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烟爱如烟》第 5 部分

  师兄颔首道:“这个自然。”
  薄姬又问:“不知先生此去何方?”
  师兄道:“草民习惯于长居山野,行到哪个山头看着清闲就住下了。”
  薄姬使劲抱了我一下,便放下我,挥挥手道:“起吧,既然迟早要走,倒不如早些走,省得惹我伤心。”
  我不由地感动起来,这可是在西汉后第一个对我好的女人,恐怕也是唯一一个了,真象我现代的妈妈。我便含泪叩头,随师兄、刘恒出来。
  但到房间一看见我那一堆包袱却又兴奋起来。便一边拿了两个一边对师兄说:“师兄快帮如烟拿啊!”
  师兄笑看着我不动。
  刘恒失笑道:“我看这许多行李你如何拿得出此门。”
  我便泄气地将包袱放在地上,撅起了嘴。
  这时,一随从进来:“代王,车马已备好!”
  我大声叫起来:“早不说有车马,枉费我劳碌半天。”
  师兄与刘恒齐笑。
  顷刻,我的包袱便全搬上了车,我抬脚便想上,却听刘恒叫道:“烟儿——”
  我回头,他黯然看着我说:“果真如此着急吗?”
  天,我得意忘形中忘记和刘恒辞行了,便又回身对刘恒福身道:“多谢恒哥哥多日照看,改日如烟再来看你。”
  刘恒上前握住我的手说:“这般应付,一丝不舍也未有,唉——一路小心便是。”
  刘恒又向师兄一鞠道:“先生一路小心,若有空闲请多来府上。”
  师兄回礼,便携我上车。
  我热热闹闹地看着车上的家当,摆弄来摆弄去,甚是高兴。
  师兄小声叹道:“你果真心冷,看来那刘恒母子远没有这些个物件来得亲切。”
  我笑道:“师兄是真痴假痴?他们的情是好领的么?我如此这般便是想绝了这份情,省得日后再给师兄惹祸。”
  师兄笑道:“看来你长进了不少。那依你便要如何处置这车马与物件?”
  我道:“我们寻一客栈下榻,遣车马回代王府。半夜再雇车去寻我那两个丫头,包袱便可以处理给她们了。”
  师兄笑道:“呵呵,看来那刘恒远不是你对手。”
  我道:“他此次让我走便是想我异日再来,若今日不让我走,只怕我一旦走掉断不会再来。他又尝不厉害?莫要忘了我的心智实则已二十有三,他却是真正尚只有七岁。论算计我怕是差他好大一筹。”
  师兄道:“怕未必全是如此,他亦有真情于其中。”
  我笑而不语,半晌方道:“如烟只想与师兄归得山林,习些知识平静度日足矣。”
  师兄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说:“才这几日便已厌倦了?怕是前头的路由不得你我。”
  我黯然。
  师兄又问:“若刘恒有难,你会助他否?”
  我沉思片刻,断然道:“助!”
  师兄叹气,拥我入怀。他身上从来就没有一丝温度,此刻更加y冷。
  到客栈,谴那车马归,是夜,师兄将包袱以绳索穿起,一手拎包袱,一手携我奔将出去。我笑道:“原是我愚笨了,怎生忘记师兄会这手段。”
  我仅知绿玉家乡在中都以西二十里地,便一路询问着去了。
  行到一村庄时已夜深人静,不好去讨扰他人,便与师兄在路边将就了一夜。次日清晨,见一老者出门,师兄便上前探问,得知绿玉二人确在此村,便找了去。至一普通人家,师兄上前叩门。
  一普通庄户女子出来,似是刚刚睡醒,还未曾梳妆,我细看,正是绿玉,便笑说:“这是绿玉的待客之道么?”
  绿玉看是我,便泪流满面,大叫:“红玉,快快出来!”一面向我行礼。
  红玉看到我,便大哭着扑将过来,我任两个丫头抱着哭,一边苦笑着看向师兄。师兄抱肩微笑不语,远远看着。
  我等两个丫头哭够了,说:“快快请客人进屋吧!”
  两个丫头这才想起,便请我们进去了。
  坐定后,红玉又开始哭:“红玉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我笑道:“你就当我是如此薄命之人?”
