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的天使》第 4 部分

  “请问你的名宇叫安琪吗?”那陌生人又问道。
  “是啊!请问你是……”
  “我是律师。”那陌生人回答著,并招呼他身后的警察前来,“她的名宇相同,相貌等等也符合,麻烦你逮捕她。”
  安琪大惊失色,娜鸥立即上前阻拦,“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抓人?她又没有犯法。”
  “哦,是这样子的。”大伟略感不安地解释道,“这个女孩涉嫌偷了一件衣服,我的委托人要告她,不过他现在人不在这里,所以想请这位小姐先到警察局去一趟。”
  “胡说八道。”娜鸥大怒,并转向安琪,“安琪,有没有这一回事?”
  安琪此刻脸色惨白,因为她已经猜到要告她的人就是瑞德,她万万没有想到瑞德会为了区区一件背心而采取法律行动,“我……我的确拿了一件别人的衣服,不过我是不得已的。”她颤声辩解道,“我……衣服还在我那里,我去拿来还你们好了。”
  “对不起,现在还已经太晚了。”大伟遗憾道,“你已经触犯法律了。”
  “不过我又不是故意的。”安琪抗议著,内心的恐惧也急遽增加,“我拿他的背心是因为……”她住口了,她该如何解释才好呢?这种事,她怎能让娜鸥知道呢?
  那名警察见到安琪认罪了,便上前拉著安琪的手臂,准备将她架走,娜鸥著急地安慰安琪道,“你不要担心,我马上打电报给杰可,他会帮你把事情解决的。”
  “不要。”安琪连忙反对,“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杰可知道。”
  “但是杰可可以帮你的忙啊!”
  “我不要他帮忙。”
  “安琪,杰可会原谅你的……”
  “不可能,娜鸥,我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娜鸥摇摇头,“他是你的监护人,我必须告诉他。”
  安琪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讲明白了,“娜鸥,我拿的背心是瑞德的,是杰可的儿子的。”
  “什么?搞了半天,是瑞德要告你啊?那我更要告诉杰可了。”
  “娜鸥,杰可知道的话会生气的,他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安琪悲哀道。
  “奇怪,瑞德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娜鸥不解地道。
  “瑞德当时不知道我是谁,即使知道,他也不知道杰可是我的监护人,我搬到梅家以后,瑞德一直没有回去过。”安琪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谁呢?”
  “哦!娜鸥,你就不要再追问了好不好?我都已经懊悔死了。”安琪心烦意乱地乞求著,她真后悔当天没有揭露自己的身分,她更后悔自己把爱情、把身体、把一切都给了瑞德。
  “那我跟那个律师谈一谈好不好?”娜鸥用下巴朝著站在远处,让她们私下讲话的大伟。
  “不要,娜鸥,你什么都不要做,你只要帮我告诉杰可,我临时生病,不能回去就好了,这件事让我跟瑞德自己解决,我相信他不敢拿我怎么样。”安琪昂起下巴,壮胆地说。
  娜鸥叹口气,“好吧,就随你好了,不过,如果假期过完,你还不回学校,我就非通知杰可不可了,这几天你自己多保重,我要回芝加哥,不能来看你了。”
  当安琪随著警察与娜鸥分手时,她勉强回头朝娜鸥笑了一下,不过当她再回过头时,她已热泪盈眶、悲从中来。
  第五章
  瑞德雇了一辆马,和大伟一起朝监狱驶去,由于业务繁杂的关系,瑞德在纽约多留了一天,因此,安琪也在监狱待了三天了,他一方面迫不及待想见见安琪,另一方面也再三咀嚼大伟告诉他的资料,他可以确信这个安琪就是他所要找的人了,不过他实在不敢相信那个到妓院初尝禁果的女孩竟然是个学生,而且在一所极具盛名的女子学校就读。
  “你帮我在乡间找到一幢房子了吧?”瑞德不放心地问身旁的大伟。
  “是的。”
  “房子够隐密、够安全吧?”
