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ck you!”我大骂打断他的话,“你有信仰、你有教养?bullshit!公共场合不尊重女人,还公然侮辱一个国家的人民?sonofabitch,请你马上离开!getout!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我十分恼火,拍桌而起,恨不得骂出所有的英语脏话。马歇尔也站了起来,铁青脸与我对望,我似乎不用仰头也比他高,手指大门,直到他悻然离桌。
“对不起,帕蒂小姐,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忿忿地坐下。帕蒂一脸窘态说:“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非常抱歉,请你们原谅。”她居然没跟马歇尔走,这女人不错。
全市最大的警察(7)
“先生,有位先生请你喝一杯,他说,祝你今晚不被出租车洗劫。”服务生端来一杯酒。我接过杯自个笑了,转头看向盘新华的位置,他正朝我高举酒杯。
“又耍我一次,骗我当翻译,真赖皮!”艳艳娇嗔的样子,我不喝酒也能醉。刚才一时兴起,撇开了她这个翻译。她又问:“喂,请你喝酒那人,干吗祝你不被出租车洗劫,怎么回事呀?”我添油加醋把那晚醉酒的事,当笑话讲了一遍,吸毒自然省掉。两个女人听完,抿嘴笑了好一阵。
“你不会没带钱吧?”用餐结束,艳艳问。我笑嘻嘻说:“怕什么?大不了把你抵押在这儿,老板巴不得呢,恐怕还要回请我一顿!”她在我胸口擂了一下,力道比小云差远了,恰好舒服。
帕蒂感觉过意不去,非要请去她们酒店的酒吧坐坐,我让两人稍等,去和站在餐厅门外的盘新华打招呼。
“今晚就餐的女士当中,数你的女朋友最漂亮。”盘新华微笑和我握手。他穿得很正规,那让人自惭形秽的气质,人海中你能一眼认出。他又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女朋友叫赵艳艳。”我笑了起来,又沮丧说:“天鹅r想吃的人太多了,就怕轮不到我。”
“没搞掂?”他奇道,“你不差的呀?敢于当众教训洋大人,女人就爱这个。加把劲,肯定成的。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改天咱们再聊。”几句话说得我信心勃勃。
回走时,看见有辆“三菱”越野车驶过,很像向东的。
“那人是谁呀?像个明星。”艳艳在酒吧坐下问。我告诉盘新华的身份,她说:“难怪眼熟,电视上见过,看不出你交际蛮广的。”我道:“广个鬼,刚才不是跟你讲我酒醉遭洗劫了吗?第二天在派出所认识的!”我讲出拿错名片的事,她也忍俊不禁。我说:“大概他对你的名字印象深刻,要不然,早把我忘记了。”
“忘记你这家伙可不容易,”这话中听。艳艳又说,“你这种人最不老实,跟你在一起,让你卖掉也不知道。”我说:“卖是不会卖,拿去换酒喝有可能,除非你是文太太。”她打了我一下,“不正经,不和你说话了。”赌气嘟起小嘴,我眉花眼笑看个饱。
“什么开心事?我能分享一下吗?”帕蒂只能听懂广东话不懂普通话。我说:“我们在讨论生男还是生女,我要她一次把男女都生了,她不干。”
“坏东西,死民工。谁跟你讨论这种事,胡说八道。”艳艳在我腿上扭了一把。
帕蒂好不容易止住笑,手指吧台旁弹钢琴的一个白人青年说:“那是我弟弟,我介绍他跟你们认识好吗?”
“好啊!我正想找人代我问候英国青年,还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炸我们大使馆?”我今晚是少有的兴奋。艳艳抢白道:“少装爱国了,打起仗来,恐怕你第一个叛国。”
“你们大使馆是美国炸的,不关我们的事。”帕蒂看来对政治问题很敏感。
“怎么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生出美国这儿子来,不但不管教,还跟着一起干坏事,这是什么道理?”