  绿玉红着眼圈道:“我等归来后日夜盼着小姐,又不能声张,到最后等得心焦。”
  我叹道:“也苦了你二人了,自此后你二人便是自由之身,以前那些钱财及今日这许多物件任由你等支配。”
  绿玉惊道:“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我微笑着与师兄四目交汇,嘴里却回答着绿玉:“此次我能得以活命全仰仗我师兄,此番自是随他去习些本领。”我不想告诉她们我已有归隐之心。
  绿玉道:“那我姐妹二人自是要随小姐一同去。”
  我佯怒道:“师门规矩甚严,我怎可携带丫头同往?你等好生过活,我师满后自会再来寻你等。”
  两个丫头便不敢再说话,只是抹着眼泪张罗饭食去了。
  吃饭时,两个丫头看师兄吃得甚少,便惊恐地问:“是否是我等粗野丫头手笨,做的饭食不合先生口味?”
  师兄道:“甚好!”
  我笑道:“我这师兄今日已是给足你等面子了,平日里连这许多都吃不得。”
  两丫头惊讶,明白我这是遇到高人了,便不再为我担忧。
  休息了半日,我与师兄便要上路。我与两个丫头依依惜别之时,不禁在琢磨:要不要自己身边带点钱财走呢?省得以后买个什么物件还要看师兄脸色。
  正琢磨间,师兄笑道:“莫要再思量鬼主意,深山野林你要那些俗物有何用?”
  我吐吐舌头,便不再造次。看来有这么个能读我心的师兄着实不太好,一点隐私也莫想有。
  我看看那诱人的钱财只能作罢,无可奈何地随师兄走了。
  师兄背起随身行囊携我继续南行,因不再有要紧事,我们便悠悠闲闲地一路行将过去,不到十日便抵达代地西南一处荒无人烟的山野中,师兄指着最高的山头说:“再有二日便到了。”
  我看那山上没有任何人迹,更没有路途可言,便不觉头疼起来:“这山毫无路途,我怎上得去?”
  师兄笑笑,便拦腰抱起我飞奔上去。如此走走停停过了一日有余便看见远方有一处院落,并有炊烟升起。虽正值冬日,但仍能看出四周有大片开垦出的田地,院落近旁亦有不少看似花草的枯枝,看来开春便可发芽。我不由欣喜,便一手搂过师兄的脖颈一边高兴地大声:“师兄,快看,那里有人家,我今日便不用再吃那硬得硌牙的干粮了。”
  师兄笑,冰冷的气息吹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说:“痴儿,这便到家了,今日耽搁得少,行程便快了许多。”
  我惊讶地望向师兄道:“到家了?这世外桃源似的地界就是咱家?”
  师兄笑着颔首,便抱着我飞奔过去。
  进了院落,屋内闻声走出两个四十多岁的庄户人,似是夫妻,那男子看见我们便面露喜色上前行礼道:“先生怎生去了这许久,老奴与内子正念叨呢!”
  那妇人也上前行礼道:“先生下山前说是要接一位小姐回来,谁料这一去便将近半载,实在是担忧得紧!”
  师兄看着他们微笑道:“让福叔、福婶费心了,快来见过如烟小姐!”便放我下地。
  那夫妻上前对我行礼。
  我笑道:“老人家莫要多礼,以后还要仰仗二位多加照顾呢!”
  那福婶笑道:“能伺候象小姐这般神仙似的伶俐人儿,怕是奴家的福气。”
  师兄笑着对我说:“此后你便由福婶照顾,如有差使尽管吩咐她。”
  我笑,颔首,便随师兄进了上室,还未等师兄坐定,我便又疯跑着打量起了这院落。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规规矩矩的土木建筑小四合院,中间上房背北朝南,略高大些,上房中东西各有一套房,是师兄的卧室与书房;东房一排两间,竟全是师兄的书卷;西房两间,一间是那夫妻的寝室,一间是厨房;南房一间,尽储存着粮食与杂物;院门开在南房西边的角落。整个院子大约占地半亩,中间种植着不少花草和树木,可惜是冬天,看不到姹紫嫣红的景象。院子虽不大,但房屋都甚小,所以显得略微空旷了些。
  吃完晚饭,我便缠着师兄:“师兄是自哪里变出来的这逍遥地界?”
  师兄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这许多年,我尊师命时常行走于这乱世。算来怕是你难逃走这一遭,依你那世界的繁华,生怕你受不得茅屋难避风霜的简陋,我便早早备下了这块田地,为此得了师傅好一顿惩处。十几年前,这周福夫妇为乱世所累,家破人亡,束手无策之时,便遇着我。我看其人品端正,老实本分,子嗣也尽丧,便携了来。这许多年看守院落,自己种些吃食度日亦有盈余,倒也忠心耿耿,不曾有他念,虽再未曾出山,倒也不再想那乱世。”
  我笑道:“若师兄在我那世界怕是要被戴上地主恶霸的帽子了。”
  他笑道:“若我一人,一处山d便可度百年,要这俗物做甚?枉我这些年尽心置办物件,生怕委屈了你!”