  “是的,是的。”大伟烦恼地回答,“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并不赞成你这种做法。”
  “为什么,我又不犯法,我会徵求她的同意。”
  “这样做不道德。”
  瑞德放声大笑。
  “好了,到了。”大伟恼怒道,“其他的你自己办吧,我先走了。”
  “喂,房子里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吧?”瑞德仍然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了。”大伟无奈地回答,“我还帮你租了一辆马车,不过,由于你坚持不肯雇人,所以你必须白己喂马。”
  “你真是活神仙,大伟,短短时间内,什么都办好了。”瑞德笑道。
  “你不用谢我。”大伟也忍不住笑了,“下回办这种事别找我就好了。”
  “史小姐。”
  安琪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数著天花板上的方格子,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而且多坐了一天牢就多增加一倍的怒气。
  “史安琪。”
  安琪猛然坐了起来,她老是忘记她骗警方她姓史,当初,她是在一时冲动之下,骗说她姓史的,因为这样方可避免将学校牵扯在她的丑闻里。
  当牢门打开时,她不由白主地站了起来,只见原先叫她的那名狱卒正等在敞开的牢门旁,“快点出来啊!”那名狱卒不耐烦地催促道。
  “出去干什么?”安琪警觉地问。
  “你被释放了,原先控告你的那个人已经撤销告诉了,他在门口等你,要跟你讲几句话。”
  “哦!是吗?”安琪冷冰冰地回答著,并傲然地跨出牢门。
  由于三天来的拘禁,她不愿再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多待一秒钟,因此在取下披风与外套后,便迳自跨人了阳光普照、白雪皑皑的冬之晨里。
  她先是一阵目眩,然后才看到瑞德站在一辆轻型马车前等著她,她瞪著瑞德,朝他一步步走去。当她望见瑞德脸上居然挂著笑容,毫无羞惭之意时,她终于忍无可忍,伸手便甩了他一个耳光。
  瑞德真的大吃一惊,“你打我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安琪愤怒地大嚷,“如果我现在有把枪的话,我发誓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小声一点好不好?”瑞德诅咒了一句,“你还想要警察再把你抓起来吗?”
  “我不怕!你有本事就再控告我好了。”安琪咆哮道,“这一回你可以告我伤害。”
  瑞德眯起眼睛,“进马车去。”
  “我才不要。”
  瑞德不由分说地抓著她的手臂,将她推人马车内,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并指示车夫往前驶去。
  安琪盘缩在座位一角,凶猛地瞪著瑞德,“你停车,放我出去,我拒绝跟你到任何地方去。”
  “你闭嘴,史小姐,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好像我错怪你似的,你难道忘记你偷了我的东西了吗?我本来可以不管你,让你烂在监狱里。”
  安琪顿时觉得喉咙梗住了,泪水也涌了上来,“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用细微的声音指责道,“我同意把背心还给你,但你的律师却不接受,而当初你也不是没有错……”
  “我有错?我有什么错?”
  “你怎么没有错?”安琪又气了起来:“当初你只帮我打开衣服,又不帮我扣好,我不穿你的背心,我怎么出去见人?”
  “嘎?原来你是因为这样才拿我的背心啊?”瑞德哈哈大笑,“亲爱的,当时楼下任何女的都可以帮这种忙啊!”
  “我怎么能下楼?”安琪瞪大眼睛,“如果碰到那个老鸨就糟糕了。”
  “那倒不错。”瑞德承认道,“毛迪正在四处找你呢!幸好大伟派人拿回你的披风,又从你披风口袋搜到一张学校用信纸……”他突然觉得一阵内疚,因为才短短三天,安琪却显然憔悴了一些,“对不起,安琪,我本来不想逮捕你的,我只是怕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了。”
  安琪闻言,又几乎扬手甩了他一记,“你是说,我在监狱关了三天,不是因为我拿了你的背心,而是因为你要我在监狱里等你回来吗?我的天!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假公济私、不分是非黑白……”
  “你说够了吗?”瑞德打断了她的话,“如果要论是非黑白,那么你的行为才值得检讨呢!你是个学生,而且显然家境不错,你为什么还要到妓院卖身?”
  “我才没有。”安琪大惊。
  “那么你的行为又算什么呢?史小姐?”瑞德讽刺道,“你能否认我用钱买你的身子吗?或者你准备指控我强暴?”
  “不管我怎么样,你的行为都是不对的。”
  “史小姐,你知道我那天为了你还多花了五百块钱吗?”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的贞c。”
  安琪倒抽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你在那种地方干什么?”
