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 恥辱 (1) (黑)
如果说一个人能死千万回,她几乎已经死去了那麽多回。
七林没有推进,只是不断的欺侮她的身体与自尊,她感到一阵晕眩与冰凉,她是注定要成为猎物的,从没有机会反抗,从她被生下的瞬间就是如此。
笑闹声与chu喘在耳边轰隆作响,敌人放肆的观看甚至参与,主凶的双手与唇戏弄留连,她想消失,彻彻底底的,若这些恶人从不能从她生命中消失,那她宁可自己消失。
消失吧,消失了就不会沦落到更悲惨的地步。
她不愿意失去对孙凛人最後纯净的爱情,思及此,眼泪无法遏止的在恶徒面前溃落。
脑海中缓慢的一道声音响起,模糊的,遥远的,她听见了有人在黑暗中唤着她。
「伊朵。」
那声音或近或远的呼唤着她的名。
低沉的,充满令人安定的力量。
伊朵。
接着是一阵轰然巨响,「磅」了一声,枪声,那是枪声。
伊朵闭眼,感觉到身上的男人顿住了嘻笑,然後抬起chu壮的身躯起身,chu喘声化开,然後转成一道怒吼与哀嚎。
「你这畜牲!!怎麽还没死!?」他冲着前方,枪声来处大吼,像是被激怒的恶兽,咆啸着chu话。
伊朵全身一僵,知道有人来救她了,几个方才制住她的黑衣男人纷纷掏枪,几个枪口对准了来人方向,另外几人拿枪对准了伊朵的太阳x,紮实的抵着。
「放开她,」那是一道极为沙哑却熟悉得令她心痛的声音,「现在就放开。」
即便是被扯着头发她还是能勉强抬起头来往前看,孙凛人拄着拐杖,一头乌发为了手术剃去,剩下一点钢次般的短发,他神情冷漠中带着点强压下的激怒与错愕,远远便可看得清他脸色并不好,他包紮的多,却一身傲骨之气,冰冷的双眼直直盯着恶徒。
伊朵只看几秒就不敢再看,只是将头拚死的压低,泪又落,她让他看见自己不堪的模样了,羞耻,她对自己感到绝望,全身赤裸,像被糟蹋的弱兽一样踩制在草地上苟延残喘。
在孙凛人眼里,那饱涨於眼帘的白,是她的冰肌胜雪,她赤裸的遭到欺戏,无助的,悲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
从医院逃出是件不容易的事,但当他见到她的下场,全身像着火一般的疼,却麻木的快像在冰风暴中僵立着动弹不得,刚刚冒险飞奔的算什麽,她的模样,将是他眼里一生的痛痕。
为什麽事情会演变至今?
要是他早点伪装好串通好,早点逃出他母亲安排的监视线,事情结果一定会有所不同。
但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失败了,保护不了女孩。
正要举枪再补大腿七林一枪时,几个男人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狠狠的将他掼在地上,旧的伤虽然是不像医生对外宣布的那样夸张,伊星那群人昨晚护他让他大减了伤害,可是今天不能再靠任何人,要承受,当这些人的拳脚是惩罚,对他失诺的惩处。
「小畜牲,拿枪跟老子作对,你的女人,就乾脆让我......」只见七林压在伊朵身上,即使一腿负伤大量涌血,还是强硬的挪动身躯,将女人赤裸的白腿捉住。
「不!」孙凛人放声爆出大吼。
伊朵疯狂的挣扎,恐惧的发出尖叫却被搧了耳光喝斥闭嘴,七林贼笑着准备,几个弟兄见势更是卑劣的拉着孙凛人抬头要他亲眼目睹这一刻。
已经不再有奇蹟发生了,伊朵闭上眼,哭得失去挣扎的力气。
谁来救她与他?
「放下枪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一个冷静的声音突兀的打住了所有人的争斗,是个女声,随着话落,几辆警车到达,在第一辆不知何时已到的警车边停下,多名警察冲下车全副武装的,举枪吆喝着要恶徒放下武器停止暴行。
这个扭转让黑衣人们惊愕的僵住,目前他们所剩的火力不多,无法与警方对峙,小喽罗狠狠的补踹了孙凛人一下然後chu鲁的推开,让他重重摔地上趴卧着,咳了点血。
纵使狼狈,他嘴角还是带着一丝笑的,笑得不符严肃场合。
警方几人趁七林举手投降之际作势要上去救人,却又被抓到时机拿了枪对准伊朵的额际,扬言要杀人。
「放开人质,洪七林,」那发话的长官是个一眼就能知道是女强的警官,她充满不屑的对扩音器叫着七林的全名,「该结束了,这帐该算了,你该被枪毙了。」
七林笑声大了,丝毫不畏惧的样子,「邓夏洛,你宝贝儿子都被我撞死了,还有心情跟我算旧帐啊?哈哈哈。」
邓夏洛没有动摇,只是继续发话:「我懒得跟输家鬼扯,看你要四肢全没还是留三肢好好投降?」
「那我留四肢逃跑,」七林恶质的说:「这女人是我的,你们不用救了,她是我的财物。」
邓夏洛回头与被医护人员扶起的孙凛人对视一眼,「她不是你的,先生,好了我有点不耐烦,你还是下地狱吧。」
明明是个警官说话却别有不容小觑的江湖味,这女人是狠角色,打从孙凛人第一次正式与她见面时便知道。
那是伊星连络上的,邓夏杰真正的母亲。
不是那个常哭得柔肠寸断的老妇,而是在警界活跃中的一个中年女强。
她得知夏杰遭遇很久了,直到伊星出面拜托才得到她的支持,原她不愿意再与任何黑世界沾上边,这次破例很乾脆的答应下来,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为母亲,早早就把孩子给保母带着也不打算养,欠了他这生太多太多。
「我离开孩子是为了忘记,过去,在那场他以为我与他父亲已丧命的火拚。」邓夏洛是个不容易展露情绪的人,一双眼原与邓夏杰一样有神却在陈述过往时黯淡,「我以为这是对他好,结果,那场程刀和七林的对峙夺去了我的丈夫,他是程刀的护卫,也夺去了我对孩子的在乎。」
那又是另一段令人心碎的故事。
所以程刀之所以待邓夏杰好,除了感激血库,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弥补曾保护他躲过七林攻击的护卫。
保母带大不知情的邓夏杰直到成年才揭露秘密,然而现在说任何事情都是无用的。
「我会让那家伙受到最高惩处,」邓夏洛那天最後说:「为了我的丈夫,还有我来不及成材的儿子。」
绝对不手下留情。
恍惚间,伊朵看着邓夏洛等警方对峙,还有被医护人员带上的孙凛人,七林的低语或咆哮响动着她脆弱的耳膜,还有头上的那把枪,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她只想快点消失。
消失,就不会用再受苦,不用再面对他,那双冰霜下渐露疲惫的美丽双眼......
枪声大作,一瞬间的兵荒马乱,只记得七林抓着她的发撞上栏杆,击了声就放开她,发出怒吼,而她便在混乱中陷入昏天暗地,在剧痛中倒卧,眼前一黑,世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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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 恥辱 (2)
吴梓铨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被颠覆了几次,只知道这次不知道是什麽事闹得有点大。
医院里有些小骚动。
第一,「孙医生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那是造成了全院女x同胞的骚动。
第二,「有个黑道女儿重伤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那是造成了守在医院黑衣兄们的骚动,听说那票人是自南北上来的,不好惹的一群汉子。
第三,这事件还没传出去,洪妃妤二次自杀。
当吴梓铨赶到病房时只见负责的护士正抓着洪妃妤挥刀的手,惊恐的叫着:「不可以!洪医师,你清醒点!不要做傻事!」
吴梓铨是明白的,若她今天真的不清醒,她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然而可怕的是,洪妃妤已经让自己手腕大量出血了,那血流的状况非常严重,肯定是护士发现得太晚,她割的是绝对正确致命的地方,果然医生的敌人就是自己,想不开的时候谁都不能阻止。
吴梓铨奔上前,夺下刀,而洪妃妤像是被抽走了什麽一样,晃一晃身子,眼神迷茫的淡看了他一眼,然後倒回床上陷入她第二次的危险昏迷。
那眼神正与他预告着些什麽?
