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普级(六)
(六)
听在耳里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就像整个人连头地沉进水里在听男人说话,江政佑先是愣了会儿,然後笑了出来。
看到他的笑容,利宇捷反而是皱了眉头。
「怎麽?你以为我在说笑吗?」
「哈哈……不、不是,只是,利先生,我当然是比不上年轻弟弟的皮肤呀。不如我帮你介绍吧,我的店虽然主打的是女人,但男的也不逊色。」
「嗯,脱衣服吧。」说完,利宇捷又坐回沙发上,不容反驳似的。
「……」收起笑容,江政佑面无表情地盯着利宇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并不是没有卖过。
江政佑想起许久以前,还在街头上流浪,过着有一餐没一餐时的日子。曾有个中年男人在街边对他招招手,中年男人说会给他钱,只要他完成对方交待的工作。那个工作大概只持续了十分钟吧,中年男人一脸的愉悦,他当时只觉得口中很腥,腔中满是浓浓的尿味。
一次口交五百块,他并没有觉得有什麽不妥。
在肚子极饿的时候,人的尊严以及恶心感会突然变得很薄,甚至毫无作用。
但是中年男人当时的表情,像深疤一样,令他怎麽也忘不了。
「买我,代价很高。」江政佑最後,也只剩这麽一句。
但他知道,全店上下的人都靠他吃饭,他可以惹怒很多人,但前提是对方伤害他手下的员工。而他自己,面对这个小少爷视为好友的贵客,只能咬着唇,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男人无所谓的回答:「我买的起。」
然後,是一个优雅的笑容。
在紧张的气氛下,江政佑开始慢慢地脱掉绒质的西装外套,一件一件……低俗的花衬衫下并没有藏着什麽黄金宝物,单纯的男人躯体而已。
x膛的色泽在微暗的灯光下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微微隆起的肌r不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就只是一具合格的身体。
左x的皮肤上,有着钱币大小的凹凸物。
隔着镜片,江政佑读不出对方的眼神到底如何,只能从镜片因移动所产生的反光与不反光之间猜测对方的神情。
接着,他低头伸手解开自己的皮带,抽出来的声响竟然会让自己觉得羞耻。这时不知为什麽,就是想起雷庭了。很想狠狠地抱着雷庭,即使他们从来没有深深地拥抱过,去***爱情亲情友情什麽都不是……
「可以了。」
抬起头,江政佑才发现男人已经站在随时碰触得到他的地方,为此,他有些狼狈地退了一小步,为彼此拉开一点距离。
但这点距离g本不是什麽难题,利宇捷往前跨一步就解决了。
随之而来的,是利宇捷贴上他x膛上的手。
那温度,有些凉。
「疤很明显呀……」
手指在轻划过r头之後,江政佑微微往後缩着,但男人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最後停留在枪伤上,细细地m着那道突兀的伤疤。
「这算是大手术吧……」喃喃自语般,利宇捷抬头,问:「痛吗?」
出乎意料之外的询问。
江政佑也并不回答,嘴闭得跟蚌壳一样紧。
收回手,利宇捷笑了。
「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是什麽?」
「什麽?」反sx地问,其实江政佑并不期待对方的答案。
「快哭出来的样子。」末了,好像大人捏小孩的那种方式,利宇捷伸手轻捏着他的脸颊,安慰似的。
「今天真无趣呀。」男人将双手c进裤子的口袋中,轻松悠闲的模样,毫没有随便的感觉,就往门口走去。
江政佑的脸上露出吃惊。
就这样?被放过了?
