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柳絮》第五章 有手擀面吃的好日子

    
    话说柳絮越来越老练了，给口吃的自己就会吃了，春梅走一步，柳絮就紧跟一步，活脱脱是大姐春梅的一个小尾巴。虽然柳絮穿的是姐姐们不穿的旧衣服，吃的是粗茶淡饭，可是一家人能守在一起，也是满满的幸福！
    白天春梅有空就带着柳絮玩，晚上春梅就搂着柳絮一起睡，有意无意之间，柳絮跟春梅的关系比跟妈妈还要亲了。
    此时的春梅更是辛苦，上中学的她一放学就赶快跑回家，放下书包就要抱着四宝弟弟，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妹妹柳絮。姐姐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尽力做一个做母亲的义务。这也是后来的柳絮，百般宠爱大姐，什么都想让大姐享受到的原因。
    吃饭的时候春梅照顾完小的，还要照顾大的，常常忙的不亦乐乎。柳絮和四宝儿只要一会儿见不着大姐，就到处的找，尤其是柳絮，大姐不在身边就没着没落的。
    家里有这样差不多大的两个孩子，真是跟打仗一样，兰姐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要给一家老老小小洗衣做饭，也真够不容易的。那个时候吃的也简单，但是也不耽误家常饭菜香喷喷的！
    尤其到天冷的时候厨房里生起了烟火，春梅怀里抱一个，身边坐一个，还有燕妮，一起守在一起看兰姐做手擀面，也是一种那个年代特有的温情。
    兰姐做的手擀面那可是绝了，她总是把面和的很硬很劲道。个子不高的她，常常踮起脚尖来使劲儿的揉搓，直到把饧好的面团再揉劲道，这样做出来的面条才有嚼劲。
    然后兰姐拿出用了多年的擀面杖，把面团擀成一个大大的面片，孩子们眼看着一大疙瘩面团，在母亲手里变成一个大面片，每一次母亲把面片甩在案板上时发出“啪啪”的响声，孩子们都感觉母亲帅极了。当母亲切面条时又细又匀，动作快速又干练，相当的从容啊！
    此刻的兰姐俨然已经成为了孩子们的偶像了。燕妮添上一把柴火，炉膛里的火就更旺了。大铁锅里的油烧热了，兰姐抓一把葱花仍了进去，葱香味立刻窜出来了，这个香味最迷人。兰姐撒上一把食盐，这样葱花就更有味了。吃面条的时候，偶尔吃到一个葱花，简直就香死个人嘞！
    然后她拿锅铲子翻炒个几下，葱花的香味就更浓郁了，再把切好的萝卜丝倒了进去，再来翻炒，锅里“滋滋啦啦”的响声，让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确实有点饿了！
    兰姐把热水瓶里的热水倒进去了大半锅，燕妮赶忙加大火力烧开锅里的水，就等着母亲下面了。
    水开始翻滚了，估计是为了在孩子们面前显显手艺，也是兰姐的经典习惯性动作。她总是抓起一把面条，用力的在案板上甩两下，然后下进锅里。
    兰姐一边拿筷子拨一下锅里的面条，一边得意的问孩子们：“看！妈擀的面条怎么样？是不是又细又长还不会断啊？”
    孩子们早就入神了，春梅难得说话，此刻也忍不住说：“妈擀的面条就是好，像是机器压出来似的。”
    燕妮早就着急了“妈擀的面条吃到嘴里才是香呢！快点，我已经快饿死了！”大铁锅里面条千丝万缕的翻滚起来。
    “燕妮不要加火了，你爸回来就可以吃了！赶快拿碗去，盛面条咯！”兰姐这句话一喊，春梅也赶快行动起来，伸手把小桌子拉到厨房中间。燕妮抱过来大大小小一摞子的碗，兰姐开始盛面条了。
    这时严科长也下班回来了，今天估计是工作的有点累，脸上也都是灰暗了。兰姐一看，赶忙拿出一个最大的碗，这可是严科长的专用碗，“老严，回来了，今天是不是很累啊？饿了吧赶快！面条刚出锅！”兰姐说着拿筷子往大碗使劲儿装了几筷子面条，再舀两勺面汤递给老严。
    老严接过面条在小桌子边坐下来，“哎！今天工作真不顺当，跑了几个地方也没把事儿办好，累的我连蹬车子的劲儿都没有了。”说着挑起面条，吹了吹热气白烟，一口吸到嘴里，大嚼了两口，“咕咚”一下就咽了下去。然后顺着碗边吸了半圈的面汤，长长的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感觉真的很解乏。
    估计是在外面跑的又累又冷，严科长吃的又紧又急，半碗面下去，脸色红润起来。孩子们也围坐了过来，小桌子有点小，却挤得下圆圆满满的一家人。没有什么好菜，简单的萝卜丝面条就让一家人感觉到满足了。