「快去叫主治医师来。」吴梓铨瞪着一边正在发慌的护士。
「是。」撒了腿忙碌去的护士回应,急call医师。
为了孙凛人,她似乎已经把自己逼上没人能理解的地步了。
吴梓铨把事情告诉曾莙莙时,她脸上暗淡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居然这麽幼稚。」吴梓铨叹气了声,挑选着架上的咖啡。
「也许,她想化作鬼魂去纠缠孙凛人。」正中午的小七冷气开得强,曾莙莙的推论让吴梓铨背脊整个发凉。
「白痴,你鬼片看太多。」吴梓铨怕鬼,难得的让他骂了一句有点幼稚的白痴。
「我之前就听说过啊,医院这样的案例不是有吗?」曾莙莙很认真,脸上没有戏谑的神色,「我没有开玩笑,我接触过这样的案子。」说到此她眼神有异,然後赶紧住嘴。
「你接触过?」吴梓铨瞪她,下巴匡当掉到地板上清脆的。
「我,很久以前,」曾莙莙转弯,「听说过。」学姐说的。她补充。
「那案例是怎麽回事?」吴梓铨咽咽口水,很想听,又爱又怕。
曾莙莙小心翼翼的说:「就是男人死前灵魂出窍去找小女友了,附身在人家身上去找。」
吴梓铨笃定,「去演戏说台湾还差不多,走了,我结帐。」拿过曾莙莙手上的果汁,他潇洒的付钱,理所当然的样子。
曾莙莙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在这个多事之秋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你对这次混乱看法怎麽样?」吴梓铨又问。
「我不会像洪医师那样是一定的。」曾莙莙苦涩的说着:「至於那个黑道女儿,那些传闻就算了,那是程伊朵,她好像是和孙医师同时受伤的,不知道是卷入什麽事件。」
「你也知道黑道女儿是程伊朵啊?」吴梓铨怪叫:「不过孙凛人那个怕麻烦的家伙居然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说程伊朵不好,只是孙凛人是第二次重伤......好像是为了处理程伊朵的麻烦才脱逃出去,闹得全医院都在找他,挺戏剧的。」
「吴医师,你是八卦中心吗?」曾莙莙有些鄙夷,人家都已经受伤了就不要一直嚼舌g行不行。
「唉呀,我只跟你说我的统整嘛。」吴梓铨笑笑,然後敛下眼,「不过这次受伤的都是认识的,或很亲的人,感觉很微妙,这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更加体会到生命真的很脆弱,即便是我们这些在白色巨塔里人都不一定能很深刻的体悟到。」
曾莙莙望着眼前这栋死气沉沉的灰白建筑,点头轻叹。
「所以就不要把八卦传出去,他们的爱恨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
只希望孙凛人可以平安撑过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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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凛人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接的是母亲愤怒又焦急的面庞。
「我叫你不要去找那女人!」她不顾的怒声。
孙凛人动动乾燥的唇,只问:「是上新闻了麽?」
孙母摁着x口,稍微缓缓气道:「没有,等了两天下来,没有。」
孙凛人扯扯嘴角,全身都在发疼,连唇都乾裂,「那就好。」
孙母冷冷的说:「你就是这点和你父亲像,做什麽都不计後果,我以为你不会再与黑道沾上关系,结果还被那种下流女人缠上。」
孙凛人要起身却无力,眼里是无限的幽暗望着孙母,「她不下流,这点我很清楚。」
孙母连水都不给就继续批评,声量越来越大,「都已经差点被洪七林拿走了还有什麽好不下流?我就知道她是......」
「妈,」孙凛人非常清晰确定的说,没有疑虑,「我不管你对事情,对我们了解多少,我只相告诉您,我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她,即便你不乐见。」
孙母握拳,像是快要承受不住什麽的一样,「凛人,你就不管我会怎麽样吗?我为了你和你父亲奔波硬撑,放弃了以往曾有的美好,你却告诉你不会放弃一个破坏你人生的女人?」
「我不希望您揽太多责任,还债那些我会替父亲还,」孙凛人眼神温柔,「我知道您害怕我又陷入麻烦,但我想,我能撑过去。」说着乾咳了几声,「所以......」
「那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妈?」
像是做了最终决定,孙母心灰意冷的从床边起身,转身转得绝决,「债务的事,看你处理,既然你放了大话说要自己负责那就让你去,还有,洪七林那党已经被警方剿黑了,往後随你办,不要再连络我。」
门关上的瞬间,孙凛人眼神一黯,不再强迫自己微笑。
牺牲那麽多,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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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星守着姐姐,待她醒来时,已经是距离事件三天後。
洁白的病床上,女子缓慢的睁眼,恍如天使初生,可那眸中却含着慑人的惨灰。
伊星是明白的,或许,姐姐g本从不愿意醒过来。
「姐......」
「为什麽我醒了?」伊朵苦涩的发出声音,「为什麽?」
伊星紧紧握住她的手,「没事了,姐,该被抓的都抓了,安全了。」
伊朵没有看她,只是对着天花板呢呢喃喃着:「关到牢里就算安全吗?」
伊星点头,「安全,我会帮你找人打官司的,爸那边也说会全力支持......」
「伊星......重要的不是钱,不是那点罪判......」伊朵说着说着晶莹泪珠滚落苍白的脸庞,唇的一张伊阖都是煎熬,心在痛,「重要的是人x,还有心,还有纯洁。」
伊星黯然了一会,又咬牙道:「洪七林就算不被判死他出来也会被我和爸动私刑处理!」
伊朵苦笑,轻轻的,「爸又为什麽要帮我?你说,他为什麽要疼我一个私生的?」
她已无力再去相信人心。
伊星激动着正要说话,却突地自己打断,顿了顿,一双黑眸冷静了下来。
「你要勇敢,」她缓慢的说,很清楚的,「这不只是为了你自己,姐,去救你的警方是夏杰哥的亲母,她没死,还为了这次事件重新面对她的仇人。」
伊朵没有说话。
「若不是她的相救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伊星直勾勾的看着伊朵,慎重的说:「还有孙凛人......」
「他不要我了,一定是的。」伊朵自嘲的笑了起来。
伊星又顿了顿,「他为了你,受了两次的重伤都昏迷,但他醒了,比你早了一天醒的,我从未听到他说要离开,你懂吗?他没有後悔。」
☆、chapter 18 - 恥辱 (3)
後来,郑书蕾也来探望了,告诉伊朵,周上余律师近来拒绝了一个报酬钜额的案子。
「你要好好休息。」郑书蕾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後忍不住抱着伊朵哽咽。
「不过是头撞伤了而已。」伊朵回以一笑。
她知道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支持。
