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复一重明》第五章 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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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天界
  重明永无黑夜。是独立于三界之外的特殊空间。景色与凡间有天壤之别。
  身处重明即时刻感受日月同辉，是极佳修炼之地。灵泉自山间倾泻，满目琪花瑶草。彩云缭绕山巅，灵角兽在空中穿梭翱翔。
  重明天界有一巨峰，名曰炎山。峰顶与三界有唯一连接口，直通天界。此连接口为天界与重明天界通联、输送神兽使用，仅凭通行令可开启。而这炎山的主人正是九龙神之首——烈阳龙神宸一。
  “首殿下，凡间突遭莫名海灾，属下这就去通联天界调查情况。”
  烈阳龙神居所在炎山脚下，名为炎殿。一只烈火赤尾狐四脚飞奔着跑进殿内，踏入门槛后一瞬化为少年，单膝下跪禀报。身前的人背对着他，着浮金流丹纱袍，袍上流动着深朱砂，像一条刚健有力的火龙在云间穿行，熠熠生辉。墨黑的长发被赤红骨钗随意半束起一个髻，虽未窥面容，却已然感受的到绝代风华。
  “重九好像出事了。”低沉的嗓音掩盖不住夹杂着紧张的情绪，宸一眉头紧锁，转过身面向烈火赤尾狐。额间的火纹闪烁着红光。他托起掌心的日盘，日盘上升起八团颜色各异的火焰，包裹着中心的太阳。但第九团火焰的位置却迟迟没有任何响应。
  “我感应不到他的生息，却能感应到他的应龙石现在落在凡间。”宸一目光不移日盘，八团火焰的交织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闪烁不停。
  “这…这怎么回事…我是说…九殿下…现在…”小狐狸鲜少见首殿下展露出慌乱，自己也变得磕磕巴巴不知如何置辞。在他的印象里，首殿下虽然脾气不好，但处理起事情来却十分沉着冷静，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不论是内心还是能力。
  “步灼，你随我去凡间一趟。”还未等步灼应声，殿外来人禀报：“首殿下，仲武殿下已经到殿外了。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与殿下商讨。”
  步灼转过头疑惑的看向宸一：“这五殿下平时许久都不来一次炎殿，怎么这个节骨眼来了？”
  “让他进来。”宸一向步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退下。
  仲武一袭青衣，风尘仆仆快步走进殿内。向宸一弯腰拱手道：“首殿下，凡间突遭百年一遇海灾，我的水云盘也出现了异常，这海灾很可能是水云气象不受控制所致。为了避免灾害扩大，我想申请去凡间一趟。”仲武将水云盘悬空展示出来。
  确如他所说，半盘都是灰暗的。
  仲武话音已落，隔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等到回应。他心虚的抬眼瞟了一下宸一。
  “你平日出入炎山峰顶，十次有八都没有问过我，今天为何想起于我汇报。”宸一严肃道。
  听到宸一的质问，仲武显得更心虚了，没想到平日离开重明竟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还没等他说话，宸一继续道：“也罢，我与你同去。”
  仲武一下慌了神。
  来之前他做足了准备，可以应付宸一的各种问题。比如如何控制，是否有把握之类的，但万万没想到宸一想要同去。他记得修8让他拦住宸一的，这下子因为自己，宸一反而要去凡间，这可如何是好。修8非扯断他的龙角不可。急的他立刻脱口而出：“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宸一扯了扯嘴角，“怎么了，多一人多一份力量不好吗？此次海灾给凡间造成的影响巨大，如果真是因为你，那你着实应该自省一下。”他盯着仲武，仲武不敢抬头。他这才留意到仲武鬓边的伤。
  “走吧。”说罢拂袖走进帘内从暗门离开。帘后的步灼小步跟上。进入暗门，确认仲武没有跟上来后问道：“五殿下怎么还自己给自己揽责任啊？”步灼化人形后只是十五岁左右少年形态，身形较小，只能连跑带跳的跟上宸一的步子。
  “他不知道日盘能感应重九。”
  “所以说，他是故意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拦着您调查的？”步灼恍然大悟，但立刻又进入自言自语的思索中：“不对啊，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步灼跟着宸一走到一处寒潭前，停下脚步，眼前是一池冷潭水，前方没有路。潭水上方应该是一个深渊，看不到多深，上方尽头处只能看到一个光点。
  “步灼，如果你是主谋，此刻你会在哪？”宸一回头看向步灼。
  “如果我是主谋，那说明九殿下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九殿下现在在凡间，那我应该也在凡…间…”步灼恍然大悟。
  未等他开口继续，只见一团火焰遮眼，燃亮整片寒潭。宸一化身火龙飞向深渊上方。
  “跟上。”
  “首殿下等等我！”步灼化原形烈火赤尾狐，跳上墙壁跟随其后。
  步灼不知蹦了多久才慢慢看到光点变大，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宸一的暗室，原来暗室连着炎山山顶。含着最后一口气跳出山顶，宸一已经等他很久了。
  “首……首殿下……您……您久等了……”步灼靠在树上喘着粗气。
  宸一双手抱在胸前，失望的摇了摇头：“太差劲了。”