  安琪宛如落人陷阱,不知应如何脱困才好,“我那天在外面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我进去只是为了想找你……”
  “嗯,你的确找到我了,不是吗?”瑞德嘲謔道,“结果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对不对?”
  “对,我的确认错人了,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安琪加重语气说著,可惜瑞德却听不出她言外之意。
  “那你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呢?”
  “我……”
  “怎么了,史小姐?”瑞德讥嘲道,“你不敢承认你是去找快乐、找刺激的吗?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存有你这种心思,不过像你这样大胆的却很少见。”
  安琪面红耳赤,又羞又急,“你错了,我不是去找刺激的。”
  “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随便把贞c给一个陌生人?”
  安琪坐直身体,“我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梅先生。”
  瑞德先是蹙了一下眉心,随之又耸耸肩,“好吧,我现在不问你,不过,我可以向你发誓,我总有一天会把这件事弄清楚的。”
  安琪不去理他,而往窗外望去,“你要带我到那里去?”她突然惊惶起来,因为不知不觉,他们竟来到郊外乡间了。
  “我想邀你小住一下。”
  “我才不要。”
  “安琪,你不要那么激动好不好?”瑞德摇摇头,“唉,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我原来以为我撤销告诉,你一定会高兴得要命,并且答应陪我度假呢!”
  “鬼才要陪你度假,你送我回海德里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了。”安琪僵硬地说道。
  “奇怪,那个热情如火、深怕无法取悦我的甜姐儿呢?”瑞德隐喻地问道。
  安琪两颊酡红地转过头,望著窗外,“她在监狱里度过悲惨的三天,才发觉你根本是个杂种。”
  “让我补偿你,安琪。”瑞德静静地说。
  安琪扭头怒视著他,“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没有权利绑架我……还把我送进监狱,我恨你。”
  “安琪,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还谈不上恨。”
  “我知道得够清楚了。”
  瑞德想去握她的手,但是安琪却飞快抽开了,“安琪,我很抱歉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不过我并不想跟你吵架,我想要你,这才是我千辛万苦找到你的原因。”
  安琪别过脸,没有答话。
  瑞德缓缓靠在椅背上,不再讲话,当马车继续往前时,他凝望著安琪,首次有种举棋不定、束手无策的感觉。
  安琪对于她被迫栖身之处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她无法否认这是一间豪华、宽大的卧室,但是对她而言,两层楼高的窗户与自外锁上的门扉不啻是另一个监狱而已。
  瑞德在硬把她拖进来时,曾经允诺让她思考一下午,但随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除了扯破了嗓门以外,仍旧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气得走来走去,最令她沮丧的是,如果同样情形发生在几天以前,她还会狂喜不已呢!
  她把房间内所有可以用的武器都一起收集在床上,包括书本、花瓶、时钟、两个小雕像等等,而如果这种种仍不能阻止瑞德进来的话,她就只有诉诸火钳了。
  其实,瑞德大半个下午也和安琪一样,在楼下来回踱个不停,他知道他没有权利强迫安琪留在这里,而且搞不好的话,他自己也会锒铛下狱,但是他却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得到安琪,他准备付出任何代价。
  黄昏时候,他一个人在厨房里总算忙出一顿晚餐,他费尽心思装了一盘晚餐,捧到卧房门外,当他开锁时,他不免有些良心不安,但是他安慰自己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他相信,只要安琪冷静下来,便会伸出双臂欢迎他,因为,他毕竟是安琪初次献身的男人,安琪至少是不讨厌他的。
  他正探身进去,只见一团黑影朝他飞来,他头一低,一只花瓶便扔至走道,砸成了碎片,当他望见安琪站在床的另一边又举起一本书时,他立即关上房门,躲到门外。
  “安琪,这样子没有用的。”他大嚷道,“我还是会进去的。”
  “你敢进来的话,我就把你的头打破。”
  “我替你端晚餐来了,你总得吃东西啊!”
  “我不是没有过过没有东西吃的日子,我不要吃你的东西。”
  瑞德摇了摇头,在战乱中,确实许多人没东西吃,他不禁好奇安琪在战争时身处何方?
