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245.大白

    “那好，”林珵冷声开口，“朕就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转身，进了太和殿。
    莫小奴跟在他身边也走了进去。群臣见状互相窃窃私语一阵，也跟着鱼贯而入。
    林珵向禁卫将士吩咐一声，两名人犯很快就被押了进来。
    一个是奄奄一息显然已受过重刑的婢女，一个是脸色灰败的定国公。
    此时两人往殿中一跪，群臣之中不免起了一阵骚动。
    居然是动大刑审问的，未免太狠啊！
    林珵没有理会群臣的议论，冷然开口问那婢女道：“你怎么说？”
    婢女趴在地上以头触地，哭道：“奴婢该死……”
    “怎么个该死法？”莫小奴追问。
    婢女哭得凄凄：“昨晚在池边的那番供词不是事实，都是老爷教的……其实小姐落水与淑妃娘娘无关，是我家老爷亲手推下去的……”
    “扯谎！”
    “岂有此理！”
    “虎毒不食子！”
    “淑妃娘娘，这屈打成招也太明显了吧！”
    ……
    殿中群情汹汹。
    莫小奴不理，看向定国公：“杜大人有何话说？”
    定国公身上并未受伤，只不知怎的脸色苍白得厉害，鬼一样。
    听见莫小奴问话，他打了个哆嗦，抬起头来怨愤地瞪了一眼，又重新俯伏在地：“是……臣有罪。”
    群臣哗然。
    “杜大人，您是被威胁了吧？”
    “杜大人，皇上和诸位同僚都在，您可不能被一个女子吓住啊！”
    “杜大人，想想您那枉死的女儿，您忍心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群臣七嘴八舌地吼劝，义愤填膺。
    定国公俯伏在地，始终没有回应那些喧嚷。
    于是群臣又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莫小奴，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好像可以用目光处决她似的：
    “淑妃娘娘，您可知胁迫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后宫干政，淑妃娘娘是将大周祖制视如无物吗！”
    “心肠如此歹毒，如何堪为皇子之母！”
    ……
    喧喧嚷嚷，没个清静。
    莫小奴嘲讽地笑着，并不多言。
    林珵向身边人吩咐道：“带杜小姐来。”
    定国公猛然睁大了眼。
    群臣霎时寂静无声。
    带杜小姐来？
    杜小姐不是死了吗？
    不对！没有死！
    昨晚只是说溺水昏迷，太医说很严重……但再严重也不等于死了啊！
    群臣再不敢喧嚷，只得在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片刻之后，杜小姐披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步辇上，被太监们抬了进来。
    脸上毫无血色，精神却是出奇的好，好看的杏眼瞪得溜圆，闪着凶光。
    恨意汹涌而出，毫不掩饰。
    群臣心里有数了，等着看她扑向淑妃，或者至少也会厉声指责，二女对骂。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在群臣屏息凝神期待的目光之中，杜雅娴扶着一个太监的手站起来，扑向了自己的父亲：“老贼，你为何下那么狠的手！”
    满殿寂无人声。
    定国公狼狈地躲向一旁避开了女儿的指甲，厉声呵斥：“你疯了？住手！”
    “我疯了？”杜雅娴凄厉大笑，“父亲，你的女儿不是疯了，是死了啊！不是你亲手把我推下池子里去的吗？我挣扎着想出来，不是你命令月娘那个贱婢跳下水去按住我，不许我露头的吗！要不是那位小将来得快，我再多呛一口水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一次群臣没有聒噪，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听着，心里一阵发寒。
    真是……定国公亲自下的手？
    这时杜雅娴已被太监们拉住，定国公整个人几乎钻到了桌子底下，狼狈万分。
    林珵沉沉开口：“杜小姐，你说是你父亲推你下水的？父女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杜雅娴被太监们扶着跪了下来，咳了几声，眼中凶光掩去，泪水落了下来：“父女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父亲说，我当众献舞却未能得到皇上青睐，丢了家族的脸，已经没必要活下去了。”
    “岂有此理！”林珵大怒。
    群臣心里也都觉得有些不像话。
    这世上，能得到皇帝青睐的有几人？难道那些邀宠失败的女子全部都要以死来保全颜面吗？
    这哪里是向皇帝邀宠，这简直是用性命威胁！
    当下，群臣和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看向定国公的神情都充满鄙夷。
    杜雅娴却又继续说道：“父亲在宫中杀我，并不只是因为觉得我丢脸。他要用我的死来陷害淑妃娘娘！父亲说，我已经得罪了淑妃娘娘，只要我死在宫里，淑妃娘娘就摆脱不了嫌疑！他还说朝中的诸位大人对淑妃娘娘十分不满，只要我死了，诸位大人定会想方设法把罪名钉在淑妃娘娘的身上……到时候宫里废了淑妃，重新选秀的时候，我妹妹就有机会……”
    话说到这里，在场众人不禁大摇其头。
    这简直臭不要脸之极！
    算计亲生女儿的性命、算计淑妃娘娘、算计满朝同僚，这定国公是想当国丈想疯了！
    到了这个地步，案情已经明了。
    没有人再问什么人证物证，毕竟受害人本身的证词是最有效的。
    何况，还是女告父。
    定国公，完了！
    群臣的脸色都很不好。不只是因为自己被人算计了，更是因为对方居然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自以为一腔正义，没想到却成了旁人杀人的刀啊！
    很尴尬。
    莫小奴不尴尬。她看着杜小姐，凉凉地问：“这么说，本宫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杜雅娴伏地叩首：“尚未谢娘娘救命之恩。”
    “不敢，”莫小奴没什么好气地道，“救你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杜雅娴抬起头来，“听说救了臣女性命的那位彭小将是娘娘的弟弟，不知……”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不知什么？”莫小奴狐疑追问。
    杜雅娴却没有答话，只是惨白的脸上微微现出了几分红晕。
    莫小奴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
    林珵忽然笑了一笑，显得心情大好。
    他看向群臣，问道：“众卿对淑妃还有何疑虑？”
    此时莫小奴的冤情已经十分明显，“疑虑”自然是没有了的。
    群臣异口同声：“并无疑虑！”
    “那好！”林珵站了起来，“小原子，拟诏：淑妃栾氏柔顺端淑、德才兼备，与朕患难相扶情深义重。今册为皇后，二月初二行册封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