我正想找话题卖弄口才,和帕蒂辩论起来。先是争论“冷战意识”和“nmd”“tmd”,艳艳c了一句:“撒切尔夫人差点给北爱共和军炸死!”然后认真当听众。不知怎么搞的,争到最后,竟成了克林顿和莱温斯基,引得艳艳大笑。
“这是汉克,他在读硕士,学文学的。”帕蒂介绍她弟弟。我说:“那我要跟他握个手,说不定这是未来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手,以后和我孙子也有得讲。”汉克有头红发,可能是刚弹过琴,手很潮湿。联想到那个马歇尔,我也想擦拭我的手。
全市最大的警察(8)
“文先生的女朋友真美,不知道文先生做哪一行的?”汉克看艳艳的眼神让我反感。
艳艳想解释我们的关系,我抢先说:“我是教师。”艳艳的大眼睛变得更大,我接着说,“不过是失业的教师,目前没有找到工作。”
“你是不是右派?听说当教师经常被学生批斗,你挨批斗吗?”汉克很认真地问。我像遇上了外星人,迷惑地看帕蒂。帕蒂说:“他昨天才到,对你们的生活,只是从书本上了解一点。文先生如果有空的话,能带他看看你们的国家吗?”这回艳艳抢先:“你找对人了,这位文先生,曾经做导游呢!”
“是吗,那拜托了,文先生。”帕蒂兴奋地说。
我望汉克,不置可否地笑笑。艳艳的手机响,我耸耳听,估计是劳剑。她放下手机说:“很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
艳艳刚离开,我也找借口告辞。出了酒店大堂,看见劳剑和艳艳并肩往外走。
我又醉了,在哪里喝的、跟谁喝的,一点印象没有。
9
“昨晚你不算太醉,自己开的门,”对门女人的声音十分亲切,她的声音从电话传来,“十二点了,酒该醒了吧?我今天休息,做了几个菜,过来吃饭好吗?”
我去到对门用了半小时,她居然等我。肚子闹革命多时了,老实不客气地吃,见我狼吞虎咽,她也很开心。
“还能喝酒吗?”她问。我揩了一把嘴巴的油污,拿啤酒倒满一杯说:“酒醉用酒解,喝不了也要喝。”也给她斟上一杯。
“来!为什么干杯?”我举杯的右手又酸又麻,只好换成左手。她笑道:“不为什么,就为你昨晚不用我帮开门吧!”一口喝尽。我吞下半杯实在吞不下。
“你喝慢点。”她关切地说,“干吗老是晃右手呀?昨晚摔的,是吗?”
“摔是没摔,不过昨晚梦见让警察抓了,扭得我好痛,醒来还真痛。”昨晚无力上床,枕着手睡地板上,自然会痛。
“梦里做坏事啦?”她又笑起来,“肯定是去叫小姐,对吧!要不警察怎么抓你呢?”我已不吃菜,点起烟和她吹牛。
“找小姐警察才不管,我是因为大吃大喝给逮住的,你说怪不怪?”我继续活动我的右手。她说:“我才不信,一个大老爷们又没老婆,不去找小姐,敢说你没找过吗?”我一本正经答道:“不能告诉你,这是国家机密来的。”
“去你的,什么国家机密?假正经。”她自斟自饮地喝着酒。“俗话说,酒壮色胆,你这个酒鬼,肯定色胆包天。”
“照这么说,我迟早成qg犯。你该小心点,第一个目标最有可能是你。”我很吃惊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她没在意,笑声还相当勾人。我想溜,否则,离qg犯不远了。
“老晃你的手,才喝两杯眼睛都让你弄花了。过来,帮你按摩一下。”她说着走到沙发坐下,我遵命过去。她拍拍大腿说:“把头搁这儿。”口气听来像阿英,我迟疑了。她大声说:“你也会害羞呀?”我乖乖放下头,不敢开眼。
“年轻女人看多了,是吧!不愿看我这老太婆。”按了一会,她发现我的眼是闭的。我马上睁眼,这下坏了。眼前是两只晃动的茹房,就在我鼻子上面,透过簿簿的睡袍,能分辩出左边的茹头比右边的稍小。想闭眼已舍不得,裤子耸起一坐高山。
“太舒服了,是吧?小弟弟也不老实了。”我身体的变化她看见了。我干脆说:“你请它大哥吃,它不服气,也想吃。”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全市最大的警察(9)
“我看看。”她笑着一只手抓了过来。我迫不及待地掀开她的上衣,像发现宝贝一样握住那两只茹房,爱不释手,又搓又咬。
“兄弟俩都是好吃鬼。”她的声音含糊起来。
二十分钟后,不知道她是否满足,我是竭尽全力了,手还捏着那只大一点的茹头。她点燃一支烟塞入我口中,自己也点上一支。悠悠地说:“今天是我女儿七岁生日。”我差点把烟掉在床上,咳嗽几声说:“怎么不带来?怕麻烦对不对?”
