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费尔。德。莱芮会赠送他这样一套珍贵的盔甲。块块甲片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做工也极为精细,没有虚饰,也不累赘。
肯定花了不小的一笔费用。
“费尔阁下,这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怎么能—我不能接受。我怎么配……”
“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老人回答道,“在上次添置衣服时,我记下了尺寸。没有其他人能穿。而且你也知道,如果礼物被拒绝的话我会很难堪的。”
“我—”尼尔露齿一笑,“我绝不让您难堪,费尔阁下。”
“来试试吧?”
“感谢圣者,好的。”
就这样,当他们的盐枪号穿越过荆棘门的巨大拱门时,尼尔。梅柯文自豪地站在甲板上,身穿那套极为合身的铠甲,外披绣有德。莱芮家族徽章的战袍。他内心欢愉,更感觉心底某种坚定的信念在成长。
到处都是奇迹。穿过拱门后,只见一块高地横贯中央。
“两条河在这里交汇,”费尔告诉他,“巫河从东南方流入,露河则源于北方的霸哥山。”
“那么中间这座小岛就是王室旖旎岛?”
“对。两条河在五里格远处已经汇合,但这岛又重新把它们分开,直到这里才再次交汇。”
“旖旎岛!那伊斯冷城在哪儿?那些地上悬河,又在什么地方?”
“噢,耐心点儿,孩子。伊斯冷城在远东,我们会在日落时分到达。至于那些悬河,沿途你就能看到。”
旖旎岛低处是平原,几座山丘上点缀着精致的尖顶城堡,还有红瓦屋顶的村落,田地与森林。而环绕岛屿的那些平原,大都是种满谷物的田野,绿得耀眼。有农舍,有种田劳作的身影,也有运转的大轮怪塔。人们从河中引水成渠,一些沟渠相当长,消失在朦胧的远方,竟望不到尽头。
尼尔的兴奋逐渐膨胀,他意识到自己简直就是在藐视这片风景。河畔有筑堤,是为了防止河水暴涨吞没田舍。
“当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夺取异壳兽的最后一个要塞时,这里还是一片旷野,传说里大约是这样说的,”费尔阁下道,“旖旎是他们建造在城堡之外的一座防护山。当他们战败,当伊斯冷城堡被攻破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沉入沼泽与湿地,无影无踪。据说异壳兽曾用过某种巫术,使得水不内浸。他们一死,巫术也就消失了。住在这里的人们本来可以去东方寻找更加丰美的土地,但他们却不愿意抛家弃园。他们发誓要让这里恢复原来的面貌。”
第三章 扈从(4)
“他们发现了异壳兽巫术的秘密?”
“没有。但他们很勤奋,筑了堤防。还制造了你见到的那些水泵,由风力推动去汲水。他们与波浪搏斗了两千年,漫长而艰辛,你瞧瞧这结果。”他把住了尼尔的肩膀。
“那么这也是人类的功劳了。”
后来,他们驶进了悬河,就跟在神话故事里似的行驶在地面之上。远远地,伊斯冷城的三面城墙已经映入眼帘。
城堡筑在最高的山头上,八座白石塔在夕阳余晖中变得彤红,飘扬的黑色三角长旗映衬着玫瑰色的云彩。自此,整座城市像喷涌的泉水一样呈流泻状,一圈圈并不完整的城墙自高而下错落有致,各式建筑的房顶则如缓缓的水晕一般,绕盖过各个小巧的山头,直至山脚滨水地区那些石筑的码头与船坞。半山腰处,缠绕着一些水雾与炊烟。从各式窗户里透出的烛光,已经星星点点可见。
“好壮观啊,”尼尔喃喃道,“就跟古老的传说里那些栎人的魔法城似的。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怕它会一下子消失。”
“伊斯冷城并不是用月光和蛛丝建造的,”老骑士肯定地说,“这些都是真实的。口中的壮观,等看到王宫以后再说不迟。”
“我简直不能再等了。”
“噢—你要学会等待,小伙子,这是无需置疑的。”
盐枪号驶进一座码头,或者叫水上广场。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船只,泊满了周遭的各个船坞。其中,有一艘庞大的五桅巨舰,盐枪号在它面前,简直跟侏儒没什么两样。尼尔对此大为倾倒。但当他看清舰上飘扬的旗帜时,又本能地握紧了腰中佩剑。
费尔拍拍他的肩说:“尼尔,别这样。”
“可那是寒沙战船。”
“没错,那的确是。却也没什么特别。记住,我们要跟寒沙与瑞克保和平共处。”
尼尔的嘴张了又合,接着再次张开道:“和平?他们付重金给那些维寒寇要买我们莱芮人的头皮和耳朵,他们的海盗船搞得我们的商船船破人亡,这也能叫和平?”
