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双腿被拉开到极致,两g腰带各绑住一只脚,拴在床栏上。私密的地方毫无保留地显现在那双冰冷的眼眸下,强烈的羞耻感令我的双腿微微颤抖。
楚天毅的手在我的身上狠狠揉捏著,每过一个地方,就留下一个青紫的痕迹,疼痛夹杂著微微的快感流遍全身。
我闭了闭眼,声音微哑道:“你到底想……怎样……”
楚天毅的眸光y沈,嘴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慢慢地压到我的身上,“你想我怎样?你不是一直都在等著这一天吗?!”最後一句话y狠落地,火热的硬挺悍然进入,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不禁低叫出声。
他扣住我尖细的下巴,紧紧地盯著我的双眼,身下快速地动了起来,强劲的冲击让我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止不住的呻吟声从嘴边流溢出来。
我对上他的视线,清清楚楚地看见里面赤裸裸的嘲讽轻蔑和厌恶,心中瞬间冰冷,像被一柄冰冷的剑刺穿,这具身体明明不是我的,心口却隐隐有易问剑刺过的疼痛。
我浑身颤抖著哭出声来,活了二十多年,这是我第一次哭得这样毫不遮掩。幼时的刀光剑影,长大後的勾心斗角,後来的情伤心碎。没有时间容我落泪,我一直都是站在权力顶峰的那个人,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软弱,像个女人一样痛哭失声。但是而今,尖锐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酸楚却将我压得窒息而哭
我毫不压抑的哭声令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俯下身,直直地看著我,微微低头,吻去了我颊边的泪水。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似乎为自己的动作一愣,却瞬间清醒过来,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脸上,将我的头打偏过去,本就鲜血淋漓的唇又染上一缕血色。
我慢慢转过头去,眼神y冷地看著他,方才的软弱已不复存在。
我慢慢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唇,满口的血腥味,“折磨我,好玩吗?”
他微微眯起眼,双唇轻轻贴在我的唇畔,灼热的气息洒在我的脸旁,“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妖j。”
我冷冷一笑,慢慢对上他的眼睛:“他们都说我是魔头。”
脖子被猛地掐住,脚上没了束缚,身体被翻转过去,俯趴在床上,不出意料的,身後迎来了更加猛烈的撞击,强烈的顶撞让我的身体不住地向前冲去,头撞上红木的床栏,一阵阵眩晕。
我咬著唇,硬逼著自己清醒过来,有温热的y体从额头上缓缓流下,蔓延过大半张脸,眼前渐渐一片鲜红。呻吟声,喘息声,撞击声交织在我的耳畔,渐渐远去。
我靠坐在桃树下,手腕和脚被接上了,却肿了起来,行走拿东西还是有些费力。体内本就不多的真气在渐渐消散,过不了多久我大概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之前作为魔教教主的那些日子,若不是我的脑海中仍残留那些记忆,我真的以为那是一场梦了。而作为沈灵遇,那些好似梦境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梦与现实,我一度混乱。
抬眼看过去,桃林深处楚天毅在练剑,剑光闪烁,桃花零落如雨。
在这里过了八日了,白日里他除了处处带著我之外,几乎不同我说一句话。夜晚就是无尽的折磨凌辱,chu暴中却带著漫不经心的温柔,让我十分奇怪,却不想询问。
从他一天比一天更长的练剑时间可以看出来,他越来越想要离开这里了。若是离开可以对现在的处境产生改变,我倒十分愿意,只是藏在这里的那把剑总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剑刃反s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醒过神来,看到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楚天毅。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漠然,“你应该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
“忍不住了?”我淡淡道。
他将视线定在我的身上,“你活不过一个月了。”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又如何?这里山清水秀,倒不失为一个好的葬身之地。”
他默然半晌,眼底似乎有复杂的情绪流转不息,他看著我缓缓道:“明日离开这里。”
我挑眉:“做个交易,我助你离开,你放过我,让我在这里好好过完剩下一个月,如何?”
“不可能。”他暗沈的目光看著我,沈声道。
我蹙眉:“为何?”
他不理会我,仿佛g本没有听见一般,径自将我单手抱了起来,向院子走去。
我想了想,继续道:“若是你不信我,我可以将你送出墓地外,待你安全了,再回来。你也可以废了我的武功,现在我留著它也没什麽用了。这样你总不算是吃亏,苏芸的仇,你也报的差不多了。”
他的脚步猛地停住,我抬头看见他刚毅的下颔和微微垂下的目光。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楚天毅道。
我诧异道:“我又没说让你杀了我再走。难不成你还要救我?”想来有些可笑,这几日看起来是在楚天毅还没爱上沈灵遇的那时才对,若是後来千万百计就自己还有可能,但现在,不是应该杀之而後快吗?
楚天毅漠然道:“是又如何?”
我不禁好笑道:“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有什麽意思?只是为了报复我,你又是何必?你和我这样日日在一处,打著为苏芸报仇的幌子,你心里想的又是什麽?”我慢慢加重语气,眼底含著嘲讽看著他。
楚天毅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看了我一眼,眼底冰寒,“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救你,但是说出口的话,我便不会更改。明日启程,去魔教找君睿。”
我挑眉道:“许君睿就一定医得好?”
“他是当世神医。”
我叹了口气道:“若是我说他说过他治不好,你信不信?”
他的眼神微凝:“你想说什麽?”
我道:“我一直想给你讲个故事,虽然我不太信,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说。只是这几天你一直没能给我那个机会。”
他将我放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现在有这个机会了。”
“你想听?”
“那要看你想不想说。”他道。
我笑了笑,半闭上眼睛,开始讲那个好像是梦又好像是真实的过往的故事。从上一世我爱上沈灵遇,到最後被他所杀,再转世来到沈灵遇身上,匆匆几年过去,遇上这辈子的楚天毅,锺情,一眼相思,求解药,寒毒,进墓,相守,坠河。到现在,我有著残缺的记忆,而楚天毅却毫无印象。
说完了,斜阳已西,暮色沈沈。
我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躺在躺椅上,暮光微暖。
楚天毅似乎在石凳上坐了很久,然後起身离开了。
我闭著眼睛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大亮,我发现自己躺在屋子里的床上,枕头边放了一只包袱,显然是收拾好的衣物。
楚天毅推门进来,端著饭菜。
我看见包袱里露出衣角的衣物,道:“这是我的包袱?”
楚天毅将饭菜放在桌子上,过来扶我,“是,我替你收拾好了,吃完饭就离开。”
看来昨天他g本没有相信我,也是,这样奇怪的事情,我连自己都没有说服,更何况是他?
