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再次来访,必然惊动美玉的心。伯驾每日讲的故事,哄得她心情舒悦,无暇再去烦恼什么。但所有的费尽心机,都在三爷出现在美玉眼前的那一刻,消失殆尽。甚至,在她远远瞥见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模糊地走向自己时,便已经消失殆尽。美玉不得不承认,伯驾的好令她喜欢,但也只是喜欢,它始终无法唤起美玉内心深处的汹涌澎湃 。三爷将男女之爱定调的太过激情,让人上了瘾,这使得无论伯驾怎样的情意绵长,都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在伯驾那里,美玉找不到让她痛彻心扉的牵挂,所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爱的,还是那让她伤痛无比的林三爷。
就在三爷掀着车窗的帘子,遥望医馆一楼的窗口时,美玉也几次想走过去,远远地看一眼,看看三爷是否在院子里。她一面着实地期盼着三爷再一次出现在护士站前,一面又害怕恐惧着三爷的再次光临。美玉在深深地不舍和坚定得断离之间,折磨着自己。一整个上午,她都魂不守舍,直到递错了检查用的镊子,伯驾抬头温柔地看着她,说:“午饭后,去山顶看看?”
美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那么冷。”
伯驾一边给病人检查,一边用英文说:“那就一起看看我母亲从波士顿寄来的照片。”
美玉被吸引住,问:“真的么?”
伯驾说:“我们也去城里照一张,给她寄回去。”
美玉说:“那日你们不是和院长合影了么?您可以把那些照片寄给您母亲。”
伯驾说:“我母亲是想看看你。我早就告诉她,这里有一位东方的女神。”
正在接受伯驾检查的大娘插话道:“你们叽里咕噜的说什么?”
伯驾没听懂,侧着头问:“您说什么?叽里咕噜是什么意思?”
大娘和美玉一起笑起来,美玉说:“大娘问我们在说什么。”
伯驾说:“我在以各种方式表达对美玉小姐的,称赞,称赞。”
大娘呵呵笑起来:“对,这姑娘是真俊。伯大夫好眼光。”
就这样,美玉又短暂性地忘记了伤痛,也许在之后的某一时刻,她又会想起来。但至少眼前,她是欢愉的,这就可以了。
三爷也是一样,他被龙首,疗养院,山顶,玫瑰山和燕子湖的夫妻缠绕着,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些烦恼之事,但在每一个喘气的间隙,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美玉。
其实,在过去的四十五天,他已经逐渐从对美玉的牵挂和思念中,一点点解脱。但所有的努力,都在见到美玉的那一刻,前功尽弃。甚至,在他远远望见护士站后站着的那个熟悉的妖娆身影时,便已经前功尽弃。三爷一直努力调整呼吸,时不时深深吐一口气,可心情依旧如连续几日都阴沉的天空,灰暗无比。他又一次努力将美玉从脑子里挥去,使劲思考沈宗福近日的好言相劝,他不是没听进去,但也不是完全认同。三爷他有自己的主意,所以,还是决定去一趟燕子湖。
三爷从通州大营回到大后仓后,嘱咐嘉柔出入当心,“我得去趟昌平,十三陵那边。来去,得三四天。你一人儿在家当心些。”
嘉柔问:“三叔去十三陵做什么?”
三爷回答道:“哦,是十三陵那里的燕子湖。有位老朋友在,我去给他们拜个年。”
嘉柔纳闷,从未听说三叔还有朋友在燕子湖。她不想追问,只说:“十三陵那么远,三爷可认得路?”
三爷说:“让全有去打听了。打听回来我们就走。从这儿到燕子湖,得两天一宿。”
全有在屋外喊了一声:“三爷,我回来了。”
三爷寻声而出,问:“打听好了?”
全有说:“打听倒是打听好了。可是,街市上,遇到上次那几位暂居廊坊的老乡。”
三爷问:“他们又来做什么?”
全有说:“谁知道,只说是过段日子,就进京。”
三爷问:“过段日子,是什么日子?”
全有说:“那没说,我也没敢问。”
全有年纪轻,脑子活,一路往北,边走边打听,抄了许多小路,比上次燕子湖伙计走得路更近些。三爷说:“后生可畏。”
全有没听懂,说:“您是夸我能干么?”