唯独那男人,迟迟没有对她表态,即便是因为不能下床,他也毫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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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星环抱着双手站在病房窗前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麽?」一个声音传来打住了她的沉思,回过头,伊星的微笑有些淡。
「夏杰哥,」她轻笑,手指敲打着下巴,「你应该去探望我姐。」
那男声叹气,漆黑中,一双眼晶亮着,「我这个狼狈样子也不好去探望吧?还不良於行。」
伊星耸肩,「给她一个惊喜……告诉她其实你醒了。」
病床上躺着的负伤治疗中褐发青年,正是邓夏杰,他缓缓的转动双眼适应着黑暗,然後视线落在伊星身上。
「孙学长情况怎麽样?」他问。
「康复的还算快,等办理出院,差不多後天就可以出院了,」伊星说着边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轻叹了口气,「姐对他的不闻不问似乎挺伤心的。」他只说了需要点时间,属於自己的时间,她也没帮着传话给伊朵,只知道他们不应该太过介入彼此的世界,现在还不应该。
「我想去探望她。」邓夏杰认真的提议。
「你妈妈不希望你随意离床怎麽办?」
「你说是哪个妈妈呀?」
「呃,警局的那位。」
邓夏杰笑笑,脸色正慢慢的恢复元气,然而那笑还是有点凄凉的。
「笑得这样难看是做什麽?」伊星装凶。
「她给我带水果来呢。」邓夏杰望着天花板,喃喃:「我是知道她还在世的,打从刚被领养回家就知道了,我养母是我很小时候的n妈,一次偷听她跟某些大人聊天诉苦时得知的,同时也知道我亲妈妈还没过世,只是躲起来,不愿意面对我。」
「这次水果礼盒我看了g本五味杂陈,」邓夏杰望向伊星,暗中她的双眸淡淡的回看他,「我是高兴的,也难过,高兴就是她愿意救伊朵,面对旧敌,没有她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难过是她竟然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鼓起勇气来探望我。」
「大家都很努力了,努力用自己的方式爱人或助人,」伊星叹气,「我现在担心只有我姐,还有,我爸,跟孙凛人。」
「改天带我去探望她吧,记得啊。」邓夏杰笑笑。
伊朵应该,会需要他的。
伊星点点头允了,也回以了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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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朵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事发以後,有几个心理谘询师给她做了关访,伊星照三餐照顾她,程刀那边不断派黑衣人来守,被医院屡次以「没有必要x」以及「有危害公安的顾虑」拒绝。
孙凛人已经出院了,早她几步,心情莫名激动之下她也要伊星给她办理出院。
出院?好啊,你出院我也出。
一天晚上,正当她在病床上沉睡着时,一道声音扰醒了她。
「......程伊朵,你得帮我这个忙。」
那是个微小的幽幽的声音,漆黑中一名女子的说话声。
明明这病房里只有她一人。
伊朵揉揉眼正要叫那细细说话的声音闭嘴,没想到一个睁眼发现,眼前飘浮着的,是一身灰白衣的女子,面目模糊不可辩。
来不及发出尖叫呼救,那诡异飘忽的灵魂就轻轻微笑了。
「这由不得你,就怪你内心脆弱吧......」那嗓音催眠般的悠然柔软却引人毛骨悚然。
在声声气音飘绕之下,视线模糊,嗓子哑了,世界颠倒,黑夜中那女子的眼中散出恶戾的光芒,那是,她昏厥前所见最後一抹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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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凛人康复得好,拄着柺杖行走也还算是跛步如飞,他出院完,回到两人同住的房子,整理东西时不断的被打扰思绪,一是满屋子她的东西占据视线,二是亲友团的疯狂来电。
大抵都是关心他伤痊癒的如何?尤其他感觉到有个小堂妹关怀的特别勤,那口气真有点劝说意味,「哥,你不跟秋兰阿姨和好吗?真的不吗?」
孙凛人顺手mm逐渐长了的发,心上是无奈,是烦躁,「妈她自有自的打算。」
「可是秋兰阿姨她可能没打算把话说绝,是哥你不挽留啊?」堂妹这番认真话儿搞得有点乱伦。
「孙承欢,你是不是收了钱?」孙凛人依照对这堂妹的习x和喜好做了判断。
堂妹安静了,几秒後,开口时很认真,「秋兰阿姨对哥的爱不只这一千元的。」
结束了几通无关紧要的通话後,最後是吴梓铨来捎消息。
「你不来探望程伊朵?」他劈头就是数落孙凛人不尽职。
「她有她妹妹和一群她爸那边的人陪着。」孙凛人也不懂这样的疏远有什麽意义,分手都还没谈过,就积极的执行了。
「你知道她崩溃了吗?」吴梓铨很不悦的冷道。
孙凛人握紧手机,沉默了。
「全世界了解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差不多就你们俩而已,」吴梓铨继续,「程伊朵前几天醒来後,沉默的,跟着伊星办了出院,结果频频昏倒,又被送回来住院观察,哪知道她每每一醒来就是一直说要找你,整个人变了样似的,都怀疑是j神上分裂,你还不来看她?」
「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全医院的人都在等你回去探望她。」这话,意表,看戏的人真那麽多。
「我会去探望她。」孙凛人静声,然後慢慢的挂了电话。
这是必然的,她需要他。
可是她真的愿意接纳他?或是,反过来说,他心里其实已经不那麽愿意接纳她?
回到医院,孙凛人先去探望的不是伊朵,而是邓夏杰。
早在七林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就已经醒了,邓母的支援行动是他联络的,计划是他与伊星一同思量出来的成果,大抵上说也是个内情人,孙凛人来探望他时他正在看电视。
「学长,好久不见。」他笑说,「养伤真是辛苦了。」
「你也吓坏大家了,」孙凛人皱皱眉,「你亲友得知你醒来那样子都像见鬼一样。」
「我从来就没死透啊,」邓夏杰无辜的开玩笑,「我只是魂回到身体里,才没死呢,呵呵,真科幻。」
「什麽时候可以开始复健?」孙凛人坐在床边椅子,环顾一下四周,没见伊星,大概是跑去照顾伊朵了。
邓夏杰微微笑起,「下礼拜吧,不过你还有时间关心我,挺讶异的。」
「那j神分裂的事,是怎麽了?」孙凛人叹气。
「伊星说,是和我一样的案例。」邓夏杰耸耸肩。
「一样的案例?」孙凛人紧绷了起来。
邓夏杰又耸耸肩,在孙凛人看来,包了一层层绷带还这样耸肩有点艰辛。
「你不如快点去伊朵病房看看。」他微笑。
☆、chapter 19 - 囚 (1)
孙凛人陷入沉默。
「怎麽,学长,你这表情……」邓夏杰笑有讽刺,「是犹豫吗?」
孙凛人摇摇头,然後起身离开。
推开房门前听见他说了什麽,若你要放弃我绝对不会阻拦,孙凛人下意识的忽略,然後出了病房。
他特意下楼到急诊附近经过经过,护士们见他来都笑了,但不敢太过张扬太过百花齐放,大家都知道,他女友貌似就是那个住院中有点j神异常的黑道女儿,不要乱勾搭,比较安全。
「孙医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呢。」但孙凛人都难得主动找上搭话了,护士们还是难以抗拒这亲近的一点机会,自然是快速的把近日的消息都蒐集奉上,「你受伤的事大家都紧张死了……」护士a很可怜的说。