“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费尔说,“这里有朝廷。朝廷要我们双方和平相处。所以,即使你见到了瑞克保人也不许去招惹,不许去逞一时之口快,听见了?”
尼尔感觉就像吞下了某种恶心的东西一样不舒服:“听见了,阁下。”
当他们的船靠岸时,周遭已经被夜色染得漆黑一片。在这个陌生的晚上,尼尔脚踩着鹅卵石,进入了伊斯冷城。
码头灯火闪耀,可以看见来去匆忙的男男女女。漂亮的、j诈的、天真无邪的、冰冷无情的,各色面孔来来去去—所有的都印象淡薄,像魂魄似的出现又消失。或登船或下船,或问候或离别,或鬼鬼祟祟地窜来窜去,或大大方方地肩挑背扛。咸鱼、焦油、燃烧的煤油、发酵的污水味儿,全都混杂弥漫在空气之中。
“上一段城门已经关闭,所以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晚旅馆。”费尔对他说。他们挤出人群,穿过一条购物街。这里,有年轻端庄或者相貌不敢恭维的女士们朝他们抛来媚眼,瞎子瘸子们在y影处乞讨哀嚎,孩子们在穿梭的脚步和手推车轮之间打打闹闹。
街边排满了三四层高的建筑,就像肩膀挨着肩膀的巨人正蹲着玩耍一样。它们吐出喜气洋洋的亮光和袅袅炊烟,还有烤r的香气,使得寒冷的空气变得温暖。
但他们要找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巨人”,名叫银月鱼客栈,入口处高悬着一个镀金的招牌。
“好好干,小伙子,”费尔说,“去看看我们的马拴好了没有。给马倌的小费,一匹马一个铜板,不要多也不要少。做完这些事后脱了铠甲,到休憩室来见我。”
“保证做到,费尔阁下!”尼尔说。
鳕鱼麦酒味儿馅饼的味道不错—至少比船上的好多了—但尼尔却几乎没有觉察到。他已经眼花缭乱了。从来没有一下子看到过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和奇特的装束,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多不同的口音混杂一堂。相隔两张桌子远处,坐了一群黑色肌肤的人,他们穿着华美的礼服,却粗嘎地说着一些脏话。当女招待来上菜时,他们噘起胡子拉碴的嘴,作出令人生厌的丑态;女招待走时,又在她身后打着各种古怪的手势,而他们面前的食盘倒受尽了冷落。他们后面,坐了两桌相同打扮的人,像是在轮番说辞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他们穿着暗色的紧身衣、血色长筒袜,佩带着傻里傻气的长剑。
第三章 扈从(5)
这里也有些尼尔所认识的人—比如金发的史查丁渔夫,他们的手粗糙而宽厚,笑声短促而洪亮;也有来自特纳非群岛的海上漂泊者;还有一位火籁国骑士和他的扈从们,他穿着黄色的牡鹿皮袄,佩戴着五条梅普豪家族的肩章。尼尔问那是谁。
“是芬库斯。朗塞史阁下。”费尔回答道。
“那个人呢?”尼尔指着一个深红色短发的大个子问,他留着整洁漂亮的胡须,披着黑貂披风。他身上的纹章由四部分构成—跳跃的金色狮子、三朵红玫瑰、一柄剑,和一个头盔。跟他坐在一起的另外六个人,都有着充满北方人特征的面孔,有些可能来自维寒。尼尔见后即刻有了不悦之感。
“我不认识他,”费尔承认道,“他太年轻了。不过他的纹章是高施芬的威希姆家族的。”
“那么就是寒沙人,是从那条船上下来的。”
“不错。但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老人警告道。
“是,阁下。”
就在那时,火籁骑士桌上的一个人走了过来。
“费尔。德。莱芮阁下,我的雇主芬库斯。朗塞史阁下向您一行致意。”
“荣幸之至,”费尔回答,“可以前去就近说话么?”
