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探》第177章 矛盾的父亲

    大家一起看这个“野兽凶萌”的留言。
    “就是讨债鬼,都呼吁我们理解孩子,那谁来理解家长?辛苦工作赚钱为了什么我们?难道就是神吗我们,能够全盘兼顾?”
    “那些责备家长的键盘侠们回家好好看住你家孩子吧,你们的孩子到底怎么想,真的清楚吗你们?”
    “供他们吃穿,给他们学上,还要怎样?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上不起学的孩子呢,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就知道纠结那点愚蠢的小心思整天,比女孩还脆弱敏感,不像个男子汉,就是个不孝子!”
    “谁为那不孝子的家长想过你们?一了百了了他是,家长呢?生下养大这么一个不孝子,如今失孤,老无所依,无所养,家长才是受害者好吗?”
    “想用他的死来报复家长这孩子,忘恩负义的畜生就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报复谁呢,恶心谁呢?孩子没了还能再生,再生一个孝顺的有良心的。”
    看得出,这个“野兽凶萌”是个孩子家长,根据个人资料,他是个男的,40岁,怪不得能站在家长的立场赞同刘跃泽的观点,认为初中男生自杀就是男生自己太脆弱太自私,想要用死来抵抗和惩罚家长,就是个不孝子,不该归咎于家长的对孩子心理的忽视和一味的强压教育,唯分数独尊的理念。
    袁队长看完摸着下巴点头,“还真是,这个人应该是个父亲,与其说他是站在刘跃泽那一边,不如说他是站在那个跳楼男生的家长那一边。”
    “不止如此。”任轩昂换了另外几张打印纸,给大家展示其他他圈画的留言。这些留言的ID名叫“狗崽子去死吧”。
    “去死吧你,名字起的真好,最该死的人渣是你才对要我说。不得好死啊你这种满口喷粪的臭虫……”后面是各种国骂。
    “人血馒头好吃吗?嘴巴烂掉了吧你,人在做天在看,会遭报应的你,杀人要是不犯法,杀你一万回我先……”后面是各种不堪入目,让一般人照着念都念不出来的脏话。
    “有娘生没爹教的龟孙子狗杂种,咋生了你这么个杂碎你爹?真给你家长脸啊你可。小心遭雷劈早晚,打雷天别出门……”此人的骂人词汇量越发扩增,大有把所有污言秽语全都说一遍的架势。
    袁队长看完更加用力摸下巴,似懂非懂,意识到这些留言的确有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儿一时间又说不出。
    “倒装句,”邱允实一语道破,“野兽凶萌和狗崽子去死吧可能是一个人的大号和小号,因为这两者的留言使用的是同一种说法的方式,这个人肯定平时说话就喜欢用倒装句。”
    “没错,野兽凶萌是这个人平时就用的账号昵称,这个昵称他的朋友圈的人也都知道,所以他用这个号表达情绪的时候还是比较斯文的,就事论事。但是他被一腔愤恨憋得难受,需要释放,又不想让圈子里的人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低俗的喷子,于是便又注册了一个小号,用来释放对刘跃泽的憎恨。只是他没想到,习惯性的说话方式出卖了他。”任轩昂解释。
    袁队长不住点头,“没错,这就像是口头禅,很多人意识不到自己有口头禅,总是说相同的词句,而周围的人反而能够注意到。这个野兽凶萌平时说倒装句习惯到自己都察觉不到了,因此在释放原始情绪的时候,也不加控制,估计也是急于发泄,没心思控制,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留言。”
    邱允实起身,示意任轩昂快点退场,回家休息,“袁队,接下来就是重点查这个野兽凶萌的身份,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先撤了。”
    袁队长找到了方向,也是跃跃欲试,根本没工夫送客,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辛苦了。
    回程的路上,邱允实一个劲儿打呵欠,任轩昂看透了他的心思,问:“你兴致不高啊,还觉得主谋是周震,什么野兽凶萌跟案子没关系?”
    “也不是,我也想开了,周震不可能分身去杀人,听了现场状况,也不可能是他用了什么机关,尤其是心理机关隔空杀人。案发现场的情况说明,的的确确是有个杀人凶手在案发时间当场杀人的。也就是说,周震一定有帮凶,有同伙。既然是周震这个老狐狸的同伙,怎么可能这么笨在网上留下线索?所以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个野兽凶萌一定不是凶手。拜你所赐,袁队要白忙活喽。”
    “你的意思是,网上能够找到的全都不是凶手,找不到的才是?”任轩昂不以为然,幸好刚刚邱允实没当着袁队长的面说这些,当着袁队长所有部下把袁队长的侦办思路全盘否定,他们跟袁队长的友好合作关系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
    邱允实用力点头,“没错,周震早就对刘跃泽和张凤英起了杀心,杀人是早有预谋,不可能让同伙在网上留下线索。”
    任轩昂白了邱允实一眼,“你还真是固执得可以。到底是不是我让袁队白忙活,很快就会有结果。等事实证明结果如你所料,你再得意不迟。”
    早上,吵醒熟睡的任轩昂的不是闹钟,而是比闹钟还要早的袁队的电话。
    “任律师,多亏了你的帮忙,我们已经查到了这个野兽凶萌的身份,你猜怎么着?他就是那个跳楼男孩的父亲!这会儿我们正在路上,直接把人给带回来。”
    “太好了。”任轩昂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找,竟然找到了一个跟两个死者有关的人,而不是一个单纯评论的网友。
    “更好的还有呢,”袁队长兴奋地自问自答,“这个人名叫吴威,我们查了他的职业,你猜他是干什么的?他是动物园的兽医!有医学背景啊,所以才能搞到药,熟练地打针啊。现在吴威就是头号嫌疑人!”
