有妈妈。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有个妈妈在面前，她可以像陈踏雪一样扑进她怀里撒娇，她一定也会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她从未感到这么无助过，只想要缩着小身子躲在一个角落，不见任何人，那么就再没有了那样难堪的感觉了。一个人的伤口，自己舔就够了，一个人的悲伤，自己哭泣就好了。
  操场上，叶清扬正握着枪对着前方不断移动的靶子，准心瞄着靶心的三分之一，再深吸了一口气，大脑中粗略地计算了移动的速度，食指慢慢勾紧，最后在靶子向左移动了两秒时，猛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那边的教官看了一眼靶子，有些兴奋地开始挥旗报告靶数。
  教官赞许地拍了拍叶清扬的肩，后者只是微微颔首点头握着枪回到了队伍里，陈安博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平静得如一潭湖水，深邃，摸不透猜不准真实的深度。记忆中，叶清扬先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在跟着那个人之后才渐渐沉稳了起来。那个人……陈安博一想到他就不自觉地将背挺得笔直，生怕他又会从后面一拳打过来似的。
  现在物是人非，他不知道叶清扬是不是也会时常想起那个人，反正他是梦见过好几次的，一双黑亮的眸子能把他从梦里吓醒。有时他也会想，以后那人有了孩子，是不是还会这么严肃，那家里孩子还不得怕死他了。孩子……陈安博立马就想到了叶潆溪，那个小丫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和她父亲的一样灵动，却少了那份霸气。
  “陈安博！”
  “到！”
  “刚才训练的时候眼珠子要蹦出眼眶了啊？！整天乱看什么？！是不是嫌得慌？跑了三十圈了还不安分不下来到处盯着看！你要觉得想眼睛空闲得难受，行，我成全你！给我瞄着那个靶子，一个小时后再开枪！”
  “是！”虽然心里有些恼火，但是陈安博还是干脆地答应了，趴□去，两脚张开，以标准地卧姿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瞄着不远处的靶子。
  “其他人解散！”
  叶清扬在离开前看了陈安博一眼，扔下一句“完了来我家”之后，就转身回去了。走到家属楼下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阳台上的小潆溪，他拍了拍袖子，像是要将满身的疲惫和着衣服上的尘土一起拍走一般，然后才扬声叫了一句：“潆溪。”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小丫头没有咯咯笑着回应他，似是没有听到一般，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叶清扬皱了皱眉，大步上了楼，却见自己家的门没有关只是掩着，伴着疑惑，他拉开门进了屋。突然一个小身影扑过来，他本来是蹲着身子解鞋带的，这会儿微微一侧身就让对方落了空。
  陈踏雪见叶叔叔躲开自己，便有些不开心了，扁了扁嘴巴，哀怨地叫了一声：“叶叔叔……”
  叶清扬眼皮一抬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双毛绒兔子拖鞋，长长的耳朵，耳尖垂到了地板上，通身红色，只在长耳中间和头顶上有着一溜白色，这分明是他在商场里给叶潆溪买的那双。他不悦地抬头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周芳，低声打着招呼：“嫂子。”
  “回来啦？”周芳听叶清扬的声音便知道他不太高兴，只好讪讪地解释道，“我们是来看安渊的，哪知道踏雪吵着闹着要来见你，我就带着她过来了，你别介意。”
  “我想叶叔叔了嘛。”陈踏雪上前高兴地拉着叶清扬的袖子撒娇。
  “嗯，”叶清扬轻轻一扯就将袖子从陈踏雪的小手中扯了回来，“嫂子，你们先坐会儿，我进去一下。”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进了卧室。
  周芳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得。陈踏雪咬着手指甲看着叶清扬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周芳一见，心里一惊，赶紧上前去拉，陈踏雪却扭着小身子不从，硬是跟着进了卧室。
  叶清扬直接去了阳台，见叶潆溪还是维持着他在楼下见到的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上身直挺挺地靠在墙上，抿紧唇，只直直地看着他，整个人没有了半丝生气。叶清扬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焦急，回头看了一眼陈踏雪脚上的拖鞋，又看了看双手按在陈踏雪肩上站在她背后的周芳，只几秒钟，又不动声色地回过头来，伸出一只手抚着小潆溪的头发，柔声说：“潆溪，我们先进去好不好？这里风大，吹了会感冒的。”
  叶潆溪还是睁大眼睛盯着他，抿着唇不回答。
  叶清扬无声地叹气，伸出手包裹住她光裸的小脚：“潆溪，脚都凉成这样了，叔叔抱你进去洗漱了到床上去暖和一下好不好？”
  脚底一阵暖意传来，全身冰凉的叶潆溪打了个寒颤，那暖意怎么也挡不住，势如破竹，直窜向她的心房。委屈在这一刻排山倒海而来，难过像是被水泡了一夜的豆子一般鼓胀，轻轻一碰就破开了来。她伸出凉冰冰的手臂抱住叶清扬的脖子，整个人缩进他怀里，细声说：“我不想去床上睡觉……叔叔，我冷。”
  “好，那叔叔先抱潆溪进去好不好？”叶清扬听她肯开口说话，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一手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将人抱了起来，边朝客厅走边说，“潆溪先去沙发上坐着看会电视，叔叔洗了手给你削个苹果吃好不好？”