三爷说:“能干。等会到了燕子湖,别声张。只到村口的杂货铺,停留片刻。你不要四处转悠。”
杂货铺已经关了门,三爷摸着黑,敲开门。老板见三爷来,急忙迎了进去。
“哥嫂过年好。”三爷压低着声音说。
“呦喂,三爷这是给咱们拜年来了。”老板娘喜笑颜开,但她也不敢大声嚷嚷,像是怕隔墙有耳。
“哥嫂,我不做久留,长话短说,龙首像是有眉目了。”
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
三爷重复道:“我说,龙首应该是找到了。就在。”
老板娘打断三爷说:“三爷,有人安排您继续找么?”
三爷疑惑地问:“嫂子,没人安排我。您这话的意思是?”
老板娘说:“既然没人安排,您还操那份心作什么?”说罢,她甩着手坐到角落里。
老板见状,解围说:“三爷,您有所不知,近日,我们这店铺,连走了两次火。她心里不爽快,总以为是有人作梗。”
三爷眉头紧蹙,问:“为何走水?”
老板说:“有几根红蜡烛,奇奇怪怪地自燃了。烧了不少货物。也许是我们多心,自己没注意。我倒不觉得是有人使坏。”
三爷琢磨了一会儿,说:“这山沟子里,若真有人使坏,也不用鬼鬼祟祟的。”
“我也这么想,真要我们的命,也就直接来了。村子里也不会深究,两个外来人的死活。三爷,您接着说,那龙首是怎么回事儿?”老板问。
“也不是十足确认,但十有八九,在那医馆的玫瑰山下。”三爷低声说。
“玫瑰山?我未曾见过什么玫瑰山啊。”老板不解。
“哦,在医馆院子里侧,半山坡上。是一堆灰色的山石,堆砌成的假山。”三爷描绘起来。
“那三爷打算?”老板伸着脖子问。
“大哥,挖开看看倒不难,可真找到了,放哪儿?大哥可与其他人联络过?”三爷问。
老板摇摇头:“没有。三爷考虑地甚是周全,若无人联络你我,切记莫轻举妄动。”
三爷说:“李公公遗言,说是送去袁大人处。”
老板说:“若袁大人想要,早就派人来找我们了。况且,他远在山东,你我怎么弄那么个大家伙,去山东?再者,李公公是糊涂了么?怎么会给袁大人?”
三爷说:“我也纳闷!袁大人不是老太太那边儿的么?但是李公公糊涂?不应该啊,临终遗言,自然是想清楚了的吧。”
老板娘蹭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三爷和老板,面目十分惊慌。
三爷看着老板娘,然后将目光移到地板上,眉头紧锁,也惊慌起来。
“你们二位这是?”老板不解地问。
三爷起身到窗外和门口打量一圈,回到二人跟前,低沉着声音说:“嫂子,我跟您想的一样么?我都不敢说出来啊。”
老板娘点点头:“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板插嘴:“你们在说什么?别绕圈子了。快告诉我。”
三爷用手打着节拍,没说半句,手就摇晃一下,“李公公是袁大人的人。龙首不是给瀛台的病人,是给袁大人。这是要助他有朝一日!咱找的东西没错,但背后的主子弄错了。这水可是真深啊。”
老板娘摇摇头,“唉!总算是说通了。这是康某人余党暴报复了李公公!”
“不过,为何袁大人不来找我们?”三爷疑惑地问。
“袁大人得了宝物,也赚了。他那么贼精贼精的,自然知道这种时局下,有没有龙首,都没那么紧要了。甚至谁拿了龙首,便树大招风惹人耳目,反倒不利。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自己人来找我们,闹了半天,是咱就没有什么自己人。”
三爷想起沈宗福的话,不禁连连点头。
老板是个粗人,他似懂非懂地听着媳妇儿和三爷的对话。
三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老板娘起身去厨房,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说:“别想了,吃饭最要紧。赶车的伙计也请进来吃碗面。大过年的,别饿着肚子。”
三爷又累又饿,他努力从繁杂的逻辑里跳出来,看着热腾腾的面嘿嘿笑起来:“还是嫂子疼我。”
老板娘头也不回地出门请赶车的伙计一道吃饭。
“赶紧吃,吃完将就一宿,明日一早就赶紧回去。”老板娘说。
“您是知道我媳妇儿等得急啊。”三爷借此告知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已成亲的事儿。
老板娘问:“哎呦,真是大喜。是那位医馆的护士?”