  我道:“师兄莫要气,我可比不得你不惧严寒酷暑,不食人间饭食,如无此地,便是想置我于死地。”
  师兄揽我过去道:“虽是费心安置了,却是山野小宅,不比你那世界的荣华,不知你可觉得委屈?”
  我依偎着他轻声说:“我那世界虽繁华,但却活得甚是辛苦,若要置办这一处地产,怕是要终我一生的辛劳,师兄,你说我还有何不知足?”我心中暗想,这要是在北京,怕是象我这样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倒霉蛋一生也莫想有自己的房子。
  师兄叹道:“我虽有这地产多年,但以前也未曾多住过,只是时常带些用度予这夫妇,近一年才上心置办起来,怕是仍有诸多不甚满意之处,此后,你与我一起建造可好?”
  我高兴得要命,早就想有一个小小的空间,任凭自己装扮,今日果然如愿,便道:“那甚好,只是到时师兄可莫要再嫌我聒噪。”
  师兄看我笑笑,轻搂我不语。片刻,起身拿过这一路来未曾丢弃的行囊打开,原来是我那日在太原府做的衣裳,因被刘恒挟持,便一直没有穿到,不想师兄竟带了来。那包袱里还有我的拼图与牙刷。心中不由叹道:有师兄待我如此,还有何求?
  师兄如此尽心对我,我反倒不觉得感动,似乎在冥冥中觉得理所当然,我就应该由他庇佑一般。这种理所当然让我很是吃惊,却并无内疚、羞愧。这是一种淡淡而暖暖的依托,仿佛早已将此生都交给了这个冷冷却又熟悉的男子。
  第五章恍若前世情愫生难逃纠葛落池中
  自我从刘恒那代王府上出来后,便决定随着师兄不再分开,见着这世外桃源的地方更再无下山的想法了。家中一切事务均由福叔夫妇打理,我每日里便只随着师兄习字、作画、弹琴,倒也逍遥得紧。最恨的便是学习那将相之术,我又不想在那俗世混了,学这些做什么?但我还算是好学,不知道的知识对我总有吸引力,便也就渐渐入了迷。师兄每月初一下山采办用度,因没了我的牵累,他便可日行千里,若无他事两日便可归。
  空闲时日,我便带着福叔福婶折腾起了房子。我首先将院落外面的茅厕加以改良,原本空旷肮脏的排泄之地被我挖了个大坑,放入一个大缸,再由石槽作引,缸上盖以薄石板,一个简易的厕所便做成了。这工程费了我与福叔夫妇不少力气,最后我再指挥福叔做了个简易的木栅栏围墙,上面搭了草棚以避风雨,待缸满时,让福叔舀出,挑于田间为肥料。我本在现代时于北京的郊区见过这种简易厕所,便学了来。可是还是蹲得我腿酸脚麻,便又让师兄伐了个大木墩,揎出一上下通透的坐盆,便便时,置于槽上,便可以很舒服地坐着享受如厕的快感了。可惜因为水源的限制做不成真正的马桶,不过有这样的厕所我已经很知足了,即使我在这里生活再久也不会为排泄问题而郁闷了。可是他们都不习惯用这“坐便”,只有我来独享了。嘎嘎~~~
  做完了厕所,我还在继续折腾着一些在当时很奢侈的举动,比如做个床什么的,总比那榻要舒服多了,要不在寒冷的冬天实在是凉得紧。福婶经常欣喜地看着我折腾,说:“小姐与先生一般,都是这世上少有的奇人,他日若长成怕是比先生还厉害呢!”
  我笑笑不答,厉害谈不上,但知识却怕要真比师兄多些,他那老迂腐怎能和我这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相比?呵呵,虽然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吧!
  可是遗憾的是,任我怎么缠着师兄,他总是不教授我武功,他道:“这种粗鲁之举实是不适合你!才略对你更有用处。”我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赌气道:“早知道你不教授我武功,我当初拜你这师兄做甚?”他总笑笑不语。
  不觉在山上已春暖花开,我便又忙碌起来。因为福叔夫妇不仅要管理日常事务还要忙着种植作物,所以我便不好意思再缠着他们陪我折腾了,院落外面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够我忙一阵子了,我不仅要把这里打理成舒服的家,还要打理成美丽的家。
  一日,师兄自山下回来,于书房中对我说:“我此次去了趟中都,自我等走后,那吴申因牵念家中失明的老迈母亲便回乡了,忙碌了一场竟未谋得半分职位,刘恒失去此人实是可惜!如今,刘恒身边的新人已大都不知吴申这号人物了!”