我坐在桌边,像往常一样,被他半搂在怀里,一口一口喂著饭菜。
恍惚间竟似很久以前也是这般安逸恬淡。
微微闭眼,不见地老天荒。
我为心底的莫名思绪微微蹙眉,楚天毅立刻放下勺子,低声道:“不想吃?”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又拿起汤勺,为我舀起一勺清汤,吹凉了,递来嘴边。
我顺从地张开嘴,咽了下去。
吃完饭,楚天毅拿上包袱要将我抱起来,我按住他的手,道:“先随我到後山去取件东西再离开。”
“别耍花招。”楚天毅的眼神微冷,却仍是将我抱了起来,向後山走去。
看到寒山剑的那一刻,楚天毅的脸色瞬间沈了下来。
“你要带著它?”他皱眉道。
我点头:“人不可言而无信,我既然应下守护这把剑,如今离开了,也应要带著它。”虽然究竟带或不带我也想了很久,留在这里应该更是安全才对,但我还是决定将它带走,这陵墓再是无坚不摧,也无法护这把剑一世。
然而,说带它出去也不是这般简单,天下第一剑,觊觎它的人有多少恐怕数也数不清。这无疑是个累赘,我和楚天毅都明白得很,但是对我一个将死之人而言,这也没什麽大不了。
楚天毅将剑拔起来,入鞘,抱著我离开了石室。
我皱眉看著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下只觉得奇怪,他竟然同意带著这把剑?
我脱口而出道:“你为何答应带著寒山剑?你不怕被江湖武林追杀?还是……你想要这把剑?”我微微眯起眼。
楚天毅将剑严严实实地裹在包袱里,听到我的话微微抬头,漠然地看我一眼,“你想带著,便带著。”
我默然不语,心下只觉得这几日的诡异相处更是烦躁。
☆、第二十二章
靠著风清留下来的地图我和楚天毅很快走出了陵墓,在墓地外看见了一些有人来过寻找的痕迹,大概是许君睿和连城带人来找过,大雪还未将痕迹全部覆盖,可能刚走没多久,现在去追应该来得及。
我和楚天毅下了山,住进山下小镇的客店里,我故意挑了上山前住的那间,希望可以遇到许君睿,但却只得到许君睿前日离开的消息。
我们又连著往魔教总坛的方向赶了两三日路,但无奈我身上的寒毒日益加重,身体虚弱至极,再加上楚天毅每晚毫不克制的折腾,没两天就受不住了,发起了高烧。楚天毅就暂缓了行程,留在了重阳城中等我病好再走。
这个冬季将尽,楚天毅出去了,我裹著被子坐到了窗边,向外看去,街上开始张灯结彩,没几日就该是除夕春节了。合家团圆,这种感觉我似乎从未感受过。与灵遇度过的春节,除了他的眼泪,我不再记得任何东西。这样的节日,与我无干。
我怔怔地看著窗外很久,直到楚天毅推门进来,我回过神来,看过去。
看见我坐在窗边,他的脸色瞬间y沈下来,快步走了过来,将我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回身关了窗子。
我愣了愣,道:“今天没风,不冷。”我忘了他不许我坐在窗边吹风。
楚天毅面色不见好转,伸手m了m我的额头,又握住我的手,道:“烧还没退,手都凉了,还说不冷?”
我张了张嘴,辩驳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实在太反复无常了,有时候的关心甚至可以达到溺爱的程度,但有时候的残忍又是真正的仇敌,虽说他最近有些诡异的温柔,但我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却是真的。
他压了压我的被角,又攥著我的手捂热,将暖手炉塞进我手里,放到了被子里,然後站起身,道:“我去给你熬药,你先睡一会。”
看著他淡漠中带著一丝莫名柔软的神色和幽深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瞳,我往被子里缩了缩,点了点头。
等我的高烧退下时,已是除夕夜。楚天毅一大早就出门了,或许是忙著去和魔教的分坛联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重阳城外十几里的云州城应该是有魔教的一个分坛。
我一直坐在桌边,直到天色渐暗,有明亮的灯火透过窗纸映进屋子里来,然後烟花升空,轰然炸开,流光溢彩。尽管没有打开窗子,我依然可以想象得到明豔的灯火中人们欢欣的模样,我小的时候曾经在除夕的夜里躲在树後看著教众们守岁过年,在没有我的地方,他们可以笑得毫无顾忌。
那种欢乐从来都不是我的。
我动了动有些凉的手脚,疲倦地趴在了桌子上。
门被推开,我抬起头,昏暗中楚天毅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一把将我揽进怀里,语气不善道:“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我没说话,他伸手碰了碰我有些凉的面颊,将我紧紧地抱进他的怀里,脱了我的鞋袜,伸手握住了我的脚,皱眉道:“这麽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病刚好?”
我小声道:“躺不住了,就起来了。”
他没再说话,双手将我的脚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放进了怀里,接触到温热的x膛,我才知道自己的脚到底有多冷。
我倒在床上,他侧身抱著我,我将已经温热的双脚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伸到了被子里。
他低头看著我,低声道:“不困吗?”
我摇了摇头。
他将额头贴上来,半晌放开我,道:“不烧了,你再好好睡一会,我们下去吃饭。”
“你让我出去了?”我有些惊讶地抬头。
他似乎是有些奇怪地看著我:“我什麽时候不让你出去了?你这些日子一直生病,出去也是难受,还不如在屋里呆著。”
我叹了口气:“你太小心了,我又不是女人,没那麽弱不禁风。”
楚天毅伸手mm我的头发,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我抬眼看著他俊美无双的侧脸,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强烈地冲上眼眶,我微微仰头,吻在了他的下颚。
他抚在我头上的手一顿,眸光渐渐暗沈。
我为自己刚才鬼使神差的举动愣了一下,心中不由苦笑,这下他又该骂我什麽了?
而楚天毅却是一把扣住我的下颔,强硬地吻了上来,撬开我的牙关,扫荡著我口中每一寸地方,我的腰被他紧紧箍著,勒得快要断掉。
我涨红了脸在喘息的空隙偏过头去,他低头在我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抬起头来,声音沙哑道:“起来去吃饭吧。”
我喘了口气,他扶我起身,为我穿好衣服,出门前,不知从哪里拽来一件雪白的狐裘,披在了我的肩上。
我怔了怔,抬手m了m狐裘上柔软的狐毛,心中一阵茫然,这场景似乎重复过许多次,却在我的脑海中只留有残存的痕迹。
楚天毅看著我道:“怎麽了?不喜欢?”