「还有那个黑道女儿是不是你女友啊?」护士b要紧的不行。
孙凛人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些,於是也简单的带过,「嗯,还有别的大消息吗?」
护士们没听见很肯定的答案都心有不甘,极度不甘,但见孙凛人很认真的等着下一帖消息,活像是游戏里流浪英雄在老店家柜台交换消息一样的严肃,护士们也只好你看我我看你然後急忙压低声量。
「洪医生的事啊,」她们很小声的,而心里想的是,这男人怎麽旧情人出事都不知道?真是有点,有点点大快人心。「孙医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句话着实引起女人们没良心的幸灾乐祸。
「那是,自杀命危啊。」她们异口同声报上。
自杀命危。
走到伊朵病房前走廊,见几个黑衣兄守着门,里头传来摔破东西的声音。
他加快脚步,经过黑衣人们身边时他们也无拦阻,推门进房,立刻几个锐利的花瓶碎片迎面飞弹,闪避不及,划破英俊却苍白的脸庞,渗了血。
「够了。」他微微闭上双眼,低声,非常愤怒,「洪妃妤,你到底要什麽?」
只见病床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那儿高举水杯正要砸,伊星退到墙角冷漠的看着她撒野,然後见孙凛人出现,她眼中闪过一丝什麽。
那散着发的女人的确是伊朵,但人格不是她的,她不说话,停下野蛮的举动,沉默的放下水杯。
孙凛人一字一句的对墙角的伊星抛出牙关话,「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伊星淡笑起来,「你如果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这样不对吗?我姐会变成这样似乎也是因为你。」那是一种累到极点後的责怪。
他深吸口气,是的,这的确是他该承担,要是当初没有让洪妃妤与他牵扯上那点关系,「我知道。」
「还有,你是不是之前对那个姓洪的说了什麽?」伊星抿唇,凉凉的瞟了床上静止的女人。
「说了什麽?」
「她一直说对不起……」
「对不起,」打断了伊星的说明,女人缓慢的开口,是伊朵的声音,特别沙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孙凛人沉默了,像是酝酿着什麽情绪,他望着她迷茫又哀伤的脸庞,感到阵阵心疼与愤懑。
「是在你上次吞药,你求我原谅你招人跟踪伊朵的时候,」他说:「我就已经说了,我不会忘记,不会容忍你任何的错。」
那时他受她父母之托去探望时,她已经道歉过,但他无法相信她是真心内疚於是拒绝了道歉。
吞药是因为陷害伊朵良心不安,才怪。
洪妃妤不说话了,一双布了血丝的眼直直盯着孙凛人,充满怨恨。
「所以你,到底要什麽?到底想从我或她身上得到什麽?」孙凛人俊气非凡的脸庞上是无惧,漆黑的眸子里天寒地冻。
洪妃妤笑了,那是一种接近丧心病狂的笑容,在伊朵消瘦的脸庞上荡开。
「我说,我要结婚,」她笑,「你敢跟我结吗?孙凛人。」
伊星闻言忍不住低声:「这太嚣张了,疯女人!」
孙凛人则先开口了打断她的咒骂。
「结,」他乾脆的说:「前题是,不准伤害伊朵。」
「那好,你不再跟我提这个人的名,我就不伤害她。」洪妃妤进一步要求,指指自己。
「好。」他扯扯嘴角,一个浅浅的弧度。
协谈很快的结束。
病房外伊星拉住正要去打车的孙凛人,很用力的拉住,「你在想什麽?那女人要是不离开怎麽办?你依她?如果她就这样赖着我们能解决吗?」
面对伊星的不解气与质问,孙凛人俊眉紧皱,神色紧绷,「我们不能用常人思维去面对这件事,邓夏杰不也一样?满足她要的她就会自己滚蛋,邓夏杰也是完成的想做的就......」
「那女人,」伊星像是被戳到弱处似的起了怒意,「跟夏杰哥不一样!」
「在我心中,都一样,」孙凛人别有用意的说着:「在你心中,邓夏杰当然是不一样的,总之,我不会放弃伊朵,你只要负责照顾好邓夏杰就够了,明白没有?」
伊星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咬咬唇,紧绷时这样的习惯倒是姐妹一致,她点点头。
「邓夏杰还不知道你在他昏迷时照顾他很多,」孙凛人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在开导,「曾经一度以为他离开了,现在他醒了,更要珍惜不是吗?」
「是你那个时候骗我说要办丧礼......」
「那是为了要激起你的自觉。」孙凛人温和的微笑了下,俨然兄长。
伊星张嘴哑了哑,知道孙凛人一切都明白的深,也就静了心,可以放心让他去做。
「你要是敢让我姐回不来,我不会饶你的,孙医生。」她勉强的挑挑嘴角。
孙凛人微笑更深,是一种了然的无奈与坚定。
「我不会放弃她的。」
****
盛夏六月,她回到了那片山坡。
这是梦境,伊朵恍惚间这样觉得。
那是邓夏杰就读的医学院,手里拿着他忘记了的礼物盒,艰辛的爬上坡要拿去给他,让人家毕业生等礼物很难堪,邓夏杰就那点记x,忘记也是必然。
「姐,你在这里啊?」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在附近,转头一看发现是伊星,她皱眉,「啧啧,你体虚,夏杰哥还让你爬坡?」她拿过她手上的礼品。
「那是……他要送学长的。」伊朵赶忙解释,顺便喘口气。
伊星则是笑笑,「我拿给他就好,你到有荫的地方休息啦。」说完就往山坡上快步离去,只见伊星到了之後先挽住邓夏杰的手,很是亲昵,再把礼物交给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是夏日阳光里一抹幽静的颜色,黑蓝黑蓝的影,却散发着比四周艳色更加强烈的气息,他很高大,姿态优雅从容,应该是个相当优秀的男子,他正与邓夏杰他们聊天寒暄,模糊看不清的脸庞上漾着浅笑。
他是谁?
伊朵怔怔站在他们之外,望着那男人,心里陌生。
是谁那样的,牵引着她心上的悸动。
☆、chapter 19 - 囚 (2)
孙凛人把伊朵,或说是洪妃妤,接回家。
回到家後,洪妃妤并无脱序行为,反而回归正常,冷静的指挥起行李摆放,俨然女主人的样子,伊星在一旁看不下去只管骂了声无耻,也不怕被诅咒什麽的,就离开。
这一切的讨好,都是为了伊朵的安好。
「明天我们挑婚纱去。」整理完东西後,他抬眸向一旁的女子淡静的笑了下,希望这笑够演技,够j湛。
「好啊,」洪妃妤的笑是那样熟悉可人,令他看着有些心疼,「先洗澡。」
孙凛人不确定伊朵的身体反s在不在,洪妃妤拉他的手要共浴,他想拒绝,又找不到好理由,这时又突然希望伊朵的身体拒绝他触m,男人果真矛盾至极。
「我来帮你刷背。」最後,他拨开她要脱他衬衫的手,轻声着说出很二次元的台词。
洪妃妤很乾脆的脱了坐在浴缸边上,孙凛人视线没乱飘,这毕竟不是伊朵自愿让他看的,於是他全力以赴於她光洁的背上。
洗着洗着,平平静静的,什麽也没有发生。
晚餐是孙凛人弄的微波食品,其实他原本抽空看了点食谱,但没必要拿出来用,对於洪妃妤,他的耐x再硬撑也只能撑那麽多。
为了伊朵。
「我们睡不同房。」结束拉拉杂杂,孙凛人指了指卧房解释道,这样看下来还真像是他女友了失忆症,而他很悲催的要负责一步步引导她回到正轨生活,情况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一步步的逼自己习惯不正轨的生活。
洪妃妤点点头,有点乖顺的模样在绝望之中给了孙凛人一点希望,「知道了。」然後就在转身关上门之前,她突然倒退出来,「我们不能睡一起?」她果然还是不满意了。
孙凛人面对这女人没有发火,只是微笑,「能。」
把你想像成伊朵还不容易吗?
孙凛人想着想着突觉得这样自虐要到什麽时候?