  我笑道:“师兄的心果真大,看来我还不够你c心的,竟要c这等闲心。”
  他笑道:“若无吴申,刘恒怎会有今日太平?我只是可惜罢了。”
  我叹道:“是有些可惜,不过刘恒要是在我那世界,莫要说是七岁,即便是十七岁的少年也远不如他成熟、攻于心计,应有大作为才是。”
  师兄笑道:“你道那刘恒真是那般厉害之人?他实际是个善良而又单纯的孩童,只不过时常得了吴申点拨罢了。这许多心计谋略怕是尽出吴申。如无吴申,他也只不过是个心善、谨慎的小孩子。”
  我仔细想想,颔首道:“虽然这里的孩子要比我那世界的孩子早熟许多,但也终归是个孩童罢了。”在那皇宫与刘恒相处时,他也只是个略微沉稳点的孩子,虽然待下人和善,但也是玩性十足,没有任何心计,怕是正如师兄猜测,刘恒的谋略必少不了吴申相助。
  师兄又道:“听闻刘邦自去年平定英布时胸上受伤后一直不大好,近日传出病危,并召集群臣、列侯进宫,刘恒此番也去了。”
  我想想释然道:“果是如此,我记得我那世界的史书上记载,自刘邦受伤后确是一直不大好,今年三月便复发。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便召集众人进宫,杀白马,歃血为盟,宣誓‘今后非刘姓者不得为王’,并使陈平赶赴荥阳以防诸侯国生乱,怕是正说的是此时。”
  师兄颔首道:“刘邦的寿命果真是不多了?”
  我道:“怕最多也只有一月罢!”
  他叹:“不知没了吴申,那刘恒此番如何行事?”
  我道:“师兄怎生如此牵挂他?”
  师兄笑:“我是看你二人青梅竹马,自是替你担忧了。”
  我嗔笑道:“呸!坏师兄,我与他何干?莫不成你还指望我二十三岁的老心去爱他一个七岁小儿不成?”
  师兄笑道:“爱不爱由你,你怒我做甚?”
  我笑笑,正色道:“师兄还是放宽心吧!没了吴申,以刘恒的和善,断然不会再攻于心计,更何况于丧父之时?他定是守着这安宁,小心保命才是。”
  师兄颔首笑道:“我道你是真不性急呢,原来是这般了解他?若要再担忧反倒是不对了。”
  我扑上去掐他,道:“莫要再开这般玩笑,我与他实际年龄相差甚远,断不会看上这黄齿小儿。那岂不成了母子恋了?师兄这是成心气我吧?”
  师兄有深意地看看我,笑笑不语,任凭我掐打。
  师兄再下山归来时,便传来刘邦于四月甲辰日驾崩和太子刘盈即位的消息。这刘盈生性和善软弱,能当上这皇帝也真是不易。刘邦曾几次暗生换太子之心,怎奈张良等群臣及刘盈生母吕后的百般阻拦便也作罢。但他的命实在是不好,因母亲而当上皇帝,怕也只是母亲一个谋权的棋子,终是要名存实亡,才做了七年皇帝便被母亲早早气死。我与他曾在长安有过一面之缘,想那翩翩美少年如此命苦不由惋惜。忽然又想起曾与他定的十年之约,当日并未对他点破,可惜与他的这十年之约注定是要成泡影了,因为他也只有七年可活。如果我有机会,十年后定会去他的陵墓前与他理论。
  别人做别人的皇帝与代王,我在山中的生活也一年年逍遥地过着。我们的家已经被我收拾得面目全非但却很“小资”。山中有的是资源,我便依这丰富的资源乐此不疲地折腾着,真正成了传说中的神仙了。我也比刚上山时长高、长胖了不少。在这山上逍遥,快五年的时间一瞬而过,不觉得我的身体已长到了十岁,我来这西汉已快六年,那刘盈也已做了快五年皇帝。虽然师兄还不时传来有关刘盈与刘恒的传闻,但我也不记挂于心。
  古代的人看来还真是早熟,十岁的我穿上福婶织布做出的衣裳已俨然是个沉稳的大女孩,但最让人遗憾的是我的面容依然平凡,没有赏心悦目也没有其丑无比,即使见过一次也不会给别人留下任何印象。虽然我实际年龄已二十八岁,但仗着自己的身体仅十岁,玩性便仍十足。
  此时,正值盛夏。一日师兄下山,福婶夫妇忙于耕作,我无聊得紧,便去山中玩耍,想采点新鲜的野花回来布置房间,不觉走着走着迷了路。我在现代的北京还隔三岔五地迷路,更何况这没有任何标志性建筑的深山?这盛夏时间,高耸的树木郁郁葱葱,我置身于其中全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想寻得来路恐怕可能不大。
  我找了一圈又一圈,不仅没找到路反而越迷越厉害。我自早上出来没带吃的东西,想着玩一会便会回去,这会已到黄昏,饿得眼冒金星,便扔了手中的野花决定先找点可以吃的东西再说。难怪歌中唱道:“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看来采了就得迷路。
  其实我不太认识野菜野果,只是经常见福婶采回来给我们吃。我寻找了一圈,看着红红绿绿的果子还是没敢尝试,万一吃了有毒的小命怕就不保了。再看看野菜,这才发现,这些野菜放到盘子里我是认得的,可长在地上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最后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收获。