我摇头道:“不是,很暖,不错。”
楚天毅的面容依旧冰冷,眼底却泛开淡淡的笑意。
出了门,楚天毅没有带我在楼下吃饭,却是出了客栈,上了街。
我疑惑道:“我们要去哪儿?”
楚天毅不答话,在宽大的袖子底下握住我的手,走进了人群。
四处都是红豔豔的一片,有烟火不断地升上天空,映亮整片夜色。
我紧跟在楚天毅身边,有点像个小媳妇,想到这里,我不禁轻笑出声。
楚天毅突然停住脚步,有些诧异地看著我脸上来不及收起来的笑容,我愣了一下,立刻抬手指著对面小摊上的糕点,道:“能买点那个吗?”
他顺著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低下头,在喧闹的人声中道:“你喜欢?”
我点了点头。喜不喜欢谈不上,却是从来没有吃过,看样子,应该不错。
他拉著我走到摊边,各种样子的各买了一包。
再继续向前走,我又毫不客气地让楚天毅买了许多小面人和几盏花灯,我们到了重阳城的西河边,挑了个人少的地方,放了花灯。
我看著在河面上悠悠荡去的花灯,道:“都说写在花灯上的愿望都会成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楚天毅握著我的手道:“你不妨试试。”
我道:“花灯都放完了,拿什麽写?”
楚天毅道:“我再去买一盏?”
我摇头笑道:“那也不会是当初那一盏。”
楚天毅的眸底神色渐乱,我一眨眼的工夫,他已化成一道飞快的影子掠上了湖面,将我放出的一盏花灯拿了回来。
他将花灯递给我,看著我有些怔怔的神色,低声道:“不试试吗?”
我回过身,看了他一眼,接过花灯时m到了他手上湿湿的水汽。
“你别看我写的。”我说道。
楚天毅退开一步,问道:“我去找笔?”
我摇头,咬破了食指,他的身形一顿,语气有些冷:“你在做什麽?”
我皱了皱眉:“急什麽,这点血不会怎麽样。”
我用血写好字,将花灯放到水面上,看著花灯渐渐漂远。
楚天毅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将我的食指含进了嘴里,舌尖轻轻抵上伤口。
我将手抽回来,道:“冷了,我们回去吧。”
他mm我的另一只手,“有些凉,走吧。”
楚天毅拉著我回了客栈,我将买来的东西都好好摆弄了一遍,又吃了几块糕点,然後靠到了床边。
街道上渐渐静了下来,人们都回家里去守岁了。窗外万家灯火映照在楚天毅的身上,隐隐的金色光亮。
我昏昏欲睡,对楚天毅道:“不休息吗?”
楚天毅从窗边走过来,将我搂进怀里,道:“要守岁。”
我叹气道:“一没家人二没亲朋,守什麽岁?”
楚天毅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腿上,对上我的眼睛,道:“谁说没有。”
☆、(11鲜币)第二十三章
我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侧脸,“我是你的友人?”这话说出来我都有些不可思议。不久前的相互折磨,百般羞辱还在眼前,怎麽能一转眼就成了友人?
楚天毅看著我的眸光半隐在黑暗中,他抬手按住我的手,贴在他冷毅的面颊上。
“你说呢?”他低声道。
窗外爆竹声不断,烟火明明灭灭透过窗纸映亮屋子里的黑暗。
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你相信我那日那番话?”
似乎是过了很久,他低沈微哑的嗓音缓缓响起:“不信。”
我浑身一僵。
他轻轻一笑,“但是,由不得我不信。”
我微微偏头,“什麽意思?”
他低头,双唇缓缓摩挲著我的脖颈,声音沙哑:“我不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我早就沈沦了。”
伴随著他最後一个字落地,我的颈间一阵刺痛。
“你……”我皱眉,刚刚出口的一个字被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
温柔,缠绵,甜腻,漫长的亲吻,我靠在他的肩头喘息著,他横在我腰间的手臂渐渐缩紧,温热的气息有些凌乱,铺洒在我的耳边。
我闭了闭眼睛,忽然有股强烈的酸楚与甘甜袭上心头,心跳得厉害。
楚天毅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他修长的手指按上我的腰带,一件一件褪去我的衣衫,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似乎我们相处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柔情蜜意的时候。
他的手指在我的身上缓慢地滑动,带过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我慢慢舒出一口气。
楚天毅似乎是低低地笑了一声,我赶忙抬眼,正看见他脸上来不及收起的轻柔浅笑。原来这张脸也可以有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他低头,浅浅的吻落在我的身上,吻渐渐加深,我微弱地呻吟了一声,他的动作立刻停住,强自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过了很久,他慢慢伸出手将我的衣衫拉拢,我看向他,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脸,哑声道:“你太虚弱了,好好休息。”
我的心底一颤,慢慢缩进他的怀里。
窗外的喧嚣渐渐归为一片寂静。
又在重阳城歇了两日,我和楚天毅才再次启程。
马车行进在山路上,却不甚颠簸。我坐在马车里,微微掀起车帘就看见楚天毅坐在车辕上驾车。
他的面容依旧是冰冷,却总会带些淡淡的暖意,偶尔还会笑一下,那一日之後我们似乎变得不一样。与此相对的,他眉间的愁云也越来越重。
难道是魔教出了什麽事?在重阳城有魔教的分坛,但却没在街上看到过魔教的人。本来除夕过後就可以离开,但他却顾忌著我,多留了两日。我心底微微叹气。
楚天毅察觉到我的气息,回过头来看我:“外面风大,出来做什麽?不舒服?”
我从车帘後探出半张脸,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离回魔教总坛还有多远?”这日都是他在赶车,我对走了多远并不清楚。
楚天毅道:“还有三日的路程,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了,这几十里都没有城镇。剩下两夜,就能找到客店了。”
我笑了笑道:“没事,又不是没住过荒郊野外。”
楚天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沈家会让你露宿野外?”
我笑道:“你既然相信我说的话,为何不全信?若我上一世是你,那露宿荒野不是家常便饭吗?”
楚天毅唇角微掀,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虽然难以置信,但是我不会怀疑。”
我心底一动,道:“天毅,你知道这世间最难得的就是信任吗?”
