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暮烬》第一百零七章

    “他人呢？”千夙隐忍着满腔怒意，冷冷盯着步封。
    “白公子，你要理解在下，在下也是受人之托。”
    只觉眼前一道华丽丽的星力扑来，喉咙又猝不及防被钳制。星力碾压什么的，敢不敢换个设定？
    “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我信！不……不过，你……你要是杀了我，可能再……再也见不到南少主了，咳咳……”
    “……”
    “咳咳……”喉部力量猝然退去，大口喘着气，步封只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南少主”这三字这么好用。这人啊，一旦有了软肋，这不就等着被人拿捏么？
    “他在何处？”
    “白公子好好想想，这南少主为何躲着你。这爱……爱一个人啊，最重要讲求的是尊重两字，尊重对方的决定。南少主现在可能还一时接受不了白公子你的情意，或许过段日子，他就想通了。等他愿意接受你时，他就自然而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当真如你说的那样？”千夙有些讷讷地问道。
    步封暗自好笑，原来这白千夙看起来妩媚风流，对于感情之事却一窍不通，轻咳了声，以过来人的长者身份，语重心长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感情之事，最忌强迫。白公子既然喜他入心，爱之入骨，自然愿意等他，对不对？”
    千夙微微颔首，“本座自然愿意等他。”忽然正了正色，流光眸中闪过一丝杀气，“你最好不要骗本座，否则，本座不介意废了整个池阳城！”
    步情赶到水庐时，千夙早已不知去向。
    看着仿佛强盗肆虐过的水庐，步情只觉得胸口堵得两片肺差点烧掉。
    这几十年来，他步府还是第一次遭贼。他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要该，就算躲也躲不过。
    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看了眼玉榻上的人还完好无损，稍稍放心了些。
    转眼又瞧见北水墙处的那具尸体，那颗心又堪堪一惊。
    “他死了。”
    “我知道。你认识他？”
    千叶寒没有回答，凭空化出一颗蓝光幽幽的草，草叶细长舒卷，与银光水波交相辉映，宁静而美好。
    “潋滟！”步情瞪大灯泡眼，眼底掩饰不住的震惊，连水庐被人洗劫之事也抛之脑后。带了几分赞许之意，又将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果然做到了。”
    十日之后。
    步情愈来愈觉得心躁南安，那种仿佛风雨欲来的感觉日益更甚。加派了些人手去日夜轮番守着城门，这不但没有排解他多疑敏感的忧虑，反而使城内百姓也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现在连主街似乎也没有往日的喧闹景气。
    服下潋滟的这几日，时绯清的魂体果然在渐渐修复。也被转移到客房修养，千叶寒日日夜夜，寸步不离地守在他榻边。水庐遭袭的阴影还在，时扬那番话不管是真是假，他真的赌不起，一想到要失去这个人，就觉得所有一切皆黯然失色。
    “没有你，川泫何成其川泫，我又何成其我？”轻抚那人眉眼轮廓，眼底无限温柔，“绯清，你可还记得九年前，你救我的那一次？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对你生了情。只是那时尚未自知，以为心如鹿撞，乃是中封灵散之故。呵……回到堕仙岛之后，你却常来骚扰我，有一次修炼之时，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差点跌了修为。绯清，我并不是在怨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轻轻捏了捏对方的修长柔软的手指，“我至今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再见时对你隐瞒身份。作为南炎少主，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这川泫大陆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寄身之地，没有你，纵世间万千风景，亦不过尔尔。绯清，你要快快好起来，等你好了之后，等这件事情过去，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你若想留在中凌，我们便在中凌置一处酒铺卖酒。你若还想炼星，我便助你炼星。只要你想，你这一生，我奉陪到底。只是……你会给我这个机会么？”
    青灯光影中，星耀似的眸子里，温柔之下满满的苦涩。
    帘影轻动，千叶寒眸色一凝，再开口已不复刚才千般柔情，“出来吧。”
    绯影一晃，如清风扫花，落在室中圆桌边的圆凳上，取杯倒茶。
    “这么多日子不见你，你去了何处？”千叶寒起身来到他对面，跟着坐下。
    千夙微一勾唇，“哥哥何时关心起我来了。”
    千叶寒从那一闪而过地笑意中，居然感觉到一丝苦涩？
    “我以为你会去西夜城。听说西夜城主破镜失败，已经身消道陨，西夜少主也下落不明，西夜城现在是一锅粥。盗取琉沧境易如反掌。”
    手指一顿，抬头直视，“你从哪里听说西夜城主破镜失败的事？”
    千叶寒也跟着一顿，这算是口快说漏了嘴？不过，他怎么能说是时扬告诉他的。惊疑于千夙的反应，“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你……似乎很不高兴？”
    默了默，忽然开口，“哥哥也爱着一个人吧？”
    “你何须明知故问。”想到因为喜欢时绯清，千夙对他说的种种，做的种种，心里又闪过一丝不快。
    “夙也爱上了一个人。”
    千叶寒从一瞬的讶异中回过神，不知是惊是喜，不怪这人今晚的出场方式都走了偏沉稳风，想到刚才那丝苦笑，难不成，也是单相思？
    “那个人？”
    “西夜城少主南纾。”
    感觉今夜又是惊喜又是惊吓的，怎么回事？
    倒是没想到这位一心只想将整个川泫世家耍得团团转的某人，也有坠入情网的一日。
    这么说，那西夜少主玩失踪，是因在躲他？
    千叶寒稍微平复了一下那颗震惊不已地心，“既然你来了，我有一件重要之事想要拜托你。”
    千夙道：“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
    “你我自小都在堕仙岛长大，要说这世间能找个懂自己的想法的，也只有彼此。想必你现在的想法也与我一样，仇恨不过过眼云烟，浪淘尽，唯有情字最羁绊人心。炼星之道，炼得也不过一个情字。于万物情，于世间情。而这世界之所以存在，也皆系于此字。”
    “哥哥何时也变得这般啰嗦？”
    “好了，接下来的事，你要一字一句地记着。”
    千夙挑眉看向千叶寒，对方眼中隐动的光芒，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那种夹杂着热与力，激动与勇气的光，似乎第一见到，又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
    千叶寒，你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