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见她,可是,他那么那么渴盼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声音,一定比漫天飞舞的花瓣还要动听。
“师兄?”
轻轻的声音,从杏花深处传来。
玉自寒微笑。
原来耳朵是可以自己幻听的啊。她的声音是这样吗,并不妩媚柔美,然而清朗如山谷的春风。
“玉师兄,是你吗?”
那声音又响起,仿佛在冰雪冬日中看到鲜花开满大地一般不可置信。那人的脚步带着犹豫和激动,自林中向他走来。
玉自寒忽然无法呼吸!
血液从全身涌出,冲得耳膜轰轰作响。
他,慢慢转身看去——
阳光明媚清亮,洁白如雪的杏花林,热热闹闹的杏花开满枝头,春风轻柔吹拂,雪白的花瓣雨飞舞在林间。
杏花如雪。
红裳似红。
她站在漫天飞舞的杏花花瓣中,烈焰般的红衣随风轻扬,恍如最瑰丽的梦中令人屏息的存在。她微张着双唇,吃惊地凝望他,眼睛明亮似有火把燃烧。
春风如醉的杏花林啊。
片片飘落的花瓣,可曾听到那两人狂乱的心跳。
她扑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样紧,那拥抱紧得可以透过她的血肉箍紧她的骨骼。她觉得痛,可是她喜欢痛,只有骨骼都在微微发痛,才能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当她终于自他的怀中仰起头时,满脸奔流着泪水。
她放声大哭。
她哭得像个孩子,哭的模样很丑,鼻涕都流了下来,她的哭声狼狈而号啕,脸上一片片脏兮兮的泪痕。
她大哭:
“你还活着对不对?!你还活着!!”
玉自寒又将她抱紧,他再不能忍受她的离开。
“快说啊,你是不是还活着!这不是你的鬼魂对不对?!”
她惊恐地哭。
他吻上她的发顶,喉咙中有热热的泪意:
“是,我还活着。”
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良久才慢慢平静,忽然,又愤怒地颤抖起来,她一把推开他,怒道:
“坏师兄!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甚至以为你已经死了!你知道那种担心和恐惧吗?日日夜夜无法睡下,心像被撕扯得裂开了!我发信鸽到静渊王府找你、到渔平找你,甚至到烈火山庄找你……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一点音信都不给我呢?!就算你很忙,不想见我,也应该告诉我你还活着你在哪里呀!!”
连日来的担忧和焦虑,让如歌在他面前爆发了。
“歌儿……”
玉自寒紧紧抱住她。
她恼怒地哭泣:“师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抱着她,闭上眼睛:“歌儿……”她的泪水浸透他的衣衫,温热的泪使他的心脏滚烫。此刻,无论她是哭是怒,只要她活生生在他怀里就好。
如歌嗔怒道:“喂,我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玉自寒微笑。
如歌瞪他:“笑什么?!”他怎么都不会害怕呢?
玉自寒用衣袖轻轻擦干她的泪痕,笑如春水:
“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歌儿永远不会真的生气,就像……”
她含泪瞅他:“……就像师兄也永远不会生歌儿的气?”
“是啊。”
玉自寒轻轻笑着,眼中的温柔令飞舞的花瓣痴醉了。
如歌不知该怒该笑,但是望着他的笑容,一颗心再也无法真的气恼。她咬住嘴唇,吸吸鼻子:“你——你是个坏师兄!但是——”
她带着泪意破涕一笑:“见到你真好。”那一笑,仿佛有千万道美丽的光芒将杏花林照耀得如人间天堂。
“是雪告诉我,你今天会来到武夷山。”山脚下,一个简朴的农家小院里,如歌边切菜边笑吟吟地说道,“原本还有点将信将疑,没想到果然见到了你。”
玉自寒帮她择着青菜。
如歌扭头看他,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为什么忽然可以听到声音、忽然可以走路了呢?”在杏花林初见他,因为他是站着的,使她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而后,又吃惊地发现他竟然耳朵也好了。
“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如歌兴奋地说,“你不晓得,我从很小就在想,如果玉师兄可以跟大家一样健康,一定是全天下最完美最了不起的人!”
“原来,你遗憾我是残废的人。”
如歌用力摇头:
“才不是!在我心里,不管你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我最喜欢的师兄。可是,我不希望因为你的身体,令你不快乐。”
他淡笑:“我没有在意过……”
她低下头继续切菜:
“骗人,你当然在意。因为听不到声音,你就很少跟人‘交谈’,因为不能行走,你总是离大家远远的。你看起来那么宁静安然,好像什么也不在意,可是,当你看着其他的孩子们在玩闹,就会沮丧地抚弄手上的玉扳指。”
玉自寒怔住,胸口的酸胀令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如歌把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转身走过来:“青菜好了吗?”