两人一起睡在孙凛人的灰蓝大床上,洪妃妤显然有点紧张,但孙凛人就无感了,心里催眠着这是伊朵,也的确是伊朵没有错,她的发丝柔顺卷翘,身子略娇小纤瘦,像个小玩偶,抱起来柔软的。
「你跟她,都是这样没有火花的吗?」洪妃妤此时很冷静的笑笑,大半夜真有点y森森。
「是。」孙凛人低声说,有了点睡意又被她一句话打消,实在有点郁闷。
洪妃妤手指触上他睡衣领口厂开处,缓慢的攀上,孙凛人慢慢的呼吸变得有些不稳,但也只是瞬间,毕竟现在这双灵巧的手是伊朵的。
「这样呢?」她得意的笑着。
孙凛人微微扯扯嘴角,又冷又好看的笑了,「哪样?」
洪妃妤整个上半身都爬到他x前了,她扬唇,用伊朵的脸笑出妩媚,还真有种纯真的魅力,「我们都要结婚了。」
孙凛人脑子里炸裂着什麽,「是啊。」这话说得极为压抑,这女人是个小人,真真切切的小人,拿伊朵的外在去骚扰他的理智,他又默祷起来了,他得把持住,一定要。
「你是不是想着坏坏的事?」洪妃妤轻笑,「要让这女人对你信任破灭那麽容易,是吧?」
孙凛人恼火了,冷冷的斥:「够了!」然後不犹豫的推开她。
这是洪妃妤,该死的,他坐起身,低低的看她一脸玩味,「我没有耐x,对你,洪妃妤,我警告你不要威胁我。」
「我对这女人也没什麽耐x,」她笑起,没在怕的样子让孙凛人怒得想去庙里拿圣水洒她,「我可以选择这人的命运,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但先说,你若想用任何极端手段赶我走......」
「程伊星说得没错,」他冷哼,「你是无耻。」
「但若无耻可以得到你,又有什麽关系?」她笑得从容。
是夜,孙凛人默默躺回去,任洪妃妤摆布,没做越界的事,只有带着极度压抑的不悦睡去。
****
曾莙莙只知道孙凛人要闪婚了,意志消沉是必然,更多的是躁郁。
吴梓铨在一边火上加油才是重点。
「人家女友好不容易出院了也给了他一记震撼弹,这婚当然是结定了嘛。」小七的冷气依旧很强,正夏中吴梓铨凉凉的说中了曾莙莙心中的痛。
「我知道,」曾莙莙拿了果汁,又放回去,连喝饮料的心情都没有了,「我都知道。」
正因为都知道才更加难受。
「你原本照顾的那个车祸患者醒了吧,」吴梓铨的八卦是发达的,「听说,跟孙凛人女友那边的黑衣女在一起了,真是错综复杂。」
曾莙莙皱眉,「你倒是理解的很清楚啊。」
小七新推出了巧克力,吴梓铨高高兴兴的搜刮了几条,顺便拿一条给曾莙莙,「真要说这样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几个常在医院碰面的,自然就在一起了。」
「他们是旧识。」曾莙莙想,近水楼台论就对她不管用,真凄凉。
「旧识?那更合理了,」吴梓铨的巧克力还悬在空中,没人想接,「唉呀,这年头虽然灾难多但闪光也是一波一波的。」
「嗯。」曾莙莙一种预感,怪怪的。
「你啊,」吴梓铨思量片刻,停顿使人烦,「跟我......在一起试试吧。」
曾莙莙被告白的默默无语,趁人失恋的时候告白是多大的风险他也真有自信冒着。
「那不然,参加婚礼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改口之後吴梓铨更坚定的看着她哑口无言。
「为什麽我要跟你一起啊?」曾莙莙此时说话倒有女流氓之气,「我要跟徐诗怜一起去。」其实,搞不好她连参加都不敢。
吴梓铨无比认真,「因为全世界只剩我们单身了。」
曾莙莙总觉得再这样对话下去她会想去举报这男人是假医生,太蠢了,真的太蠢了,脑子构造不一般啊。
「你有病。」她只能这样说。
吴梓铨摇摇头,「我清楚的我是没生病的,你好好考虑吧,明天给我答案,怎麽样?」
曾莙莙正要反驳,他又笑,「你总需要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心上人,陪你走过去吧?失恋是多大又多小的事,我可以陪你的,我不是你心上人,但我是好男人。」
曾莙莙有点被说得犹豫了,吴梓铨潇洒的拿过一罐柳橙汁,早就已经记得她的喜好,结帐之後拿给她,然後转身离开。
明天要给我答案,他要她记着的强调了遍。
☆、chapter 19 - 囚 (3)
医院另一边,伊星坐在电视机前发呆,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剩电视机上名嘴的辩论声,激动的无以复加却让伊星更加昏沉欲睡。
「你说,学长要结婚了是吗?」病床上的人淡淡的说着打消了她的睡意。
伊星转头一笑,涩声:「只是新娘子不是我姐。」这样说起来真有虐剧经典的发展潜力。
「嗯,」邓夏杰微笑,酒窝微现,「我好像彻彻底底变成他们的局外人了。」
听他突然这样一说伊星脸色一顿,又缓下,「怎麽说啊?」
邓夏杰伸手在眼前望着,想抓住什麽虚无的样子,「没发现吗?现在我关在这个鬼地方,无法接近,无法自由,什麽事都变成各种听说,我听说我敬爱的人要结婚了,我听说伊朵被附身了,我听说这一切的一切混乱的像灾难,但我能做什麽?」
「你不需要做什麽的。」伊星缓缓的说。
「你也不需要为我做这麽多,」邓夏杰笑起,苏醒後的他变得成熟沉稳,不再是以前那横冲直撞的傻男孩,「整晚守着我干嘛?我现在情况稳定的。」
伊星毕竟是女孩,有心事的女孩,虽年轻就经了不少大风大浪,她还是揪心了。
望着他的笑,她也跟着笑,「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邓夏杰不笑了,那双澄澈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神色,抿着乾燥的唇,沉默不语。
伊星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长长的棕发遮住她带有哀伤神情的半脸,她很快的又转过身回去看电视,看着电视应该比较好说话,她想着。
「姐姐煎熬,我看不下去,孙医生犹豫,我更看不下去,」她说:「他们因为一个疯女人陷入囹圄,鬼打墙一样彼此见不着彼此还要结婚,这太离谱了,我受不了。」
「可是回车队?」她笑得淡,「现在没有心情玩车,加上几个弟兄还在帮我处理洪七林的後续,大家忙,我也想不到有什麽理由可以脱身去玩自己的车。」
「回台南?难不成告诉爸疯女人附身的事?这更荒谬吧?」她不转身,不想看邓夏杰,「当个局内人只会更加无能为力,我只有在这里才能忘记一些我无法帮上忙的破事。」
邓夏杰良久後才回应,「我想,你在这里是好的。」他只是这样说。
伊星回头,看他,「我也觉得,有你在这里很好。」说话时尽量保持自然。
这话一出,伊星後悔了一秒,很希望自己可以维持点比较好看的笑,但她笑不出来,反是邓夏杰先笑出来了,无声的。
「那你就多来照顾我吧。」他只这样爽朗的说,让伊星有莫名吃鳖之感。
那你就多来照顾?
