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门下江湖》第二章 百越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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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孟春时令，万梅山庄发来邀帖，请林府上下过庄一叙，共贺重整万梅山庄之喜，最为重要的是感谢林府十二年来对崔氏一族的救助之恩。
  林爹爹思虑再三，觉得把林皓月带在身边才最放心。
  林皓月自是乐得高兴，清水镇在南方，万梅山庄在北方，路途遥远，先走水路，再转陆路，行程半月余。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稀奇玩意儿。林皓月打从出生起就没离开过清水乡，对于外面的花花世界，只是在书中了解了一点囫囵模样，是以她激动异常。
  可开船第一天，林皓月便晕船了，路上风景来不及去注意，倒是这河水不似清水河那般清澈见底，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林爹爹说河里有许多稀有鱼类。她来了精神，天天看着好天气就拿着鱼竿坐在船尾上钓鱼。
  河里的大鱼小鱼都很给面子，林皓月收获颇丰，就地架了个烧烤炉，将大些的鱼烤来吃，拇指大小的漂亮小鱼便用木桶养起来。
  这天晚上她们一船人烤得正尽兴，一条船慢慢靠了过来。
  林爹爹是个喜欢结交新朋友的人，热情分给了对面船些许烤好的鱼，后来对面东家到船头朗声道谢，夸这鱼烤得很好，有机会一定要请教请教。
  第二天一早，丹珠一脸少女怀春模样的和林皓月讲，对面船的东家玉树临风，是个美男子。
  当时她们已经进入百越镇地界。..
  百越镇里面的人世代以蓝为姓，世家大族居多，而世家大族中又以白月湖湖庄蓝家为尊。
  方圆千里，目之所及，皆是蓝家产业。
  第二天一早，那艘船依然离她们很近，其主人与林爹爹一样喜欢在船头摇头晃脑，品茶看山，一来二去聊上了。后来才知道，对方也是去万梅山庄赴宴，其后便相约同行。
  经过几天的交谈，两条船上的人益发相熟起来，林爹爹和对方常常在靠岸补给时去茶馆喝茶谈天。
  一日上岸补给后，丹珠被叫去前船舱伺候，说是搬东西人手不够。丹珠回来时可脸红了，说对面的卓公子要和我们船同行，为着适才在岸上那一局棋还没下完。
  林皓月正甩出鱼饵，淡淡的哦了一声。
  约莫午时已到，前舱开饭了，林皓月钓鱼正起兴，就吩咐丹珠，去和爹爹讲不过去吃了。
  下午她又困倦，任由鱼竿支在船尾，让丹珠给她看着。
  进舱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傍晚了，忙去看鱼竿情况，一出门就看见林爹爹和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子一起站在船尾，想必是那位卓公子了。
  她轻轻咳嗽一下，两人同时回头。
  那卓公子朝她微微点头以示问好，爹爹朗声介绍道：“皓儿，这是卓公子，卓兄，这是小女皓月。..”
  林皓月双手交握放于左侧，屈膝颔首行了礼，“皓月拜见卓叔叔，卓叔叔安好。”
  对方轻咳一声：“林小姐有礼了，在下比林小姐虚长几岁，不敢当不敢当。”
  林皓月暗自诽腹，果真，不论男女老少，都不喜欢被叫老了。
  她抬头，脸上挂着不失礼的微笑，心里有些惊讶，看着他那带有三分崔家哥哥神韵的脸，有意打趣道：“我爹爹和您以兄弟相称，我自是要视您为长辈。”
  爹爹有时候不在意那么多俗礼，朗笑几声便说：“礼多人不怪！”
  林长卿就准备要带卓兄去品茶聊天了，林皓月和卓叔叔又礼数周到的告别了一番。
  当卓叔叔从林皓月身边经过时，她闻见了一股子药香，沁人心脾，很是舒服。
  她想：要么这位卓叔叔是个常年药不离身的病秧子，要么就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医者。
  行程近半，不日便要靠岸转陆路，林皓月抓紧时间将近日喂养的小鱼放回河里。
  她有弱视，远了的地方她根本看不清。为了亲眼看见鱼儿游走，她半个身子都搭在船外去看鱼了。大抵丹珠去给她拿披风了，卓叔叔来时她没看见。卓叔叔约莫以为林皓月快要掉出去了，从后面一把抓着她的脚，着急的吼着：“林姑娘，小心！”
  林皓月哪知道是他，以为是有坏人害她，一个反身就向他踹去，倒是把他踹到甲板上四仰八叉，而林皓月却受反作用力向河里扑去。
  林皓月倒是不怕，水鸭子一个。
  卓叔叔急忙趴在船尾伸出手来拉她，她也下水得急，呛了好几口水，说不出连续的话来“不…用…来救…我…会…”，拼命的向他摆手，想要表达自己不用人救。
  可在卓叔叔的角度，以为林皓月快要溺水了，于是他直愣愣的跳了下去，下水后却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看样子根本不会浮水。
  这下好了，林皓月心想还得腾手去救他。
  船上的人终于听到声响，甩了一条绳梯下来，林皓月先把卓叔推了上去，听见爹爹着急的喊着“卓兄，卓兄，把手给我！阿虎，快去准备干净衣物。”
  林皓月呛水太多，意识模糊，看到水面倒映的人影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直到再也不见。
  林皓月在一处院落醒来时，发现人非物也非。
  黄昏后，斜阳逼近。
  绿萝满楼，林皓月心想，这小楼的主人对绿萝应该有一种强烈的执着。
  小楼外凉风习习，小楼内窗明几净。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急急忙忙的奔上了楼，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香汗，一张脸白里透红，大大眼睛仿佛把昨夜满天繁星吸了进去。
  看到这么一个姑娘，没有任何一个人忍心责怪她不礼貌的闯入。
  林皓月也不例外，林皓月转头微笑着面对那个大眼睛姑娘。
  大眼睛姑娘眼里带着笑，声音清脆悦耳，对林皓月道：“你就是我五叔捡回来的那个姑娘吗”
  林皓月不能否认，也不能承认。她五叔是谁，林皓月不认识，只是对她说：“在这里，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她好像很开心：“真的我五叔果然不一样，你好啊！我是蓝雪儿。”
  林皓月不明白，为什么没人和她说话就是这个姑娘的五叔很厉害，于是摇摇头道：“不，我不好。”
  这时门外有个明朗的声音道，“姑娘，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只见一个一身黑色劲装，周身仿佛带着杀气的男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踏上楼来。等他走近，林皓月才细细的看清了他，他两鬓有点儿斑白，一双漆黑有神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他的后面却跟着一个青衣长衫，一脸书生气的年轻男子，眼睛竟有一种淡淡的忧伤，看向林皓月时却带着一股子恨意。
  林皓月自知，她从未接近过他们，也许是他们本来的性子便是这样，也不去耿耿于怀了，总之两人在林皓月眼里有点像“黑白双煞”。
  林皓月看着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有意打破这种怪异的气氛，道：“若我不见谅呢”
  大眼睛蓝雪儿抢着道：“他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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