  “际遇如何”?突然间,他亟欲了解有关安琪的一切,因为他对安琪已然有种欲罢不能的心态了。
  他打量著走道,寻找一件防身器,当他见到盛装食物的盘子时,他灵机一动,取出所有东西放在桌子上,他把盘子挡在前面,缓缓打开门,将头伸进去,当他听到一件东西扔在房门上时,他立即往床前冲去。
  安琪在弹尽援竭之余,手持著火钳,不让他近身。
  瑞德看到她一副困兽犹斗的神情,不禁朗声大笑,“你真不懂什么时候投降,对不对?”
  安琪一语不发,便挥起火钳,不过瑞德不但机伶地避开了,而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有出击的机会。
  “现在你还有什么武器?”瑞德将火钳抢下。
  “这个。”安琪扬手想打他,但是不幸又被接住了。
  “还有呢?”瑞德咯咯笑了起来。
  安琪挣扎出他的掌握,但是瑞德拉著她一起倒在床上,而且居高临下地望著她,嘴角还漾著笑意。
  “不要生气了,安琪,不要再跟我打了。”
  “你没有权利把我关在这里。”安琪抗议著,两眼蕴满怒气。
  瑞德没有理会她,迳自俯首,将脸埋藏在她的颈部,开始亲吻她敏感而滑腻的肌肤。
  安琪两手被缚,原本即无力反抗,当瑞德的嘴唇贴在她皮肤上时,她更感觉到一阵酥麻,反抗的意志也随之削弱,她蠕动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瑞德反而握得更紧了,“不要!”安琪抗议著,但是她自己也听出她语气的软弱,“求求你!”
  瑞德没有回答她,只是更进一步攫获住她的柔唇。
  安琪可以感受到他的饥渴,她先是有些惊惧,但不久后,她体内的欲火也熊熊燃起,她试图记住她恨瑞德,她应该抗拒他的抚触,但是相反的,她却自然而然地迎著瑞德,诅咒起阻隔在他两人间的衣物。
  “爱我,安琪。”瑞德嘎声恳求著,嘴唇也游移在安琪喉部,“给我……爱我……就像上次一样,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过……”
  “不要!”安琪呻吟著,残存的意志力逐渐被融化了。
  “要!”瑞德咕哝著。
  “哦!瑞德!”安琪叹息著,终于放弃了自我抑制。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他俩的生活可谓缱绻缠绵,春风无限,瑞德似乎永远没有餍足的时候,安琪也似乎永远都乞求著更多,她很快便发觉白己的确是热情洋溢的女人,因为瑞德只要碰到她,她便丧失在男欢女爱的情怀中了。
  另一方面,瑞德也很快便发觉安琪不愿谈她的过去,他仅只尝试过一次,而那一次便使得安琪沮丧害怕,几乎破坏了他俩间微妙的关系。事实上,安琪之所以沮丧,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已逾越了男女的分际,她已经没有脸向瑞德表明自己的身分了,而她之所以害怕,则是恐惧瑞德得知真相后会勃然大怒,愤然离开她的生命。
  由于他们双方的避讳,所以他们对于敏感的话题均略去不谈,只谈他们均有兴趣的话题,瑞德谈论了不少战争的事,尤其是他所参加过的大小战役,安琪除了津津有味地百听不厌外,也对于瑞德的个性、思想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经过那么多次杀戮,眼见自己的朋友死在枪弹下,又看到那么多年轻人奄奄待毙,使我深深感觉到生命的短暂与不可靠。我在战争进行到一半时就已经决定,如果我侥幸能活命的话,我下辈子一定要过得尽善尽美,绝不妥协,绝对要最好的。”瑞德感喟道。
  “那你现在有没有这样做呢?”安琪好奇地问道。
  “有啊!我现在无论心里想什么,我都努力追求,誓不罢休,我总觉得,除非情非得已,何必退而求其次呢?像你,我不是得到手了吗?”瑞德得意地一笑。
  是的,安琪暗忖,瑞德确实已得到她了,不但得到她的人,而且得到她的心,她知道,如果瑞德要求她的话,她会追随他到天涯海角,万死不辞。
  可惜,瑞德并没有要求她什么,反而在假期结束后,规规矩矩地把她送回学校,在分别的那一天,安琪几度热泪盈眶地暗自饮泣,直到瑞德解释他将于暑假前来接她时,她才破涕为笑。
  当第一束鲜花送到学校,指名收件人为史安琪小姐时,安琪根开心,因为她知道瑞德没有忘记她,不过由于学校内并没有“史安琪”其人,所以鲜花又被退回去了,同样情形发生过三次后,鲜花便不再送来了,安琪并未觉得沮丧,因为冬季送鲜花毕竟太奢侈了。
  当暑假开始时,安琪终于死心了,因为瑞德并没有随之出现,反而销声匿迹了。
  梅查理敲敲书房的门,而且不待回答,便迳自闯了进去。“爸爸,你有没有空?我能不能跟你讲几句话。”
  “我只能给你一分钟时间。”杰可抬起头来,“我想把这些帐本看完,然后去接安琪。”
  “其实我要跟你讲的事就是有关安琪的。我觉得你实在应该把这些事弄清楚了!”查理说著,往书桌旁的皮椅上一坐。
  “我只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有个儿子已经变得跟他太太一样势利了!”杰可恼怒地道,“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查理?”
