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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静静透过窗口看着街道上的这一幕,心中没有多大感触,只是对桂柏南手上的那枚请帖心中起了几分兴趣。
一个青云榜上的人,纵然是倒数第一名,但也是青云榜的高手。
无论是当王公贵族的门客,又或者是去哪个宗门门派当客卿,不仅是绰绰有余,而且都会被人以礼相待。为什么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小请帖大费周章?
最为关键的还是桂柏南的态度。
从苏浅进客栈开始,桂柏南表现的就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如此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忌惮一座青楼,拐弯抹角指使书生让那位姑娘去窃取这枚请帖。
这便说明白了一件事。
那座青楼,怜君楼并不简单,连一个位列青云榜上的人都不想暴露身份去招惹。
这便让苏浅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看到怜君楼朱漆色镂窗的那双眼睛。
顾盼生辉的双眸之中犹有一丝惊讶与疑惑。
忽然门外‘笃笃笃’传来轻微敲门声。
苏浅坐回桌旁侧目看向房门道:“请进。”
房门打开,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雾缘客栈的老板,越潜。
“刚才客栈发生的事多有抱歉。”
越潜进门第一时间便拱手致歉,令苏浅对于越潜有了一丝好感。
“无妨。”
苏浅低头替自己续了杯茶,手指摩挲着杯口淡淡回应道。
越潜看见苏浅这般姿态,心中略有不悦,原本想要劝说苏浅从客栈后门先离去的心思也淡了,平静提醒道:“桂柏南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你虽也有一身武功,但比起桂柏南而言却还是远远不够。”
苏浅颔首嘬茶,袅袅烟雾遮住苏浅脸上神情。
越潜现在已经完全不担心眼前这位客人生死,这种目中无人的人,生死便由天定吧。
“去年的青云榜最低是伪宗师境。”
越潜没有忍住最后提醒道。
苏浅还是不为所动。
越潜只得一叹,既然有人一心寻死,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顺手带上房门离去。
“看来去年青云之试比往常激烈许多。”
苏浅放下茶杯,看着房门若有所思,以往的青云榜伪宗师境都可以排到前五十,如今却仅仅只是最低限制。
五年一届青云,十年一届麟才。
那么六年后的麟才之巅,恐怕真会诞生一位无双境。
不过这小小四方城竟然会有两位同时进入青云榜的高手,看来这四方城也有什么非比寻常的秘密。
要知道天渊有五域,一域至少百城,其中武道气息最为浓厚的便是北域,可青云榜上的高手绝大多数却是出自于四域王城与中天域,极少数会有武者来源于小城,纵使来源于小城,便也是有宗门背景与老妖怪教导。
而那桂柏南一看便知是野路子,至于越潜身上气息纯正,或许背后有人教导。
“不过清晨出门走走,就遇到这些事。”
苏浅眼眸微闭,身子不知何时便已经盘坐在床榻上,开始了修炼内功。
苏浅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夜色无星,整座城已经陷入黑暗之中,外面街道摇曳着零稀火光,已经响起更夫打更声音。
“咚——咚!咚!咚”
一慢三快,已经是四更时。
苏浅正准备继续修炼内功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感觉头上房瓦有动静,正打算视而不见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外面传入了苏浅的耳朵。
“好久不见。”
这道声音醇和温柔,苏浅听得很陌生,但下一句回应的声音却让苏浅轻叹一口气。
“你是谁?”
这道刻意略显冷漠的声音,苏浅很熟悉,正是前不久跟踪苏浅的邋遢少年,田羽。
虽说苏浅不想惹麻烦,但麻烦已经出现在跟前,苏浅只得静默站起身,呼吸和脚步与外面说话的声音相契合,慢慢走到窗户前,手指破开窗纸,眼眸流光暗转。
“我是蓝衣。”
说话的人是一名灰衣男子,天色太暗,纵使苏浅用了瞳术,也看不清灰衣男子的显著特征。
而站在灰衣男子对面的田羽冷笑道:“我所认识的蓝衣已经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蓝衣沉默着伸出手。
田羽看都未看一眼冷笑道:“怎么?”