楚天毅俯过身来,吻了一下我的下颔,道:“我信你。”
我看著他幽深的瞳孔,什麽也没说。
晚上楚天毅在一块空地生起了火,我坐在火堆旁看著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道:“那把剑你放在哪里了?”似乎出了墓地之後我就再没见过那把剑,这种对楚天毅莫名的新任原来早就已经开始了。
楚天毅淡淡道:“就在马车的垫子下面,我……”一声尖锐的响箭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面色一凛,一伸手将我紧紧地揽在怀里,周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不远处马车微微一动,拉车的马慢慢倒在了地上,尘烟微起。
“寒山剑?!”我低声叫道,伸手拉住楚天毅的衣袖。此时的我已没有一点武功了,若是不想死,也只有依附著他。但是,这无疑会让我成为他的累赘。很显然,我们现在是暴露了,来人正是为寒山剑而来。虽然不知道他们从什麽时候开始盯上我们的,但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要出手的时刻,就在此时。
而且对方来头不小,没有偷袭,还放了一支响箭,光明正大地挑衅。可见他并不害怕我和楚天毅联手,又或者……对方已经知道我已武功全失?
我心中一凉,隐隐约约有股不详的预感。
楚天毅飞身掠向马车,快要靠近时,马车车厢却在瞬间炸裂开来,楚天毅一个闪身,却被重重黑影围上。这些人少说也有十几个,一身黑色夜行衣,蒙著面,手中是寒光闪烁的刀剑,眼中迸发出凛冽的杀意。
一名黑衣人从马车那里跃过来,低声对为首的一人道:“马车里没有。”
为首的人对楚天毅chu声逼问道:“寒山剑在哪里?!”
楚天毅微微皱眉,眨眼间,那人的头颅已落在了地上,大睁著双眼,在地上滚了两圈。
四周一片寂静。
楚天毅伸手将我按进他的怀里,面对著他的x膛,我听见他的低沈的声音:“别看。”
我忽然想笑,“我见过的死人,杀过的人还少吗,有什麽不能看的?”
楚天毅的声音不容辩驳:“从今以後,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再见到这些。”
我闭上眼,没再说话。
不过片刻,四周已放倒一片。
我从楚天毅的怀里出来,站直身体,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道:“这些人太弱了,对不对?”
楚天毅点头:“确实。”
我环视一眼四周,火堆仍在燃著。
我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既然敢预先通知我们,而没有选择偷袭,必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武艺不低,怎麽会这麽容易就全军覆没?”
楚天毅转头看我,眉头皱得更紧。
我疑惑道:“怎麽了?”
楚天毅伸手碰了碰我的脸,低声道:“没有血色。”
我笑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紧张什麽?”
楚天毅的眼神有些惶然,半晌道:“以前至少……”话说到一半,却没再继续。
我皱眉:“到底怎麽了?”
楚天毅掩去眼底我来不及看见的颓然,淡淡笑了一下,“没什麽,大概是你赶路累了,气色很差。”
我明知道他在敷衍,却也知道问不出什麽。
☆、(12鲜币)第二十四章
楚天毅靠在树上,将我揽在怀里,睡了一夜。
清晨被清脆的鸟叫声吵醒,我动了动身体,楚天毅黑色的外衫从我的身上滑落,身後传来微哑的声音:“醒了?”
我伸手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衫,道:“我穿得够多的了,你不必给我这件外衣。”我伸手mm他的手背,有些凉,没人会一整晚都运功取暖,那对内力耗费太大,眼前更有隐在暗处的敌人,不可掉以轻心。他将外衫给了我,夜里自然是冷的。
我反过身去,握住他的手,看著比我稍大一点的手掌,我不禁笑道:“我从未想过会有这麽一天。”
“哪一天?”楚天毅问道。
我微微偏头,道:“楚天毅和沈灵遇在一起的一天。以前在我是楚天毅的时候,如今在我是沈灵遇的时候,都没敢奢望过。本来与你一开始相遇的时候,算得上美好的开始,却只一夜就毁了。此後种种,都是浮烟。”
楚天毅的手掌恢复温热,反握住我的手。
“上一世,你为何不能与沈灵遇在一起?”楚天毅问道。
从他嘴里很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来,尤其我还是现在的沈灵遇,感觉很奇怪。
我看著他道:“你觉得楚天毅是个怎样的人?”
楚天毅微微一怔,轻笑道:“你问我?”
我笑了笑道:“人最不能看透的便是自己,我就没指望你能回答。在我是楚天毅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与灵遇无法在一起,我一度认为是因为我太过霸道,杀了沈家和苏家满门,又囚禁了他,他恨我入骨。但是等我成了沈灵遇,即便你没有做那些事情,我也忽然明白,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样。”
楚天毅微微挑眉。
我继续道:“其实作为楚天毅,我只是不会表达而已。我以为我爱灵遇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但是我所做的一切却大错特错,只给他带来无限的仇恨与厌恶。从一开始,我的x格,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楚天毅看著我,眸光微沈。
我笑了笑道:“幸好你我还没背道而驰得太远。”
楚天毅唇角微掀,站起身来,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今日没有马车了,山路不好走,我背你吧。”
我皱眉:“像个女人。”
楚天毅轻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你,我就会背。”
我动了动虚软的手脚,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显然是走不了太长的路,只好爬上了他的後背。
楚天毅的後背温暖结实,轻微的颠簸让人昏昏欲睡。
我看看头顶正午的太阳,现在是初春,阳光还不是太烈。
我学著楚天毅摆弄我头发的动作勾起他的发丝,道:“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楚天毅不解道:“奇怪什麽?”
“我是以前的你,你对以前的自己这样,没感到奇怪?”我问。
楚天毅含笑道:“不论你以前是谁,只要现在我知道你是谁就好。”
“那现在我是谁?”
楚天毅轻笑:“你是我的娘子。”
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我脸红之余呸了一口。不禁在心底微微叹气,从前那个硬汉去了哪里,我怎麽变得越来越娘们唧唧的?或许只是立场变了吧。
楚天毅用了轻功,在我不知什麽时候睡著又醒过来之後,竟然已经在一间客栈里了。
睁开眼,就看见楚天毅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地盯著我,看见我醒来,有一瞬的呆滞。
我动了动唇,嗓子很哑,道:“怎麽了?”
霎时,楚天毅的眼中燃起无尽的狂喜,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浅浅淡淡地一笑,“你醒了。”嗓子哑得完全变了样,带出一股难言的疲惫和惊喜。
我艰涩道:“水。”
楚天毅愣了一下,赶忙起身倒水,站起身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晃。
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我开口道:“我睡了多久?”看他的样子,我应当是昏迷了一些时候。
楚天毅握住我的手,道:“两天三夜。”
我看看窗外微亮的天色,有些费力地伸手碰了碰他的眼角,“你一直没睡?”