在转过身的同时,他看见男人也转过来,对他说着:「我会再来。」
然後,就真的离开了。
芙蓉姊立刻进来,看见他光着身体,夸张的妆容上是微红的双眼。
「政哥,穿上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江政佑回过神,接下芙蓉手中的衬衫,面部僵硬地穿上。
「芙蓉。」
「是。」
「你哭什麽?」
「没有。」
他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别人不犯他,他也不犯别人。在玫瑰街里打滚的人,都是自愿赚这种钱,可是江政佑,有谁问过他?他所要做的,不过是保全他的员工。
别让人掀了这个地方罢了。
「别跟其他人乱说。」
芙蓉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一颗。
或许别人只会认为,这种的人哭泣举止不曾带着难过,并且毫无价值。
非普级(七)
(七)
手中把玩着双剑凸出造形的银制打火机,江政佑嘴上叼着一g菸,也不急着抽。想要装帅也不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碰这种东西了,所谓瘾就是戒不掉的意思,习惯身上带着一包菸,随时可以吸几口,帮助自己抽离目前所接触到的景像。
但现在,他不会想离开这里。
岂码要等到对手投降後才行。
刚才一路进来的时候,上次才架着他的两个保全眼睛瞪大的模样让人想失声大笑,苏经理拿着手帕,不时擦着自己额头的汗珠,就在这样的状态下领自己进到据说是给经理级以上才能使用的会客室。
身上的衬衫仍是花色的,进不了任何人的眼,但江政佑才不关心这些。
一开口,便是:「三十万。」
「这……这……」
苏经理当初在x虐待美美的时候,可没想过会遭到报复吧?钱也是他那时用塞的塞进美美y道里的三十倍。
人都说人不可貌相,老实长相的苏经理看在他眼里,真是恶心死了。
「怎麽?」江政佑倾身向前,笑了,白皙的牙齿让人产生亲切的错觉,「给不起吗?」
「不、不是……只是,太多了些吧……不过是妓女…」
後面那几个字,讲得小声极了。
江政佑猛地拍桌子,把苏经理给吓得缩紧肩膀。
「我告诉你,不给我就天天来,你别以为我只是一个人,我是给苏经理面子,所以没带这麽多人过来。还是,你想试试?」
苏经理低下头,也不作声,立刻从一直带着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叠支票。
「我怎麽知道这能不能兑现?」江政佑点燃菸,吸了一口,嘲对方脸方吹去。
「咳咳……这是……现金支票。」
拿到支票,江政佑将菸头直接朝原木会议桌按下,把菸弄熄了。
「这麽大间公司,一个烟灰盔也没有。」
苏经理傻傻地盯着桌上被烧出一个小洞,似乎在想待会要怎麽跟别人解释这件事。
江政佑才不理会这些,只想把支票拿给美美。
按下电梯按钮,他抬头看着三部中的其中一部电梯正从第三十六楼下来。
正想着苏经理这事竟然会这麽好解决,他什麽凶狠的方法都还没使出来呢,对方就乖乖把钱拿出来了。本来是想多给一些教训的……但是他很早以前就明白,金钱的威力有多麽大,顶多就编些谎言,说已经把苏经理扁成猪头,让美美开心一些。
想到这儿,江政佑就忍不住笑出来。
这时,电梯门开了。
江政佑提起脚,才往前跨这麽一步,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电梯里站着一个男人,对方身材修长,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男人在看见他的脸时,伸手轻推眼镜,嘴角慢慢划开,笑着说:「这麽巧呀?」
似乎能感觉到眼皮正细微地颤抖,江政佑往前的那一步,就停死在那里,再也前进不得。
利宇捷摆出一个请进的姿势,「你不是要搭电梯吗?」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啊,还是,不敢搭这班?」
接着,江政佑立刻进到电梯里,见对方已经按了一楼,就立着不动。
门关了,冷汗也从他的额际流了下来。
「对了,这是我的公司。」
男人侧着身解释。只是普通的姿势罢了,男人做起来就是优雅得让人想再看一次。
「嗯。」江政佑礼貌地应了一声,他知道能交上小少爷这样的人物,一般而言身份都不简单。
他也在正常的光线下看清男人的肤色有多麽白,嘴唇的颜色偏暗,但不影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英俊斯文、有气质、有教养、还***曾经吃过一个皮条客的豆腐……
「你在这里做什麽呢?」
江政佑简略道:「私事。」
「是啊。」
接着,电梯里的空气就变得闷了起来。
看着楼数一层层减少,江政佑掌心都湿了,并祈祷电梯绝不要像电影和小说情节一样停电卡住什麽的。结果,电梯很顺利地一直将两人送到一楼,什麽事也没发生。
「晚上见。」
步出电梯的时候,江政佑听见利宇捷这麽说,带着愉悦的语气。他猛地转过头,对方同时越过他,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那背影,带着绚丽的刺。
江政佑带着这样的幻觉,回到破旧的住处,美美在拿到支票後紧紧抱着他,细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激动到整个人都在颤抖。
当晚,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某人,客人来来去去,就是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非普级(八)
(八)
他第一次进到那间屋子的时候,心里既紧张又害怕。那年他十二岁,但他已经比同年龄的小孩高出太多,像个小大人一样。在院长用温柔及可惜的表情望着他,对他说可能没有父母会想收养这麽大的小孩时,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将心情藏住,只剩面无表情。
所以当他被通知受到收养时,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仍对亲生父母的死去而难过,另一方面则是……他能再有一个家了吗?