“这柄剑当年是我给你的,现在你要还给我。”
“原来你还记得当年我这个送剑的小剑童,那你可记得为你而亡的整个太白剑派!”田羽厉声道。
蓝衣听到田羽的声音,目光警惕看向四周,在街道对面的雾缘客栈二楼窗户前停顿,苏浅心中一凛,。但又似乎没有发现苏浅,蓝衣的目光重新收了回去。
蓝衣闭眼有些萧瑟道:“太白之亡,错不在于我。”
田羽走到蓝衣的面前,掀开衣裳,胸口有一道蜈蚣般狰狞的伤口,双眼盯着蓝衣的眼睛说:“我胸前的伤口就是时刻提醒我不要忘记太白剑派,不要忘了你对太白剑派所做的一切!”
说到这里,田羽咬牙切齿道:“师父劝了你多少次,不要去血泽,不要去血泽!可你呢?为了成就杀道,为了一己私欲,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血泽!”
田羽将蓝衣想要拍肩的手甩开:“你忘了是谁带你走上剑道!你忘了是谁帮你开剑门!又是谁为了你上书当今陛下求情!致使太白剑派顷刻间丧失在江湖上地位,再无其名。”
“这事你蓝衣能忘,而我田羽却不能忘。”田羽怀中抱着的剑突兀出鞘,锋利的寒光让黑夜一亮,指着蓝衣喉咙。
蓝衣没有躲避,任由田羽用剑指着自己,轻声说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都在变,不能总是拘留在以前。”
田羽冷笑道:“这就是你投靠朝廷的理由?这便是你将裁决院的人带到太白剑派的原因,让整个太白剑派陷入尸山血海的道理?!”
蓝衣有些惆怅说道:“田羽你到现在都没看明白吗?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侠以武犯禁也不只是说说而已。武者犯事必被擒,受天渊律法所限,现在的武林已经不是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的年代了。”
“呵,蓝衣宗师倒是好感慨,怪不得当今皇帝会给你一个裁决使当当,现在要准备我也给缉拿给朝廷?”
蓝衣苦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现在已经不是宗师境,也不是朝廷中人。”
田羽这才定睛一看,仔细打量着蓝衣与蓝衣身上的气息惊道:“你怎么已经跌落宗师境?”
蓝衣的眼眸浮现沧桑,只是轻声慢道:“不止是跌落宗师境,现在的我恐怕只是个二流高手。”
田羽重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罢了,罢了,我也不在强求你什么了,各自安好吧。”
蓝衣却突然笑了一声说道:“若是你不曾说起太白。”
田羽心中一紧,看着蓝庚充满杀意的目光说道:“你想干嘛。”
“恐怕我今天也并不想杀你,你我二人倒也能各自安好。”
铮铮铮。
田羽的剑尖被蓝衣两指所夹,无法再深入一寸。
蓝衣充满杀意的目光变的柔软下来轻声道:“太白的仇我已经报了,青云观的人我已经杀了一干二净,还有你们田家中人,我也已经屠尽满门。”
田羽心中虽有慌乱,但脸上依旧冷笑道:“青云观那么多道人你一人杀光了?田家那么多宗师你也一人杀完了?纵然你是巅峰境界,恐怕也难以做到。”
蓝衣脸上浮现变态的笑意,指头用力,渗出一丝鲜血染在剑尖轻声说道:“那些宗师人物已经被裁决院的人杀干净了,我只须杀我能杀之人。”
蓝衣忽然回头看着黑沉夜色道:“比如现在的这些人。”
雾缘客栈的房顶,茶楼坊间的楼阁,小巷街末的拐角,渐渐有阴影出现,暗影流动。
“我说那个小子,你趁早把那剑交给我们,要不然剑给了他,你我都要死。”
妩媚的声音从雾缘客栈的房顶轻声传来。
“小子,把剑给我威震镖局,我威震镖局定会帮你把剑看守好好的,我们威震镖局只有战死的人,没有守不住的镖!”
粗犷豪迈的声音从街道末大笑传来。
站在屋顶的蓝衣叹道:“倒来了个威震镖局的人,想必是潇湘楼透露给你的消息我在这里吧?你想要的不是剑,而是我的命。”
接着蓝衣轻摇头看着雾缘客栈房顶的两个身影慢慢说道:“黑白双煞,你们二人区区二流武者境界,合手也不过一流武者境界,也想染指柄剑,未免也太不够格。”
接着蓝衣莫名轻笑一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以下克上,越境杀敌。”
“但有些人的骨头却可以硬的以下克上,我震威镖局刘尚谱最出名的不是这把七弦刀,而是我这个人!”