“真是折煞在下了,应该是我们老爷前来才对。毕竟,无论资历还是名望,您都毫不屈尊。”
“或许是吧,小伙子,”费尔说,“但是我们只有两人,而你们有八位,况且你们的桌子也有足够的空位啊。论资排辈本来也不错,但这里不过是一间客栈,我们还是随意些吧?”他站起来,侧身对尼尔说:“尼尔,去邀请威希姆骑士过来说话。”
“阁下,”火籁扈从说,“我也曾为我们老爷邀请过他,但他却不屑一顾。”
“那他大概也会对我们不屑一顾。去邀请,不过是稍尽地主之谊,免得人说三道四罢了。”
尼尔领命而去。
他走到寒沙骑士的桌前,礼貌地小站了片刻,但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们用自己的语言戏谑玩笑,完全无视尼尔的存在。最后,尼尔只好清了清嗓子。
“各位,打扰了。”他用寒沙语说。
“圣泰武哪!这东西还会说话!”一个断了鼻子的大块头扈从说道。他用邪恶的蓝眼睛瞪着尼尔。“小妞儿,再来一品脱爱尔啤酒,给老子快点儿!”
其他人听了哄堂大笑。
尼尔深深吸了口气,微笑道:“我的雇主费尔。德。莱芮阁下,向您一行致意。”
“费尔。德。莱芮?”寒沙骑士作沉思状,“我可不知道有这样一号人。倒是有个哆哆嗦嗦的老家伙叫那个名字,不过那老家伙怎么可能是什么阁下?你,小东西,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扈从,”尼尔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如果您没有听说过费尔。德。莱芮阁下的姓名,那是您自己没长耳朵,或者是太过聪明连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主子!这听起来简直是侮辱。”寒沙扈从之一惊呼道。
“是吗?”威希姆说,“我听来不过是一头畜生在放p。”
蓝眼人用一根手指点着他的鼻子说:“我们的主人不想为你弄脏了他的手,我警告你。只有骑士才配跟他动手,也就是说你根本不配。你的侮辱就当是放p。”
“但是我们可饶不了你。”另一个寒沙人c嘴道。
“我答应过我的雇主,不会动武,也不愿破坏室内的和气。”尼尔告诉他说。
“这人是个懦夫!”此人吼叫道,声音大得足可以打断休憩室内所有人的谈话。
尼尔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我邀请过贵方,但贵方并不承情。那么我们的谈话到此结束。”他转身朝着费尔和火籁骑士所坐的桌子走去。
“别走啊,你!”
尼尔没有理睬。
“做得好,小伙子,”费尔阁下赞赏道,并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如果在公开场合争斗起来,对我们双方都是不名誉的。”
第三章 扈从(6)
“我不会让您难堪的,费尔阁下。”
“我来引见,这位是芬库斯。朗塞史阁下,这是我的被监护人,尼尔。梅柯文。”
朗塞史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认为他就是你的儿子,阁下!难道不是?”
“我与他情同父子,但不是,我还没能有那样的荣幸。他的父亲是我们军中的一位勇士。”
“见到你很高兴,”朗塞史仍然握着他的手不放,“梅柯文。恕我并不了解你的门第,跟芬杰氏族是同宗的吗?”
“不是的,阁下。我家并非贵族。”
之后是片刻的沉默,就像他们在就扈从的出生贵贱和骑士地位这一组概念作斯文的探讨似的。
“好,”朗塞史阁下打破了沉默,“热烈欢迎你的加盟。费尔。德。莱芮的推荐,比十家贵族的血脉都值价。”
在喝酒的时候,尼尔想到,或许朗塞史的某些扈从并不赞同,不过是出于礼貌什么也没说出口罢了。
“告诉我,朗塞史阁下,”费尔在烤面包片上桌的时候说道,“我很少听说你那位大名鼎鼎的伯父的事迹。他到底是怎么发现鄱堤的?”
