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萧的歪诗尚未背全,那端梁景老爹已是雷霆大怒,前面那几句听听倒算可以。心想这个孩子,居然会改词,着实匪夷所思。不过这个“mm”却不懂是啥东西,也先不去管他。正自闭着眼,摇着头,津津陶醉着,突然脸色煞变,越听下去颜色越是难看。先是红一阵,又青一阵,最后惨无人色。
心中狂怒之情可想而知,预备要将那小家伙先吊起来,狠狠鞭策一顿,否则难消心头之气。一个小娃儿能懂得什么是“一要再要举时难和精尽阳缺”了,不是笑话么?还孩子肯定童言无忌!无瑕再作思考,猛睁开眸子,一愣即又大惊,书房中早已不见了儿子身影。又错愕了片刻,撒腿怒奔而出。
那小梁萧吟了一首现代版的“水调歌头”,中间一直察言观色,注意着老爹的反应,见他脸色渐红,复又扭曲时,心知不妙,便悄悄地且吟且退,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探出几步。忽然发现老爹的眼睛凶光乍现,心中一寒,脚下发麻,颤巍巍的就地一滚,手脚并用爬到书桌底下,心有余跳的躲藏起来。他个子稚小,隐匿书桌下不易察觉,况且那梁景又是在惊诧之下,决料不到儿子舍远求近,故疾急追了出去。
梁萧听得老爹脚步声已走远,当下灰头土脸探出个小脑袋来,暗笑了一会,又大吐了几口窝囊气,蹑手蹑脚的钻将出来,挨近门窗,竖耳细听了外面许久,不觉有何响动,这才放心溜了出门,大呼几句痛快。心想:“既然帅哥老爹批了我一天假,何必浪费,自然是偷溜出去玩耍啦。”
辨清路径,转过几条走廊,又拐过几个弯,还是走不出这尚书府。心中气恼,暗骂:“妈的,这古代人也真是,建那么大地房子干什么?养猪也用不着啊?”越想越发憋气,都怪自己平时太专心于学习了,这四年来连道路都不曾摸清楚,苦恼苦恼,乱闯吧,又恐被梁景老爹逮到,吃不完兜着走。踌躇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道呢?
忽闻前方吵嚷切切传来,“小少爷,你在哪?快出来……”“公子,别躲猫猫啦,出来吧,我瞧见你了……”“公子,少爷……”那叫喊声越叫越近前,兴许是那梁景寻自己不着,这才惊动府中之人,命其寻找。乖乖,若被找到了,孔夫子恐怕又要搬家了。倒霉倒霉,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寻了一条走廊,如灵猿般退却。
又转了几转,忽听得前方水声沥沥,眨眼看去,见是一池荷花,在淡淡地清波之中,全是菱叶和红菱,又在暖暖的阳光折射之下,朵朵鲜艳非凡。又见荷池边前是一座假山,才瞧得一眼,廊道那边叫唤声又烈切。心念急转,一溜烟跑到假山后藏了起来,从缝隙中瞧清,只见二三个人从此间经过,喊了一会少爷,又唤了一会公子,最后丧气走了。
小梁萧见那些人匀已走远,松了口气,站直身来。又思索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走出府去。焦急间,跺了一下小脚,孰料脚尖却撞了旁边的一块礁石,一吃痛,全身站立不稳,遂向对面那面石块跌去,心想糟糕之极,这会真挂了。撞上那石壁若非幸运不死,至少也得破个相。欲要抽身,力小体弱扳不及,额头砰的一下,撞在那石壁之上,只撞得昏天黑地,险些晕去。摸摸额头,居然肿了个泡泡,当真想要了小爷的命啊?