  天渐渐暗了下来,我心里怕得紧。自到这山上来,我一直住在师兄的寝室,师兄则长住于书房中,虽然是两个房间,但中间仅隔一厅,自然不会害怕。若师兄不在的那几日,福婶便来陪我同住。所以,即使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我也不曾独自过夜。今日若找不到回去的路,怕是要在这深山里过夜了。我平日也不敢一人过夜,更何况是在这丛林里?万一有豺狼虎豹、小蛇小虫可怎么办?越想越怕,便又打起精神继续找路。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山林里发出特有的虫鸟声,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我很想哭,今日要指望别人来找到我可能希望不大。师兄下山去了,最少要两日才能归来,而福叔夫妇是普通百姓,自然没有师兄那本事,唯一的希望就是自救。
  我摸索着前进,脚下时而松软时而坚硬,不时还有些小活物从我脚下擦过,惊得我一身冷汗。行至一处时感觉地面一直是坚硬,想来该是走到大路上了。此时正是初一,又赶上y天,一丝光线也没有,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慢慢地走着。忽然,一不留神被一大石头绊倒,谁料,我的身体落下去竟不是地面,而是空空的一直往下掉着,并不时有树枝挂一下减缓了速度。我惊,看来自己正掉落悬崖无疑,这条千辛万苦保得的小命只怕要交代在这里。正惊恐万分间,便感觉有一树枝将我托住,但因为我刚才的跌落速度过快,顷刻便又复落下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我便感觉自己身上的每块骨头都要碎了,痛苦无比。我咬牙伸手摸索过去,身下是一块草地,这若是土地或石滩,怕已命丧当场了。我试图动动,发觉浑身除了右手外没有一处能使上力气,并且疼痛难忍。我不觉眼泪流了出来,此刻虽然还没死,但和死也区别不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福叔夫妇必是找我不着正着急呢,可这深山野林中莫说是找一人,即便是找条路也是相当困难,能被他们找到的希望几乎等于零。只怕我在疼死之前早已被豺狼虎豹当点心吃了,临死了还要受畜生的惊吓。我流泪摸向脖颈间的那块石头,师兄曾说过:只因有了这石头,他想寻我时自能寻着,可是此刻师兄已下山,不说他此时以为我还安全不曾想要找我,即使是想寻我,这么远的路,雷达也传不了信息吧?更何况备受争议的心灵感应?我看来注定无命活下去了,疼痛越来越烈,我渐渐疼得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感觉自己如同在现代般仍在发烧,便努力睁开眼睛,向周围看去,心下期盼道:“可千万别还在那深山中,哪怕是在阎王殿也比在那鬼地方强。”我再也受不得那绝望的煎熬。
  这一看,心下乐了,原来已回到院落,我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师兄正坐在我近旁,看我醒来便俯身哑声道:“莫不是你想要我的命?”
  我看他眼睛通红,应是许久未曾休息了。于是,我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张了张嘴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师兄握起我的手道:“你若想要我命就莫要再如此折磨我,来个痛快的!”
  我努力挤了点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
  师兄道:“那日夜里我正赶路,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牵挂,想是你必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了,便又转回。到家已是次日清晨,才知福叔他们寻了你整整一日一夜。好在你出门时带着这石头,否则你今日哪还有命在?待我寻到你时已是当天黄昏,幸亏那悬崖上有些许树木救了你一命,不然你非摔成r泥不可。”
  我缓了会便觉得可以说话了,便道:“你恐怕也只能救得这一时。”我声音很微弱,但心里还算明白,若是我已无恙,师兄怎还会忧形于色?