“不是,我离婚了,法院判给她爹。真可怜,她那个爹是赌鬼,几时被卖掉我也不知道。”听她讲完,我不敢再说话,这种话题扯远了,麻烦大大的有,而且是不好玩的麻烦。
“我有四年没跟男人上床了,你信不信?”她换个话题,这女人不傻。我说:“我有四天没跟女人上床了,你信不信?”她踢我一脚,我又捞过那两只茹房吮吸。说真的,我也忘记最近一次碰女人是几时,碰的是谁。
等她睡着,我悄悄找出她的身份证。刘卫红,月份比我大,老想不起这个名字。
10
我又成了导游。
汉克什么都想看,我对这些鬼佬见惯不怪。他们先是惊奇,然后赞叹,接着开始不相信,最后拿出民主和人权,吹毛求疵高谈阔论,挖空心思证明我们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好像觉得我们挨饿受折磨才正常。陪了汉克几天,我后悔接下这桩差事。
“这么多大楼,很像纽约,不会又是你们搞的大跃进吧?”这是汉克在本市引以为骄傲的“白领街”上参观一天后,得出的观感。
“管他是不是大跃进,至少不是谁都能随便做出个纽约的。当然了,高楼大厦也有缺点,方便恐怖分子撞飞机。”我不想解释,也没兴趣和他争论。汉克又问:“文先生到过美国吗?”问到我的痛处了。
“我是想去,可惜美国人怀疑我是恐怖分子,没给我办签证。”我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汉克笑了,那张本就大的嘴能放进我一只脚。整个市区看得差不多了,他说:“能带我去大学里看看吗?”我带他去省大。
高仕明这家伙要在他家里接待我们,可没想到他住的宿舍楼和贫民窟差不多。汉克这一下高兴了,对走道里遗弃的蜂窝煤留连忘返。我说:“要不要带几个回英国去?”他问:“我们要见的是什么人?怎么住这种地方。”
“是个教授,据说在美国拿过博士学位。”我说完,汉克又张开大嘴巴,我真想往里面塞一只蜂窝煤。
天气非常热,宿舍楼成了正在加热的闷罐。上到三楼,两人汗水淋漓。高仕明只穿件褂子,手拿蒲扇,大腹便便站门外,活像个像杀猪的,哪儿像个教授。
“欢迎、欢迎。”高仕明又是汉语又是英语的说,把我们让进门,“西方朋友喜欢到访我的寒舍,说是能找到真材实料,所以,我常常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过,下月搬新居了。”
“丑化自己的国家,哪天定你个卖国罪。”还好,我进门看见冷气机,要不打死我也不坐下。高仕明笑道:“除非你再来一次,不让他们看,你以为就不讲坏话啦?给他们真材实料,强过他们凭空捏造。”
“文先生,帕蒂讲,你的名字是文化大革命的意思,能讲讲对文革的看法吗?”我们讲的是英语,汉克能听懂。
当“野导”时,我最烦鬼佬们和我谈政治,而他们却偏爱此道,连一个从蒙大拿来的农民也跟我喋喋不休。我望高仕明,他说:“你随便跟他说两句,我煮咖啡,等下有几个学生来陪他。”我只好敷衍道:“我没有什么看法,总之,很庆幸在我懂事时,文革已经结束。” 。。
全市最大的警察(10)
“是不是不允许谈论此事?你们是知识分子,不可能对此事没有看法!你们真的这么害怕吗?”汉克不依不饶。
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着说:“我是害怕,是怕在教授面前出丑。”
“别拐弯抹角了,平时老见你嘻嘻哈哈,我也想听你讲点正经的。向东说,你以前学政治专业,汉克问对人了。”高仕明端来了咖啡。
“叛徒。”我骂道,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味道太差了。唉!真搞不懂你们西方人,为什么要拼命去证明别人过得很痛苦呢?老是对别人的伤口刨根问底,我天天说白人贩黑奴、说种族问题、说北爱独立,我不信你们就爱听?文革是很恐怖,但也没你们宣传的那么糟糕,英国也让克伦威尔折腾过,但我不会把英国看成一不小心就被送上断头台的国家。”
汉克又咧开他的大嘴笑,还传来一阵掌声。光顾说话,进来几个男女也没注意,估计是高仕明的学生。我起身让座,“主角来了,跑龙套的退场了。我出去溜溜,没准有个漂亮女生在等我巧遇呢!”