没有什麽理由就老缠着这样不是她习惯的,都已经把话说了,他可不能就这样打哈哈的笑过去。
「你,还爱我姐吗?」伊星费了番力气问出她总没勇气面对的。
即便她一手解决了那麽多大事,说到底,还是一颗很平凡的玻璃心。
邓夏杰挑眉,想弄不正经,却有些轻佻的样子,「我还爱你姐吗?」他挤眉弄眼一下後,又敛了开玩笑的神情,「这问题好复杂欸。」
伊星只觉得心脏有些快承受不住他的拖拉,「你认真回答好不?」
邓夏杰沉默了下,然後貌似漫不经心的微微耸肩,「爱。」他说的清楚,「当然爱,我想不到有什麽理由不爱她。」
伊星眼下一暗,而男人又说了,「但是。」
「我不觉得我应该要爱她,」他苦涩的笑了,「我自己的理直气壮,并不构成爱她的必要,爱是两个人的事,所以换个说法,我喜欢她,喜欢,就是一个人的事了。」
伊星听着,不知该笑该哀,不知所云。
「你啊,」邓夏杰微笑是那样纯净,「是喜欢我吗?」
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和爱不一样。
他喜欢着她姐姐,她没有办法取代的那个姐姐。
「我只能选择喜欢。」伊星也微笑,突然冷静了,或说是一种狼狈的自嘲。
「我不会说你是好女孩,你生来就是坏女孩,」邓夏杰说:「但你对我的喜欢,搞不好不是那种喜欢喔。」
妈的,伊星有想骂脏话的冲动,「我几岁了还用你说!」
「你二十?」邓夏杰歪歪头,声音里有点无辜。
「我就算十岁也懂得分别,」伊星很不想再耗,要嘛,就快点结束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糗,「算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坦承把我十秒前的想法说出来,你随便听听,现在起那不成立了。」
「我没说你不可以喜欢我嘛。」邓夏杰又装可爱,想趁机多说点,伊星女汉子偶尔少女的样子不多见。
「夏杰哥你够了。」伊星憋气,忍耐,打病人会被报警。
「哈哈哈,」他朗声笑着,病房里回荡着他阳光的声音,「好啦,那,我们一起参加学长的伪婚礼怎麽样?到时看我表现再让你决定要不要继续暗恋我呀。」
伊星难得被人取笑,有点委屈,可是脸上还是咬牙切齿,「你不要仗势欺人。」
「我是在邀请,很认真的。」邓夏杰温柔的声音甜蜜蜜的,有点糟,伊星居然想哭了,「我们一起参加学长的婚礼,好吗?」
伊星当然是点头了,当纯情少女是件多困苦的事,几分钟之内心情跌宕的让她虚了大半,「好吧。」
「那个语尾的,吧,可以去掉。」邓夏杰对自己成为女汉子第一个喜欢的人感到有点得意忘形。
伊星剜他一眼,有种欢喜冤家的俏皮感,但大抵上这次失恋有点不失恋了,还算是平安落幕。
****
婚纱挑得很顺利,至少洪妃妤挑得相当高兴。
整个婚纱店里的女店员见孙凛人初现时都是一脸羡慕惊艳的样子,但被洪妃妤占有慾的视线轻轻一瞥,大家1寒,说不出的不对劲,也就快点办正事,找人给小俩口介绍婚礼方案。
伊朵不知道喜不喜欢这种蓝色长裙。孙凛人好几次心里想着,看洪妃妤在镜子前转圈圈就觉得困扰,也许伊朵更喜欢淡淡的粉色,但明显洪妃妤对清新的颜色无爱。
「这样好看吗?」她绕到他面前,笑如花开,孙凛人愣了几秒才提醒自己是洪妃妤,虽然真的很美,但终究不是那个她,於是他微笑几分,「好看。」
「你帮我拉上拉链好不好?」洪妃妤转过身背对他,而他照做。
「程小姐,你老公对你真好。」一个店员笑呵呵的,想那男人一看就是冰山,对爱人温柔起来真是迷死人。
「是啊。」听到程这个姓,洪妃妤愣了半秒,然後才继续笑。
☆、chapter 20 - 新娘 (1)
孙凛人不发话只是默默的坐回一边的沙发上,镜子中的他一身黑白西装,特别英挺俊雅,几个店员正大光明的看了很多眼,反正,趁着新娘发怔。
「太可笑了。」待人员散去忙其他事务後,洪妃妤拨看着礼服,嘴边勾起笑。
孙凛人感到一丝不怀好意,抬眼,「你说什麽?」
「我只是一孤魂野鬼,永远得不到真正幸福。」她说着在一件红礼服前停下,「怎麽样?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吧?满意吗?」那语气不像自嘲反而更像是纯粹玩笑,醒悟的挺没有诚意。
「你能得到,」孙凛人冰霜的语气出现,还好旁无外人,否则一定会被形容是一对豪门男女无爱新婚,很言小的气氛,「但你要的幸福,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她手顺着华丽的裙摆下滑,因为背对着,孙凛人瞧不见她此刻的表情,该有多凄苦怨恨,「但就因为我很清楚,才更无法轻易放手。」
孙凛人笑,「这就是你的顽劣,洪妃妤,我不得不说,你真是……」
「哇,伊朵!」一个满脸惊艳与喜色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打岔,「你真美,蓝色很适合你啊!之前还说你讨厌蓝色的衣服呢。」
孙凛人看过去,很快的站起身上前招呼,「郑书蕾,你怎麽有时间来?」
「午休闲闲没事出来晃晃,」郑书蕾很兴奋的回身细细打量新人的打扮,「这家婚纱很b,以後也想来这家筹备,呵呵。」
洪妃妤微笑,突然出现熟人她也不好放肆。
「伊朵皮肤真的白得太变态了,」郑书蕾上前mm她裸露的香肩,没注意到她脸色微僵,「只是淡粉色更衬你肤色,不然浅橙?」
洪妃妤笑道:「蓝色挺好看的,还想挑酒红。」故意的唱反调是习惯。
郑书蕾很高兴的,「改走冶艳路线了啊是不是,好啊好啊,话说你伴娘找谁啊?都不找我的。」
孙凛人先一步代答,「我们伴娘找好人了,找她妹妹。」
洪妃妤打从心里想翻白眼,她讨厌程伊星,但又不得不配合,已经交给孙凛人办了……说白话点,无耻厚颜还是有个限度的。
「这样啊,」郑书蕾可惜的说,边捧着脸颊转啊转,「伊朵你真是太美了!」
「你也想挑是不是?」一个高大男人幽幽在她身後现身,孙凛人不认识他,郑书蕾一见到他脸色就变了,急忙摇头摇头。
「这位是……」孙凛人有礼的询问,洪妃妤也忍不住转身看八卦。
郑书蕾乾乾笑起,「啊,这……这位是我老板。」然後赶快拍拍两新人的肩膀加油打气,赶在男人发飙之前把人拖着落跑。
一阵风。
原地两人没有面面相觑,只有孙凛人沉默几秒後一句:「再挑几件就回家。」像是赶小孩挑玩具的模样,简单敷衍。
到底,那两人是有奸情的吧。
事情这样拉拉杂杂的准备下来也差不多了,孙凛人没见伊朵人格回来总感到躁郁却没有表露,洪妃妤倒是感觉得敏锐,但既然接近婚礼,接近了她愿望的终点,她也没心思跟他吵什麽真心不敷衍。
当他回医院又无意间听见新八卦时,他只能心不在焉的点头恭喜。
「曾莙莙总算答应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啦!」吴梓铨自行散播消息可是不遗余力的,「我等她答案等一个月终於打动芳心,yes!」
他两手一拍压在孙凛人办公桌上,让他不高兴了,毫无诚意的蹙眉道:「恭喜。」
「嘿,死气沉沉的,怪怪的哦,」吴梓铨怪异的瞪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不带你这样愁眉苦脸的。」
孙凛人冷若冰霜,「你们在一起,跟我要结婚是有什麽相干?」
「你这表情真不讨喜,之前看你恋爱的时候都还春风满面的好相处,总是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是个好例子。」
对前辈的挖苦,冰山哥点头,所见略同,但很快的说了句人家听不懂的话,「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坟墓。」
见人冷笑了吴梓铨也没胆再惹这冷峻无比的男人,只呐呐道:「不惹你,不讲八卦就是了嘛……」然後撒腿跑走继续在护士多的走廊上散播爱。
孙凛人拿出皮夹里一张照片,无人来扰时看着,那是之前去医学会那次拍的,伊朵在咖啡厅位子上等他拿东西回来时对窗外发呆的样子,阳光暖和,女子难得傻怔的小模样让他拿着手机拍了,再很矫情的拿去硬是洗成小相片,放在皮夹里。