“好了。”
她笑得眼睛弯弯:“啊,择得好干净啊,果然是最棒的师兄。”
玉自寒笑道:“夸张。”
如歌瞅瞅他,呼一口气:“真好,师兄没有生气。”
“……?”
“我以为刚才那样讲,师兄会不开心的。”她望着他,眼睛明亮,“因为是最好的师兄,所以我不要师兄躲在宁静的角落里。可以由于喜欢而宁静,却不要由于残疾而宁静。”
玉自寒亦望着她,眼底有大海般的感情:
“好。”
如歌嗔笑:“好什么?”
他微笑:“我知道,你都是在为我好。”
一种朴素的感情。从很小开始,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他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
他和她静静彼此凝视,笑容像朵幸福的花,在两人心中绽放。
这样的感情,没有一丝嫌猜和距离。
第十二章2
雪推门而入时,正好见到如歌和玉自寒相视而笑。他怔在门槛,春日的阳光晕晕光环般照耀着雪白衣衫,绝美的眼眸闪出抹古怪的光芒。
雪轻咳一声,将一只野兔放在桌上,对如歌说:“家里有客人,我抓了只兔子来添菜。”
“客人?”如歌不解地问,“谁?”
“你师兄啊,他不就是咱们的客人。”玉自寒对雪抱手行礼,雪却理也没理。
如歌笑道:“玉师兄才不是什么客人呢。”
“不是客人?那他是什么,是你的哥哥,还是你的情人?”
如歌张大了嘴:“他是我的师兄啊。”
雪瞟了眼沉毅宁静的玉自寒,似笑非笑:“听到没有,你不过只是师兄罢了。”
玉自寒淡淡一笑。
如歌咬咬嘴唇,虽听出来雪不友好的口气,可是,刚见到师兄,她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奇怪。于是,她抓住那只兔子,笑道:“兔子要怎么做呢?红烧好不好?”
雪似乎在赌气:“问你师兄!”
“那个……师兄只吃素……”如歌轻声道,连忙她又笑得一脸灿烂,“雪,你喜欢红烧吗?”
雪绷起脸,心里满是苦涩:“原来,你只知道你师兄吃素吗?我呢?我有没有吃过肉?”
两片红云飞上如歌面颊,她手足无措:
“抱……抱歉……”
雪气苦地瞪她一眼,转身离开灶房,门被关得很响。
如歌站在那里,胸口乱糟糟堵着,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又觉得阵阵委屈,忍不住眼圈都红了。
玉自寒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去吧,他像是生气了。”
院外一棵桃树。
树叶翠绿,桃花艳红,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照在雪的白衣上,他的神情是气恼的,然而夺目的光华依然令人目驰神摇。
当望见寻来的如歌时,雪恼怒地偏过了头。如歌咬住嘴唇,瞅了他一会儿,在他身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抱膝想着什么。
桃花树下。
两人古怪地沉默着。
雪的心里越来越气苦,原以为她是追出来道歉的,却难道她一点也不在意他吗?
这时,如歌抱着膝盖,低声道:
“雪,谢谢你。”
他赌气道:“谢什么!你师兄又不吃兔子。”
“谢谢你让我见到师兄。”
雪瞪她一眼:“师兄!师兄!在你心里只有一个玉自寒对不对?!我呢?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如歌扭头瞅着他,眼珠黑白闪亮:
“你——是我决心要努力去喜欢的人。”
雪顿时屏息。
“可是,”如歌苦笑,“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会爱上你。”
她揉揉脸,沮丧道:“雪,我不了解你,你知道吗?很多时候,你是那样细心,就像我最好的朋友;可是,有时候,你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令我不知所措。”
雪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就是像个孩子,而且就是最任性的孩子,怎样?!”
“……?”
“我永远也变不成像战枫一样冷酷,像玉自寒一样淡定,哪怕再过几千几万年,我仍然还是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怎样?!”
刺目的白光自雪的体内迸射,他晶莹的面容有不顾一切的倔强。
“我喜欢你,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算是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哪怕就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我也再不要离开你。”
雪凝视着如歌,目光深黯悠长:
“如果像玉自寒那样,只能看着你在别人身边欢笑,我宁可像小孩子般把你抢过来,让你只能看我,心里满满的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如歌怔怔望着他,他炽热固执的目光一直透过她的眼底,烧着她的心口,又痛又酸的感觉。她握紧了手指,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
树上的桃花红艳艳。
在春风里灿烂骄傲地绽放。
如歌仍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雪,进去吃饭了好不好?你应该也饿了吧。”
“吃什么?”
“青菜和豆腐。”
“我抓的兔子呢?”
“你和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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