“不行不行。”高仕明拉住我不放。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你不在太没意思啦,路处长说你是搞笑高手,想认识漂亮女生改天我给你介绍。”这个肯定是高仕明的女友。我不好再走,无奈地说:“我在那边百~万小!说。”
高仕明这间房,有书架有电脑,写字台旁,摆着电炉子和锅碗,还有一张床和几把椅子。电脑是联网的,打发时间容易了。输入一个成人网址,进不去,原来联的是大学网。我沮丧地走到书架前,发现有套崇桢版的《金瓶梅》,这就好办了。抽出来专门找我那套被删除的字句看,屋里其他人的话,一句也没听见,下身不知不觉随着书里的内容起了变化,赶忙转过身子坐上床。
“我们不谈种族问题和宗教问题。你们是学法律的,我请问各位,在中国是法律大还是领导者大?我看过一部电影,你们的将军居然可以在法庭上开枪杀人。”汉克和学生们吵了起来,声音大得我看不进西门庆的床上绝招。点上一支烟听,汉克提到的那部电影我看过,导演不是骗子就是和中国有仇。学生们大概没看过,一时答不上话。
“你这个问题是个全球性的问题,”高仕明发话了。“不单中国有,你们英国也存在,我在美国曾参加过一个关于行政干预司法的研讨会。西方世界在这点上并非完美无缺,中国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黑暗。至于你说的那部电影,我虽然没看过,但好莱坞的电影你又能信多少呢?照他们的意思,美国这几十年的重大历史,全是阿甘经手。”他的英语字正腔圆,我自愧不如。
我现在非常讨厌这种枯燥无味的讨论。可能以前坚信的东西通通挂上问号,我的观点每天都在改变吧?可以说,我失去立场,站在哪儿都感觉不对劲。
“十二点啦!谁可以借点饭菜票?”我大嚷道。
高仕明对那个戴眼镜的女生说:“周玉,你帮我带他们去吃饭,去老学生食堂,要不汉克又说我们虚伪了。”
省大的老学生食堂破旧不堪,里面人潮如流。汉克兴高采烈,周玉给他刀叉,他非要拿筷子,吃得饭菜飞舞。周玉问我:“你没去过美国?高老师说,你的英语有美国南方的口音。”
“可能是做导游时,对南方的奴隶主宰得比较凶吧!”我正在盘算下一步,该对艳艳使什么手段。
一餐饭后,汉克和几个学生交上朋友,约定一块儿去玩,我乐得扔掉这个包袱。帕蒂塞给我一信封美元,我照收不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全市最大的警察(11)
11
徐老头这个倔家伙,我拿他没办法。早上一盘棋赢不了我,却越输越不服气,中午吃点面包继续下。我的棋艺终究比他略胜一筹,下午又连赢他五盘,他只和我一次。天快黑了,公园围观的人早走光,他死活不让我走。我说:“你不会是想叫我到路灯下面去下吧?”
“路灯下也行!”他非常认真答。我可不干,他又说:“我请你吃饭,到我家去,不赢你一盘我不姓徐。”我不想他改姓,后悔先前没让他一两盘。
徐老头住在城市边缘一片待拆迁的旧街区,这一带,除了徐老头这些老街坊,还住着不少外来民工、暗娼和捡破烂的。当地习惯把这一带叫做“泥街”。徐老头的房子和高仕明家比较,才是真正的贫民窟。如果带汉克来参观,他不兴奋得尖叫才怪,他想象的中国人,就该住这种地方。
我来过徐老头家几次,印象最深的是那个老磕我脑门的大门。徐老头的老伴不在家,他请我吃馒头、稀饭加咸鱼。碗筷一扔,接着开战。第一盘他还是输,第二盘打算放他一马,手机响了。
“不是叫你关机吗?少废话,快点说!”徐老头嚷着,极不耐烦地把水烟筒抽得响声大作。
“你好!文先生吗?给你打几次电话都关机。”手机传来英语,是帕蒂。今天棋下疯了,我刚开的机。“今晚我们酒店举办酒会,想邀请你参加,有空吗?”
“遇上白吃白喝我肯定有空。”艳艳去的地方我能不去吗?我骗老头说,有个外宾在机场等我,不走不行。他知道我是导游,垂头丧气放我走,这老头今晚一定睡不着了。
12
“差点认不出来,你穿西装真帅。”帕蒂把我带进酒店的内部酒会,“艳艳和劳剑到了,我叫汉克陪你。”这不出我所料。
我第一件事是找酒壮胆,酒不仅壮色胆,什么胆都壮。汉克来时,我喝完第二杯香槟,正在拿第三杯。
“文先生,你的漂亮女友好像跟别人在一起。”汉克跟我已无话不说。我答道:“是啊!我正为这件事借酒浇愁。”
艳艳微笑走近,劳剑远远就说:“有文化的民工也在,哈,听艳艳说,你做起外国人的生意了,我就知道你有前途!不错、不错,陪伴一天一百美元,这个价钱,恐怕全市没几个比得上你。”他的口气,像在说一个三陪“小鸭”。
“礼貌一点好吗?拜托!”艳艳提醒,劳剑表情不大自然。我故意挑衅地望他说:“劳兄很懂行情呀,肯定熟悉这方面的业务,是不是经常找‘小鸭’,或者对三陪工作感兴趣,打算退役以后往这方面发展?嗯,劳兄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我相信你出柜的话,一定比打足球还要红!”