    “动物园的兽医啊,怪不得起名野兽凶萌。既然已经找到嫌疑人了,那今天用不到我们了吧?”任轩昂毕竟是律所合伙人,心里面装的最多的还是本职工作。
    “不用了,不用了。”袁队长听起来很轻松,似乎胜利在望。
    “那行,要是有什么进展和需求,您再找我们。”任轩昂客气地挂断电话。
    早餐时,任轩昂边吃边聊,把这事儿告知给邱允实。
    邱允实一边听一边仔细打量任轩昂,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些隐藏的得意,只可惜,任轩昂一张扑克脸,没有一点表情。
    “这个吴威就算是跳楼男孩的父亲,顶多只能说明他憎恨吐槽他儿子的刘跃泽,就算是兽医,顶多只能说明他有药理知识和拿到药物的途径,”邱允实学着任轩昂的口吻和原话,“等事实证明结果如你所料,你再得意不迟。”
    “谁得意了?”任轩昂不满邱允实的以牙还牙。
    “你心里得意,”邱允实指了指任轩昂的脸,“只不过你面瘫,情绪投射不到脸上。”
    吃完午餐回到办公室,任轩昂又一次接到了袁队长的电话。邱允实一看来电显示,示意任轩昂开免提。
    “任律师,吴威招了,”袁队长仿佛尘埃落定般,整个人放松下来,语速都跟着变慢了,“他承认野兽凶萌和狗崽子去死吧两个账号都是他,狗崽子去死是他开的小号,专门用来骂刘跃泽的。他承认是他杀死了刘跃泽和张凤英,动机就是因为他们侮辱了他自杀的儿子。”
    “那大号野兽凶萌发表的那些言论呢?”邱允实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不死心地追问,“其实他作为失孤的父亲,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是在责怪儿子的吧?既然他认为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无形中赞同刘跃泽的观点,为什么要迁怒于刘跃泽?”
    袁队长听到邱允实的声音一点不意外,还是语速缓慢地解释:“是,吴威说了,他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刘跃泽说得对,儿子自杀就是儿子的错,那么多孩子都考试,父母也都是高压教育,人家怎么就不自杀,偏偏自己儿子这么脆弱?错肯定是儿子错了,但是,这个但是很重要,儿子死了也是他的儿子,他可以自己骂,但是别人不能骂。就好像是他儿子活着的时候,考试不及格,他可以以父爱的名义去打,但是儿子如果在学校挨别人的打那就不行,那他这个父亲就得去打那个打他儿子的人。”
    任轩昂长叹一声,“这个父亲和他的理念真让人无语。”
    邱允实还是摇头,“他这么说,你们就信了?”
    “为什么不信?”袁队长没料到邱允实会这么问,“听你的意思,吴威没杀人,却要对我们撒谎说人是他杀的,他有病啊?想要替凶手顶罪?”
    邱允实不答,继续问:“犯案过程和细节他交代了吗?跟现场对得上吗?比如说案发时间地点,注射的药物,两个死者的姿势,还有他是以什么理由去死者家里吃饭的等等。”
    袁队长没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电话里说不清,你们过来吧。”
    挂断电话,任轩昂冷眼瞧着邱允实,“怎么?还不肯接受事实?让你承认你错了就那么难?”
    “我哪里错了?”邱允实不服气。
    “吴威已经招供了。”
    “拜托,你可是律师,你应该最清楚,招供的不一定是真凶。这里面门道可多了,警方也不能轻易下论断,袁队他们的工作还没完呢,物证大于口供,这不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吗?”邱允实歪着头调侃,“真相还没大白呢,你就急着认定是我因为个人情感滤镜先入为主诬陷了周震,让你先暂时保持公允,等待真相大白后再评论我的是非,就那么难吗?”
    任轩昂还是一张扑克脸,但内心里仿佛遭受当头一棒,的确,自己一直习惯性地倾向于邱允实先入为主,自己又何尝不是对邱允实先入为主?罢了,从现在开始还是不要急着表态,一会儿先听听袁队怎么说,再根据现实做理性推断,努力撇清所有主观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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