“蓝衣你说的话,我们二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现在也不过二流高手,又何来以下克上?”
蓝衣不可否置说道:“虽说我是先现在不过是二流高手,但若是连你们都处理不掉,我血衣剑江湖之称倒是有些浪得虚名。”
苏浅在房间内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感叹地看了一眼坐在他房间桌前的人。
且不说苏浅这边应当如何,外面却已经打了起来。
靓丽的白色一闪。
白色衣服的脸有刀疤男子已经拿剑刺向蓝衣道:“让我岚人来试试你这血衣剑究竟有几分几两!”
而还在雾缘客栈楼顶的黑衣妩媚女子扶额轻叹,脚步一跃,身形飘闪,配合着白衣刀疤男子一齐出手轻说道:“为何不等其他人先出手,我等再寻他破绽?”
刀疤男子冷笑道:“一个小小的二流高手,如何需你我二人这般警惕对待?我们两人可是连伪宗师境都差点宰过。”
蓝衣看着黑暗之中急速刺来的二剑,白色剑光在明,倒是好处理。但是黑色剑光却与夜色融于一体,倒是有些麻烦。不过仅仅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蓝衣手指一弹,田羽的剑轻鸣震动,身体一沉,正好将那抹白色剑光躲开,并且用田羽剑尖弹开。
雾缘客栈内,坐在桌子上那人眼前一亮:“好一个剑落雁沉!这个人是血衣剑?怪不得,怪不得,单单就是这一手剑落雁沉,就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苏浅有些无奈倚靠在床榻边木道:“这招虽然精妙,但血衣剑无剑,境界跌落无护体罡气,终究是个麻烦,另外别忘了黑白双煞中还有黑剑未曾出手。”
苏浅说完瞟了一眼桌前那人,那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拜托你这种不请自来的人究竟是哪样?
苏浅若不是摸不清这人深浅,早就将打发出去了,哪由他现在悠哉悠哉倒茶饮茶观战。
客栈外现在已经打的水深火热,虽然蓝衣已经躲过这一击,并且用田羽的剑挡住片刻。可毕竟剑是在田羽手中,田羽也不急忙出剑,而是找了一个空隙,收剑回鞘。再加上白衣刀疤男子突然加大攻势,很快蓝衣的灰衣便多了几道裂缝,残缕衣襟飘落,眼看蓝衣就要支撑不住,茶坊楼阁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好一个硬朗汉子,若是你肯出口告诉我那太白配剑华清剑的下落,我邓不惜定然出手救你!”
雾缘客栈内,苏浅有些愕然轻问道:“华清剑?”
桌前那人也有些愕然道:“你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便是华清剑?”
雾缘客栈外,田羽冷笑道:“又是一个贪图我太白佩剑的!”
“看来你手上的剑便是华清剑,天听谷的消息果然没错。”茶坊楼阁的声音哈哈大笑,接着便是呼啸的风声,然后便是厚重一棒狠狠击在田羽身边。
碎瓦迸飞,留下一个空洞,还有房屋之中充满恐惧躲在床底下的居民。
若是蓝衣及时反应拉了田羽一手,恐怕这一击下去田羽并不好受。
但蓝衣也并不好受,徒手皆了这一棍棒,双手已经酥麻血肉模糊,若不是受这一击的威势影响,那凌厉剑光也微顿,恐怕蓝衣还真有几分危险。
蓝衣单手撑住地,勉强稳住身形,血肉模糊的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面前的几人。
刀疤男子没有之前的高傲,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黑服女子现出身形,妩媚一笑道:“还真就蹦出一只臭虫呢。”
邓不惜手握紫色光亮的长剑走到蓝衣面前,目光掠过蓝衣,看着田羽道:“只要你把华清剑给我,这里的人我都能帮你解决掉,而且还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田羽扯了扯嘴巴,低头看着蓝衣血肉模糊的双手勉强笑道:“华清剑我不会给你,我也不要你的报酬。”
邓不惜只能颇为惋惜道:“那便是有几分遗憾了。”
邓不惜走到黑白双煞面前,对着黑白双煞说道:“久闻黑白煞,黑剑阴毒,白剑霸道,在下邓不惜,人送外号狂暴熊棍,不才想领教一二。”
白衣刀疤男子问身边黑服女子:“这个可以打吗?”