  师兄黯然道:“你浑身多处摔伤,好在只有左胳膊和右足脱臼,我已帮你复原,其他全是皮r伤,我已采到不少药材帮你恢复,只须多休息些日子便自会好起来。只是怨恨自己为何不教授你些武功,你若有些轻功今日也不至于此。可惜你摔伤后又于那y冷山林躺了一日一夜,伤了根基,即使复原后,这筋骨便再也习不得武功了。”
  我笑道:“你原本不是不想要我习武吗?只要不瘸不拐,习不了武功倒也不算什么!”
  师兄叹道:“以你资质本是习武的良才,我只是不想你受那习武之苦,便不愿传授于你,谁知今日想习也习不得了。”
  我叹,看来家长太溺爱孩子也不好,怕习武累着我,结果反倒因为没有武功护身受此重伤。看师兄焦虑便道:“我本只是好玩,并不曾真想习武,成日打坐练马步,我哪吃得住那苦?甚好!”
  师兄不语,看我片刻便招呼福婶为我做些稀粥来。
  福叔夫妇听我已醒便进来跪于床前道:“没有照顾好小姐,老奴实在是该死!这几日先生也未曾骂过老奴一句,今日便请先生小姐治老奴罪吧!”说罢双双伏地痛哭。
  师兄淡然道:“此事与你等无关,原是我平日里管束不严。她若想要生事,莫说是你等,即便是我也看不住她!你们也尽忠了,起来吧,尽快去弄点稀粥来!”
  那夫妇出去后,我问师兄:“我睡了几日?”
  师兄嗔道:“已是三日了,不时发热,看来今日未曾发热怕是要大好了。你折磨我也就够了,却还要折磨这些个平常人。”
  我惭愧得要死,好在师兄并没有治福叔他们的罪,不然我该羞死了。
  可是,晚饭后我就觉得不适起来,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时而冷时而热,时而还说着胡话。
  师兄一直守在我身旁,不时号脉、喂药,但也不见好转,身子越来越重。
  只听得师兄道:“本以为要好了,怎会又发起热来?”我想可能是身体有炎症或是引起了某种并发症吧?要是在现代就好了……
  我感觉自己身上滚烫,汗一直不停地冒出来。福婶送药时看我烧得满脸通红,哭着道:“先生要赶紧给小姐退热啊,老奴家那短命的丫头便是发热烧没了的。呸呸呸!老奴胡说,小姐福大命大,怎能跟老奴那短命丫头比呢……”
  她啼哭着出去了,屋内很安静,只听得师兄焦虑的脚步时而到我床前,时而又走开……
  我昏昏沉沉,记忆时有时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发滚烫了,额头上的毛巾早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知何时,我迷迷糊糊感觉到师兄将我抱起,道:“要救你的命怕是只有去求刘恒了。可是今夜你这般虚弱,我如何带你上路?”
  我感觉师兄冰凉的手放在我额头上异常舒服,而师兄身上传来的阵阵凉气让我轻快了许多,便迷迷糊糊道:“师兄身上的凉气好舒服……”
  朦胧中听见师兄道:“希望烟儿醒来后莫要怨我才是,如此热……别无他法,只要过得此夜,我一早便带你上路……”
  迷糊中感觉师兄又将我放到床上……
  有人脱掉了我的衣服,只剩余亵裤……
  随后便有一同样赤l但却冰凉异常的身躯也躺下紧紧抱住了我……
  这份冰凉让我异常舒服,不再难受,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是清晨,屋内仍燃着烛火,身子似乎轻快了许多,发烧通常都是晚上厉害,早上要稍好些。这时我才看到被师兄冰凉的躯体拥抱着,我与他都仅着一亵裤,便想起了昨夜迷糊中的记忆,羞红了脸赶紧闭上眼睛。虽然说我只是一个十岁并未发育的小女孩,但我的心智却将及而立,除了孩童时现代的爸爸外,我还从未这样赤身l体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更要命的是他也是赤l的。
  闭了半天眼见师兄没动静,就又偷偷睁开眼睛,发觉师兄正看着我,我便尴尬地傻笑着藏到他的怀里。
  师兄轻轻拥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淡然道:“你身上一直滚烫,有性命之危,除此别无他法。今日可好些?”