“你妈……”劳剑勃然大怒,摔酒杯骂脏话,捋袖挥拳向我扑来。我身边的汉克立即将他抱住。与会的人听到响声大作,纷纷投以目光。艳艳远远闪开,我也不例外。
“文革!”有人叫我。咦!又是盘新华,他和一个中年白人站一起,我走了过去。
“介绍一下,这位是酒店的总经理,他的中文名叫洋民。”这个名字够坦率。盘新华又用英语介绍我,“文革,怎么说他呢?你们算同行,他曾经拥有好几家酒店,当然没你的大。现在他放大假,类似那个叫什么了,对,yuppie。”他的英语也不错,我吃惊他对我如此了解,还故意往我脸上贴金。
“啊!中国的yuppie,幸会、幸会!”洋民热情地和我握手,“文先生和那位先生是朋友吗?他是不是对酒不满意?”他指劳剑。
全市最大的警察(12)
我考虑该如何回答,盘新华已说:“那是我们的足球明星,说来惭愧,这些人有钱了,别的就差了一点。”这话讲到我心里了。洋民笑道:“难怪,难怪,和nba明星一样。”
洋民走后,盘新华说:“你行呀!到哪儿都兴风作浪,不怕人家跟你来真格的?”我说:“我去的地方你都在,怕什么?”
“你少卖乖了,给你名片这么久,电话也不打一个,敢和我攀亲近?”他的口气越来越像老朋友。
我说:“明天请你喝酒,赏脸吗?”他摇头,“老是喝酒,没情趣,冤枉吹嘘你是yuppie,分明是个酒鬼。”
“我又没叫你吹,”我确定他的亲近不是错觉,“你想玩什么?我一概奉陪。”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出丑。”他看了一下手表,“我该走了,今晚值班,你等我电话。”他说走就走。
“文兄,对不起,刚才失态了。”劳剑向我道歉。我惊奇地看他,口中说:“不怪你,我的话太刻簿,我也很抱歉!”
“听见了吗?连他自己也承认他的话刻簿,你还怨我粗鲁。”劳剑得意洋洋地转脸向艳艳。我长吁一口气往餐桌走去,琳琅满目的佳肴不吃,去听个浑小子胡说八道,我才笨蛋呢!吃得不少,只是食不知味。
“你胃口真好!”艳艳和帕蒂站到我身后看,劳剑也跟过来。
我用酒把口中的食物送下去说:“今天在公园下了一整天棋,只吃了点稀饭咸鱼,无端有餐白食,这叫‘天道酬勤’。”劳剑冷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吃白食的。”
我开心地说:“劳兄是足球明星,我是白食明星,不过,我的白食水平可以吃外国人,劳兄的足球水平,只能蒙自已人。”劳剑脸色又十分难看。
艳艳突然拉我的手说:“走!我陪你到那边吃白食去。”我飘飘然随她走,心想那小子要打架值得一拼。
13
酒会散场后,艳艳没坐劳剑的车,和我一块儿离开,她说想散步,我巴不得。刚走几步,宝马车出现了,我长叹一声用英语说:“上车吧!这年头白马王子绝迹了,有个宝马王子强过我这个吃白食的。”她说:“白食王子也不错啊!”我哈哈大笑。
劳剑从车窗伸出头嚷道:“你们是不是中国人?放什么洋p?”艳艳的手穿进我的臂弯,冷冷对他说:“我不坐你的车了,你先走吧,再见!”劳剑一言不发开车跟随,我们也不说话。我享受着与美女携手而行的快乐,真想唱一支歌。过了一会儿,也许很久,宝马车低鸣着冲出去,转眼间变成一个小白点。
“是初恋情人吧?”我望小白点问。
艳艳把挽我的手抽出,答道:“我在上海读书时是他的球迷,好不容易认得他,他经常邀请我去玩,拿我当他女朋友,我也很开心。时间长了,就老躲着他,你说怪不怪?”