  “我觉得你不应该用*势利*两个字!”
  “我却觉得用”势利“来形容你,是再恰当也没有了。你为何不学学罗伯也接受安琪呢?”
  “因为罗伯是傻瓜,他八成爱上那女的了!”
  “是吗?”杰可合上了帐本,“说到爱,我觉得你自己倒是傻瓜,为了水晶,把自己的信仰都抛弃了。”
  “我没有为她抛弃信仰!”查理恼怒地抗议道。
  “你想骗谁?查理?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为她加入南军也罢,你又趁她和瑞德闹别扭的时候向她求婚。你难道不怕她是为了赌气才嫁给你的吗?”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话?我加人南军是因为我已经是南方人了。而我娶水晶是因为她爱我,我也爱她。他们分手又不是我的错!”
  “我可不知道什么对错的。我只知道你们结婚六年了,到现在还没有替我添一个孙子。我也只知道因为你娶水晶的关系,使得瑞德一直不愿意回家!”杰可说出了他俩的憾事。
  “我和水晶又没有不准他回来!瑞德待在北方是因为他喜欢北方,想要待在那里!!”查理抗议著,但是却不敢直视他父亲的目光。
  “他并不是想要待在那里,查理。”杰可叹口气,“他留在北方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你,他怕他一怒之下宰了你,他一直准备战后回来娶水晶的,没有料到,半途却被你给娶走!我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他不禁心疼起自己的大儿子来。
  查理也知道瑞德永远不会谅解他。他只庆幸瑞德一直没有回家来,因为他最害怕的就是瑞德的火爆脾气了。“我来这里是跟你谈安琪的,不是谈瑞德的。”他尖酸地回答。
  “哦!又是安琪!你这一次是旧调重弹呢?还是什么新观点?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反对安琪那一点?”
  “就个人观点而言,我倒不反对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也希望她幸福快乐!不过,我却不赞成她住在这里!每一次放假回来,谣言就满天飞,一直要到她回学校好久以后才会平息下来!”
  “你居然敢跟我谈谣言的事!当初安琪第一次放暑假回来,你故意和太太一起搬到城里去住,谣言不就是从那时候才开始的吗?人家还以为我们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所以你们才眼不见为净!”
  “那一次是水晶好奇城里的生活方式,我们才去的。不过现在问题是谣言老是流传个不停!尤其上次暑假,安琪老是陪你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外面就说得更热闹了!”
  “我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不是为别人而活的!”杰可声音愈来愈大,脾气也逐渐控制不住了。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怎么办?我们每次进城,别人都盯著我们指指点点,你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吗?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吗?他你说你看中一个白种贱货,所以接回来陪你睡觉。你给她受教育,是不让她丢你的脸!你送给她一大堆礼物,也是怕她去找别的小白脸!现在居然还有人可怜起罗伯来,说他运气不佳,去爱上一个有钱佬的情妇!”查理哼了一声,“别人这样说你,你真的不在意吗?”
  “不在意!”杰可嚷道,“不过,既然你这么在意,那我就不妨答应罗伯的要求,让安琪嫁给她算了!”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查理大惊,“安琪陪你睡了几年觉,她怎么有资格嫁给罗伯?”
  “你混蛋,查理!”杰可火冒三丈,震怒地站起身来。“原来你也相信那些龌龊的谎言!我以前不是解释过吗?我……我……”他两手捧心,痛得讲不出话来。他跌回椅子,脸色惨白,呼吸也困难起来。
  “爸爸!”查理惊呼著,并开始害怕,“爸爸!我去找斯大夫!你一定要撑住啊!”