  我看他淡然如常,便自如了一点,道:“轻省些了!”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药草的功劳还是师兄的功劳。
  他轻笑,放开我,起身穿衣道:“那便尽早上路去中都,这山上缺少药材,怕是只有去求刘恒了。”
  我欲起身,他拿过一块粗布将我严严实实裹起道:“今日你还穿不得衣裳,发热最怕热气不能散开,热气淤滞恐有不测。”
  他穿好衣裳后,唤福婶进来帮我洗漱、喂药、喂稀粥,他在那收拾我的衣服用品。昨日还是他帮我喂的药,今日怎生就变成福婶了?呵呵,难道他也会不好意思?装得很自然嘛!我坏笑着,不觉想起了他刚才那坚实的肌r……
  他上前一把将裹成粽子的我抱起,笑道:“你若再打坏主意便将你扔回山崖下去。”一边背起包袱,抱着我便奔下山去。
  我心中暖暖,靠在他的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竟然听得他的心跳仿佛比往日快了许多……
  这一路师兄并未做任何停留,比五年前上山来时快了数倍,仅一日便到了山下。这一路紧奔,我虽然不会武功,但看以师兄的身手竟然也有点气喘吁吁,便道:“我们可否先寻一客栈将就一夜再赶路?”
  他道:“你若无大碍还是尽早赶路为好。”
  我知他是担忧我,便道:“行了这一路,我虽未动半分,却也累得腰酸背疼,师兄莫要忘了我这可是动了筋骨的伤,更何况我已啃了一天干粮,总得给点热乎的饭食吧?”
  他沉思片刻道:“那歇息一夜吧!”便抱我寻至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刚进屋,我就有点内急,这可怎生是好,现在行动不便,而师兄又是一男子,忍了这一路此刻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红着脸道:“师兄可知人有三急?”
  他茫然道:“此话怎讲?”
  我笑:“你不是时常说能读懂我的心么?”
  他看看我,也笑,道:“我去这客栈寻一婆娘来。”
  我赶紧道:“甚好!”
  晚上,喝完汤药,我还是觉得越发难受起来,便躺在榻上咬着牙不吱声,师兄看我异常,便伸手摸了我脑门一下,道:“我随师傅也略习了些医术,可你这病法我还从未见过,怎地白日里好转,晚上便又严重了?”
  我喘息道:“我那世界的父母都是行医之人,如此反复发热怕是哪处内脏告了急。”
  他便沉思了片刻道:“除了昨日之法我便束手无策了。”
  我喘息着笑笑,不语。我昨日是在昏迷中,但今日神智仍清醒,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也不再理我,便欲解我裹身布,我咬牙呻吟道:“灯火如此明亮,莫非想我尴尬?”
  他笑了笑便上前吹熄油灯,黑暗中传来他脱衣服的“嗦嗦”声,顷刻,一个冰凉的身体便解开我的裹身布钻进来抱住了我,我顿感清凉舒畅。
  片刻,师兄见我似乎好点,便在我耳边道:“你道是我如此不害臊么?但你这性命胜过其他,他日你长成后,若要怨我,我接着便是。”
  我含羞藏于他冰凉的怀中,仔细琢磨着他这句话的意思。忽然,我感觉到一股冷气很明显地进入我的身体,便问:“我这病可是能好?”
  他沉默不语。
  我便明白了,即使是到那刘恒处也不见得能好,便又问:“师兄可是在发功帮我护住心脉?”
  他惊诧道:“你怎知?”
  我道:“平日里你日夜奔走也不会喘息,今日仅行一日我便觉你甚累。再者,我虽不懂武功,但却是知些医理,如此高烧,被你抱一夜便退了,换得一日轻松。到客栈你一离我身,便渐渐觉得难以支撑起来,此刻你一近身,我便觉有一股透凉温和之气帮我驱散这郁热,也就猜到了几分。看来果真如此。”
  他叹道:“原是我笨了,居然上了你的当。”
  我黯然问道:“若是我总不见好,师兄可是打算如此抱我一生?”
  他低声道:“只要能保你性命,抱你一生又如何?”
  我叹道:“师兄怎也变得痴了,用你毕生功力换我这条不值钱的小命值得么?”
  他淡然道:“值不值得不是你所能判断的,只要你日后莫要怪我就好。”
  我笑笑便不再说话,这古人真迂腐得紧,一生都在苦苦练功,却为了我宁愿舍弃,此时居然还在想那些封建礼教?
  如此又行了三日便到了中都代王府,不想刘恒与薄姬听闻我有恙便都亲自迎了出来。
  薄姬看到我便扑将上来,道:“我烟儿这是怎地了?”
  我笑道:“在山上玩劣得紧,被老天惩罚了一小下。”
  师兄抱着我便要下跪行礼,被刘恒一把拦住道:“先生莫要多礼,还是救治烟儿要紧,究竟是如何弄成这般田地?”