黑服女子眯着美目,摇摇头妩媚一笑道:“就算我们不想打,恐怕这个邓不惜也不会放过我们呢。不过他仅仅只是三品境界,虽说也是个一流高手,但相信凭我们两人还是能制服他的。”
黑服女子美目慢慢睁开,露出漆黑的瞳孔,嘴角笑意扩大道:“你我二人,本就想逼幕后人出来,虽说现在使出全力有些早,但你我反正只需做一件事,那便是杀!”
杀字一出口,不同于对蓝衣的剑光凌厉,却处处留情。白衣刀疤男子与黑服女子手中剑同时脱手而出,眨眼之间就到了邓不惜面前。
邓不惜手上长棍竟然有光华闪动,紫光缤闪,风起云涌。
雾缘客栈内桌上悠哉那人突然来到了窗台前,双手抓住栏杆惊讶道:“紫灵棍法!”
苏浅脸上也颇为凝重的接口道:“紫灵棍法起手式,风云变。”
白衣刀疤男子被长棍卷起的狂风迷了双眼,一时无法捕捉到目标,嘴里气急败坏喊道:“什么鬼棍法!”
白衣刀疤男子不得已,分出体内的内力护住身体四周防止被突袭,但这一分神,白衣刀疤男子的剑便不再那么凌厉。
邓不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长棍忽然从下而上直直的甩向白衣刀疤男子,眼看就要把白衣刀疤男子击飞,耳畔忽然传来一句声音。
“公子是不是忘了,奴家的存在。”
一阵阴寒的剑意从邓不惜腰间传来。
“自然不会忘。”
邓不惜大笑一声,原来已经挥舞出去的长棍,空中极为反常一停,邓不惜向前一跃,手掌亦是如此,棍尾如今已经变成棍头,对准的正是一脸错愕准备用剑刺入自己腰间的黑服女子。
风停。
邓不惜的棍头停在黑服女子丰腴饱满的胸前,黑服女子轻轻拨开这根长棍,美艳双眸中露出一丝讥讽,慢慢走到邓不惜面前,双手环抱邓不惜腰间,这番场景看起来分外旖旎。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奴家,奴家剑意虽不如你面前那人霸道凌冽,可是要隐藏自己也太过简单,另外我近日也已经入了一流三品境。”黑服女子妩媚一笑,缓缓抽出已经深入邓不惜腰间的黑色长剑。
鲜血顺着邓不惜紫色的衣裳流出来,将衣服染成了暗红色,邓不惜只感觉一股阴寒之气在体内乱窜,不得不用内力抗衡。
白衣刀疤男子缓缓走到黑服女子身旁,右手轻轻推了一下邓不惜,邓不惜应声倒地。
正准备白衣刀疤男子拿剑补上最后一刀时,黑服女子却拦住了白衣刀疤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他的棍法是紫灵棍法,会这种棍法的人只有紫灵山庄的人,这里的人太多,既然灭不了口,便不要杀他。”
黑服女子说完,低头附身看了看站在街道屹立不动的刘尚谱,眯着眼说道:“如果再没有其他人出来,这太白佩剑华清剑可就归我了。”
刘尚谱看着离田羽越来越近的黑服女子,背上的大刀已经被刘尚谱取下,握在了手中。
黑沉的夜幕中依稀闪动着人影。
邓不惜躺在房顶上,运起内力想挣扎着站起身,可那股阴寒之气带来的阵阵刺痛却让邓不惜再次摔在房顶碎瓦之中。
雾缘客栈内原本受紫灵棍法有些意动的二人也平静下来,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突然夜色的凉风有些大,呼啸的狂风让这间雾缘客栈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黑服女子突然停止了向前的脚步,看着满身伤痕的蓝衣与躲在蓝衣背后的田羽开口道:“就为了一柄不知所谓的华清剑值得吗?”
蓝衣仍然是站着笔直,摇晃着身子轻笑道:“歌女的歌,舞者的舞,剑客的剑,文人的笔,英雄的斗志,这些东西都是这样子,只要是不死,就不能放弃。”
黑服女子轻握阴寒透体的黑色长剑叹道:“那这样的话,便只能让你去死了。”
蓝衣血色模糊的双手负在身后,田羽刚才想要替蓝衣挡剑,却被黑服女子轻轻一剑拨开,蓝衣眼看就要命葬黄泉之时,一支飞镖击中黑服女子手中黑色长剑,使得黑服女子这一击落了空。
黑沉的夜幕中,凶厉的气息在弥漫,仿佛有一头猛兽潜伏在黑夜之中。
一位老人从小巷中缓缓的牵着带着戾气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白色刀疤男子感受这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有些慌乱,握住剑来到黑服女子身边问道:“殷殷,怎么办?”