  ☆☆☆
  安琪在码头上著急地等待著,不知道杰可何以迟迟没有现身?她的胃开始咕咕乱叫,她乾脆往一只装满冬衣的衣箱上一坐,才有耐心地等了起来。
  由于她的求学生涯已经结束,今后将长住金橡园了,因此她再次担心起查理和水晶夫妇对她的态度。三年来,每当她放假回来时,他们夫妇通常都很少在家,尤其去年暑假她为瑞德的事伤心欲绝,足不出户时,他们更对自己没没有好脸色。她真不知道今后应当如何自处才好?
  她最不能了解的是,水晶何以始终对她有深切的敌意?她为什么不能像她哥哥一样地接纳自己?安琪自认她的言谈举止已经符合上流社会标准了,而且一般学识方面更胜过十四岁便弃学的水晶!何以水晶仍然不像其他人一样尊重自己,何以老是拿自己的出身背景做文章?
  “哎哟哟!瞧瞧这里!这不是名闻遐尔的千金小姐吗?是不是从学校回来啦?”
  安琪猛一惊,并且站起身后瞧去。只见睽违七年之久的艾比尔竟身著蓝灰西装,态度轻佻地站在那里。她一时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怎么?变成哑巴啦?”比尔轻视地掀起嘴角。
  “不是。我……我只是觉得很意外。”安琪略带紧张地回答。
  比尔见到她的表情,不禁放声大笑,“你怕我吗,安琪?是不是因为现在身边没有来福枪了?”
  安琪退开一些,“你要干什么,比尔?”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啊!”比尔讽刺道,“怎么样?你怕我报复吗?……算你聪明。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梅老头身边乱讲话,梅老头不会威胁我老爸,我老爸也不会把我送到北方我舅舅家,住进敌人窝里!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谢安琪。我的确一直想报复你!”
  比尔充满敌意的眼光令安琪瑟缩了,“我没有在杰可面前说过你坏话,比尔。如果你说的是那一件我拿来福枪赶走你的事,那时候我几乎根本不认识杰可!”
  “那么现在跟他很熟,很亲密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比尔没有回答她,而迳行打量著她全白的时髦装束。“你比我想像中更漂亮!也比我想像中聪明多了!我不得不承认你有你的一套!”他咧嘴一笑,“不过,我也不能怪你!在金橡园当地下夫人总比跟我在一起舒服多了!虽然杰可老得可以当你爸爸,不过只要他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
  “我不要跟你讲话了!”安琪厉声说著,并准身准备走开,但是比尔却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将她转了回来。“你放手,比尔!”
  “我老爸已经不欠梅老头钱了,所以我不怕他再威胁我老爸了!”比尔狠狠说著,并加重了手劲,“再说,我舅舅遗留给我不少财产,我也不需要看我老爸的脸色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在纽约混得不错了!你跟我的话,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他又抓住安琪另一只手臂,迫安琪看著他,“你既然受了教育,像个淑女了,谁晓得?我或许还会娶你呢!”
  安琪愈听愈气。她挣脱了被抓的手臂,瞪著紫蓝色的眼睛,“你或许会娶我?好,我告诉你一个事实,比尔!”她怒叱道,“我的答案仍然和以前一样你休想!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根本就讨厌你!而且一看到你,就会令我作呕三日!我不但不会当你的情妇,而且我情愿去嫁给下三滥的人渣,也不会嫁给你的!我劝你最好赶紧走开!这边人来人往的,谅你不敢怎样!否则等一会杰可来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比尔彷拂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讽剌地大笑起来,“你真以为我怕那个老头吗?……我告诉你,你只有一件事说对了,安琪,现在我是不敢拿你怎样,不过,总会有其他机会的。我跟你说过的,我非得到你不可!我的决心还没有改变!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起初我很恨你,现在我更恨得牙痒痒的!所以等我终于占有你的那一天到来时,我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的!”他又是一阵j笑,“你等著瞧吧!安琪!不管要花多少时间,你总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的。除非你先死掉!”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安琪一眼,才碰碰帽子,施施然而去。
  安琪暗自颤悸不已!那么多年了,难道她会再度活在恐惧中吗?不!她安慰自己,她已经不再孤独无依了,她现在住在梅家,至少杰可会保护她的!
