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乱京华》第一百九十七章 在这里

    
    慕容韫离开之后，温苇刚才似乎有些许的失神，慕容珩是一直注意着温苇的神态变化。
    “韫儿生性活泼好动，要是吵着你了，下次就别让她来这里了。”慕容珩说这话时，想到的只有温苇是否自在。
    温苇微微垂下了眼眸，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没有，只是这几日总感觉有些乏累，希望殿下见谅。”
    慕容韫向来与慕容珩交情深厚，从前他们还未成婚之时，她也经常来王府走动，如今只是成了婚，府里多了一个女人，怎么还能不让他们兄妹联系感情了？
    “不是说过日后便再殿下殿下地叫了？”慕容珩听到温苇又开始喊他殿下了，想到她生产的时候，握紧了他的手的时候，她喊着“长徵”。
    姜国最广为流传的一个故事是容姬娘娘的故事。容姬娘娘原是平国的长平公主。
    突然有一天，容姬所住的宫殿被敌军闯入，烽烟四起，铁蹄嘶鸣，乌云笼罩者整个平国的领空。最敬爱的父王头颅被斩下，大哥为护她周全战死。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嬷嬷带着她躲在冷宫的一处僻井里，躲过了敌军的搜查。
    听闻炎王好色成性，早闻于她的美貌，对平国和她势在必得。派出攻打平国的兵力，超出别国一倍。炎国经历楚，梁，三国大战后，本应修养生息，不应草草攻打实力也很雄厚的平国。然而，炎国使者来访时，国君于国宴上，她一舞惊鸿，国君对她一见钟情。
    炎国国君向平国王君提出和亲，然炎王对待女人凶残，且已经年迈，嫁给炎王做妃子，下场一般极为悲惨。况且炎国乃北方蛮族建立，不讲究礼法，极有可能毁约。将公主送去也只是一种缓兵之计。
    平国王君不舍公主，炎王和亲遭拒，恼羞成怒，伐齐，齐炎之战长达三年，卒以齐败告终。公主携镇国之宝云林玉璧，四下逃亡，杳无音信。炎王寻三月未果，大怒，下令全国张贴榜文，若公主不在三日内献身，将于三日后午时，斩杀平国俘虏，公主生母，幼弟，表兄等亲眷皆列其中。
    她配的上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她美得像一幅画，将艳丽和纯真诠释得淋漓尽致。
    “炎王大喜，大赦天下，婚期定于三日后，那时，举国同庆。和颐殿里，她安静的坐着，云林玉璧她已经藏在地下深处，除了她任何人都别想找到。国破家亡，她必须迅速成长，才能复仇，才能安身。一个计划已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她兵临城下，踏着累累白骨，来到他面前。她红衣灼灼，长剑抵在他颈前，面色冰冷。她身后，城破，挥军直入。他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他却只是笑着，一步一步走向她，她的那长剑，一寸一寸没入他的胸膛。
    这样，便为她的国家报了仇。
    “莫非公主也想做一回容姬娘娘？”温苇再次梦到了那一个故事，她的印象很深。如今她似乎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周家人还有幸存者。
    景淮哥哥......