爱上她的确切时间他是记得的,那时,她说,有人觉得她是喜欢他的,他听了有片刻的高兴,却因为别的事分心,隐隐的像婉拒了她的试探x表白。
爱上简单,继续携手走下去,对他来说再困难他都愿意尝试。
可她不在,他又要如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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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我们即将从单身毕业的学长。邓夏杰是这样玩笑着的。
晚上就孙凛人、伊星与邓夏杰一起在复健中心外的台阶吹风喝酒,给即将於下礼拜结婚的男人庆祝。
「少讽刺了,他可没一直单身着。」伊星给邓夏杰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
「伊朵不会介意我这麽说的,」邓夏杰话里带着别的意思,他笑笑,「转眼间,学长也筹备的差不多了……伊星你当伴娘会不会嫌太凶狠啊,嗯……我看,你别上烟燻妆才是。」
「你酒少喝点。」伊星这句半带威胁的关心,听得孙凛人苦笑。
「你开始复健啦?」孙凛人轻着拍拍学弟的膝盖。
邓夏杰狡黠一笑,摇摇手,「不知道後天开始做,赶不赶得上,好用走的去参加你婚礼啊。」
「鬼话连篇,醉了。」闻言,孙凛人也罕见的开起玩笑了。
伊星看不下去,起身,「我去买点东西。」那方向去,估计是要买粥或解酒汤,孙凛人便让她自己去,反正就算是在这样安静的黑夜里,也绝不会有人想去招惹她,这谁都笃定的。
剩下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阶梯,一个坐轮椅,望着没有月亮的天空。
「我知道学长是不会放弃伊朵的。」邓夏杰率先开口了。
「是不会。」他笑。
「我也是不会放弃伊朵的,即便已婚。」邓夏杰稀松平常。
「要跟我争得很有实力才行。」孙凛人说不出口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伊朵会不会回不来。
邓夏杰微笑,提起往事好像很遥远其实并没有,「我怎麽也没想到居然把你们俩凑成对了,这样我哪里甘心?我曾经告诉伊朵,我要霸占你,让你永远无法醒来,她那时肯定不知道自己对你有什麽心意……她那时很害怕,求我不要那样做。」
「见她的模样我才知道自己输了,」他把玩着手中的啤酒空罐,「我是那麽狼狈的离开,为了成全你们,如今情况倒转了,学长也应该果断点才是。」
「我并不觉得,现在临时取消婚礼是个好打算。」孙凛人又饮了口酒,很豪气的敞了喝。
「你可不要白费了我的退让啊,学长,」邓夏杰拍拍孙凛人的背,「要好好把伊朵找回来……」
後来伊星回来了,孙凛人让她推邓夏杰回病房,那两人回程和谐的样子让人看了发笑,他们挺般配的,只是还缺了点帮忙。
等事情忙了告段落,也好抽空来点个鸳鸯谱,孙凛人为难得自己的小想法感到意外,但决定还是偷偷心里下了。
伊朵是不会反对的吧?
☆、chapter 20 - 新娘 (2)
****
又是一个梦境,这次,伊朵在一片白光中看见自己双脚,踏在红毯上。
沿着样式j致的高跟鞋尖往上是缀了白花的裙摆--而且是有拖着长尾的那种梦幻裙摆。
再往上是手里浪漫的捧花,然後是自己脖子上闪亮着的珍珠项链,样式很时尚,而且相当典雅,价值定是不菲的。
这身的隆重打扮,她知道,这次她是新娘。
向前看过去红毯两侧的教堂长椅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宾客,鲜花布置的相当周到却让场面变得夸张而寂寞。
唯一一人,站在漫长红毯尽头,是个男人,他站在阳光下,面对讲台--那儿甚至没有牧师,他的背影颀长而完美,挺拔的令人移不开视线,穿着西装像是王国里高雅的王子,而她或许就是这梦境里的公主。
那背影她认得的,她相当确定,却在要呼唤他的时候喉头卡住了,半点话儿都挤不出来,只能像要窒息的鱼一样空张着嘴很卖力却发不出声音。
那男人似乎感觉到身後有点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对着站在红毯上进退两难中的她,笑得温柔,笑得深情,眼里却饱含了霜雪,看得剜人,剜得伊朵感觉自己心头少了半血r。
这是怎麽回事?一种,好像他们是彼此认识的,而且不是一般般的认识而已,她却叫不出他的名,招呼更是打不上,而他更是用那双漆黑的透光的眸子,拿最冷漠的眼神瞅着她,笑意仅限虚伪的嘴角。
我等你好久了,他温润的嗓子说着,不轻不重的听不出情感。
这里就是你的坟墓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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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凛人听见半夜里洪妃妤梦呓中有点异样。
她不断的说着,为什麽那是坟墓?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被吵得暴躁,他起身去厨房喝冰水,靠在流理台边,镜面式的墙上映着他的倒影,一个男人,比自己近期记忆中瘦了些,清俊的脸庞上是冰冷的面具,他又武装起自己,可惜浅浅的黑眼圈宣示了他的疲劳,他所经历的毕竟都不是正常的事,压力也并不一般,累是应该,他却无怨。
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他喃喃自语着,仰头把水喝尽。
然後一个推门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沉思,一抬眼,发现洪妃妤醒了,衣衫不整的睡衣滑到肩头,双眼惺忪的,一瞬间,看不见洪妃妤平常眼里的点点凶光,让他误以为奇蹟发生了--
而当那人开口时更直接印证了他自以为可笑的误会,那女人轻声开口了。
「你是不是......教堂的人,」她眨眨眼,「……孙凛人?凛人?」
只有伊朵会叫他凛人,只有伊朵。
孙凛人屏息,放下水杯,「伊朵?是你吗?」
伊朵木然点点头,两人沉默着对望了几秒,她突然望着望着,哭了,是种安静无声的落泪,忒让人心痛的哭泣方式。
孙凛人几乎是使尽了全力上前将她紧紧按入怀中,那x口紊乱而强力的心跳,熨贴着她的脸颊跳动着,是最直接的回应。
「我好想你。」他是第一次这样说,抛开了一切的嘶声倾诉。
伊朵在他用力过度的怀抱中安静的听着他贴近耳畔的嗓音,像作梦一般,温柔低沉却不真实,而这让她回想起刚才太过惊悚的梦境,那句轻声低语的诅咒。
「我是不是……沉睡了很久?」她问。
「一个月多,对我而言算很久。」孙凛人回答时又更将她揽紧了点。
「我出院了,但,为什麽又陷入沉眠?」
孙凛人沈默不语。
他不要她害怕,对这次混乱的事。
「凛人,」她深吸了口气像是依存症泛滥般的努力想要记住他的气味,他的一切,她在发颤,「我不会永远待在你身边,我感觉得到……」
「不。」孙凛人能想到的回答仅此,「你在,伊朵,你在。」此刻在。
「我的懦弱是不是又害到了谁?」或是害到了自己。
孙凛人只想把握现在,他太抗拒接受任何她会离去的可能,「没有。」
「那我……在这段昏睡的时间内做了什麽?」
「我要给你办场婚礼。」
在孙凛人说出答案时伊朵全身一僵,为什麽要举行婚礼?是她与他的麽?
这样失忆的感觉太糟,糟到她几乎忽略了身体越来越加重的铅沉感……
「我们俩的婚礼。」孙凛人并不是用甜蜜的口吻这样说的,而是平静的论述,毕竟将经历那场仪式的是另外一个女人。
伊朵动动渐渐发僵的手臂,吃力的抬起手环住他,她知道自己又要离开他,「你还要我吗……结婚,是一生的事……我不是乾净的,你清楚的。」她眼里含着水气却始终没有酿成泪珠。
「你还在乎那些麽?」孙凛人直觉不对劲,口气也急了。
她担心他不要她?