又过了半响,终狼狈爬身起来,提右脚又狠狠踹了那石块一下,不料一脚踏空,整个人摔了进去。原来这假山里面是空的,不知是何人修的暗道,刚才摔跤时不知怎么触碰了机括,这机关设计极其巧妙,启开机括时暗门还未曾开得,直到梁萧补上那一脚,才突然而开,真是令人称奇。不疑有他,又爬起身来,借着头上洞孔中淡淡的光线折射,瞧清了洞中情形。
但见四壁都是石头,也有少许角落经人工修整,小梁萧瞧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好奇心下,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先进去再说。说不定是帅哥老爹的藏宝库呢?也说不定这是通向府外最直接、最短时间的通道呢?怀着各色各样的心情,胆颤颤地径向前走。行不多时,看见前面有一面石壁阻了去路。
梁萧心想,以前看电视电影里的情节,主人公要是遇上类似的事,最后总能脱身安然解决,这里应该不例外,一定还有暗门通往何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心念至此,凭上方光线,仔细审视了那面石壁良久,不见有啥机括,心中惊疑不定,卷起腕手衣袖,去推推那面石壁试试看,能否撼动分毫。
小梁萧不识深浅,尽管人小,还是用上了全力,双手使劲一推,噶一声那石壁翻转过来。小家伙来不及躲开,便已波及,被弹了出去,砰一声摔在绿草丛里,摔了个丧魂失魄。又扭过头来,见嘴叼着一根青草,我呸一声吐将出去,喘息稍定,又爬了起来。
“你是谁家的小孩,来这里做什么?”一个清脆冰冷的声音从背后悠悠飘来。
梁萧不知此间住有人烟,那人忽然出声,倒将他吓了一大跳,愣了愣之后,慢慢转过小脑袋,嘟嘴瞧去,又是一怔,脱口叫道:“美女娘亲,你干嘛吓我呀,萧儿经不起的,经不起……好险,好险……”用他那小手,拍了拍胸膛,又大吐了几口气,脸现喜色,又道,“娘亲,你怎么在这里?哦,我知道了,这是尚书府外院,对不对?乖乖,我终于溜出来了,看帅哥老爹还*我看书不*,呵呵……”脸上又得意的大笑。
那女子开始听得错愕,见这小孩子唤自己“娘亲”,心想,自己都六十多岁了,哪生得出这样小的儿子,真是荒唐,可笑之极。后来又听他提及尚书府和什么“帅哥老爹”,这才明了,这小子的身份来历。当下冷冷道:“梁景那小子是你爹,对不?”小家伙猛的点点头,只是不明白,“娘”为什么叫爹“那小子”,而且语气怎么凭地冰冷,完全没有在家时的温柔软语,真是奇怪之极,心中疑惑又生。
那“娘亲”又道:“你刚刚说‘终于溜出来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离家出走?”“娘亲”看了看小梁萧,瞧他这般年纪,这“离家出走”又谈不上,心中甚是狐疑,嘀咕不准。小梁萧把梁景老爹如何如何*迫自己读书,又如何如何要自己作首诗词出来,才肯放自己一天假期等等诸般说了,只是那首改版的“水调歌头”自然只字不提。虽如此,小梁萧心中仍是纳闷。这些事娘都清楚啊,今天怎么糊涂了,非要问他不可。哼!
嘟囔着小嘴斜眼细瞧那“娘亲”,一瞧之下乍惊,眼前这个“娘”好像年轻了许多,心中骇然不已;又见她一张美丽的脸,没有一丝笑容,全是冷冰冰的颜色,好一个冷艳仙子,完全没有一丝娘亲的那种语笑嫣然的味道;又细瞧了她几眼,这一惊更非同小可,但见那“娘”的眉毛间有一粒小小小的美人痣;如果不是细瞧,根本看不出来,这又是娘亲完全没有的,奇哉怪也。
现在梁萧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酷似“娘亲”之人,并非自己的“娘亲”,想想不觉后退几步。那“娘亲”有所察觉,只是不睬罢了,兀在那冷眼盯着梁萧,然后又悠悠出神,最后竟然叹了口气。
小梁萧此时与那“娘亲”的距离有些远了,才又开口说话,惟独声音只觉颤抖稚嫩,他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我娘?”
那女子又冷冷道:“小娃娃,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你娘’?”小梁萧听了不由一愣,是啊,从头到尾只是自己把她当成“娘”的,人家根本就没讲过?
梁萧想了想,咬着小嘴唇道:“那你是谁?我娘的姐妹吗?”那女子嗤的一声,破天荒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娃娃,有趣得紧!”梁萧又哼了声,哂道:“有趣便是有趣,关‘紧’什么事”向那女子吐了吐舌头,又道,“喂,你还没跟我说你是谁呢?”
那女子被梁萧逗得心花怒放,一解脸上冰冷的神色,笑道:“小鬼头,你真想知道?”梁萧心骂:“废话!”但脸上依旧顽童稚气,贫道:“当然!”那女子好像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也好像很久没跟人说过这么多得话了,但见她又笑了笑。
梁萧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那女子笑道:“我姓李,名沧海,是你娘的娘亲!”小梁萧沉吟附和:“哦,叫李沧海,是我娘的娘亲……啊……”梁萧脑中嗡的一声响,险些又要站立不稳,跌将下去,咬了咬手指,惊觉自己不像做梦,深吸一口空气,又吐了出去,再次求证道:“你真的是李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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