    “周将军？！”夏如萱眼见着周景淮，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竟陵？
    周景淮是重翊将军之子。自幼饱读兵书，师从姜国第一剑术大师，剑术卓越，周景淮年少时便已显露出惊人的军事才能，跟随重翊将军征战漠北，15岁时便已获封尚将军。周景淮曾与温苇一起到过竟陵。竟陵君论辈分当得起他的师兄。
    “现在世上只有薛复。”
    夏如萱看到如今神情疲惫的周景淮，心中五味杂陈，感慨良多。她虽然不涉朝廷只是一个简单的江湖人，但是曾经见到周景淮和温苇在一起，也能感觉到这姜国的未来也许就在如他们这般赤诚之人的手中了。可是两年的时间，竟然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是温煦忌惮晋王以及定远侯日久，在温苇远嫁一年之后，默许右丞相独孤恪陷害周重翊，致使周氏一族覆灭，唯有晋王出手保住了周景淮。自此周景淮改头换面，改名为薛复。周景淮来到竟陵，其实是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如今看到夏如萱仍然留在竟陵，心中便已经认定了。
    夏如萱与竟陵君交情颇深，温苇当初来到这里，救了一名小姑娘，名叫青缨，那时候温苇喜欢喊她“小蜻蜓”。夏如萱看着青缨哭得不行，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一时间伤心的往事涌上了心头，也不争气地掉落了几颗豆大的泪珠。
    “怎么了？”看到青缨一个人小心地抽泣，还默默地抹泪，就像怕人发现一样。这可不是青缨的脾气啊。
    “我把姐姐吓哭了，”青缨的鼻子都哭红了，还在自责自己怎么就把夏姐姐也给弄哭了呢？
    “你抓蛇了？”
    “不是，姐姐不喜欢别人哭。”青缨就像是能够看到温苇一般，仍然可以喊她姐姐。
    夏如萱与竟陵君，在当年便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了。两人明明彼此有情，可是却不能长久地待在一起。当时看着他们二位，周景淮和温苇只感觉唏嘘不已。如今看来，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既然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呢？”夏如萱喜欢字字计较，她一定要追问到底。
    “因为你一直再生我的气。”竟陵君与夏如萱之间，总是错过更多一些。他们两个人，用温苇的话来说，就是性子太相近了。又都有格外坚持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们各自坚持到底，就算是出现了分歧，也都不会有丝毫的让步，甚至会激起他们的胜负心。
    “这两个人，真是光是站在那里就般配极了，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别想了，当好朋友才是最长久的。”
    当初她无比期待他说出这个答案，可是他没有。如今她好不容易要放下了，他又跑出来掺和。
    周景淮去见了竟陵君，他的确没有猜错，夏如萱的确是南章人。这也是他们两个当初没有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竟陵君虽然忠于姜国，但是他懂得明辨是非。否则周景淮也不敢贸然前来竟陵了。如今跟周家沾染关系的人，对于温煦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
    竟陵君如今似乎也渐渐看淡了。周家的遭遇大概让姜国许多的臣子都感觉到有些寒心吧。
    “看来殿下还是乐于做一些让人为难之事。”夏如萱如今对曾经纠结万分的事情，也渐渐地放开了。有些事情也不是她抓着不放就能够挽回的。
    “我以为现在说，为时不晚。”竟陵君眼神中似乎划过了一丝遗憾。
    夏如萱从前不愿意夺人所爱，如今更加不愿意了。因为她认识了青缨，小蜻蜓是个好姑娘。温苇救了她，待她又那么好。但是她和周景淮都没有怀疑过，她是不是会对小蜻蜓产生敌意。人在江湖，信任是尤其重要的。她与周景淮还有温苇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们能够待人以诚，她自然也是知无不言了。
    “君上的为时不晚，难道不该由我定这个时间吗？”
    “所以呢?”竟陵君眼神中满是坚定，他向来如此，一旦认定的事情便很难很难改变了。
    “君上去过南章吗？那里风景很好，尤其是夏日盛景，君上空闲之余，可以去看看。”夏如萱唯独那一次选择将自己的身世告知竟陵君，她也算是替自己做了一回主了。
    “我只想要一句确定的承诺。你和君上当真再无任何可能了吗？”
    “是。”夏如萱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周景淮还记得当初温苇为了小蜻蜓数次出头。当时竟陵君与夏如萱之间还没有说清楚。但是竟陵君府上已经出现了一位相当难缠的对手。
    “姑娘可是误会了，小蜻蜓素来没个定心，说不定......”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温苇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左脸立马就红了一片，“我早说过，小蜻蜓若是出什么事，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你是为了你姐姐，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自己清楚。旁的话我不想多说，”温苇虽然不是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但是她是生活在勾心斗角之中了，那宫中的各位娘娘、公主、贵女们，有哪一个是好缠的？如今出来发现的这些路数，她孩子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便再也不会被吓唬住了。
    “她有你这个妹妹，你是想让她半生不宁吗？”
    温苇在天雍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纯真的姑娘。其实在很多的人眼里看来，小蜻蜓很可怜，从小一心想嫁的人，心里有了别人，而她自己又变成了一个神智时常不清楚的人，看起来傻里傻气的，竟陵君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姑娘的。
    “小蜻蜓！你回来了！”温苇似乎见到小蜻蜓再向她招手，她曾经答应过小蜻蜓，会参加她的婚宴，到时候她会给她梳上一个最最好看的发髻。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小蜻蜓脸上溢满了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