楚天毅笑了笑,“睡了一会儿。”
我垂下眼帘,猜到他g本不可能睡下,也没有反驳。
我想了想,道:“我大概是到不了魔教总坛了。”
楚天毅握著我的手一紧,低斥道:“胡说什麽。”
我笑了笑,道:“给我面镜子。”
楚天毅身体一僵。
“给我吧,早晚我也会知道。”我淡淡道。
楚天毅拿来一面铜镜,我的手有些软,举著铜镜微微发抖,他伸出手按住我的手,看著我道:“我不会让你死。”
我笑道:“你若是神医倒还有资格说这话,放开吧。”
半晌,楚天毅的手终於放开了铜镜,我举到面前,看见镜中人俊逸却瘦削的面颊,和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显露出来的青灰色死气。我笑了一下,看见那双苍白的唇微微弯起,却显得一派悲凉。
我将镜子递给楚天毅,道:“我这模样还真没吓死你。”
楚天毅道:“你一点都没变,还是我当年看见的模样。”
我愣了愣,想起前世我第一次遇见灵遇,应该是灵遇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岳阳楼,只匆匆一瞥,惊鸿照影。
可是我记得这一世,我去岳阳楼的时候,那场魔教的内斗已经结束了,他应当没有机会到岳阳楼,看见我才对。
楚天毅看著我的模样,笑了笑,道:“岳阳楼的内乱平息後,我被善後的事情绊住多留了三日,最後一日,就看见了你,听见了你的琴声。”
我记起那曲广陵散,是我即兴而弹的,却没想到是那时相遇。
我笑著问道:“我弹得如何?”
楚天毅道:“白衣飒然,绝豔天下。”
我笑道:“我可愧对这八个字。”
楚天毅轻笑,虽然满脸疲倦,依然俊美无双,“在我心里,永远都是。”
“我上一世要是有你一半甜言蜜语,也不会那样下场。”我调侃道。
楚天毅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他没有要上床来的动作,我问道:“不睡?”
楚天毅微微摇头,皱眉道:“近日苍蝇太多。”
“还是那些人?”我问。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天毅摇头:“不是,每次来的人无论是从武功还是从手段,都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会事先通知。”
“从武功看不出是哪个门派的?”我微微蹙眉,说了几句话,气息已有些不稳。
楚天毅道:“杂七杂八,哪里的都有。你累了,别说话了。”
“既然他们都会事先通知,那你就先睡一会儿吧,有动静了自然会醒。”我道。
楚天毅看著我道:“我睡得比较沈。”
我拉住他的手:“是你太累才对。”
楚天毅看我半晌,终於无奈地躺了下来,一挨枕头,他就睡了过去。
一场又一场的打斗和两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担忧紧张,只要是个人就难以承受,即便他是武功绝世的魔教教主。
我歇了一会儿,慢慢支起身子,披了外衫,下了床。走到门口,看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信封,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沈睡的楚天毅,我打开信,匆匆扫了一眼,塞进了袖子里。
☆、(12鲜币)第二十五章
我回身从包袱里翻出几个药瓶,从其中一个朱红色的瓷瓶里倒出一枚红色药丸,仔细闻了闻,吃了下去。这是能暂时聚集内力的药,对身体损伤极大,但此时也只好用了。
我悄声走到床边,在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中掺上解百毒的药粉给楚天毅闻了闻,确定他睡得更沈以後,我喂他吃了解药,在他的周围撒上了毒药,以免有人心存不轨靠近他。
我又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撒上毒药,才穿了披风,蹑手蹑脚地推门离开。
一路加快脚步,直到了城外的竹林。初春的寒气仍是很重,我浑身微微地颤抖著。
到了竹林里,向深处再走一点,便看见了一座小亭子。
我随意拂去了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
四周寂静,忽然,一阵急速的破风声从我的脑後传来,我瞬间转身抬手挡住这强势的进攻。
一张如花的娇颜展现在面前。乌发如绸,有几绺垂下,杏眼微挑,带出一股说不出的娇媚动人,鬓角簪著一朵大红的牡丹,不显庸俗,却更衬得人比花娇。
我微微皱眉,这女子正是魔教四大堂主之一,花依依。她来这里做什麽?那封信是她送去的?那为什麽要那样写?
我挡住她的招式,她也不以为意,反倒一个反身,退出几步,倚在了亭子的柱子上,笑盈盈地看著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杀意。
“你的武功……果然没有被废。”她的嗓音柔柔的,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面无表情道:“是没有被废,那又关花姑娘何事?”我这武功和内力都是靠那枚丹药暂时支撑著,定不能让她看出破绽来,不然时辰一过,我若是还不能离开,那必死无疑。楚天毅现在十分劳累,而我又是个废人,这样的两人不堪一击。
花依依笑笑地看著我,媚惑的杏眼一眯,“是沈公子好眼力,还是我太美了,才让公子一眼认出来的?呵呵……说起来,你就这麽瞒著教主,不怕他知道了抛下你?”
我勾唇笑道:“我倒是巴不得他抛下我。”
花依依一步一步聘聘婷婷走到我身边,微俯下身,半靠近我的怀里,我没有推开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刚才挡住她那一招时,已中了她掌上的毒,若是平时,只需三成内力便可解毒,但如今,虽然恢复了些内力,但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要更废些功力与时间,此时若是抬手,难免会暴露出我的虚弱。
她嫣红的唇凑在我的耳边,声音很低:“沈公子……很珍视寒山剑呢。”
我心下好笑,道:“天下第一剑,谁不珍视,谁不想要?”
她看我一眼,笑得有些怪异:“你想要寒山剑,所以欺骗了教主?”
我正欲开口,她的双手却慢慢抚到我的x前,语气暧昧道:“若是依依求公子带依依走,公子可愿意?”
我的x前窜起阵阵凉意,面上却含笑道:“依依姑娘何出此言?”
花依依娇美的容颜现出一抹轻愁,眼角噙了一滴泪,实在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我却知道,这是一朵真正带毒的花啊。
她伏在我的x前,带著哭腔低声道:“依依实在是过够了刀光剑影的日子,这样的打打杀杀仿佛g本没有尽头……不知道哪一天会死,也不知道为谁而生……”
──也不知道为谁而生。
我的脑海中恍然闪过前世灵遇的这句话,他眼底的哀痛愁思,与深深的无奈,让我无法释怀。
“公子……”她轻轻唤了一声。
我却是没听见她的那些话,只得应了一声,淡淡笑道:“依依姑娘怕也是为了那寒山剑吧。”
花依依含水的眸子一转,笑道:“便是没那把剑,我……也是愿追随公子的。”
我笑道:“不怕你家教主杀了你?”
花依依笑道:“公子不会保护我吗?”
