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江湖》分卷阅读81

  两人,各自安静不吭声,脑中画面却激烈得要命。良久,容落云微微扭脸,偷瞄一眼霍临风的侧影。
  那一瞬,正撞对方窥来的余光。
  霍临风除却假装咳嗽,没别的招式。“那个,”他打破沉默,没头没尾地起个话头,“你为何懂奇门之术?”
  容落云急忙应对:“颇感兴趣,故而喜欢钻研。”唯恐人家猜疑一般,补充说明,“师父通晓这些,他教我的。”
  二人前言不搭后语地闲聊,逐渐忘却心虚尴尬,然后登车小憩。
  一觉醒后,继续练兵的练兵,布阵的布阵。此行练兵实为探测,待回去后详细安排,准备长久、完善地驻扎训练。
  如此度过五日,第六日一早,整队兵马回程出发。
  百余里不算远,未至晌午便抵达西乾岭城外。冷桑山下分别,霍临风率兵回军营,容落云和刁玉良回了不凡宫。
  拎着木桶,桶中红鲤摆尾,溅湿衣裳。
  及至无名居,容落云喂鸽逗鸟,好一通打理。
  待一切忙完,他关入书房埋首桌案,潜心钻研水中攻阵。眼不离盘,笔不离手,一次又一次地布局演算。
  弟子送来食盒,山猫墙头窥鱼,他一概不知。
  如霍临风所料,足不出户,废寝忘食。
  容落云何曾这般对一个人,尽心力,不计较任何回报。渐渐的,白宣铺散一桌,复又零落一地,提神的香燃了半炉烟灰。
  他熬得实在乏了,就在小榻上眯一觉,醒来接着忙活。
  当真不知过去多久,弟子有事禀报,敲门声扰乱清静。容落云踱至门边一拉,打着哈欠问:“何事匆忙?”
  弟子道:“宫主,霍临风在宫外求见。”
  容落云赶忙瞧一眼天色,昏沉沉欲黑,日落不久。他吩咐:“允他进来,再叫伙房多送几道好菜。”
  待弟子去办,他冲入卧房更衣,又手忙脚乱地净面梳头。饬一通,赤足走到檐下等着,远远地望见霍临风的身影。
  容落云定睛看清楚,咧嘴笑出了声。
  数十步外,霍将军一身简易戎装,箭袖、薄甲、长剑,马尾高束脑后,臂上缠一条赤红的巾子。如此英姿,这般潇洒,手中却拎着一口百斤重的大花缸。
  他立定:“笑甚?”
  笑这口大缸滑稽,冲撞了周身的英俊气,容落云不答反问:“今日为何穿着戎装?”
  霍临风回答:“军中演习,酉时才结束。”一经结束,他连铠甲都未脱,纵马去市集选一口好缸。这一身麟麟甲下,衣衫透湿,筋骨又酸又痛。
  他将花缸搁好,熟门熟路地倒入红鲤,添水投食,只差漂几朵莲花。“当日在小山洞,真该采几朵水莲。”他眸中狡黠,声儿却沉稳,“那时只顾着采你这朵了。”
  害臊就正中下怀,容落云腆着脸儿,步至缸边掬一捧水。绕过半圈,挨在这蛮兵横将身旁,小声回道:“往后也只能采我。”
  霍临风的耳根被此话灼烫,险些招架不住。
  容落云把水甩他脸上,为他降一降温。
  这还不算,伙夫送来两份食盒,里头是刚烹的菜肴。仗着天黑,亦仗着主人气势,容落云握住霍临风的手掌,把人牵入卧房。
  尚未点灯,房中乌蒙蒙的。
  双颊一冰,霍临风被捧住了脸,淡淡的气息拂来,不待他反应,唇峰跟着一热。蜻蜓点水煞是搔人,若即若离最是心动。
  他问:“两日未见,这般想我么?”
  容落云闷在书房日夜颠倒,原来已过去两日。亲完那一下,他摸索至霍临风的腰间,解开铠甲的搭扣,重物脱掉,然后拧一条湿帕。
  霍临风伸手欲接,被避开。
  “我来。”容落云说,“你总为我做丫鬟活儿,我也来伺候伺候你。”
  他攥着帕子为霍临风擦汗,时轻时重,倒是很有章法。仔细擦完才移到厅堂用饭,喂食实在不必,于是没完没了地夹菜。
  霍临风来时去千机堂转了一遭,见到昔日弟兄们,有几个犯迷糊地喊他“临风师兄”。他端碗扒饭,越过碗沿儿瞄容落云一眼,心头想法暗生。
  敢想亦敢说,他轻飘飘道:“容落云,喊我一声哥。”
  容落云一愣:“哥?”
  霍临风犹嫌不够:“喊声大哥听听。”
  容落云听话道:“大哥?”
  霍临风得寸进尺:“加上我的姓。”
  容落云唤道:“霍大哥。”
  霍临风贪得无厌:“改成我的名。”
  容落云低声:“临风哥哥。”
  霍临风得意忘形:“叫一声相公呢。”
  容落云说:“我杀了你。”
  一餐饭吃得命短情长。
  大快朵颐后抛下满桌狼藉,移步书房。房中燃香味浓,书案上的棋盘还未,周围尽是散落的宣纸。
  绕至桌后,霍临风霸占圈椅,将容落云拉在腿上。如此姿态,共同看一纸阵法,沉下心商量是否可行。
  假设水上作战,无法仅凭一方攻击,水中兵和船中兵必须配合。霍临风发现关窍:“这一支变换方位时攻击力最猛,抓住敌方震荡的时机,船中的士兵配合响应。”
  容落云垂眸思考:“或许,此阵扩大布局,令两股兵动静相适,形成一主一辅的套阵。”他眼中闪烁光,藏着丝丝兴奋,“多给我些时间,我能做好。”
  霍临风点点头:“练兵非朝夕之功,不急。”
  他低下声去,此刻要说的只给体己人听:“亲卫、探子,皆在培养。”这里不是塞北,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眼下进行的事务他一一告知。
  亲卫先不论,至于探子……朝暮楼明为风月场,实则乃消息集散的地方,楼中小厮皆为经验老到的探子。容落云仍是那句:“若欠缺顶事的,就跟我开口。”
  霍临风立即开口:“的确欠缺顶事的。”
  不待容落云回应,他紧手臂把人箍紧,用冒青茬的下巴蹭对方的脸颊。霍门亲兵冠绝塞北,这兵头子却求好惹怜,定北侯知道要气死,镇边大将军晓得要发疯。
  “做甚……”容落云猜到,明知故问。
  霍临风坦荡荡:“最顶事的位置旁人不可,非你莫属。”
  有胆识的,可信任的,正能肝胆相照,反能沆瀣一气。他衬着烛光把话挑明,然后衬着烛光凝视对方,等一句答案。
  好似招安一般,容落云错杂地沉默着。
  霍临风猜得透,提及灵璧山的约定。“归隐山林,你问我是否愿意。”他道,“只因将军之位能享荣华和权势,你怕我舍不得,对吗?”
  容落云点了点头:“你已经答应了。”
  霍临风又道:“当然,我答应过便不会反悔。”但他要郑重地声明,“将军抑或侯爷,于我而言更像一把重担,未逢太平盛世则不敢解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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