孤儿院并不是什麽好去处。
收养他的人是个老伯伯,都可以当他爷爷的年纪,说是某某大户人家的管家。
他住的地方,是一栋以前想也没想过的华丽别墅。
「来,我带你见小主人。」养父的脸很亲切,眼角垂垂的,看起来像在笑。
也像在哭。
通往二楼的某个房间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踩着铺在地上的鲜艳毛毯,一路上都是,他正想着不知道要用多少钱买这麽长的毛毯时,养父又说:「小主人比你小一岁,有同年纪的人陪他的话,他一定很开心。」
然後,两人就来到一扇木雕j细的门前。
养父往门上敲了两下,才打开门。
门内的落地窗太明亮了,阳光毫无拦阻地照s进来。这让他眯细了眼睛,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站在窗前,小小的身体,像发育不良似的。
「小主人,这是我的养子,江政佑。」
他看见了,那个小孩转过身,脸上的肌肤很透白,都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男孩没有笑,只是瞪着老管家。
「我不需要玩伴。」
眼睛猛然睁开,江政佑眨眨眼,房内的亮度很适合睡觉。
他看了看表,惊觉现在竟然下午一点了,肚子也有些饿。
雷庭没有叫他,而他也是第一次没有被雷庭的起床动作吵醒。
可能是昨天的工作太耗j神了吧,累得醒不过来。
简单地梳洗完毕,他穿上室内拖鞋来到客厅,看到桌上摆着用保鲜膜包着的三盘食物,他肚子忍不住咕噜两声。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写着:起床後吃东西,一点来接你。
一点?
正要抬手再看一次表的时候,大门开了。
雷庭穿着白色休闲运动装,极引人注目,看见他的时候露出了帅气的笑容。
「午安。」打完招呼,雷庭看了看桌上没被动过的食物,笑容更深了,「今天似乎睡得很好啊,有收到我的留言吗?」
「啊……」江政佑随便拉了椅子坐下,马上就把其中一盘食物的保鲜膜打开,直接就用手拿来吃,「我马上好。」
雷庭很自然地走去厨房拿筷子,递给吃得满嘴都是的他。
「不是在赶你,吃慢一点。」
「啊,谢谢。」接过筷子,江政佑的吃相也没有变得比较好。
但雷庭并不在乎这些,反倒是一脸兴致地也拉了张椅子坐下来。
江政佑没有吃不下也没有不好意思,在以前的日子里,流浪得习惯了,被人看着吃饭也不是什麽大事。
看他这个样子,雷庭随口说着:「真可爱。」
他仍是吃他的饭,只是头变得低了些,不细看,还看不出耳g上的微红。
吃完东西,江政佑用手背直接擦擦嘴,道:「我好了。」
雷庭眼睛弯弯的,像在笑。
「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总不可能带我去卖。」
调笑之馀,两人走出大门。在车上,江政佑一路看着风景,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雷庭聊天。就算中间有不说话的空白,他也觉得自在不尴尬。而雷庭的感觉他就不知道了,但看在他一脸悠闲地开着车,想必心情不差。
最後,目的地到了。
江政佑下车後,愣了会儿。
这不是帮会总部吗?他记得自己……好像进去过两次吧。
一次是刚刚入帮会的时候,另一次则是雷佬的大儿子因为江政佑这个人而保住一命,雷佬曾在这里为他筹备了一次的达谢会,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抵达人生的颠峰了,巴结他的人也不少。被赐与一家酒店管理之後,他开始有所谓的手下,由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已经将他们视为自己的责任。
「来这里……干嘛?」
雷庭对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就这样,就再没有多说一句地领他进入。
里面的陈设跟两年前一样,没有什麽变化。跟在雷庭身後,他望着领导者一样的背影,心甘情愿地跟着,从没有怀疑过。
越过大厅,那就是他没有来过的领域。
经过层层的保镖确认,不知道第几道的科技验证,手纹、视膜辨视、红外线消除,江政佑差点以为自己进到电影里了。这里并不是机要政地,他也并不期待雷庭突然跟他说其实帮会的祖先是特务。
到了最後一个房间,雷庭好不容易才望他一眼,神秘兮兮地将设有密码的不锈钢门打开。
进到里面大约六坪的小地方,虽然空间不大,但江政佑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望进眼里的,除了钞票,还是钞票。
而且是美钞……
「这应该不算壮观吧?」雷庭说着,轻松自在地。
这还不算壮观吗?