两位骑士接下来又谈论了一些别的事。扈从们则相安无事,只安安静静地喝酒。朗塞史的部下大都很能喝。不过尼尔按自己一贯的作风,并未多沾。
在两人交谈的间隙,尼尔轻拍了一下他雇主的肩膀。
“费尔阁下,我去查看一下马匹,”他说,“阿岚和阿阳可能刚上岸不太习惯。”
费尔些微怀疑地看了看他,微笑道:“那去吧。快去快回。”
两匹马状态良好,尼尔知道不会出什么差错。但同时尼尔也清楚,街头某处,那个大块头的蓝眼寒沙人,还有另外两个寒沙扈从,正翘首等待他的到来。
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1)
埃斯帕在“暴君”的怀抱中醒来,耳旁传来惬意的乐曲声—啄木鸟在噔噔敲击,百灵鸟在啾啾啼鸣,蝉虫合奏亦错落有致此起彼伏。他睡在一张狭长的木质平台上,揉揉眼睛同梦境道别,然后谨慎地坐起身来。黎明已至。
一阵风飒飒吹过“暴君”,铁橡树上那些古老庞大的枝干叽叽嘎嘎,而嫩枝条更是乱颤得厉害,一些叶片儿在碰撞磨砺中差点儿失了碧绿与清香。
埃斯帕听到魔鬼在嘶叫。他斜着身子从栖身处眺望远方低地,瞧见两匹坐骑仍在前夜安置之处,安然无恙,虽然它们在远方看起来并不比狗大多少。
在埃斯帕舒展筋骨准备下去时,啄木鸟又噔噔了起来。今晨他特意多睡了一会儿。在第一缕阳光斜s进来,森林开始变得嘈杂之前,他喜欢待在树下。这个古朴的寝台是他可以做这件事的为数不多的据点之一,他把这个地方叫做“暴君”。而其他地方,遭受了数世纪的生灵涂炭,经历了数不清的火烧砍伐与瘟疫疾病,至多只剩了一两株这样的铁橡。哪像这里,方圆数里格之地,因为没有遭遇过外敌,株株铁橡都精神抖擞,参天而立。它们古老而巨大,枝与枝、根与根,互相交错纠缠,构筑了一个独立的世界。甚至连人亦可以在这里过完一生,渴了便喝苔上凝结的甘露,饿了便吃唾手可得的香菇,松鼠也不错,还有不会飞的鹌鹑,它们总是躲藏在粗壮的枝干后窥探。
下面的世界—人类和瑟夫莱的世界—根本不会在乎这个地方。
埃斯帕相信这一点。在他还是孩子时,当他发现这块地方并且筑成了他的第一个寝台时,他曾想,或许自己可以在这里生活。
但即便是铁橡也可能被砍伐或者烧毁。即便是长生不老的人,也可能丧命在某个饥饿的木炭工手里,或者因某个贵族的一时性起而遇害。当他还是孩子时就十分清楚这一点。他这半生只哭过不多的几次,当他知道他得去做一个御林看守时,是其中的一次。
国王的御林看守,哼!
旅店里那个举剑的男孩,至少在态度上并没错。国王一年也不过只来狩猎一两次而已。这是埃斯帕的森林,他要保护的是他自己的森林。
然而,这里却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在发生。瑟夫莱是骗子,没错,不能相信。不过如果他们确实穿越了森林,那么可以用一个很好的理由来解释—森林里缺少光照,并且岩d无数,而瑟夫莱的习性人所共知,他们从不轻易踏入阳光。
虽然不情愿,但他还是得动身下去。铁橡的枝条压得很低,因为太多太重,都垂到了湿润的地面,那里有粗大的根蜿蜒交错,跟迷宫一般。
这是埃斯帕称其“暴君”的原因。在这些厚密的枝桠下,没有任何的绿色植物可以生存,除了苔藓和蕨类。
不过,齐踝深的橡木果可以让麋与鹿生存下来。而野生斑虎则靠捕猎它们为生,这类斑虎个头较小,只不过是寻常花猫的三倍。在仙兔山里,尚有狮子存活,这里也有一些黑豹。但它们从不来打扰他。
在埃斯帕踏上黑色的腐叶土壤时,魔鬼乖戾地看了他一眼。天使则仰头表示欢迎。
“不要那样看我,你这小矮子,”埃斯帕对魔鬼道,“你闲逛了一个晚上,现在是想乖乖地让我把鞍子套上,还是继续闲逛?”