“不奇怪,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就没那么可爱喽!嘿嘿。”我尽量走得和她近一些。她秀眉一横,怒道:“谁脱他衣服啦?不和你说,一点也不正经。”她疾步如飞地走。
我追上去说:“好好好!收回那句话,其实道理一样。”
“谁像你说得那么恶心,比成什么不好?偏去比成那个……”她放慢了脚步,“我从上海到这里,部分原因来为了躲避他,都怪你,让他找到我。”
“喂!小姐,怎么赖我呢?”我一脸冤屈,“不骗你,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立马去把他宰了。”她说:“才不冤你呢!忘了那次你请我和小云去kk啦?就是那回给他碰见的。这人y魂不散,我辞掉酒店的工作还是被他找到,又不敢和他撕破脸皮,只好慢慢跟他磨。”没想到她从酒店辞工,找她的人不止我一个,劳剑这小子,别的不怎么样,找人倒有一手。
全市最大的警察(13)
“既然如此,我负责到底了,想不想摆脱他?我有个主意肯定中用。”我认真地说。
“什么主意你说说看?”她的大眼睛骨碌碌望我。我咳嗽几下,“很容易,我种的苦果我自个享受,你干脆嫁我好了。”我说完也不闪,想让她打个痛快。
她却没动手,变成了可怜兮兮的样子,伤心地说:“你也一样,只想占我便宜。”
“打个比方嘛!”我有点慌了,正色解释,“我是说,如果你有男朋友的话,他也不敢找你了,你真的一个人跑这里来的?没亲戚、没朋友?”
“你想知道也行,”她又露出调皮的神色,昂起头说道,“但是呢!要靠你的本事。我在你背上写字,猜得对允许继续,猜错打一拳,我实话实说,敢不敢来?”我当然来的了。
付出被打几十拳的代价,知道她来自靠近上海的一个小镇,父母双全但已离异,年龄二十四,读过外语系,做过秘书、广告模特、酒店副理,经历居然和我有得一比。
我接着问:“结过婚吗?”她嘟起小嘴,极不情愿地画了个“no”,我又问:“同居过吗?”她大叫:“不来了,不来了。这种问题也问。”我说:“没一点高难度的,怎么叫实话实说,我已经口下留情了。”她只好继续。
“no!你是个好姑娘,总算没白挨打。不过麻烦来了,好不容易凿开一块石头,里面真是玉,你说我要还是不要?”我兴奋得在街上手舞足蹈、大喊大叫。
“坏东西,你才是石头呢!”她在我肩上又是几拳……
送完艳艳,才进家门,听到电话响,我知道是谁打来的,不敢接。自从和刘卫红有第一次后,就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好几个夜晚索性睡在对门。但今晚不行,我要回味一下刚发生的事情,没准有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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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熟悉的汽车出租公司门可罗雀了,几十辆车整齐排在停车场上,布满灰尘。联想曾经为租辆车托关系我就有气,好在管理员已变成点头哈腰,把我当大爷一般请进办公室,我才舒服些。
老板居然记得我,“文老板!”他握我的手,拉我坐下,“我说呢!今天天气怎么这么好,原来是文老板亲自光临!”
天气好不好关我p事。我说:“我当凯子喜欢挑好天气,欢迎宰一刀!”老板递烟说:“讲笑了!讲笑了!文老板还是那么风趣。自己人不说两家话,玩大奔还是宝马?”我说:“除非你打五折。”老板不吭声了。
我没时间跟他耗:“那辆高尔夫还在吗?不在我另换地方。”
“在,在,在!”老板又兴奋起来,“你真会要车,那车别人嫌它小,没租过几次。我敢说所有车里,车况最好的它起码排前三。”
这部高尔夫我租过,比较熟悉,老板没说谎,在院子里开了一圈,和以前没什么大变化。办完手续,我准备走,老板却坐进助手座来,神秘兮兮看了几下四周,在我耳边轻声说:“文老板,如果对这车有兴趣就找我,价钱绝对便宜。”他放下一张名片才下车。