那被唤作殷殷的黑服女子,感受着刚才从剑上传来的力道,纤细的手指倏忽握紧轻笑道:“还能怎么办?打过再说!”
白衣刀疤男子一听,便已经剑动身动,先行一步出剑于这一老一小。
老人看着飘然而近的二人对着身旁带着戾气的少年耳语道:“可杀,可不留。”
只见少年一声长啸,街道上灰尘聚集成沙,凝于少年身前,少年一拳顺着沙灰击向二人。
殷殷看着这一击脸色瞬间大变,收住剑势对着白色刀疤男子喊道:“岚人回来!”
白色刀疤男子听闻,想把剑势停住一收,可身体与剑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吸入少年这一拳的攻击范围内。
殷殷眼看岚人要硬受这一拳时,顿时剑势再起喝道:“星流剑!”
岚人闻言立刻松开手中剑,体内暗提内力汇聚于白色长剑之中。同时殷殷手中黑色长剑也脱手而出,一白一黑两剑幻成合成一道剑光刺穿沙灰,直直的刺向少年。
肉体不可挡利器,拳不可抗刀剑,这黑白双煞二人如此大惊失色对待这个突然少年,难免会让人奇怪。
雾缘客栈内,苏浅面色凝重说道:“如此小小年纪已经到了入境门槛,可内力外出,善用天地之势。”
至今不明身份那人却嗤笑道:“这不过是南域边界死人谷那般手段,利用已死之人残余身体的内力灌输于婴儿体内,婴儿先天真气蕴养后天内力,若这少年到不了入境门槛便是可笑。”
苏浅有些惊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要是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岂不是让你能猜出我的身份?”
苏浅面露狐疑之色,气息渐渐微起,那人只得叹气解释道:“不过是因为我先前接触过这二人,老人体内精力充沛,少年体内却死气昂然,再加上眉间透露不寻常人的戾气,便可以猜一二。”
苏浅看着客栈外少年一拳震破双剑,硬悍黑白双剑二人说道:“一老一少,一阳一阴,物极必反,的确这种事只有死人谷做的出来。不过,这南域边界的死人谷为何要参与这件事?曾经太白剑派那件事与他们有关?”
那人望着客栈外的老人轻笑说道:“参与没参与我可不知道。”
苏浅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那人有些不解。
“我笑你这次的谋略有些失算。”
苏浅话音未落,一剑从夜幕中落下直指少年,少年举拳硬挡,节节败落,步步后退,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一旁观战的老人脚步忽隐忽现,忽慢忽快的来到少年身边一掌拍飞剑,笑问道:“来者可是聚象楼楼主?不过几个小孩子过家家,打打闹闹而已,你何必出手。”
一阵冷哼声从夜幕中传来:“好一个小孩子过家家!四方城被你们闹成这般模样,这便是小孩子过家家?”
老人将少年护在身后,慈眉善目的说道:“不过一座四方城而已,你我这等身份还顾忌四方城变成何模样?这等事情要担心的人是那裁决院与潇湘楼。”
夜幕那道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要跟我讲这些东西,现在你只用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滚。”
老人听言也不怒,不急不缓的仰头看着又飞至空中携带雷霆万钧之势,夜色昏沉的一剑刺来,慢悠悠的举起双手,轻轻向外一拨。
这来势汹汹的一剑竟然就如此轻易被拨开,被拨开的剑意更是在地上卷起沟壑碎石直指街道旁的一座房屋。
轰隆隆。
房屋瞬间坍塌,化作废墟,
废墟之中有一僧一道,一配剑男子,在瓦砾中如老树盘根般不为所动。
老人嘴角都露出一丝笑意。
雾缘客栈内的苏浅隐隐也发现了不对,皱着眉头道:“怎会有如此多入境的高手。”
“因为如今的太白,就像一块大肉羹,所有的人都想分一杯羹。”
那人笑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柄被黑布缠绕的剑,慢慢解开黑布,露出厚重的剑刃,看着客栈外面继续说道:“今夜多有叨扰,希望今晚会对你有裨益,能让你在剑道一途直上青天。”
那人站在窗台上回头一笑看着苏浅道:“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随后便是一声狂傲不羁的癫笑。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群山巅!”