    一到夏天，就到了兰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挑上一个周末，兰姐先把一盆黄豆用水泡发一夜，第二天早上，每一粒黄豆都吸足了水分，涨的圆滚滚的。燕妮和春梅用地锅烧起大火，把满满一锅的黄豆烧开，盖上盖子转小火还要再煮两个小时。其间黄豆的香味真的是很浓郁，带着甜甜的香味。黄豆煮软了，煮的特别的酥烂，兰姐就把黄豆用漏勺舀出来，大桌子上铺上一个竹席，在上面铺上一层薄薄的黄豆，黄豆一边冒着热气，一边散发着甜香的气息。
    兰姐一边铺黄豆一边会抓一小把豆子吃起来：“真好吃哦，你们几个也吃去，一会拌上面了就不能吃了！”
    兰姐这么一喊，孩子们就行动起来，燕妮结结实实的从锅里舀了一大碗，姐弟几人抓起就吃。一边吃一边吹，滚烫的黄豆真是一年一度的美味。你还别说，那个年代这么酥烂的黄豆，不用加任何东西，就很香了。口感是很绵软的，嚼在嘴里甜丝丝软绵绵的，孩子们吃着笑着，别提多满足了！
    燕妮的点子就是多：“妈，咱们弄一点拌上盐，就稀饭吧”
    “就你会吃，”兰姐一听忍不住笑了：“好吧，装一碗，今晚熬稀饭！”
    燕妮一听：“哦哦！太棒了！”
    春梅因为平时干活多一些胃口也好一些：“燕妮，多装一点，别不够吃啊！”
    “好嘞，大姐最能吃了！”燕妮这么一说，春梅有点不好意思了。
    四宝儿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嘴里砸吧这黄豆，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看起来比较喜欢哦。
    柳絮已然会向姐姐们的样子照顾弟弟了，一直坐在弟弟的身边，关切的看着弟弟，生怕弟弟嚼不碎。还用小奶声时不时的对四宝儿说：“慢慢吃哦，一定要嚼碎哦！”看到一家人忙忙碌碌地做黄豆酱，四宝儿早就笑成了一朵花。
    到了下午半天，黄豆就晾凉了，兰姐舀上几大瓢面粉，均匀的拌在黄豆上，黄豆立刻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兰姐又仔细修正一下这一桌子的黄豆，然后，在上面又铺了一层草席，盖上棉被，就等着发酵了。一家人忙忙叨叨，跑前跑后，这一天好不热闹。
    大概过了个把星期，兰姐小心翼翼的打开被子，瞅了一眼黄豆：“孩子们快看！这霉长的真好！快来看啊！”兰姐的声音透着惊喜与得意。
    要知道腌制黄豆酱可是兰姐的拿手好戏，在整个家属院都是有名的。虽然每一年腌制的都好，可是霉有时候着实难以控制。这么多黄豆万一做坏了，那多可惜啊！成功了，下半年的下饭菜就有了。
    兰姐把被子揭开，孩子们都充满好奇的围过来。只见原本白茫茫的一片豆子，变干了很多，结成了一块块的，满满的都是绿色的霉菌。燕妮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妈，这真的好神奇啊！”
    “今年霉菌长的不错，要是黑色就不好了。”兰姐显然很满意。
    她带着孩子们把结成块的黄豆搓开，再把豆子上的霉菌揉掉。兰姐用一个老旧的簸箕一拨，霉菌就“哗哗”的掉落出来。孩子们干着活儿，兰姐又去寻了几个香椿老叶子，连同葱姜，大料食盐一起熬了一锅佐料水。
    等佐料水凉了以后，兰姐拌上豆子装入坛子里，每年都装一大坛子，兰姐一边装一边跟孩子们说：“这就是下黄豆酱了，下黄豆酱一定要选个好天气，至少要连续几天都是好晴天才行！如果是遇上连阴雨就坏了，黄豆酱会发酸的！”
    春梅一直都认真的聆听着：“妈，做黄豆酱还有那么多讲究啊！”
    “那当然了，弄不好会坏了一坛子呢！那就可惜了！”
    “妈，要过几天才能吃啊？我想吃炸酱蘸馒头了！”燕妮已经开始幻想黄豆酱的美味了。
    “怎么也要个十来天吧，晒了十来天霉味就褪去了，好太阳晒的黄豆酱只有酱香味了！”说着，兰姐在坛子口蒙上了一层棉布，然后用棉绳在坛沿儿口系紧，以防跑进虫子，也防止落灰尘。
    孩子们一提到母亲的黄豆酱那可是要流口水了，要知道兰姐腌酱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呢！！
    其实，能一家人互相守护，彼此不离不弃，一同走过艰苦和烦恼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