魔鬼仍旧对他怒目而视,但还是让他骑了上去。他们在盘根错节中寻找路径,一些根重叠起来几乎跟马背一样高。他们不慌不忙地走回低岭处的一条宽路,这是旧国王大道。多处已经在树根上铺了石块,还设了堤防。低垂的枝桠已经被砍掉,连马车也能畅通无阻。对埃斯帕来说,旧国王大道是一种公开的侮辱,那是活生生的森林里一道延伸数里格之远的伤痕。不过,也许对“暴君”来说,这样的小小伤害可能微不足道。
正午时分,他口渴起来,于是翻身下马,顺着一道斜坡而下。他知道那里有一处山泉—行李里的水不能有丝毫的浪费。另外,山泉又清又凉,实在是比村子里用盆罐聚集的雨水爽口多了。他发现一条小溪,正潺潺流过碎礁与沙地,流向不远处的艾德文湖。他跪下来掬起一捧水,正准备喝,不料却惊得定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他只想弄清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2)
眼前这一水洼大约有他的手肘宽,高处的泉水正欢愉地流淌进来,没什么蹊跷之处。但里面却有些已经变黑的青蛙,它们在水里聒噪着搅腾着似乎想要爬离此处。而且几乎有半打已经肚皮朝天死翘翘了。
不止是青蛙。一条一码长的溪鳗也开始腐烂,它的眼睛上生了一层蓝森森的膜。几只较大的青蛙蹲在其附近,都活着,但看起来无精打采奄奄一息,连扑腾的精力都没剩下。
埃斯帕惊得一步步后退,他的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漂泊了这半生,从没有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
片刻后,他沿溪而下,目的地是溪流尽头的艾德文湖。可是,越走越惊诧,到处都是死蛙的残骸,而稍低的地方则遍布死鱼。
湖中也有死鱼,一些大点儿的被长满蕨类植物的浅滩所绊住,或者是被断枝残根挡着没法儿漂走。
一股寒意渐渐深入骨髓,他取出弓箭并上了弦,小心翼翼地取原道返回。湖被下了毒。那些生物逆流而上,是为了求取干净的水源。曾有个民族在捕鱼时,利用锯状荆棘的根先将其弄晕。但仅在小而静的水池里才有效。要在整个湖泊使用这种方法,估计把世界上所有的锯状荆棘的根全都找来也不够。
埃斯帕走了一百步,仍有死鱼,于是继续往上走。在他正准备抽身回去时,他注意到溪水变干净了。为了确认此事,他又多走了几步,而后回身。在这条小径上,他发现了某种别样的事物。有一张不同寻常的黄色渔网罩住了岸边丛生的蕨类,而那些蕨类,跟鱼和蛙一样,也奄奄一息。
之后他发现了一个爪印。
本来森林的土地上落叶密集,是留不下任何足迹的,但这个爪印是在溪流附近的泥泞之中。虽然里面灌了水,甚至轮廓也变得模糊了,但怎么看都像极了猫爪。不过不可能是野斑虎的,也不是黑豹的,因为这爪印比埃斯帕的手掌还要大。即便是仙兔山上的狮子,也踩不出如此大的印迹。如果硬要说这是猫的,那这只猫肯定比马还大。
他用手指在爪印上蘸了一下后放进嘴里。舌尖上滞留着一种金属的味道。片刻后他的胃搅腾起来,直想一吐为快。他的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身子无意识地往外爬。在十五步之遥的地方他站立起来,浑身上下像发了高烧似的颤抖个不停。
然后,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响。在国王大道上。
是他的马匹所在的地方。
他竭尽全力飞奔起来。说也奇怪,适才的恶心之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来得快去得也快吧。
有四个人围着他的魔鬼和天使打转。
“它们身上有国王的印记呢。”其中之一的瘦高个年轻人说道,他缺了一颗门牙。
“那我们得快走,牵了它们也没什么好处。”一个较年长的人说,矮个儿微胖,鼻子挺大。第三人留着一头厚实的红发,似乎没什么主见。第四人像是有主见,但却没法儿开口,他被捆绑着,嘴也给塞得严严实实。
这第四人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六岁,有一张城里人的面孔,穿着一套不实用的紧身衣和长袜,他的手腕被束在身前,绳索的那一头系在一匹黄色的老母马背上。另外他们还有一匹骟过的枣红马和一匹栗色母马。
那个红头发在巡视森林。他的视线两次掠过埃斯帕藏身的蕨丛,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已经发现了他。
“一个国王的人,是不可能丢弃他的马的,”瘦子发表意见道,“他不是死了,就是夹着尾巴逃了。懂了吧?也就是说这里没人。”
“不能就这么牵了走,”大鼻子说,“他可能只是去小便了。”
“那他肯定去了老远,”红头发咕哝道,“他就那么不愿让他的马儿看见自己小便?”