「狡兔有三窟,这是帮里藏钱场地的其中之一罢了。」
「为什麽……不放在银行里呢?安全多了不是吗?」江政佑前进也不是後退也不是,生怕呼吸一大就把钞票给吹走了。
「呵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你觉得可以用银行的方式来交易转帐吗?岂不像是命g子被死死捏在手里?」
江政佑点点头,「那,带我来这里不太好吧?」
「钱都要给你管了,哪能不带你来。」雷庭说得理所当然,一点不妥也没有。
江政佑愣了愣。
「我?」
「是啊。」
「为……为什麽是我?」
雷庭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你。这些可不只是帮会的钱,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直接属於我的。难道,你没听过妻子管帐这种说法吗?」
--哎呀呀。。。人家什麽时候说要当你的妻子了。。。
非普级(九)
(九)
什麽?妻子管帐?
江政佑从总会回到不怎麽高档的住处,一直到去「想乐」上班,整个人都还飘飘然的,不知道雷庭讲得是什麽国语,听不懂啊。
「……政哥!」
江政佑抬起头,眼神迷迷蒙蒙的。
「芙蓉?」
芙蓉收回摇醒对方的手,问:「政哥,你还好吧?」
「啊。」伸手揉揉额际,才道:「没事。」
他看芙蓉的表情缓了缓,但又皱起眉间,又道:「发生什麽事吗?」
「啊,政哥,门口……门口有很多玫瑰百合。」
「玻瑰百合?」原本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的江政佑直了直身体,来到门口。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但客人都围在门口,没进来。
他一看,才知道芙蓉所说的是什麽意思。他们这些没受过什麽教育的,大概就只能用「很多」来形容。其实真相是整个门口不论地上门上还是手上拿的,能入眼的就只有花。
客人都围着花,生怕踏进去想乐就把花给踩死了。
见到隔壁厅的胖哥也贼头贼脑地等着看他出糗,江政佑脸色不怎麽好,只问门口看场子的手下:「怎麽回事?」
门口的「保全」就有四个人,每个人都对着他低头鞠躬。其中一个勉强老老实实地说:「政哥,是雷小少爷的朋友送来的。」
心里正在想哪一个朋友的时候,江政佑看到人群被一些戴着墨镜的人拨开,一个穿着贴身西装戴着极其斯文的眼镜的人走到他面前,手上拿着一大束的香水百合。
周围的客人都细细地讨论着哪个富家子弟要把哪一个惊艳四方的酒家女呀?
结果,那个男人微笑着,将手上的花束直接递进江政佑的怀里。
四周传来的抽气声真不是普通的大……
江政佑愣了一秒,但这一秒,已经足够让他丢脸死了。
「够了!」将花抛在一边,他抓住利宇捷的胳臂,扯着他直直地往店旁的小巷子里走去。
「别跟过来!」利宇捷一边对着他的保镳大喊,一边站不稳地被拉着走。
巷子绕出去,就是大马路。但是江政佑并没有绕出去,而是停在灯光昏暗的巷子中间,他甩开利宇捷的手,轻声问:「你有什麽事吗?需要这麽劳师动众?」
「你几岁?管这家酒店多久了?」利宇捷并不回答,反而充满笑意地问。
江政佑又往前跨一步,这时,脸才露出凶狠的模样。
「我在这里打滚的日子,是你想像不到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雷小少爷朋友的份上,你的脸不会这麽完整。」
「是吗?」利宇捷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想打我?那还不动手?」
被针刺到似的,江政佑退了一步,难以遮掩脸上的狼狈。
打?还是不打?
连打,与不打,都变得如此难抉择。
「花是我送你的,又如何?」
利宇捷欺身将他压在墙上,藏在眼镜下的心思江政佑猜不透看不清。
「你不是要我吧?」
所谓暧昧的气氛总是甜蜜,隔层纱那样看得见m不着,搔得人心痒痒而莫可耐何。但江政佑对着这个男人浪漫做什麽,一个问句就把底牌掀开,有够彻底。
「对,我要你。」男人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他略微冰凉的手掌贴着江政佑的脸颊,「我要你好好看着我,是不是很眼熟?」
而他真的听话,仔仔细细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但再怎麽瞧,也就是雷小少爷的朋友。
「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利宇捷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皱得非常死。也在同一秒,他放开江政佑,整个人站得很直,英俊焕发的。
但那假惺惺的礼貌倒是令江政佑松了口气。
「真失望啊。」利宇捷的口气带点无奈,「你说是吗?溜溜球?」
说完,男人就转身准备离去。
溜溜球?
