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旧事》分卷阅读50

  最勇猛的统领者,是一口气将周氏王朝攻下的胜利者,他自小生性就好战,勇敢,想要将视野放得更宽,将大魏山川河脉往北扩,朝南侵。
  他讨厌权力倾轧。却不得不投身政治斗争。
  那些尔虞我诈的岁月早就将他磨得坚韧无比,今夜,他仿佛又回到母亲去世的夜晚。
  迷惘,痛苦再次找上了他。
  他头一回觉得,夜是如此之长,迷茫焦虑就像大雾一样,一点一点将他的心裹住,而他,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阿霁,阿霁,阿霁……”陈正新忽然不甘心,低声喊他。
  “宋霁。”
  没有人回应他。
  陈正新忽然愤怒起来,大喊。
  “来人!”
  苏重立即跑了进来,跪在地下:“陛下。”
  “鸣丧钟。”他顿了顿,眼里凝聚着深重的雾气,又道,“通知礼僚和天巫司,少使的丧事要以皇后规格操办,入葬皇陵。”
  苏重大惊失色,嗫嚅好一会儿,才满脸惊恐领命而去。
  夜色越来越重。
  半个时辰后,太极殿人头攒动,陈正新并没有出现。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地往洗梧宫撞。
  刑如直被人头晃得眼花,纵然不知洗梧宫那位为何骤然离世,毋庸置疑,他们的陛下此刻是最难过的一个。他难得冷静了一次,率先开声道:“今夜怕是见不到陛下,一大群人在此干站着也不是良策,不如我守在这里等陛下,其余的人先回去。”
  邓凯成:“我留下。”
  郑开枫满脸愁容,也道:“我也留下。”他真是愁死了宋霁的身后事难道真的要依陛下所言?一个男宠葬入皇陵,多么荒唐的事。
  要真是这么做了,还不被后世的史官给骂死。
  他得抓紧时间和其他几位通通气,邓凯成那狗崽子他就不指望了,只希望刑如直能够有点强硬的表示,如此一来,他也不是孤军作战。
  三更已过,烛灯犹亮。
  徐聘静静坐了两个时辰,依旧烦躁极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宋霁托小太监捎来的那句话……其实,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吧?
  他不知道陈正新与宋霁之间有过一段怎样的过去,不知道宋霁是如何在陈正新眼皮子底下建立侦查能力如此强的组织,更不知道宋霁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对待这尘世的一切。
  那清和高雅的笑背后,隐藏着一个淡漠,透彻,寡情的灵魂。
  纵使动了情,也能够离开得那么突然干脆这是对自己生命的放纵,也是对陈正新的成全。若来日陈正新有足够的丰功伟绩,宋霁曾经的存在于他帝王生涯而言就像急流岁月中拍起的一朵浪花,虽然曾离开过主流,却终回归主流。
  激流依旧前行,没有人会记得一朵小小的浪花。
  可惜陈正新根本不领情,还与宋霁的好意背道而驰。
  到底是对这个人的成全一无所知,还是一时伤心过头,无从得知。
  这个孤独帝王的心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
  直到很久以后,徐聘明白那天宋霁拦住他的真正目的之后,突然读懂了这个帝王的孤独。
  这个世上再没有人能比宋霁更能懂陈正新。
  说到底,这两人,不管立场有多么不同,灵魂始终殊途同归。
  徐聘知道,几个时辰后,朝堂又将展开一场僵持不下的拉锯战。
  是关于宋霁的身后事。
  年轻的皇帝面容有些憔悴,神色较之以往少了几分凌厉,往日他话也不多,且每出言也只是提出问题的关键所在,他更倾向于将问题抛出来,供众大臣商议,广泛听取不同意见,而后明里暗里表明自己的态度,将意见与他相似的大臣拉拢,必要时候,他会视情况做出合理的退步。
  “朕听说,众爱卿对少使身后事有异议?”
  郑开枫一马当先,跪在地上,语气诚恳深情:“陛下,臣冒死直言,此事有违祖制,不妥啊……”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陈正新不耐烦看了郑开枫一眼,冷冷道:“冒死直言?好,朕便成全了你这美名,来人,将郑掌执请下去。”
  郑开枫大惊失色,扭头四顾,发现无一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霎时间冷汗涔涔,欲哭无泪,“陛下……臣……”
  大殿进来几个带刀御前雍军,不由分说郑开枫拉了下去。
  邓凯成冷眼看着郑凯城被拖了下去,正准备出列,却被李奉常和刑如直抢先一步。
  “朕的心意已决,老师和刑爱卿若是打算说服朕,便不必多唇舌了。”
  李奉常轻叹一声:“多谢陛下还记着老臣这个没用的老师,今日老臣不是来劝陛下的,而是来递辞呈的。”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本折子,“还望陛下念及昔日情分,允许老臣告老还乡。”
  刑如直不知道李奉常准备了这么一手这和昨日商量的完全不同。事发突然,他摸摸自己袖子,空空如也,心道你这老狐狸怎么事先也不与我商量商量,一时忘词,竟然傻傻站在李奉常身边,一字未言。
  “依老师言,是对朕失望了?老师若是无用,那朕岂不是个废物?”陈正新语气不辨喜怒,将苏重递过来的辞呈放在一边,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老臣并无此意,只是由于年事已高,很多事已经力不从心。”
  “此事容后再议。”陈正新道:“今天不谈政事。”
  众人面面相觑。
  “陛下!祖制不可违!还望陛下三思。”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这次刑如直第一个附议,接下来陆续有人站了出来,跪伏在地。
  有的人是真心,也有的人只是凑数皇帝若是真要下命令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但是今日他们站了出来,或许可以逃过后世史官的笔下讨伐。
  张廷尉站得笔直。
  陈正新脸色阴沉得可怕,看着跪在地上各怀心思的诸位臣子,冷声道:“张廷尉,你的看法呢?”
  张廷尉心道,又来了。
  轻咳了一声,“人死如灯灭,终其一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禽鸟尚且爱惜自己的羽毛,陛下聪慧如斯,又怎会不懂?”
  “张廷尉的话中之意,是说阿霁是朕的命中污点?”陈正新难得流露出一丝悲悯,轻声道,“不论他人如何看待,我都只是想给他最好的。”
  站在人群后列的徐聘听闻此言,忽然明白了陈正新的真实想法。
  “臣并没有此意,只是劝诫陛下不妨将此事看得透彻一些,无须过度伤心和耗损力,一则人死不能复生,二则……”
  二则死的只是一个男宠,难登大雅之堂。
  邓凯成抓住机会,道:“即便贵为万金之躯,追根溯源,却也是肉体凡胎,有七情六欲,怎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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