埃斯帕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不过他确信自己知道这些人是谁。从特征上看,说话的三人是来自维斯嘎的山贼,近年常在国王大道上做些强盗的勾当,扰得商家无法安宁。他本打算在这个夏天,凑集了人马去把他们的老窝给铲平了。
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3)
他待在蕨丛后看他们下一步棋怎么走。如果他们不盗马,他大概会在他们身后跟踪一小会儿。实际上,他已经发现了足以让他们丧命之物。瘦子穿着一件大红的氅衣,上有褐红色装饰,跟深红极为接近。而深红和金黄,是只有王族才可以穿戴的颜色。
“牵走它们,”瘦子道,“我说牵走!即使他就在这附近,我们也很容易摆脱他,因为我们有马,他却只有两条腿。”他上前走向魔鬼。“给我老实点儿,你这驽马。”
埃斯帕叹了口气,接着取出一支箭来。他没法再对他们慷慨了。
魔鬼当仁不让地帮他做了第一件事。在瘦子越越近的时候,它后脚直立跃身而起,前蹄狠狠地踢中了他的胸膛。瘦子应声而倒。而大鼻子则呆呆地望着自己腿上突然生出的箭,不知所措。
红头发哭丧着脸,但动作比预想中的要快。埃斯帕发了一箭,不过没中,他在小溪旁感受到的虚弱还没有尽数退去。红头发这时也取出了弓箭。御林护卫只见一支致命的箭打着旋儿s过来,出乎意料地慢,但自己依然来不及侧身躲避。
“噌”的一声,那箭一头栽进了野葡萄藤里。他四下看了看,笑意爬上脸颊。
“混蛋!”埃斯帕吼道。这一回合平分秋色。
他冲了出去,红头发也一样,两人一齐取箭上弦,在林中枝叶间穿梭往返。红头发所站的地势较高,他的步子轻巧,而且视角绝佳。两人彼此僵持着,路越走越窄。
在十五码远处,红头发发了第二箭。此箭s中了埃斯帕的前胸,不过有皮甲护身,箭坠了下去。埃斯帕的第二箭又没能s中。其后,两人被一丛灌木林给隔了开来,灌木的新枝叶长得特别繁茂,根本无法看到对方的行踪。
他们各自走出六码地,回到了空旷之处。埃斯帕站定,s出了第三支箭。
红头发s出飞镖,呼呼有声,可惜失了一英尺左右的准头。而埃斯帕的箭却穿透了他的右肩。
他尖叫起来,就像被开膛破肚了似的,手中的弓箭也丢了。埃斯帕跃了五大步过去。他不肯死心还想去摸匕首,结果让埃斯帕狠狠地踢中了手肘。
“乖乖地躺着!”埃斯帕道。
红头发又尖叫了起来。这次是因为埃斯帕割断被弃的那张弓的弓弦,拽起他的两只手来反捆在身后,根本不管他的肩膀是否受伤。随后,埃斯帕从他的袋子里取出一条长绳,打了个结套住了红头发的脖子。
“朝前走。”他命令道,一面谨慎地环顾四周,看是否还有另外的敌人。
回到原地时,瘦子还伏在地上,显然魔鬼并未善罢甘休,它枣红的鬃毛上下翻飞,而且血迹斑斑直至肩胛。大鼻子正躺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猩红的战斗。
红头发见到同伙这般模样,也精疲力竭软绵绵地塌了下去,他双眼紧闭,急促地喘着粗气。
埃斯帕割断黄母马的缰绳,把大鼻子也捆绑起来。瘦子则没去多管,他的肋骨大概已经碎了,伤及肺部,很可能被自己的血呛得窒息。
在做这一切时,马背上的男孩儿用尽各种方法又哼又嚷。待埃斯帕确认这些山贼已经没有危害后,他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男孩儿身上,取出了他嘴里所塞之物。
“因什卡,冥福,”男孩儿气喘吁吁,用有些笨拙的阿尔曼语说道,“迈克尔谢。崖壁大,昂比但谜。”
“我用的是国王的语言。”埃斯帕嘟囔道,虽然他完全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
“噢,”男孩儿回答道,“我也是。我刚才还以为你是这一带的人呢。”
“没错。不过多学了一门国王的语言,就跟其他宣誓效忠的人一样。”埃斯帕没来由地生起气来,“另外,维吉尼亚就在这山坳之间,所以最平常的就是维吉尼亚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我只想说谢谢,谢谢你,非常感谢!你能帮我解开手上的绳子吗?”
埃斯帕瞥了一眼绳结,不是很复杂。“或许可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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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4)
“真的?那就麻烦了?!”
“他们为什么绑你?”
“防止我逃跑啊。他们抓了我来,当我是囚犯。你也许是我的救命恩人。”
“也许?”
“呃,是的。我很感激。”
“为什么?”
这孩子眨了眨眼睛:“呃—啊—因为我想,我这一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有很多价值—”
“不,”埃斯帕说,就像对待小孩儿一样一字一顿,“为什么他们把你抓来,当作囚犯?”