  “嗯。”叶潆溪细细地回答，趴在叶清扬的肩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陈踏雪。
  9、底线
  陈踏雪有些懊恼地看着叶潆溪，她不是聋子，那么近的距离，她自然听得到叶清扬对叶潆溪说的那些话。她虽然还小，可是隐约间也能感觉得到叶清扬对叶潆溪是不一样，不只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他对所有人的态度而言的。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周芳明白，陈踏雪是觉得委屈了，当然也有些不甘在其中，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拉女儿的手，却被固执地甩开。她的火气上来了，正准备发作，陈踏雪就转过了身子，眼泪汪汪地哽咽着说：“妈妈，我讨厌她，我讨厌那个叶潆溪。”
  周芳看着那双和那个男人神似的眸子，不觉心里一颤。当初，陈安渊把孩子抱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说她的父母是谁，作为一个军嫂，她只能微笑着接受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孩子，等到她稍微大一点之后，她才逐渐发现，小孩子那双黑亮的眸子像极了梦中的那个男人。她跌跌撞撞地闯进丈夫的办公室，最终得到了答案。
  原来真的是他的女儿，真是可笑，她竟然帮他养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孩子。她怨，她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别人的男朋友，她已然是别人的妻了，她的眼里看着的是自己的丈夫，心里装着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可悲的是那个男人的眼里、心里都没有她。
  她不是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只是每每触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她便狠不下心来，她是他的女儿，身体里有他的血，她怎么舍得让她受苦？所以，她尽全力将对那人的爱投注到陈踏雪的身子，只要她开口要，她就尽力满足，丈夫见她这般对孩子，自然是高兴的，两人长期如此，就促成了陈踏雪娇纵的脾气。
  “踏雪，妈妈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周芳此刻因着踏雪对叶潆溪也不是太喜欢，可是叶清扬冰冷的态度已经摆在那里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我不！凭什么叶叔叔对她那么好啊？”陈踏雪小下巴一扬，抽泣了两声，说，“叶叔叔还救过我呢，而且，我还有二叔，二叔也不喜欢她，叶叔叔以后肯定也不会喜欢她的！我要去找叶叔叔……”
  “踏雪……”周芳低低叫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慢了一步，没有将人拉住。
  陈踏雪跑到客厅的时候，正好瞧见叶清扬从厨房里出来，外套在刚才就脱了下来随手挂在沙发扶手上。这会儿，只穿着一件迷彩t恤衫的他边走边拿着毛巾擦着手。叶潆溪缩在沙发上坐着，一双大眼睛始终追随着叶清扬，见他瞧过来，便灿烂地一笑。
  叶清扬像是没有看见卧室门边的陈踏雪一般，笑着坐到叶潆溪身边：“想要吃苹果还是什么其他的水果？”
  “我想吃苹果。”叶潆溪见叶清扬笑得温和，便撑着身子挪到他身边，顺势扒拉着他的手臂想要窝进他怀里。
  叶清扬被她的小动作逗得哈哈大笑，探着身子从果盘里取了一个苹果，轻声呵斥她：“乖乖地坐好，刀子划在身上流血了怎么办？听话！”
  陈踏雪见了这场景，眼睛红得都快滴出血来了，几步上前，指着叶潆溪就大喊大叫：“叶叔叔，她不是个好人！刚才还把我和妈妈挡在门外呢……”小姑娘说完，见叶清扬并没有特别的动作，就连神态也没有变一下，就又加了一句，“我叔叔也不喜欢她，刚才还骂她了呢！”
  叶清扬沉默地削着手里的苹果，红红的果皮一圈圈从他的指间滑落。叶潆溪有些紧张地看他，一转头见周芳也过来，她像是生怕周芳开口要帮陈踏雪说话似的，赶紧说道：“我没有……叔叔……”
  叶清扬听她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心里对陈踏雪越发地不悦。他皱着眉看了周芳一眼，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削着苹果，将苹果削好之后递给叶潆溪，又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乖……叔叔知道，快吃吧……等会儿该睡觉了，明天要去上学，得早点起床。”
  “哦。”叶潆溪乖乖地抱着大苹果啃起来。
  “嫂子……”叶清扬看着叶潆溪乖巧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才转头叫着周芳。
  “嗯？”周芳见叶清扬的神色有些难看，赶紧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小叶，踏雪被我和她爸宠坏了，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嗯，”叶清扬也没有怎么为难她，见她松了一口气才慢悠悠地说，“能把拖鞋换一下么？这鞋子是我专门给潆溪买的，在家里她就穿这双，现在……赤着脚在这屋子里走着还挺冷的，我怕她感冒了。”
  “我不！”陈踏雪一听叶清扬要自己脱下鞋子，扭着身子开始胡闹起来，“我就不！凭什么她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