冰冷凌厉的剑从那人手中射而出,一跃而起,自上而下一剑斩散废墟中的瓦砾,直指那一僧一道一佩剑男子!
刘尚谱看着带着田羽离去的蓝衣,又看了一眼那废墟之中的剑光,心中暗自盘算,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那位老人也牵着充满戾气少年也慢慢消失在暗巷中。
那人站在废墟木柱上,俯瞰站在废墟中不为所动的三人说道:“我有一剑不知各位能否接下。”
佩剑男子仰头笑道:“久闻太白剑名,在下心神仰慕,不过在下还有些事,便先行告退。”
那人握剑于手中,仿佛握天地于一掌之内,喝道:“既然都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走!”
一剑落天,划分万剑。
佩剑男子借着剑势,顺势将剑光引在那一僧一道身上。
“阿弥陀佛。”一僧单手念语,身放金光,挡住了袭来的剑光。
一道拂尘挥过,也将剑光重新挥向了佩剑男子。
佩剑男子一时躲闪不急,便只能硬接,抽出腰间剑,以剑化圆。
但却剑光被震退半步,佩剑男子遂然有些心生退意。
那长须道长看出了男子的退意笑道:“堂堂南宁府的十大供奉顾清剑客,就如此被吓得?”
顾清冷笑一声:“青眉道长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那人好像素来对道士不太喜欢,故一剑分万剑之后,再万剑虚影合一便直指青眉道长袭来。
青眉道长摸了摸长须看避战的和尚与顾清挥拂尘对着和尚说道:“顾清这般无情倒好说,智云大师你也要舍弃佛家慈悲了吗?”
智云大师双手合十低头道:“贫僧本就是听闻此地会造杀孽,特来此地普渡亡魂,若道长死了,贫僧自会好好超度,让道长体会下佛家慈悲。”
青眉冷笑一下,还想说什么,那人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极致霸道的一剑。
青眉看到如此霸道的一剑,也不得不战避剑芒。
那人冷笑道:“堂堂青云观道士,连我的剑都不敢接了吗?!”
青眉被如此嘲讽也不怒,反而讥讽道:“好厉害的太白剑意,可也不是灭亡了吗?”
那人听得这话,脸上虽然平静,但是手中剑却是怒火更甚,剑如龙蛇,带着毁灭的气息向青眉的身体刺去。
青眉一边退,一边说道:“对,就是这样,越是这样,我就越能想到当初太白剑派灭亡的样子,还真是不错呢。”
只是青眉没有注意到,那人的眼神越来越变得冰寒彻底。
过了片刻,那人停下了追击的步伐,青眉看了看那人笑道:“这么快就力竭了?太白剑派遗留下的门人倒是越来越弱了呢。”
那人淡漠的望了一眼青眉,青眉感觉有些不对劲,纵身飞起。
那人口中念道:“天网恢恢。”
无数道隐而不发的剑意突然现在空中,青眉从中感受到了危险,瞬间逃离了这片废墟,朝着城外遁去。
那人继续念道:“疏而不漏。”
剑意现,网合一。
青眉还是晚了一步,那人一步一步的走到摔落在地上被剑意刺穿心脉,快没了生息的青眉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我弱,而是你太蠢。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你们青云门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青眉想伸出手说些什么,却轻微一动,整个人已经被碎尸万段。
那人冷漠的看着还在废墟之中的和尚与佩剑剑客,一言不发。
顾清此刻更是遍体生寒,智云低头合十闭目。
一人,一剑,一碎尸,立于黑沉的夜幕之中,冬夜里的寒风似乎更加冷上许多。
“施主好重的杀意。”智云合十对那人道。
那人眯着眼笑道:“我?大师说笑了吧,杀意重的不应该是你身边的那位南宁府中门客顾清吗?”
智云念道:“阿弥陀佛,那位施主杀意重不过外形,而施主你杀意重于内心。”
那人轻轻的走到这身披青色袈裟的智云身旁慢悠悠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大师还要留在这里吗?”
智云低头合十:“贫僧告退。”
顾清连忙拉住智云大师的袈裟:“你这和尚,忒不讲道义了吧?当初是谁拉着我一起来的,跟我说来这四方城寻好处的?”