「我……在乎……很在乎……」她缓慢哀伤的说着,双眼缓缓在失去知觉後闭上。
又离开了。
孙凛人将全身瘫软的伊朵抱回床上去,轻手轻脚的放下後,正要熄灯,一双熟悉细腿就慢悠悠地勾上他窄腰去。
「已经要凌晨了。」孙凛人忽视那女人的苏醒,背对着她躺下。
「你这样压着我的脚会麻。」洪妃妤口气很轻松。
「那就收回去。」
「好吧。」她不想招惹怒火中烧的冰山,冰火五重天的。
对於这厚颜的女人孙凛人决定什麽也不说就补眠,难得有空回家睡觉得把握把握。
洪妃妤倒是问了:「她刚刚回来过是不是?」那口气真有挑三拣四的嫌弃意味。
孙凛人继续沉默,不打算把事情说出来。
两人都有话没说完,直到她开口:「你恨我吗?」
「我能说不恨吗?」孙凛人也挺直接。
「是不是恨我即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也想圆一个梦?」洪妃妤笑起,悲凉的笑,她是明白自己的做为有多麽疯狂的。
「你想怎麽去,跟我无关。」孙凛人也微笑,始终没有看向她,只望着窗外一点一点的曙光闪现。
洪妃妤咬紧下唇,这不是她的习惯动作,似乎是一种身体的下意识。
「恨我也好,我要的只是跟你在一起罢了。」她勾勾嘴角。
「恨你也好,我要的只是跟她在一起罢了。」男人毫无笑意。
洪妃妤没有说话,收起了笑,也不再去与他争论什麽。
天已亮。
☆、chapter 20 - 新娘 (3)
程刀望着这片蒙蒙亮的天空,呼了口长烟。
「她要结婚这件事为什麽从头到尾没任何人告诉我?」
一边报告消息的弟兄非常恭敬的说:「似是只打算邀请几个朋友参加婚礼。」
「那我这做父亲的不用到场?」程刀笑了,几个部下表面上依旧面无表情心下却明白老大的火山要爆炸了。
「您一定要到场……」
「去联络那个姓孙的小伙子,准备机票,」他敲敲脸侧,不甚有耐心的吩咐人办事,「让他後天一早飞到韩国来见我。」
****
电话捎来时,洪妃妤刚从家门踏出,准备前往j力早餐买东西。
「喂?」因为看过来电显示觉得郑书蕾是可以沟通不露马脚的,便接听……偶尔接亲友电话是必要,这是孙凛人的要求。
「欸,我们几个给你和凛人办了聚餐,今天晚上。」郑书蕾高兴的报上餐厅和时间。
洪妃妤抽抽嘴角,觉得麻烦,但若拒绝似乎也不好,「哪些人要去?」
「就是咱联谊组啊,哈哈,周律师啊徐主编,曾莙莙他们,都认识的,之前跟他们聚餐过因为吴医生的杂志头版发行了,他拉着大家出来吃饭,聊一聊就提到你。」
「喔,这样啊……」
「来啦来啦,我们都很想给你们庆祝一下,加上前阵子你们也满衰的,一起庆贺搞不好可以沾喜气咧。」
「好啦,」洪妃妤勉强笑得灿烂,面对老朋友伊朵应该是这样笑的。「我会去,晚上见。」
「那你也转告一下孙医生哦,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聚餐……」
「知道了,晚点告诉你。」
再转告孙凛人的时候手机语音显示忙线中,洪妃妤默默断话,继续往早餐店前进。
想想,她这样躲在她的皮囊下当着卑劣的寄居灵魂,像可怜虫,大家与她演戏,孙凛人更是连演都不需要,只施舍她几个冰冷的笑。
可他以前与她交往时笑都没笑过,所以才造成她今天这般无可救药的依存症,有一就有二,活在他身边是多麽美好的事,哪怕他见她是当那被压缩进脑海深处沉睡的女子……
她想要的,岂止是结婚这仪式而已。
但她要得到吗?
「我今天晚上不过去了。」打电话转告终於接通之後,孙凛人很果断的回拒。
洪妃妤冷笑起来,嫉妒就是这样,什麽事什麽话都能往坏处想,「你是不承认吗?」
孙凛人默了半晌,道:「没有。」
洪妃妤没有放过,「听着,我就要去,你别指望我不去,就算我自我揭发我也去,我要当个可以取代她的人。」这句话是歇斯底里,两人彼此心中明白。
「你不要胡闹,洪妃妤,我今天晚上是真的没空。」孙凛人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容忍的力气。
「我就是爱你,即便我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墓里了但我就是爱你,婚礼後,我不会离开的,除非你找人来驱逐我,否则我要跟你耗到底!」
挂了电话,洪妃妤气得把手机按进包包最底层,思及此,她笑了,他哪里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还怕他打来争辩吗?
「不重要。」她自嘲。
一只求人不得的鬼,哪里有什麽紧要?
晚上的聚餐,大家对洪妃妤一个人到没什麽意见,抱怨几句孙凛人的不够意思,也就彼此间c科打诨起来,这次选得是比较热闹的台菜餐厅,大家交杂起来起哄谁与谁听在洪妃妤这外人耳里都是陌生。
「欸,什麽嘛,老周你也差不多求婚了吧?」吴梓铨有点醉了,看来酒量不是顶好,「你太太是不是上海人呀?听名字好像家世底子够硬啊!」
「百里她不是上海人。」那叫周上余的律师文质彬彬的样子,面对醉汉有点疏远,虽说两个人好像是交情不错老朋友了。
曾莙莙和吴梓铨是全场洪妃妤唯一心下归类为认识的人,他们自爆是刚在一起不久,曾莙莙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太想承认,这畏畏缩缩的态度让吴梓铨大喊着很伤心,大家笑了,洪妃妤也拿伊朵的脸笑笑。
「没想到居然要结婚了,」一边的徐诗怜,杂志主编,给洪妃妤敬酒,「想之前我还试图勾搭过你老公呢。」她咧嘴笑,没什麽大不了的耸肩。
洪妃妤笑而不语,举酒饮了,感到微微晕眩。
伊朵,这女人,酒量并不好,她现在才感觉到。
「伊朵,改天给主编看看你的新娘秘书啊,看她妆发做得怎麽样,要弄的完美点,让主编监定监定!」郑书蕾笑着跟洪妃妤猛点头推荐。
「好啊。」洪妃妤点头。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曾莙莙为了不要再跟酒醉的吴梓铨讲话,转而关心起很少谈话的前情敌。
洪妃妤mm自己的脸,「有吗?还好啊,今天跟大家聊天很高兴。」是不是说话的语气稍嫌冷淡?会不会被发现?
「孙医生没同行觉得寂寞?」郑书蕾故意挤挤媚眼。
洪妃妤尴尬的笑笑,突然觉得晕眩感越来越强烈,她傻笑起来,感觉到越来越无法掌握住自己的状况,还有应该表现的反应。
有些失控。
不行,绝对不行。
她冷汗微微细密的自额前渗出,翻找着包包,发现手机之後先拨打,拨打那男人的号码......
酒醉了他应该会来接她的吧?毕竟醉的可是那女人的身体啊。
怎麽无法接听?真有那麽忙碌,真有那麽不待厅见她的声音?
"别打了,洪妃妤,"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脑海里,带着长长叹息的响起,"你就醉了吧,我不会揭穿你的。"
那是程伊朵,洪妃妤心里有数,手里却紧握着手机不肯放弃拨打。
她不希望自己酒後失言搞砸了她的婚礼,她不要所有亲友怀疑她。
"别打了,真的,"伊朵很无奈的,不断劝说,"我真的不会......"
「闭嘴!闭嘴!」洪妃妤脱口而出,所有人都被吓了跳,只有周上余冷静的继续喝茶,好象在看戏一样置身事外。
闭嘴,闭嘴!她反覆的说着,然後眼前一黑,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了最後的意识,酒昏了过去。
闭嘴。
她心里响着她自己愤怒的声音。
感到悲哀。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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