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罗桀在吗?我跟他有约。」
当罗伊现身在柜台前,柜台小姐的双眼为之一亮。
浅蓝色衬衫搭配休闲裤,一七六的修长体格,温和笑意布满於那精致面容,加上那一头柔软褐发。
初次乍见有如韩剧里走出来的男人,她脸红得像颗苹果,结结巴巴的回应: 「我..帮.帮你联络他。」按了电话内线。
「谢谢。」
罗伊送给柜台小姐一个迷人微笑,让她害羞得不知所措。
昨天吃午餐时罗桀邀约他今天一起参加摄影展,这可让他心情大好,所以特地打扮一番。
三分钟後,罗桀於大厅电梯走出,一身西装笔挺显得他高帅挺拔,一百八十六公分的壮硕体格,一下子就吸引旁人的注视。
两人虽为兄弟,其相貌、个性却相差万里,罗桀给人成熟、阳刚、率直的直接印象,罗伊却属内敛,温柔。
这两人站在一起,无形中总会散发出力与美的吸引力,招来众人羡慕的目光。
见到罗桀,罗伊脸上洋溢着笑容。
此时罗桀身後却多出一名女性,一头俏丽短发,精明干练的ol打扮,与他一路走来有说有笑的,亲密的举动状似情侣。
罗伊很快收回嘴角上的笑意。
应该只是同事吧?他内心祈祷别重现四年前的那一幕:在他面前宣告他们的关系有别一般同事。
他的心已无法承载再一次的打击与绝望。
眼前女人毫不掩饰的打量,让罗伊觉得很不自在,勉强撑起客套笑容面对。
「桀,你不帮我介绍一下吗?」她率先发言。
「我弟弟,罗伊。」
罗桀并没有来到罗伊身边,而是站在她身边直接介绍:「梁珍熙,我的同事。」
那句「同事」让罗伊卸下心中不安,「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罗伊。」他释出善意。
梁珍熙目不转睛盯着他,随後巧笑倩兮,朝着罗桀的胸膛槌了一下。
「桀,你真不够意思,有这麽可爱的弟弟怎不介绍我认识。」
看珍熙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罗桀明了地警告她:「小伊这几年都待在美国,上星期才回来的,他比你小,你别打他主意。」
罗伊默默地看着他们,听那女人喊叫他「桀。」内心很不是滋味。
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比四年前更加地渴望他 ,虽然决定以弟弟的身分陪在他身边,但面对这场面他的心仍纠结不已。
他何尝不想放手一搏告白,顺从那份渴望,但经过那件事,他处理感情的方式却更为消极了。
「帅哥大家都想认识,若是要谈恋爱,年龄也不是问题嘛。」
珍熙那对热烈的目光,好似要吃了他,看得罗伊直起疙瘩,频频向罗桀投出求救的讯号。
「今天的摄影特展是珍熙朋友举办的,他给她三张邀请卡,所以我就邀请你一起来。」罗桀走到两人中间,岔开话题。
听见罗桀如此道,罗伊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人,嘴角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嘲笑。
「约好三点的,我们先到会场吧!」珍熙看一眼手表,提醒罗桀。
尔後三人一同来到停车场,罗桀迅速的将车开至他们面前,罗伊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梁珍熙坐上副驾驶座的位子。
这下他总算明白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
简约、明亮的展览场,一百多坪的空间内无任何的区隔设计,动线自然成形,不拘束参观者的行为。
墙上一幅幅的照片,是装饰物也是今天的主角,摄影主体为建筑物,以各种不同角度呈现建筑物的刚硬之美。
参观的人数受到限制,属於私人个展。
进入会场後,罗伊拒绝他们的邀约想独自一人欣赏,一方面他是抱持着学习的心态而来,另一方面是不想见到他们的暧昧举动。
角落一张相片吸引他目光留驻,照片中的主角是一座四十几层楼的建筑物,滨临海岸边,阳光照射於海面,产生一片金色波纹,海面上的景象照映在建筑物的玻璃墙,乍看下宛如一条金龙攀附在上。
「这栋建筑物很吸引人吧!」
此时自他身後传到一道人声。
罗伊回身一望,声音的主人留着一头长发,以目光来推测年纪大约三十,一袭黑衣装扮独具风格。
他浅浅一笑,然後应和对方的看法:「是很吸引人,不过这也要归功於捕捉它这一面的人。」
拍照谁都会,不过要能将物体最完美的一瞬呈现於一张平面照片上,这可就难了。
「若没遇上懂得欣赏它的人,它就只是一张普通的建筑照。」那个人走到罗伊身旁与他并肩而站,耸肩而道。
罗伊将目光转回到照片,徐缓地而道:「一般建筑所用的建材,总是会让建筑物的外观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经过设计师的巧思规划,生冷的建筑物也能展现热情的一面,摄影也是如此,即使拍摄的主体相同,不过随着拍摄者与拍摄者的心境不同,照片里所要传达的讯息给也会不尽相同,眼前这张照片里的建筑物给人相当大器的感觉,邻近的自然景色彷佛事为了突显它的才存在的。」
听完他的见解,对方眼中充满笑意。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是杜辰,很高兴能与你交谈。」他先表明身分。
「罗伊,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罗伊伸手回应他。
「你好像对建筑这方面很感兴趣。」
依杜辰的观察,一般人都以走马看花的方式看展,但罗伊停留在每张照片前的时间都超过五分钟。
「实不相瞒,我本身是个设计师。」
「原来如此。」杜辰裂嘴一笑
此时一位身穿接待服装的青年走到杜辰身边,靠在他耳边低语。
罗伊识相的回避。
待青年离开後,杜辰向他告知一声:「不好意思,我现在必须先失陪一下,晚一点在与你慢慢聊。」
罗伊用笑容回应他。
目送着杜辰离开,他忽然觉得与杜辰擦身而过的一道背影相当眼熟,他紧盯着那个人不放,等待那道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