  师兄苦笑道:“这小丫头生性玩劣,迷路于山间掉下了崖。”
  薄姬道:“可心疼死我了,这可怎生是好,快快传太医!”上前欲要抱我。
  师兄道:“这丫头已不同于往常,怕娘娘已抱不动了。”
  薄姬流泪道:“出这门时还好好的,怎生这几年不见便躺着进来了?”
  师兄不语,薄姬这话自然是说给师兄听的,这便是怪罪他没有好好照顾我,我笑道:“此番着实该摔,若非师兄只怕如烟已命归黄泉,不能再见娘娘了。”
  说话间,我已被安置于榻上,太医到,诊脉后开方子,交于下人,转身对刘恒与薄姬行礼道:“娘娘,代王,小姐实在是福大命大之人。这一摔若是常人只怕早已不测,只是小姐虽摔得严重,但所幸有高人相助,及时复原了所伤筋骨,并不惜多年功力为小姐护住心脉,因此,只要用些宫里带来的稀罕药材,不日便可恢复有望。”
  薄姬一听我恢复有望,喜形于色,道:“多谢太医,赏五十金。”
  乖乖,五十金?这可真不少,看来薄姬对我也算是真正上心。
  那太医道:“娘娘莫要谢卑职,应是谢那高人才是,这高人为了小姐怕是将舍弃一半功力,没有十年断恢复不了!”
  我听了一惊,一半功力?十年才能恢复?练武之人丧失一半功力意味着什么?难怪这两日师兄越走越慢,也喘息得厉害,不由百感交集地看向师兄。
  师兄仍是淡然地看着我,听我会康复也无喜,听自己丧失一半功力也无忧。
  刘恒对师兄长鞠道:“实乃该谢先生救了烟儿。”
  师兄回礼道:“左枫救舍妹实属本分,公子无须言谢!”
  那太医针灸帮我散了肺部淤血,便退下。大家看我已无大碍都轻松了不少。
  刘恒安置师兄住下后,吩咐一丫头伺候我。那丫头便尽心照看我吃食、起居、吃药,不觉渐渐好了起来。
  师兄自来这后似乎改变了初衷,不时与刘恒长谈。想是因为刘恒此次出手相救于我,以此表示感谢吧!我是了解师兄的,他最不喜欢参与这朝野之事,今日竟因我而甘于为刘恒谋士,我心下实是愧疚得紧。可惜自进了这代王府,我便很少能见到师兄,即使见到了也说不上几句话,旁边又有丫头,也说不得要紧事。他不象我在何处都能习惯,也不知道已习惯山野的他在这代王府上是否过得习惯。
  这次来,我见那刘恒长高了不少,嘴唇上也有了些许绒毛胡,比以前更加沉稳老练,已俨然有了一副少年代王模样。怕是我同他也不能再象幼年时那般疯玩了。五年的时光不仅可以让一个人长大,也可以让一个孩童变成真正的代王,更会让距离莫名其妙地产生。薄姬比在宫中时显得胖了许多,也富态了许多 ,自然也有不少皱纹爬了上来。若我要还在现代,比薄姬小不了几岁,怕也是满脸褶子了。唯一不变的似乎只有师兄了,自我在冰岛上见他开始,他就未曾变过,一直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模样,也总是一袭青杉,一柄宝剑,就连他的清淡也未有丝毫变化。唉!这真是不公平,反倒是长得好看的能容颜不变,而我这长得丑的却是一天天地在长大。真该问问师兄青春长驻的秘诀。
  如此过了半年,已到冬季,我已全好,又能蹦蹦跳跳地去疯了,甚是高兴。
  一日夜里,我正睡得香,有人轻拍我的脸,我睁眼一看,是师兄,刚想询问,他便捂住我的嘴,将我抱起从窗口跃出,想是他怕吵醒丫头,便知他有要紧事与我说。
  等到了无人处,他松开我,我问:“你怎进得我的房间?”
  他笑道:“开窗户的本领师傅未教时我便会了。有些要紧事平日里无法与你说,便当了一把偷儿。”
  我嗔笑道:“我以为师兄近日得宠,怕是早将我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道:“我明日便要辞行回乡,你如何打算?”
  我问:“为何?”
  他抬头叹道:“你知我生性清淡,这里终不是我久留之地。”
  我道:“那如烟自然是要随师兄回去。师兄不喜欢这地界,如烟自然也不喜。如烟早有归意,见师兄时常随刘恒忙碌,以为师兄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