  正在此时,一辆她所熟悉的乌亮马车驶到她面前,她立即将比尔的事抛到脑后了。不过,出乎她所预料的,从马车上下来的人不是她所企盼的杰可,而是神色凝重的罗伯和水晶兄妹。她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杰可呢?”她惊恐地嚷道。
  “他心脏病发作了,安琪。”罗伯尽量轻描淡写地报告著,“不过,医生说没有关系,只要不受刺激就可以了,他现正躺在床上休养,所以我们来接你!”
  安琪心一松,眼泪也涌了出来。虽然这个消息不算是恶耗,但是杰可年纪也满大了,心脏病发作总是十分危险的事!她不禁暗自祈祷:亲爱的上帝,不能让他死!他不能死啊!
  “你不必紧张!”水晶嘲讽道,“他说不定会好的,所以你还不必担心被赶出金橡园!”
  安琪倒抽一口气,罗伯则生气地谴责道,“不要乱讲话,水晶。”
  “我是不应该乱讲,不过我实在忍不住。”水晶吃吃笑了起来,“你想想看,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故意不再讲下去,而反身进人马车。
  安琪瞪著她的背影,泪水变成了怒火。
  第六章
  瑞德视若无睹地望著大伟办公室外的花园,喝光了他第三杯威士忌。经过几个月毫无进展的搜寻后,大伟终于通知他找到安琪了。可是他匆匆从纽约赶来后,大伟却不巧出城去了。他心浮气躁地乾等著,火气愈等愈大。
  正当窗外一道闪电,预示夏日风暴的到来时,办公室的门也大开,大伟身穿旅行服装,走了进来。
  “你真该死!”瑞德劈头便吼,“你以为我穷极无聊吗?让我坐在你办公室乾等!”
  大伟疲倦地一笑,神情比实际的四十岁显得苍老多了。他慢条斯理地脱帽子和大衣,然后重重往办公桌后面一坐。“其实应该骂你的是我,结果又被你捷足先登了!”他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我还是要骂你,瑞德。你怎么这么糟糕?老是下班时间才来找我?我刚刚到家,原本以为赶上吃晚饭时间了,结果又被你叫出来。如果不是这样,就是三更半夜被你挖起来!”
  “我花钱雇你就是要你随时提供服务,你别以为我会道歉!”瑞德反驳道。
  大伟恼怒地两臂一伸,“我真倒楣,不但不能你叫上班时候来,反而应该不吃饭、不睡觉地替你卖命了!”
  瑞德终于轻松下来,咧嘴一笑,“没办法,我很多好主意都是三更半夜突然想起来的。而且,再告诉你,通常都是在比办公室更有意思的地方想出来的。……好吧,我们招呼也打完了,所以谈正事了吧?她在那里?”
  大伟先是哼了一声,才责问道,“你倒是不浪费时间,马上就谈到重点啦?”
  “你也知道我等这个消息等多久了!”瑞德笑容不减,“快说吧!”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瑞德。”大伟略感不安起来,“我不应该先通知你的。”
  瑞德蹙著眉头。“怎么了呢?”
  “我们确实找到一个安琪,年龄也没有错,样子也很像,但是却不是你要找的安琪。”
  “你确定吗?你只见过安琪一面吧?而且还是匆匆忙忙的!”瑞德不死心地追问道。
  “不会错的。我去见的那个安琪是个好女孩啊!”
  “我的安琪也是个好女孩啊!”瑞德愤怒地驳斥道,“你不能因为她……”
  “你不懂,瑞德。”大伟辩解道,“那个女孩是牧师的女儿,家教很严……”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的安琪既不是妓女,也不是贼,当初是我错怪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这个安琪有个三岁大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总不符合你的要求了吧!你不是说你的安琪遇到你时还是处女吗?”
  “好吧!”瑞德终于死心了,“那我算是白跑了一趟!”他又沮丧起来。
  “抱歉!等我知道时,已经来不及通知你了!”
  “唉!她究竟跑到那里去了呢?”瑞德喃喃自语著,然后又再燃起希望,期待地望著大伟。“你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任何消息?”