“我猜想他们大概是打算敲诈我。”
“为什么他们认为你值得敲诈?”
“因为,我—”男孩儿疑心重重地住了口,“原来你跟他们是一样的,是不是?你就是另一个强盗。所以你才不肯给我松绑。你也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是不是?”
“孩子,”埃斯帕说,“你没有看清我的服色和徽章?不知道我是国王的御林看守?好,这已经是一件蠢事了。另外你身遭捆绑了都还要口出污言,污蔑国王的人,这又是一件。”
“你是御林看守?”
“我不习惯说谎。”
“但我并不认识你。我怎么知道?你也可能杀了个真的看守,然后剥了他的衣服盗了他的物什。”
埃斯帕差点笑出来,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分析得不错,”他承认道,“不过我就是一个真的御林看守。我可不打算把你拿去卖掉换什么毛皮或是其他的。你是谁?”
男孩儿挺直了胸膛:“我是斯蒂芬。戴瑞格。来自凯普。查文。戴瑞格家族。”
“当真?我是埃斯帕。怀特,来自埃斯帕。怀特。怀特家族。你来御林干什么,凯普。查文。戴瑞格?是丢了马车?”
“噢,很不错嘛,”小家伙讽刺道,“说得还挺押韵哪。我在国王大道上旅行,我想此路对任何人都免费吧。”
“商人除外。商人有通行税。”
“我父亲是商人,但我不是。我本来要去德易修道院做一名见习修道士,但谁知路上竟被这帮流氓给逮了去。”
埃斯帕朝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随后取出匕首挑断了他的束缚。
“谢谢,”斯蒂芬揉了揉手腕说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难道你是个虔诚的教徒?”
“不,”他做了个手势,“你是祭司?你懂医术吗?”
“我曾在瑞勒的大学念过书。我可以疗伤,还可以治骨折。”
“那治给我看。把那两人身上的箭拔出来,至少要保住其中一个人的性命。我要审问他们。他们还有别的同伙吗?或者这就是全部?”
“我见到的就他们三个。”
“好。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戴瑞格问。
“履行职责。马上就回来。”
埃斯帕搜索了半里格的路程,只是想搜索一下还有没有山贼的踪迹。驱马返回时,特意取道艾德文湖,到底那个爪印意味着什么,这事也需要查明。但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的线索。他猜测那个生物必定是自己走进小溪里的。如果有时间,或许还可以掘出那个爪印并带走,但现在他的时间很紧迫。那男孩儿看样子很诚实,但也不可轻易断定。他开始感觉,要查明塔夫河畔的屠杀案件这事,确实十万火急。
回来时,他看见斯蒂芬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刚才跪过的地方像有一滩呕吐过后的秽物。
“凯普。查文。戴瑞格,发生了什么事?”
斯蒂芬指了指瘦子,有气无力地说:“他死了。”
埃斯帕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什么—什么那么好笑?”
“你啊。他早就死了,睁眼瞧瞧吧!”
“瞧过—”斯蒂芬的眼眶湿润润的,他哆嗦了一下,似乎又要吐出来,但最后还是站直了腰。“我从来没见过死人。没见过那样的。”
“唔,你知道,这世上死人远比活人多,”埃斯帕说。而后他想起了他杀死的第一个人,于是语气柔和了些。“不要去管他。另外两人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
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5)
“我—我开始给一个人疗伤……”斯蒂芬看起来很羞愧。
“我不应该把他们留下来给你。是我的失误。”
“我尽力了!只不过,呃,那血……”
“刚才我说过,”埃斯帕粗声道,“是我的错。我早应该知道你根本没有实际经验,并没有责备你。”
“噢,”斯蒂芬说,“他们都快死了。”
“我很不理解。我只不过s伤了他们的皮r,明白吗?不是致命的器官。”
“为什么?看起来你并不在乎杀戮。”
“我告诉过你我要审问他们。”
“哦。”
“让我们再试试。你会剪绷带吗?没问题?”
“已经剪过了。”
“很好。让我看看能不能把他们从死亡母亲的怀抱里拽出来。如果能,你的下一顿饭就得救了,对不对?”
“对。”斯蒂芬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埃斯帕跪坐在红头发旁边,他几乎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不过还剩了一两口气。那支箭穿透了他的肩胛骨,所以得动点小小的手术才能取出。在埃斯帕开始动手时,红头发呻吟起来。
“你想审问他们什么?”斯蒂芬问。
“我想知道他们几天前在什么地方。”埃斯帕说。他抓住箭杆慢慢地往外拔。
“在绑架我。”
“什么地方?”