我不答话,笑著看她,心底却在盘算著脱身之计。
她忽然整个人躺倒在我的怀里,勾住我的脖子,唇瓣如花,慢慢靠近,我浑身一颤,正要退开,却身体僵硬,原来花依依竟点了我的x道。
她的唇凑到跟前却不吻上来,只是微微翕动,道:“沈公子……真的不愿意要依依吗?我们带著寒山剑离开这里……不好吗?”语气是说不出的委屈,但我却浑身发冷,因为她的手正紧紧贴著我的心口,而她的手心,是一把柳叶飞刀。
私心下我仍是想活著回去,毕竟楚天毅在客栈里还不知是什麽情况,看现下花依依的表现,莫不是魔教出现了内贼?
我强忍著心中的厌恶,摆出一副瞬间恍然,又痴迷不已的面容,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挑起一抹轻佻的笑容,语气调笑道:“承蒙依依姑娘不嫌弃,自然是最好。”说罢,就闭上眼,去吻那双早已等待的红唇。
然而,只在一瞬,唇未吻到,一个重重的耳光却打在了我的脸上,将我掀翻出去,一下子冲开了我被封住的x道。
我摔在亭外的空地上,半边脸火辣辣得麻胀著,一口血吐了出来,另半边脸出奇的苍白。
我费力地撑地站起来,看过去,只看见楚天毅一身黑衣无风自动,浑身杀气逼人,强烈的愤怒使他英俊的面容冰冷到了极点,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
我强运起一股气,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鲜血,淡淡地看著他:“是你设的计?”我状似平淡地问,心底却翻涌著强烈的情绪。
楚天毅冷硬的声音蕴含著压抑的怒气:“正是。”
我问道:“你不信任我?”
楚天毅冷冷一笑,道:“你值得?”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平复心底一瞬间上涌的酸胀,勾唇道:“既是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天毅的眸光一动:“你没有什麽要说的?”
我调转视线看了眼依旧笑盈盈的站在楚天毅身边的花依依,本欲开口的解释全都咽回了喉咙。他本就怀疑我,才这样试探我,花依依不过是动了小小的手脚而已,她向来最忠心,只是怕我连累楚天毅才会这样做。如今就算我解释,又有什麽用?只是讨人嫌罢了。
我摇了摇头。
楚天毅的手瞬间抬了起来,一把利剑s出直刺向我,我神色淡淡地看著他,任由急速飞来的剑直刺入左肩。强大的冲击将我向後逼退,利剑穿透我的左肩,将我钉在一棵竹子上。
自始至终我都波澜不惊地看著他,他却转过身去,仿佛一下子熄灭了所有的怒火,只淡淡道:“你走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语气仿佛陌路。
肩膀被穿透骨r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撕裂煎熬。
我的心脏一阵阵抓紧,几近窒息。
我垂下眼,用力将肩膀上的剑拔出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後,我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没有将剑扔了,反倒握在手里。
然後我解下披风,丢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看了两眼,从上面踏过,向竹林外走去。
我知道,那件披风是他买的。我还知道,这整个过程他都在回头看。
出了竹林,我用尽最後的气力使出轻功在山上狂奔,到半山腰,终於坚持不住,摔在了地上,口中止也止不住地流出大量的鲜血。我甚至有种会就此血尽而亡的感觉。
等到身体里乱刀割过般的剧痛终於停止,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1鲜币)第二十六章
我被硬生生冻醒过来,浑身冰冷得几乎冻僵,我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夜色已然降临,我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周围是一大滩早已变得暗黑的血。
我自嘲地笑笑,事到如今,还能指望一觉醒来有人救我吗?
掐指算算,过了今日,我本还有半个月的命可活,但是强得内力,损伤极大,看我这副样子,估计也就是这三五天了。
我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却实在是太冷,只得费力站起身来,向前走去,走了没多久,实在气力不济时,却忽然听见有细细的水声,嗓子有些干痒。
我靠著一旁的树干歇了歇,便继续向前走,没几步就看见一条清凌凌的小河。
我坐在河边,洗了洗脸和手,月光清冷,从树叶间的缝隙落下,直落进水底。
微亮的光使我足以看见自己的模样,苍白中透著青灰的脸,半边脸还有著红色印记。一身白衣全变作了暗红色,血腥气很浓。
这是在夜里,还是深山中,我一身血气难免不会招惹来猛兽。
我低头想了想,伸手探了探水温,却意外地没觉出冰冷,反倒有些温暖。看来是我身上太冷了。
我脱了衣服,将衣衫扔得远远地,下到了河水里。
水很浅,我站在水中,将头靠在岸边的大石头上,抬眼看著天上凄清的月亮,心中有些迷茫。
我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乱了,从前世楚天毅与沈灵遇的纠葛,到今生我变为沈灵遇与楚天毅种种纠缠,似梦非梦,似真非真。如果刨除这一切,我的脑海中只是一片空荡。
为谁而生?
有多少人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又有多少人会得到答案。只是无论怎样的回答,都不是正确的。因为这问,本就无解。你问你答,都是人在做,命运袖手旁观。
月光倾洒在我虚弱的身体上,我心底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释然。
如此离开,不也是最好吗?
世间种种,一念而过,何必执著?
不知道我什麽时候竟也有了这样的领悟。
我闭上眼,在河水中静静地泡著,脑海中渐渐昏沈。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一个男子轻佻的声音响起在耳畔:“哪里来的病美人,这可得让爷好好玩上一番才好……”温热的气息铺洒,我心底一惊,拼命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渐渐抽离,最後只知道身体被人抱出了水面,一双温热的手m了上来,便不省人事。
我再次清醒时,眼前一片黑暗,我动了动身体,说不出的酸疼,心中一冷,却发现身下那个地方并没有什麽不适。疑惑间,却听见推门的声音,闻声望过去,依旧一片黑暗。
我心下已隐隐猜到,估计这双眼睛是看不见了。
一人的气息渐近,温热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脸颊,男子轻浮的声音响起:“你醒了?可好些了?”
我漠然道:“你是谁?”
男子的声音含著笑意,却是轻佻无比,“我不介意你叫我相公。”
我冷笑道:“你配?”
男子笑了一下,气息到了我的面前,声音微哑道:“我配不配……你昨夜还不知道吗?还是我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记昨天的疼了?”
我心中一紧,却不动声色道:“你昨夜没有碰我,不是吗?”