  随后又补了一句：“到了凡间不要对凡人使用灵力。”说罢便转身伸出右手，向前轻探。召唤出了重明天界唯一链接外界的入口。入口对面的空间渐渐变得清晰透彻，那是天界。
  “跟紧。”宸一一脚踏入，步灼赶紧起身连滚带爬的跟在他身后碎碎念：“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有翅膀啊。”宸一转过头用赤红兽瞳凌厉的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噤声。
  天界与凡间同享昼夜，天神殿建在云雾之上，各种仙骑幻兽踏风而行。天界与重明相连处在天门入口，向右一步入天界，向左一步下凡间。
  烈阳龙神的到来无疑让天界颤了三颤。他的周身炎光堪比太阳，之所以天界颤动…害，突然多出个太阳来你不慌吗！
  守门天官还没来得及到主神殿禀报，烈阳龙神便向左一步踏下凡间。
  凡间因刚遭遇暴雨海灾，清晨的水气很重。宸一和步灼在一处人烟稀少的林间落脚。
  “首殿下，这……”
  “到了这儿就别这么称呼我了。”步灼刚要开口询问这是哪里，宸一就敲了一下他的头。
  “那怎么称呼比较好呀”步灼歪头思考。
  “少爷吧。”宸一召唤出日盘，定位玄漆龙石的位置。
  “哦……少爷……少爷是什么意思啊……唉！少爷你等等我！”对于一个出生在重明的小狐狸来说，“少爷”这个词确实有些难理解……
  到了凡间自然要收敛自己的神息，包括带流火的袍子，灿金的狐狸眼，毛茸茸的大尾巴……两人换好了凡间的行头后，走出树林，跟着日盘的方向寻找玄漆。
  虽说是换了行头，但宸一和步灼走在路上，依旧是保持着完美的回头率。时不时还会听到身侧凡人的叹息：“唉，这么英俊的男儿竟然这么年轻就有了娃！”
  步灼耳尖，捕捉到这话后想回头怒斥，宸一一把拉住他：“我还没生气呢你激动什么？”
  步灼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她说我是您的娃！”
  “是啊，这是说我老呢。”宸一语气轻松。
  “那您为什么不生气？”小朋友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说的没问题，我已经八万岁了。按照凡间的辈分来看，别说娃，你当我重孙都有余。”步灼看着他光明正大的占自己便宜，敢怒不敢言。最后以一记白眼结束了这个话题。
  二人在集市间穿梭了不到一刻钟，便找到了玄漆龙石所在的客栈。日盘正上方的月标此时正闪烁不停。日盘的中心为太阳，太阳周身有九个符标，分别代表九位龙神。从右上顺时针方向依次为：火标、风标、雨标、山标、云标、花标、虹标、雪标、月标。
  二人进入客栈，宸一的穿着样貌，举手投足贵气十足，吸引了一楼此刻正在喝茶吃早饭的江湖散客们。他们手中的动作一顿，目光不离宸一。
  宸一径直走向楼上，步灼靠近他小声道：“少爷，还是太张扬了吗？”宸一冷哼一声权当回答。
  步灼跟着他停在了一间客房门前。小狐狸趴在门板上想听里面的动静。门内并无响声。刹那间，宸一一把将他拽到自己的身侧，只见两枚冰针从门板内飞出，狠狠的扎在刚才步灼所在位置的墙壁上。步灼一惊，差点露出毛耳朵。他心想这幸亏首殿下把他救了，不然这两根针非得把他狐狸头扎出两个大窟窿。
  一阵刺骨的寒意从门缝下侵袭过来，木头门倏地一下被寒风吹开，眨眼间一只冰手从门内探出，直奔宸一脖颈而来。宸一单手握住冰手手腕，冰手瞬间被点燃，升华成雾气。
  待雾气消散，宸一踏入房门，步灼立刻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生怕惊动了楼下的客人。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两个凡间女子身上。楚唤紧张到吞咽口水，楚吟也是一动也不敢动。在她们的认知里，修8已经是棚顶级别的神了，这个人竟然能一招制胜，看起来脾气又那么差，不是友军那肯定是来取她们性命的。
  修8叹了口气打破僵局：“俩丫头经不住你那么盯着。”
  “你的口味跨度倒是很大”宸一将赤红的兽瞳转向他。
  “额……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重明首龙神，烈阳龙神。”修8干咳一声转移话题。
  俩姐妹依旧是楞在原地不知如何搭话。
  这简陋的客栈在宸一的眼瞳下一览无余，他也发现了收在修8冰玉葫芦里闪着白光的玄漆。
  “借一步说话。”
  修8点了点头，跟在宸一的身后。楚唤有些慌张的叫住修8：“殿下！”
  修8回头安抚：“没事，步灼不咬人。”
  楚唤和楚吟齐齐把目光移到这个“不咬人”的小朋友身上，步灼正一脸人畜无害的歪着头看着她们俩。
  二人踏出门外便进入了修8的凌寒结界。这是修8的专属能力，能在任何时间和地点布或大或小的空间结界。身处结界之内，无论是人鬼还是神都无法破界进入，是绝佳的秘密基地。同时他也可以操控结界空间内的一切，包括时间。
  “重九在哪里？”宸一开门见山的询问。
  “小九逝了。”利落的四个字如泰山压顶，修8感受到有一瞬间他停止了呼吸。但很快宸一便调整好自己，努力的理清思绪。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莫非你早就心中有数？”修8与宸一关系不好，这是重明天界内人尽皆知的“秘密”，两人自一场大战后千年不曾再见。修8言语之间自然也不会考虑他的心情。
  “我若是心中有数，他就不会遭此一难。倒是你，在凡间清闲自在，和两个凡间女子同处一室，丝毫不像失去手足之貌。莫非重九遇害也有你一份‘功劳’？”两人针锋相对，话语里火药味十足。
  “你……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修8被宸一这一番话气的一身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