“两天前。”
“不是什么时候,是什么地方。”箭取了出来,不过箭头很干净。埃斯帕给他缠上斯蒂芬剪下的布条,命令道:“拉着这儿。”
斯蒂芬心里作呕,但仍然照着做了。埃斯帕找到了另一条绷带,也缠了上去。
“在哪儿?”他重复问道,“拉紧点儿。”
“两天前,在国王大道上。”斯蒂芬回答。
“在哪段路?靠近威克德,还是福斯特?”
“我不太清楚。”
“那,他们抓住你前,你有没有经过枭墓?”
“那是一条河?我不敢肯定。”
“对,枭墓就是一条河,你不会不认识的,上面有一道石堤。好,可以放手了。”
斯蒂芬瞪着自己手上的血,目光有点打旋。“噢!你指的是朋特洛。奥丢莫?”
“我指的是我刚才的话。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维特利安语。”斯蒂芬说,“一千年前修建了那道石堤的黑霸的语言。”
“怎么想到的?”
“我在出发前看过地图,黑霸地图。”
“你怎么会认为千年前的地图有用?”
“黑霸比我们画得好。要精确多了。我有一些副本,你要不要看?”
埃斯帕盯了他几秒钟,摇头道:“祭司啊,让我们再救一人。”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祈祷。
大鼻子要容易些。箭s进了大腿的肌r,没有伤到骨头。
如果瘦子他们一伙带着戴瑞格去了东方的枭墓,那他们绝不可能接近塔夫河的任何地方。那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在他想好怎么处理这伙人之后,他意识到还是得去塔夫。
无论怎么决定,他都得走至少一天的路程。
没有办法。除非把他们全都杀死,然后让祭司自由。这是个诱人的想法。
“帮我把他们扶上马。”在治疗完毕后他说。
“我们去哪儿?“
“你会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修道院我会迟到的。”
“真的?我会为你悲伤难过的。”
“怎么—你在生什么气啊,御林看守?我没有对你做任何坏事。都不是我的错!”
“错?那是什么意思?或者那有什么关系?你一个人从维吉尼亚来,是不是?就带了几张地图在身上,是不是?”
“是。”
“为什么这么做?谁教你的?”
“普瑞逊。曼特这样做过,大概是一百年前,他写《安文侬》的时候。他说—”
“他说什么都无所谓。有关系吗?对你丝毫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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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见习修道士(6)
“呃,就现在来说,是有点愚蠢,”斯蒂芬说,“不过这还不足以解释你对我这么粗暴的原因。”
是吗?抑或不是?埃斯帕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孩子看样子不笨,他会成为埃斯帕现在不必要的负担。而且,高人一等的语气跟低俗的乡下口音,也没能让他变得可爱些。
“我每年都会碰见几个你这样的人,”他解释道,“抛开荣华富贵在山间野外游荡不羁。不过经常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尸骨。”
“你是说,我拖累了你?”
埃斯帕耸耸肩:“好了。我会把你带到安全之地的。”
“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想再麻烦你了。”
“反正我也得带着犯人,”埃斯帕说,“骑马跟着我。”
他准备上马。
“我们不把他埋了吗?”斯蒂芬指着瘦子问。
埃斯帕考虑了一会儿,接着走向瘦子,把他拖开十英尺远后,拾起他的手放于前胸。
“我们走。”他说,声音里有虚假的欢愉,“这是御林看守的葬礼。想说点儿什么话吗?”
“是的。这是个适当的仪式—”
“路上再说。天黑之前我们得去一些地方。”
与其他众多的祭司—还有男孩子—一样,戴瑞格似乎也有说不完的话。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便忘记了适才的种种斥责,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起一些大而空的话题来—比如阿尔曼语与寒沙语的关系,维吉尼亚的方言,某些名人的功德是非等等。他给树木鸟雀山川起了一些又长又难念的名字,自以为高明得很,可谁也不明究里。他极想停下脚步来仔细地观察斟酌一番。
“又有一块,”他说,这已经是一个时辰内的第五次,“能不能稍稍等我一会儿?”
“不行。”埃斯帕回答。
“真的,就一会儿!”斯蒂芬下了马,打开簇新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卷纸并撕下一页,又麻利地从挂在腰带上的小袋子里取出一块木炭。随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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