花了半小时,从市区里钻出,上到高速公路,汽车才真正像汽车。不是盘新华约我到郊外度假村钓鱼,我是不会租车的。和艳艳谈恋爱,钞票如黄河流水,一去不返。其实,艳艳并不比别的女朋友更会花钱。每星期一块下馆子吃几次饭,偶尔去唱唱歌、泡泡吧、看看电影,从没让我送过一件礼物。问题在我只出不入,剩下的那家有股份的小饭店彻底完蛋,我开始后悔把全副身家投进老曾的修车店。这段时间,为了钱,烦得连艳艳都不敢多找。租车老板竟然以为我要买车?再这样下去,不卖房算万幸的了。我看也不看他留下的名片,直接扔出窗外。
全市最大的警察(14)
从高速公路到度假村比出城还快,这个度假村大得惊人,说是个林场可能更准确。转了老半天,找不到盘新华说的大水库,早上在电话里夸口:“只要不在月球上,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已经在月球上登陆了,想不到月球挺大的。”我停下车给盘新华打电话。他哈哈大笑说:“你到度假村大门去,我叫人去接你,记得回去的路吧?”这点记不住我撞树自杀得了,不过,着实又费了一番功夫。
大门有个人站在一辆车边抽烟,粗粗壮壮的,靠近我的车问:“是文先生吧?你跟在我车后。”没等我答,那人已上车,无意间发现他腰间鼓鼓,想来是盘新华身边的随从。
原来只须照直走两三分钟就能看见水库,我却拐弯抹角。水库边上有一片别墅区,领路的车在一幢古堡式别墅外停下。
“文先生,你进去就见盘先生了。”那人下车和我说了一声,很快消失在树林里。我从后座拿出渔具,在别墅外欣赏了一下才进门。
15
盘新华和帕蒂的老总洋民在别墅后面的草坪上聊天,边上有十几个我不认识的男女,各人手里拿着酒和饮料,像个野外派对。盘新华一袭白衣,戴副时髦的墨镜,我想象中的雅皮就他这模样,真后悔自己没刻意打扮一下,以为是单单来钓鱼呢!
“先喝一杯,待会儿跟洋民先生比试比试。”盘新华不提我迷路的事,我准备好的词用不上了。
接过他递来的酒,我说:“开派对还是钓鱼?”盘新华笑道:“兼而有之,看我们三人钓鱼的水平如何了,要不你可得做东!”这话让我不安,我这个冒充雅皮,请一大群真正的雅皮可不是闹做玩的。
不熟悉人,不敢乱讲话,只对一个身材比帕蒂还要火爆的洋妞多看了几眼。盘新华跑到没人的地方,又是对讲机又是手机忙了好一阵,过来说:“开始吧!”我早就等不住了。
老天有眼,两个多小时后,我钓上了五条一斤多的鲤鱼,三条两斤以上的鲢鱼。五头这家伙做米粉人爱吃,做鱼饵鱼爱吃,幸亏我英明,昨晚叫他帮做鱼饵,不然今天惨了。
“有收获吗?”盘新华来看我的鱼篓,“哇!你不是带鱼来的吧?我和洋民一条没钓上,这里的鱼莫非是你家的?”洋民听他大呼小叫也跑过来看,他不看鱼,只看鱼饵,“你用什么鱼饵?”他的普通话讲得比我还好。蛮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鱼饵不对头。我说:“你拿点去试试。”
盘新华干脆坐在我旁边看,没多久抽上一条比原先的更大。他直摇头,“服你了,这种老头的玩意儿你也会?想吃你一次真不容易。”我说:“我这号人,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不学好找吃的本领,迟早挨饿死。”
“你饿死?酒厂就破产了。”他说完手机又响,刚才他也是不停地听手机,根本无心钓鱼。
洋民在那边大喊大叫:“我也钓上啦!他乃乃的,我就不信,鱼儿也会认老外,这不上来了吗?”老外和我学英语一样,骂人话最记得牢讲得好。我和盘新华过去祝贺。“老文,你的鱼饵哪买的?”洋民异常兴奋。我告诉他实情,他说要去找五头学。
盘新华和我走回放钓的地方,问道:“你的美人钓上手了吗?”我叹口气答道:“追女人和钓鱼一样容易就好啦。”
“还不是一样?放对鱼饵就行了。”他说着给我开一罐饮料。我说:“就怕吃光鱼饵也不上钩。女人虽然重要,也得保证自己吃饱了再追。”
全市最大的警察(15)
“你搞什么鬼的,跟我哭穷,不会……”他说到一半手机再次响起。这时,水库迎面开来一辆摩托艇,他听着手机站直立,两眼直盯水面,表情又恢复到他穿制服时的威严。摩托艇在另一处别墅后停下,有四个男人上岸。
洋民换鱼饵后大有收获,几乎赶上我。盘新华却不见了,日头西沉时,他满面春风出现。“该收工啦,渔翁们!女士们已经等不住了。”洋民意犹末尽,盘新华说:“再不走,我叫人开船来给你们捣乱,看你们怎么钓。快点!我有一瓶58年的茅台。”
说是鱼宴,其他的菜可不少。我是钓鱼不吃鱼的人,加上老外做的菜不对胃口,我更是挑食。不过,那瓶58年的茅台酒是不拒绝的,可惜只有一瓶。
16