智云双手合十道:“是那青眉道长,更何况贫僧并未说一句,并未让顾清施主陪同,而是施主自愿与之前往。”
顾清尬笑二声对着眯着眼的那人说道:“那这位兄台,我也跟着大师告退了?”
那人眯着眼轻轻笑道:“别急啊,你是用剑的,我也是用剑的,不如你我切磋二番?”
“不了,不了,不了,啊智云大师,我先走一步!”
智云看着转眼就不见踪迹的顾清叹了口气,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不急不缓的慢慢离开了这处废墟。
“你就如此放过他们了?”苏浅站在窗台前,低头看着那人。
“是的,因为我已经要死了。”那人抬头望着已经不再黑沉的夜空,天色已经渐明。
瑰丽的朝阳冉冉升起,彩霞像缕缕金丝浮游中天。
死亡这种事对于江湖中人再正常不过,只是这样的突兀的迎来死亡,对于苏浅来讲,有些难以接受。
“要死了不多杀几个?”
那人听到苏浅这句话抬头笑着看了一眼苏浅说道:“要杀,也只杀该杀之人。没想到看似平和淡泊的你心中却藏着如此汹涌澎湃的杀意,是谁让你将这些杀意藏在心底的?”
苏浅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是一位朋友。”
“想来这位朋友跟你的关系不一般。”那人感叹笑道。
“或许她并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苏浅摇摇头说道。
“这个或许用着几分精髓,或许她把你当做朋友,而你不自知呢?”
那人看了一眼四周狼藉不堪的街道。
“我要走了。”
苏浅抬头看天,一眨眼,天空已经泛起微白,远方街道也有匆匆赶来的官兵。
“这剑送你了。”
有些恍神的苏浅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剑有些错愕,回过神来时,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这柄剑的剑首处刻有一行蝇头小楷,也是神匠府,洛安。
唯一不同的是这柄剑的剑柄两侧,分别有一个字。
合起来便是承影。
“承影剑....”
苏浅深呼吸街道上新鲜的空气,街上那些巡逻的官兵已经赶到这里,苏浅关上窗户,将剑放入床底,离开客栈,不慌不忙走到另一条街道。
这条街道两旁也有摆着早点的商贩,苏浅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走到一家卖包子早点的小贩面前,买了一笼包子与一杯豆浆,坐在摆在街边的凳子上看着封锁街道的官兵,耳边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只是这议论声却不是关于昨夜发生的事,却又是另一档子事。
“听说没?知府女儿昨夜里出事了!”
“别瞎说!什么人敢对知府女儿下手,他就不怕满城官兵追捕?”
“我还真不是瞎说,听说那采花大盗还提前给知府大人寄了一封信。”
“诶,什么信?说来听听?”
“今日,闻贵府有美人佳丽,媚态天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明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哦?既然有了信,那采花贼就更得不了手了。”
“这可不一定,听说那采花贼轻功巧妙,身上武功也不弱,不仅知府身旁的两名护卫也没能擒住他,就连猛虎帮派来保护的高手也没能抓住他,你看这不今早这么多官兵就来找寻那采花贼踪迹。”
“这分明是因为那条街昨夜有武林中人比斗才有这么多官兵来,你莫要欺我实诚,便胡乱忽悠.....”
苏浅眯着眼往嘴里塞进一个包子,想不到昨夜那个时候都有人窃玉偷香,只是这封信上的内容为何这么听起来耳熟,好像从某个家伙嘴里念叨出来过。
苏浅拿起豆浆轻吸一口,算了算了还是不管这些闲事。
从怀中掏出铜钱递给小贩,顺道扫了一眼之前说话的二人。
麻布衣衫,破落布鞋两人的装饰倒是挺相似的,只是这手,蓝庚多看了几眼。
说话那人像是注意到了蓝庚的目光,手往回轻缩了缩,但很快又伸了回来。
蓝庚笑了笑,沿着河边漫步看着对岸怜君楼,除了有几个醉酒的宾客躺在楼外,倒也没什么不同,三楼那扇朱漆色镂窗也没有再打开过,不知不觉,阳光已经高照,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街边的商贩叫卖不绝,武馆在招纳学徒,已经有人摆台唱戏,整座四方城依旧热闹非凡,除了多了些官兵,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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