看着男人的背影,江政佑觉得自己的喉咙紧得不可思议,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发出轻微的「啊啊」声,脚步都乱了,怎麽踏出去都显得凌乱。
但是江政佑确实看到男人回头的画面,对方脸上的疑惑他还能够分辨得出来。
接着,耳边传来的风声不知道有没有维持一秒,或许更短。
头颅内闷响的爆破声连接着疼痛,全都在同一时间完成。
在晕过去前,他只来得及察觉自己被暗算。
--快到十了,真令人开心。
非普级(十)
(十)
那个男孩很少跟他说话,即使是在养父介绍完他之後,对方随即转过头,再没有搭理他。
他跟着男孩一起上课, 礼仪、外国语言、电脑、绘画……需要用到极大体力以外的东西,都学。
他跟着男孩一起吃东西,食物都是他在电视上看过或听过的菜名。他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价钱,但吃起来很可口,跟男孩盘子上所剩下来的相比,他就像个饿鬼一样,把食物扫得很乾净。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
男孩从来不和他说话,他也不是多麽主动的人。
活在这个城堡世界里,有许多人的声音,有养父的,有上课老师们的,有佣人的,就是没有小主人的。
然而,某一天,这种情况都改变了。
他永远记得,那时他在草皮上踢着足球,偌大的场地就只有他一个人。
踢呀踢的,一个人也会玩累,不是尽兴累的,而是无聊到很累。
他头一抬,有道人影立刻从二楼阳台的窗边闪了进去。
「喂!」他大喊着,但窗边就是没人。
「喂!是小主人吗?」
接着,窗边的人影缓缓地走到有阳光照s到的地方。
脸很白,个子不高的小男孩,语气不甚好地回他:「我有名有姓,我叫利宇捷!」
「喔!」他撑起大大的笑容,天知道他哪里来的心情,道:「我叫江政佑!要不要一起玩?」
或许,是他的笑容很有诚意,小主人破天慌地,第一次对他笑了。
那是一个,很生涩的笑容,属於一个不常做微笑动作的人。
或许,养父在介绍的时候,小主人并没有记起他的名字,彷佛一再确认般地念着他的名字:「江政佑……佑佑……yoyo……那你不就是溜溜球了?」
「什麽?」他将足球夹在腋下,抬头的姿势不怎麽舒服,但他此刻并不讨厌与小主人对话。
「你的新外号呀,溜溜球。」
「喂,你不要乱取啦!」他拍拍足球,再次问:「你到底下不下来?」
「下去?你可别後悔邀请我。」
哪里会後悔呢?
这就是小孩子呀,没有心机没有算计什麽都没有,只要玩在一起,上一秒就算有什麽互看不顺眼,这一秒也能够称兄道弟,立刻变成好朋友。
但是,玩踢足球才不到二十分钟,他就後悔死了。
小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倒在草地上的景像,鲜明得不可思议,时间好像停在那一秒,彷佛永远也没办法继续下去……
养父并没有骂他,应该说,并没有时间骂他。
在一阵兵慌马乱又是医生又是护士又是点滴药物针筒之下,他才知道小主人,病得很重。
到很後来,他才知道是因为小主人的病,他才会住进这座城堡里。
江政佑醒来的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瞎了,明明知道自己已经睁开眼睛了,但却什麽也看不见,他还猜测是不是被夺去双眼还是什麽的。
但,过了几秒,他才体认到自己g本不是什麽瞎了,而是眼前被黑布里绑起来。
接着,肩部传来酸痛,头也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疼得人都不得不咬紧牙g。
想伸手抓掉眼上的黑布也没办法,双手被放置在身後绑住,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
连脚也被束缚住了……
这些算什麽呢?是谁绑架他也不必再问,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他跟雷小少爷的朋友并没有什麽深仇大恨吧?但利宇捷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不愿意,就用绑的,别人不愿意,连头也可以砸,什麽都可以做。
但江政佑并不是禁不起打击的人,他并没有资格哭天喊地像个女人一样,也没有耍帅的资本,他向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整个身体蜷成一团,他用膝盖磨着眼前的黑布,意外地并没有绑得很紧,不过试几下就利用摩擦力把黑布弄掉了。
室内的灯光很微弱,但这并不防碍江政佑辨别这个地方,应该是地下室,连接至一楼的的木制楼梯看起来并不老
旧。他猜他并没有离市区多远,但也很难说……
「嗯?」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但江政佑脸上有着讶异。
就在他转头的那瞬间,同时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倒在他身後。
他立刻用被绑在身後的双手抓掉遮住对方眼睛的黑布。
不看还好,没有好奇心也就算了……
但这麽一看,江政佑确定那是一个叫利宇捷的男人,即使对方的眼镜不知道飞去哪了,即使对方的眼角,带着伤。
而自己刚刚推断的绑架论,则大错特错。
--出国前的最後一发,等我回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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