回家路上,皓月当空,我多看几眼的那个洋妞坐在我车上,看情形是我的奖品。麻烦的是,她只会讲几句英语,东欧来的。我问得满头大汗,才知道她叫什么什么“科娃”,我干脆不跟她交谈,任由她的媚眼多勾人。
刚进市区,盘新华来电说:“选择题,一,酒。二,美女。十秒考虑。”
“选一。”我马上答,“我害怕爱滋病,宁可得肝癌。”他大笑。洋妞似乎很不甘心,下车时给我一张名片,一半手势一半语言叮嘱我要找她,又搂住我亲个不停,我去到和盘新华约好的餐馆还在擦口红。
“今晚、明、后天我都有空,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样和我玩。不是喝酒厉害吗?先让你见识什么叫厉害,一小时内,让你醉个心服口服。”盘新华坐在榻榻米上,叫穿和服的服务员端来四瓶啤酒。
我讨厌日本人,从不到日式餐厅吃饭,强打精神说:“我也很想看看公安局长醉起来是什么样子?先声明,打架可以,不能动枪。”他大笑朝外喊;“张立荣!”接我进度假村的壮汉无声无息地钻到他身后。“你先回去,把我的家伙拿走,不用来接我了。”壮汉接过他解下的手枪又消失了。
我说:“你的保镖走了,看你怎么回去?”
“你关心你自己吧!到派出所做客的话,我交待他们给你留个单间。”盘新华满满地倒了两杯酒,“来,少废话,比赛开始。”
十瓶啤酒只花一小时,他比我想象的厉害,我已有晕头的感觉,他面不改色。我说:“喝啤酒到天亮你也弄不醉我,除非换白的。”他犹豫了一下,“行,听你的。”
喝一杯白酒,盘新华的脸变红了,看样子白酒不是他的强项。
“我今天要喝个痛快,换大杯。”他豪迈地叫道,这是醉酒的前兆。我暗自高兴,换大杯倒满,心想这杯过后,可以回家睡觉了,但愿他的保镖会来接他。
盘新华一仰脖子,把空杯重重地放回桌上:“你叫文革,你知道什么叫文革吗?”喝得急,我压住往上涌的酒开口说话:“我只知道我叫文革。”
“你不懂!”他抢酒瓶倒酒,“我也不懂。我讨厌文革,不是说你,你不错的,没……没找我办事。我说的那个文、文革,害我成孤儿。不过,我感激文革,不是感激你。来!再干。”他已语无伦次,居然还能喝下去!我喝完后和他也差不多了。
“你知道吗?”盘新华接着说,“哈哈,我、我十五岁失身,是我们学校的女校长,他妈的,好丑陋的女人。”我说:“我二十岁看女人还脸红,第一次碰女人才开始就结束。”
“我当过律师,你知道吗?我当过法官,我到今天容易吗?”
“我卖过羊r串,到今天也不容易。”
“我要当大官,我不用贪污受贿,我有钱,你要钱吗?我给你。”
“要!我想钱快想疯了,我不要你的,我不当你的狗。”
“我不要狗,狗我多的是,我要你跟我玩,他妈的,个个都不把我当人看,不跟我玩。”
“我跟你玩,我当你是人,你、你也不是我……我的狗。”
检察官之死(1)
1
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既能锻炼又可当交通工具,当然最主要是能省钱。
“我这里很吵,你大声点,说什么?谁打官司?我?我几时打官司了?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公共汽车上,在公共汽车上你打什么电话呀?下车再说。”放下手机,想起叫高仕明打的官司,一定是有什么结果,要不他不会在公共汽车上给我打电话。
“五头!你他妈你躲哪去了?我问你话呢?”五头从“早一轩”匆匆跑出。“来了来了,文哥,你不正打电话吗?”我一把揪住他衣领说:“那晚上你跑哪去了?他妈的,害得我给人扒光也不知道。”
“喂!喂!你先放手,你是说哪一晚?是、是去kk的那晚呀!你、你忘了?是你自己把我赶走的,打了我一巴掌呢!”
我确实忘得一干二净,过去几个月才想起问他。只记得我吸了一些白粉,吐得半死。我放开手说:“你那晚是不是和阿曼勾搭上啦?”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我的手机又响,这回声音清晰了,还是高仕明。
“好消息!想让你知道早一点,你没福气。那家大公司同意私了,赔偿一切损失,再加百分之三十,你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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