  大伟坐立不安地侧了侧身。他觉得瑞德在商场上一向以精明干练著称,但是在安琪一事上似乎失去了平日的自持,“放弃吧!瑞德。那个女孩真的值得你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吗?”
  “她当然值得!”瑞德又忆起安琪柔软的曲线,醉人的紫色眼眸,优雅而迷人的美貌,以及像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她不止值得而已!”
  大伟沉吟了一会儿,“那么我们还是回原先那个女校试试看吧!那里有个安琪,虽然不姓史,但是却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不过,我也去那个学校打听过,校方告诉我那个安琪是南方人。我的安琪根本不可能是南方人!她告诉我她是麻州人,而且她一点南方腔也没有!”瑞德还是不相信。
  “那你准备试试看呢?还是就此放弃?”大伟反问道。
  瑞德叹了一口气,“好吧!就试试看好了!”
  瑞德意兴阑珊地回到旅馆,只是柜台职员却似乎根高兴见到他,而且微笑著交给他一封电报。
  “这封电报是刚刚接到的,先生。”那职员客气地解释道。
  “谢谢。”瑞德回答著,并懊恼地拆开电报。他原本以为纽约又找他回去,没料到电报内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父病危,速归。斯大夫。
  梅杰可卧病三个礼拜后,汉娜正好碰到由杰可房间蹑手蹑脚走出来的安琪。“主人睡了吗,孩子?”她轻声问道。
  “睡了。不过我觉得应该找斯大夫再来一趟。”安琪忧心地回答。
  “为什么?”汉娜一惊,“他病情转坏了吗?”
  “我不知道。”安琪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关切,“他今天晚上胃口不错,不过睡著以后却一直在讲梦话,好像有点神智不清的样子。”
  “哎哟,我的小姐。”汉娜笑了,神色也轻松了下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杰可主人常常会讲梦话的。”
  “真的吗?”
  “当然真的!”汉娜笑著摇摇头,又去忙她的了。
  安琪沉吟著走进厨房。她听到杰可在睡梦中叫过三次她母亲凯莉的名字。她原先以为杰可错把她当成她母亲;但如果汉娜说得不错,那么杰可显然在梦中见了她母亲。这怎么会呢?
  正在此时,水晶出乎意外地翩然驾临厨房,“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
  安琪好奇心大起,因为水晶一直视她如蛇蝎,避之犹恐不及的。“你难道希望我陪你吗?”她半讥嘲地的问道。
  水晶虚伪地一笑,“是啊!我一直想和你谈一件事。”她自顾自地往安琪面前一坐,然后关门见山地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常常和我哥哥在一起,有人已经开始讲闲话了!”
  “这一次又有什么闲话了?我可以听听吗?”
  “嗯……这不重要!”水晶懊恼地回答,虚伪的笑容也一扫而空,“罗伯如果浪费……花费时间在你身上的话,他就没办法找到合适的太太。”
  “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去向罗伯说吗?”安琪的耐心已濒临崩溃。
  水晶站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热巧克力,“我已经跟他讲过了,但是他不肯听。他实在应该定下来,建立自己的家庭了。”
  “这不关我的事,水晶。”
  “这当然有关你的事!”水晶叱责道,“他一直想娶你。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安琪有些惊异,因为她从来不知道罗伯有认真的意思。罗伯确实一直想占地便宜,但是由于罗伯本性不恶,因此两人相处得尚称融洽。“你确定罗伯有这个意思吗?”她蹙起眉。
  “当然,他一直在等你毕业。”水晶好奇地望著她,“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我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要他死了这个心了!”安琪没好气地回答。
  水晶的蓝眼瞪得更大了,“你不想嫁给他吗?”
  “我又不爱他,我怎么可能嫁给他?”安琪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好极了……我是说,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舞会,让罗伯多认识一些合适的对象。唉,我们家好久没有举办舞会了!”水晶开始充满了企盼之情。
  “你不是两年前才举办过一次吗?”
  “那一次不一样!那一次刚好战后不久,杰可不准我们办得太豪华。这一次我可以好好计画了……还有你,你也可以顺便认识一些年轻人啊!”
  安琪勉强笑了一下,她希望罗伯能够迅速找到一个新的对象,至于她,她已经放弃这项尝试了。
  第二天,罗伯向安琪提出了求婚,安琪委婉地拒绝了。当罗伯两眼露出受伤的神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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