三爷沉下脸,说:“人家看不上我,夏天要去法兰西留学。”
老板娘心中一晃,替那医馆的美玉不平,但见三爷很是失落,不好意思地说:“别管是哪位姑娘,凡是咱三爷看上的,都差不了。”
老板也跟着应和:“对对,错不了,差不了。”
“是通州大营沈家的三姑娘,早就定了亲。不娶也不合适了。”三爷呼噜着面条说。
老板娘摇摇头,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只在心里头念:谁摊上你谁倒霉!她狠狠地甩了一个白眼儿给三爷,又去给他们又盛满一碗面端来。
“三爷有福气,娶个亲,像办个差事。穷苦人家,娶个媳妇多费劲 。”老板敲打着手里的烟袋说。
三爷看着老板,心想这话,巴斯德也说过。看来自己的态度的确有问题,最近松懈了,得赶快紧绷回来。
老板娘说:“你这么说,三爷会越发得意了。咱们哥哥嫂子得劝着点兄弟,该收心就得收心,该知足得知足。”
三爷说:“嫂子的话我记着,我也确实有日子没找过如月了。”
听到“如月”,全有嘿嘿笑起来,他用衣袖抹去嘴角的油渍,傻乐着看着三爷。
“别捣乱。”三爷小声呵斥他,然后继续对老板问道:“对了,前几日,可有一位洋人从这里经过?就是医馆的那位院长巴斯德。是这燕子湖村的伙计,载着他去朝鲜,不知是否在村子里落脚。”三爷问。
“我们平日里都不进村,也少跟他们往来。日后留意着问问。”老板说。
“无碍,估摸着也该到朝鲜了。”三爷放下碗筷,两碗面下肚,寒意全无。他美美的站起身,说:“得嘞,哥嫂休息啊,我们俩也将就一宿,明日一早回城。”
日头还没升起,三爷和全有就出发了。老板和老板娘只留在杂货铺门口相送,他们已经习惯了躲躲藏藏,任何时间地点的抛头露面,都觉得不踏实。
殊途同归,沈宗福给出的意见和夫妻俩给出的意见一致,三爷不是执拗的人,他决定“稍安勿躁”,暂时不采取行动。有了这样的主意,三爷心里也敞亮许多,他轻快地吹起口哨,跟全有一路聊起来。
“你们家是山东哪儿的?”三爷问。
“冠县。冠县鸭梨。”全有哈哈笑起来。
“多大了?”
“十四。”全有嚷嚷着。
“前天你说,又在街市上碰到老乡?怎么都跑出来了?”三爷问。
“嗨,没饭吃,出来不会饿死。”全有轻描淡写地说。
“山东到底什么样?”三爷追问到。
“三爷,我和娘出来的早,也是听老乡们说,跟洋人闹得厉害。不瞒您说,那几个老乡一直拉我入伙。”全有低声说。
“你爹知道这事儿么?”三爷说。
“是爹嘱咐我别跟着凑热闹,他自然是知道吧。爹让我跟嘉略少爷学,读些书,懂点手艺,日后留在北京城,不回乡下了。”全有说。
“你有什么想学的手艺么?”
“三爷,我还大字不识几个,正跟着夫人学呢。”全有说。
“嘉柔?她在教你认字?”三爷好奇地问。
“对,嘉柔姐教我认字。她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娘欢喜的很,我自己也高兴。等着认多些字,再跟您求情,学草药采办的差事儿。您觉得如何?”
“臭小子,挺有主意,安排的妥妥当当。”三爷笑着说。
“娘说,我们乡下人,干不了细活儿,帮着搬个砖卸个货可还行。”
“草药采办不是卸货。”三爷呵呵笑起来。
“哦,那我说错了,我是想将来就做个专门给草药拉车的,就挺好哦。”全有越说越美,咯咯乐起来。
三爷摇摇头,“还以为你多大出息?”