男子轻笑:“你只在暗示自己?你身上不疼,可是我那些宝贝灵药的功劳。”
我只觉得心中轰然一震,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男子伸手去解我的腰带,我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待到衣衫将要褪下时,我狠狠一口朝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血腥味弥漫口腔,男子将自己的手指从我的嘴里慢慢拿出来,然後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语气仍带著轻浮的笑:“今日你还带著伤,我就不动你了,你可别想著寻死。你大概不知道,我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阎王杀。你便是死了,我也照样救得回来。”
阎王杀,隐匿山林的江湖上最为神秘的人,据说他一身武功堪比魔教教主,一手医术不输莫如是分毫。
他说的似真似假,我不想去分辨,方才那一下费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躺在床上喘息著。
片刻後,他推门离去。
我独自躺在床上,瞬间浑身冰冷。
如今的我手无缚**之力,连说两句话都要费半天的力气,想死都不能,只能任人宰割,沦为他人身下的禁脔。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此,还不若在林中被野兽吃掉。
我睁大空洞的眼睛。
阎王杀每次来,不是为我带饭,就是调笑於我,然後将我打晕,等到我再醒过来时,身上无一处不是酸痛。我的心中整个空了,彻彻底底成了行尸走r。
又一日,我身上的疼痛让我醒过来,睁开眼,却忽然是刺眼的光明。我眯著眼适应了光线,才看向四周。简单的摆设,朴素却干净。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层层叠叠的竹林。外面晨光熹微,虫鸣鸟叫。
我心中在这几日来第一次起了一丝波澜,我竟然恢复了?
动了动身体,除了酸痛之外,竟是舒爽轻利得很。
我毫不费力地下了床,脚仍是有些虚软,大概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四下看去,青竹挺拔,晨光恣意,却是个好住处。多日来心中的积郁得到了些缓解,却仍是沈重。
他救了我,便是如此,又能如何?他同样做了他不该做的事,这世间除了楚天毅,我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他人压在身下肆意妄为!我既然杀不了自己,那杀了他,也是一样的。
我缓缓抚上一旁挺立的青竹,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只是我此时功力全无,却是只有杀心,无法作为。一股浓烈的悲凉冲上心头,我慢慢地闭上了眼。
忽然,身後响起一个轻浮的声音:“你既然醒了,就算是大功告成了,怎麽,不高兴吗,我的小美人?”
“高兴?”我没有回头,冷笑了一声,“你让我杀了你我倒是会很高兴。”
男子轻笑了两声,“谋杀亲夫?”
握拳头瞬间捏紧,关节哢嚓作响,我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去:“你他娘的说……”我瞬间没了言语。
眼前,一名藏青长袍的男子笑笑地看著我,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笑容,只有那张脸,那样熟悉,不论前生,还是今世。
☆、(15鲜币)第二十七章
眼前,一名藏青长袍的男子笑笑地看著我,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笑容,只有那张脸,那样熟悉,不论前生,还是今世……只因为,这是一张沈灵遇的脸!
我平复著瞬间乱了的心神,语气冷道:“你到底是谁?”
男子挑眉笑了笑,视线在我身上打了个转,“我叫沈灵安。”
“沈灵安?!”我差点跳起来。沈灵安……不就是沈灵遇那个三岁就死了的弟弟吗?!
男子敛了笑容,端肃道:“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可惜不能如他们所愿,我还活著,而且活得更好。只是……原本我的罪责,全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哥哥,对不起。”他的语气带著歉意,一时让我无所适从。
我想说我怀疑他,但是我无法怀疑,我前世做了那麽多年的魔教教主,最了解易容术,我二人只相距几步远,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脸,g本不是易容,而是天生如此。说来,他与沈灵遇并不完全一样,气质不同不说,他的额心有一颗红痣,耀眼得很,很容易分辨。我做沈灵遇的记忆是从八岁开始,并未遇上沈灵安,但是血缘至亲,天生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联系著。我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相信他的话。
我想了想,不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你哥哥,你为什麽还……”我x中压抑著翻滚的怒气,却说不出口。
沈灵安愣了一下,却忽然想起什麽一样笑开。
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笑声渐止,偷瞄了我一眼,撇了撇嘴,竟像极了一个孩子。
他缓缓开口道:“我不是为了给你治病嘛。”
“治病?!治病就一定要……那我宁可死!”我愤怒道。
沈灵安看著我的样子恍然,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的好哥哥,不是那麽回事儿。我是说为你治病,所以你全身才疼,我可真没那什麽你。天地良心,我只喜欢女人!”
我怔了一下,怒气消散了一点,狐疑地看著他。
他连连摆手,懊恼道:“我那不是逗逗你嘛,且不说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我喜欢,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兄长下手啊。”
我冷笑道:“逗逗我?”
x情恢复小孩子状的沈灵安一个激灵,跳开老远。
“说说你都是怎麽为我治的。”我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面无表情道。
沈灵安往後退了退,才道:“呃……火疗。”
“什麽?”我愣了一下。
“火疗。”沈灵安看了我一眼道。
莫非是莫如是说的那种可以生死人r白骨,解天下万毒的火疗?
“你过来坐吧,好好说说是怎麽回事。”我淡淡道。
沈灵安怔了会儿,才坐过来,开始说起他的治病方法。原来火疗必须要全身赤裸,放入被火烧著的药缸里,疗伤後,药力冲击全身,才会导致全身疼痛。火燎的过程疼痛难当,他怕我承受不住,就把我打晕过去,又喂了迷药。
我伸出手指轻轻敲击著石桌,“我怎麽信你?”
沈灵安脱口道:“你可以mm自己的後面,绝对紧……”他的话在我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我的後面确实没什麽感觉,那日虽然他说上了上好的伤药,但是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怎样的好药能让我连一丝异样都感觉不到?
我将信将疑,转了个话题,道:“你怎麽会成了阎王杀?当年你没有死?”
沈灵安叹了口气,孩子气终於收了一点,“当年我才三岁,但却有著十几岁孩子的认知。从山崖上掉了下去後,我遇到了狼,在逃跑的时候,我师傅来了,救了我。我跟著他学医术,学武功,等我学成想要下山的时候,师傅却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也证实了我当年的想法,然後他就走了,并在山上布下了阵法,使我无法走出去。而外人也上不来,除非是我的血缘至亲。”
我不解道:“你师傅是谁?秘密是什麽?”