可是不出一会儿,他便打消那个念头。
吉尔应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在他眼里外国人都长一个模样。
罗伊沿着自己安排的动线前进,但方才那道背影的主人却出现在他面前,向他打招呼:「罗伊。」
「吉尔!你怎会在这里?」罗伊藏不住一脸惊异。
「其实我也蛮讶异会在这遇见你。」吉尔回应。
「你该不会忘记我来自台湾吧?」罗伊微扬眉,笑了笑。
不同於一般上司与员工之间的拘谨关系,他与吉尔就像朋友对朋友那样轻松地交谈。
吉尔一笑带过自己的过失。
「今年我打算扩展亚洲市场,前些日子刚好收到台湾建设商的邀请,我才会来台湾。」
「既然是在我的地盘,那把案子交给我吧!我比较能掌握建设商的需求与想法。」罗伊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事实上他会这麽提议有一半是为了私心。
他希望能藉由工作来分散他的注意力,直到五天前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来麻痹自己,但现在他却只能束手无策任由那份心情折磨自己。
「不行!这件案子已经交给sam来做了,你就好好利用这次休假与家人团聚吧!」吉尔一口拒绝,虽然工作团队少了罗伊,但他的其他员工可不是省油的灯。
听见是由sam来负责,罗伊不再争取这个案子,不论是资历还是能力,sam都比自己还要适合接下这个重责大任。
「这麽说来sam应该也来台湾了,不过怎麽没看到他?」
吉尔朝着群众聚集的方向一望,回应:「他与linda在一起,那两人似乎对照片里的台湾传统建筑颇感兴趣,现在正缠着接待人员不放。」
罗伊顺着他的目光,很快就收搜寻到那两人的身影。
「真没想到连linda也来了,看来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这麽说来吉尔会在台湾停留一段时间。
「不过你是自己一人来的吗?等一会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共享晚餐」吉尔顺口邀约他。
罗伊摇头,「不,我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视线投向远方一对男女,女人很自然地在帮对方调整领带。
他望着那男人的眼神,让吉尔明白一件事:「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罗伊露出一抹的苦笑。
与吉尔成为朋友後,他曾经跟他提起自己来美国的原因,对於风俗民情开放的美国人来说,他并不鄙视有同性性向的自己,反而一直给予支持。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你的心情,你不打算向他告白吗?」
罗伊凝视着前方的照片,看似很认真的在欣赏。
「吉尔你知道吗……?有些爱,只能在心里想,不能说;有些感情是只能付出,不能回收的,我对他就是抱持着这样的心情。」他微微地勾起嘴角,将无奈与哀伤全都藏在这副面具下。
吉尔露出玩味笑容,「词意很深奥,不过对我来说那只是胆怯之人的藉口。」
罗伊丝毫不受他的言语刺激,相反的还很认同他的话,「我是很胆小没错,因为我没有勇气将我们之间的亲情破坏掉。」这是他仅存能待在罗桀身边的理由。
「这麽来说,难道你们..」吉尔露吃吃惊。
「你想的没错,我跟罗桀是亲兄弟,不过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哥哥,这是很可笑的事情吧!」罗伊抢先一步回赢。
接收到罗伊的负面情绪,吉尔贴近他,环抱住的他肩膀,靠在他耳边低语:「既然你什麽都没做又岂能断言结果,倘若你缺乏跨出那一步的勇气,那就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吉尔的这一番举动罗伊并不反感,但他的话却让他感到畏惧。
「这是什麽意思?你该不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他绷紧神经盯着吉尔。
吉尔退开身体,给他喘息的空间。
「看你吓得脸都白了,明天晚上空出时间给我,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再告诉你我要做什麽。」他对罗伊丢出一个饵。
他知道罗桀正观察着他们,他也没忽略当他接近罗伊时,罗桀眼中的细微变化。
他会这麽做只是想厘清罗桀对罗伊只是普通兄弟情谊,还是有其他情愫可能。
「好。」罗伊一个字乾脆地答应他。
吉尔将抄有饭店房号的纸条递给他,「晚点我再跟你联络,现在我要去解救接待人员了。」
吉尔一离开,罗桀便来到罗伊身边。
「刚刚那个老外是谁,你们认识吗?」他随口一问。
罗伊摇头否认:「不认识,只是一起讨论作品。」他认为罗桀应该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
凝视着罗伊的双眼,罗桀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罗伊毫不畏惧地回望他,笑着询问:「怎麽没看到珍熙姊?」
「熙珍与她朋友在一起」
罗桀才一说完话,珍熙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桀,我朋友说等会要邀请我们一起吃晚餐。」她目光只停留在罗桀身上。
「小伊,你要不要一起去?」罗桀询问身旁的罗伊。
「好啊。」罗伊欣喜地答应。
或许等会会见到更令他痛心的画面,但他想他可以忍受,因为比起那些画面,他更无法忍受让罗桀与这女人单独相处在密闭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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