全有辩白道:“我能从冠县到本草堂拉车,那可是我们村的大出息。将来回去,可以娶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三爷,您啥都见过吃过,可不见啥都不觉得稀奇了。您说,您这少了多少乐子?”
三爷嚷嚷着:“你岁数不大,还一套一套的。跟谁学的?”
“昨儿吃面的时候,那对大哥大嫂不是说,您不知足嘛。我估摸着是这意思。”全有说完,就嘿嘿地笑。
三爷侧耳听着孩子的话,陷入沉思,这话不但是全有说,还有多少人说过,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林老三含着金钥匙出生,又幸得一副好皮囊,城里的千金小姐,凡是见过面的女子,全都上赶着他,捧得他早就不知道姓什么了。好不容易在远郊通州觅得清纯简单的嘉柔,却又被世外桃源里如天仙下凡般的美玉,迷了眼。可到头来,还是不能为美玉突破家族束缚。眼下,虽娶了嘉柔,却不甘于嘉柔,更惦记着美玉,惦记也只是惦记,断不会为美玉脱离那大户的宅门。总之,林三爷是左右不如意,真是一把好牌在手里,也还是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远远不如前面赶车的全有,既没有清晰的目标,也没有简单的快乐。三爷看着全有的后背,那后背都透着股高兴劲儿,三爷羡慕极了。
过百望山时,全有问:“三爷,要不要下车去看看?”
三爷想了想,说:“不去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回城吧。”
全有答应着,继续赶路。三爷把头伸出窗外,使劲看着医馆。全有瞥见,说:“三爷,这么舍不得,就下车去看看吧。您都快把整个身子伸出去了,小心别掉下去。”
三爷“啧”了一声,“你这孩子真能白话。”
全有停下车,问:“您真不去看看?”
三爷把身子从车窗缩回去,他坐在车里仔细地想,见了美玉说什么?也不能老是那一套,“外宅”,“侧室”,“我等你五年”,自己都臊地张不开口。“得了,回吧。”
“得嘞,那就走着。”全有嚷嚷道。
进了西直门,三爷松了一口气,他想自己总算是熬过了百望山,这是他首次过门不入,是难得的胜利。他要战胜自己对美玉的牵挂,为即将到来的分离,做足准备。
全有将车马停稳,三爷下车,瞧见通州沈家阿贵拉着车在门口,全有娘在和他说话。他们见到三爷回来你,赶忙说:“三爷,全有爹伤着了,送了百望山九国医馆。你们没从那儿路过?”
全有快步上前:“娘,您说的是我爹么?怎么伤了?”
全有娘抽泣着说:“是那些老乡要拉他入伙,他不肯,就给打了。你阿贵叔来给报的信儿。”
“那你们快随着阿贵的车过去看看。”三爷说。其实,他的第一念头是自己随着去,但又一想,如果也跟着去了百望山,岂不是要见着美玉。他好不容易扛过一次,这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阿贵带着全有和他娘启程,三爷嘱咐他们路上小心,就回了后院休息。嘉柔见着三爷竟没跟去,甚是欢喜。她请厨房做了一桌好菜,又打发人去隔壁请胖副手,准备晚上好好热闹热闹。这对嘉柔,可是比过年更让她高兴呢。
三人围坐餐桌,嘉柔兴高采烈地给三爷和胖副手斟酒,胖副手乐呵呵地赞叹满桌子的美味,三爷却满脸的索然无趣。嘉柔看出三爷的落寞,火热的心,又一下子凉了。她安慰自己,也不能一下子就掰过来,他能不跟了去百望山,已经不错了。
胖副手也发现了三爷的心不在焉,问:“三爷,想什么呢?喝酒喝酒。”
三爷说:“通州大营的管家,伤了。”
胖副手说:“就是那天围了我们院子的大汉,是不是?”
“对,也是我那小伙计朱全有,就是时常给咱们跑腿的小子,他的父亲。”三爷解释道。
“原来都是一家子。什么伤?”胖副手边说边吃着。
三爷看了一眼胖副手,不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才说:“他们是山东来的,有几个老乡,要拉他入伙,他不肯,就被伤了。”
胖副手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快地说:“哦,山东,德国人占了山东半岛,他们闹,也正常。伤得重么?”
“不轻吧,不然也不会大老远送到九国医馆去。想必是要手术的。得,明儿我还得去看看。”三爷喝了一口酒。
嘉柔的脸,刷地沉下来。她不是要给三爷耍性子,也不是不懂外人面前得挺着,可她真的完全不能自控地,把脸沉下来。她不怨三爷,也不怨美玉。只是将自己,一下子跌下深渊。
“三叔,我想回通州住段日子。”入夜,嘉柔躺在床上对三爷说。
“想家了?”三爷不经意地问。
嘉柔原本想借这些话宣泄一下情绪,可三爷简短轻巧地应承,让嘉柔无的放矢。
“全有娘不在,您也不在。我一个人没意思。”嘉柔淡淡地说。
“我就去两天就回来。虽说天暖和不少,但你也别折腾。”三爷 说。
“三叔,您去两天就回来?”嘉柔欣喜于三爷对自己的挽留,好像这句挽留,等同于我喜欢你。
“对,去看看朱大爷就回,我在那儿长住干什么?”三爷听出嘉柔的忧虑,赶忙安慰她。
“那我就不回通州了。”嘉柔说。
“你要想你娘,就回去住些日子。回头我去接你。”三爷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嘉柔被这话气得坐起来哭,三爷也赶紧坐起来劝慰:“怎么哭了?”
“三叔就嫌我碍眼,我走了,您那些什么如月,也好过来陪着不是。”
“什么如月?”三爷惊讶地问。
“什么如月?这大宅院儿前前后后这么多人,自然是人多嘴杂。您做了还不敢认,还赶我回通州。”嘉柔不敢提美玉,就拿如月出来撒气。
三爷自然不觉得理亏,一来那是成亲前的事儿,二来就算是眼下,只要不把如月接回家,令谁也不能怪罪。三爷笑着,说:“哎呦,夫人是因为这事儿啊。那我给夫人赔罪。不过我可没轰您回通州 ,是您自己个要回去。”说完这话,三爷突然想到,自己也曾和美玉说过:“是您自己要去法兰西。”
“那您也没留我啊。您就是心里头惦记着如月。”嘉柔撒娇着说。
三爷搂过嘉柔,拍着她的背,心说你埋怨的不是如月,是美玉。三爷知道委屈了嘉柔,她甚至不敢在自己面前提起美玉。可以拿出来争吵的如月不值一提,不能说出口的美玉,如重千斤。嘉柔不敢提及美玉的样子让他心疼,便道:
“我心里头没惦记美玉,你要不信,明儿我不去了。朱大爷有那么多人照顾着,嘉略也在,也不多我一个。”三爷咬着牙,说出这些话。他是真的想去见美玉,但也是真的想放下。
嘉柔从三爷怀里起来,睁个大眼睛看着他,用手抚摸着他的面颊,说:“三叔想去便去,别为难自己。”
这手法和美玉如出一辙。三爷的心抽搐了一下,他无奈地低下头,叹了口气,说:“不去了。”
嘉柔看出三爷的失落,握起他的手,“三叔,您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我是欢迎美玉姐来的。我去跟大哥说,让她入门,给她侧室的名分。”
三爷抬头深吸一口气,“既然姑娘如此大度,我就跟你说实话,是她看不上我了。”
这话让嘉柔想笑,她克制住,问:“怎么会?”
“夏天,要去法兰西留学,是咱们中国派过去的第一个护理学学生。”
“天啊,这么好?!”嘉柔脱口而出。
三爷撇撇嘴,“你也觉得好,可不就看不上我了么?!”
“她自己一个人去?”嘉柔歪着头,忍着笑,问。
“还有伯驾。”三爷用拳头,使劲凿在床铺上。
“哎呦,我的三叔,怪不得您郁郁寡欢的。”嘉柔笑了出来。
“看我笑话不是。”三爷也笑出来,说出这些心底话,让他觉得甚是轻松。
“三叔,我不是给您解心宽,美玉姐喜欢的还是您。留学也不是一去不复返,您等着她,我陪您一起等着她。”
三爷看着美丽善良的嘉柔,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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