沈灵安瞥我一眼:“你怎麽比我还急躁,一点儿都没个大哥的样子。”
我没好气道:“别废话,快说。”
沈灵安继续道:“我师傅是莫如是。那个秘密,就是我所在的沈家已经不是真正的沈家了。”
“什麽意思?”我心下一凉。
沈灵安闭了闭眼,道:“在我三岁那一年,沈家的人上上下下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了一遍,下至仆人,上至父母。”
“你在说什麽……那我……”我脑袋有些乱。
沈灵安摆手道:“只有你和我,没被调换。所有人都被换了,你比我大两岁,五岁,也记不清什麽,而我当时却似乎有著十岁孩子的记事能力。当时我只是觉得很怪异,和父母和身边的人好像有了一层隔膜,我一直以为症结在自己。直到那天我们一家外出游玩,到了山里,父亲将我叫了出去,我心里很害怕,却不知道为什麽。父亲将我带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拿出一把刀要放我的血,我心里害怕,就挣扎,慌乱之下就扯下了他的人皮面具。那个时候你不知怎麽睡著了,睡得很死,什麽也不知道。当时我撕下了他的面具,愣在了原地,想大声喊,却发现家里所有人都伸手到自己的脸上,缓缓撕下了一层面具。”
我心底微惊,看著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惧与痛楚,我伸手,按住了他瞬间冰冷的手。
沈灵安缓了口气,看了我一眼,眼底带著淡淡的笑意,“然後,就很简单了,我被他们追著,掉下了悬崖。他们都以为我被狼吃了,其实是我的衣裳被狼撕碎了,可能正巧这头狼又刚吃了个小孩,他们看了,也就没再怀疑,放弃了我。”
我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问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什麽?”
“这些人都是凌仙g的人。他们在十几年前得到了一个秘密,就是寒山剑的所在,与如何可以开剑。谁都知道,寒山剑失踪了,g本找不到,而且就算找到了,这剑也是被八卦之术封印了的,没办法使用。”沈灵安道。
我想了想,道:“开剑……莫不是要沈家人的血?”
沈灵安笑了笑:“不是沈家人的血,而是我的血。”
我看向他。
他笑道:“别人不相信,你应该会相信,轮回转世之说。”
我的身子一僵,“你知道?”
他歪头笑了笑:“我看得出来,你是魔教教主楚天毅。但,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你是我哥哥。”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回以一笑。
“那这与轮回转世有什麽关系?莫非你是……”我道。
沈灵安接口道:“没错,我是铸造寒山剑的那个人,我其实是沈家人。百年一轮回,眉间朱砂痣。待到十五岁,我的所有记忆就会恢复。”
“那你现在全都想起来了?”
沈灵安点头。
“说来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连累了你,和沈家所有人。”沈灵安叹了口气,“他们没有抓到我,就转而去怀疑与我同辈又是血缘至的你的血是否可以,在确定之前首先要找到寒山剑,凌仙g去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死在了里面。”
我皱眉:“我进去虽然凶险万分,但不足以致死才对。”
沈灵安笑了笑道:“还是因为你是沈家人,即便不能开剑,但却是与我同源,你的血帮了你。而且,你一直以为你当初与楚天毅相遇的那些事情,只是偶然吗?他们本打算用药物俘获楚天毅,利用他绝世的武功去探寻陵墓,结果没想到他跑了,还遇见了你。後来苏芸的出现是来挽救局面再找回楚天毅的,可是没成想凌仙gg主临时改了主意,决定让你和楚天毅一起去取剑,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我疑惑道:“你隐居深山,怎麽会知道这麽多?”
沈灵安笑了笑,“有些事不一定要用眼睛去看,你当我林中这些鸟都是白养的?”
我笑了笑,叹了口气,道:“其实说到底,他们做这些,包括换掉沈家人打算以这种方法不知不觉囚禁你,包括现在我所经历的这些,楚天毅,一眼相思,情醉,寒毒,说到底都是凌仙g为了寒山剑所做,对吗?”
沈灵安点了点头,“作孽。”
我抬手揉了揉额角,“我累了,先去歇息了。”
沈灵安点头,“火疗已经结束了,以後调养即可。至於你的武功……”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在意道:“不过武功而已,丢的又不是小命。”
沈灵安笑了起来,“我会尽力的。”
“嗯。”我硬著,站起身来,走向屋里,刚推开门,他忽然在我身後道:“你还想回去吗?”
我的手僵住,“回哪里去?”
我转回身看他。
“回到你的沈灵遇身边去。”他道。
☆、(8鲜币)第二十八章
我皱眉:“什麽意思?”
他向前走了几步,笑了笑,道:“我说,我可以送你回去,你本来就不属於这里,不是吗?”
我的心底有丝讶异:“我既然已经死了,怎麽还能回去?”
沈灵安道:“这不是什麽前生今世,只不过是你的魂魄进入到了这具身体里而已,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因为我的缘故打乱了些东西,总之,你要想回去,我可以帮你。”
此时再听到这个消息我已不知作何答复,若是在去年,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我道:“容我想想吧。”
沈灵安点头:“这些年,对不住了。”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推门进了屋。
说来沈灵安此人还真有些m不透,且不说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已愿意去相信他也就不管这些了,单看他的x情,一时稳重,一时幼稚,我还真不知说什麽好。
疲倦地躺倒在床榻上,不知什麽时候就睡著了,再次醒来,沈灵安已经准备了午饭。
“来吃饭了。”沈灵安叫我。
我看了看并不算华丽但也十分j致的菜色,道:“你会做饭?”
沈灵安笑了一声,“深山老林的,我就算再大的能耐也不能不自己糊口啊。”
我抬眼看了看四周,“这倒是个好地方。”
沈灵安笑容渐敛,“可惜,我只想离开。”
我看他,“你离开想去哪儿?”
“去找师傅。”沈灵安淡淡道。
“莫如是?”
“我只有他一个师傅。”沈灵安一笑。
“你找到他之後呢?”我问。
沈灵安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即笑著摇了摇头,“没想过,不过应该就是跟著他,走遍四方也好,避世隐居也好,都不错。”
我想了想,还是道:“江湖上早传言莫如是死了几十年了,他当初救了你,那就是说他g本没有死。”
沈灵安点头,“应该是这样。”
“可是……我在那陵墓里看见了莫如是的棺木。”我道。
沈灵安惊疑地看向我:“那里面有人?”
“有,”我点头,“听陵墓里守著寒山剑的两位前辈说,那里面就是莫如是。”
“你亲眼看见了?”
我看著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却还是道:“看见了,被药蜡封存著尸……身体。我记得他好像是穿了一身紫色锦衣,眉眼凌厉。”
沈灵安闭了闭眼,“那棺木现在还在陵墓吗?”
“已经被离开的青城派风清前辈带走了,说是受莫如是所托。”我回道。
沈灵安苍白地笑了笑,“我即便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我没有答话。
午饭毕,林外似乎有些异动,沈灵安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飞身掠了出去。
不过半刻,他便回到了屋中,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一双凤眸在我身上转了一圈。
我皱眉:“出什麽事了?”
沈灵安笑道:“没什麽,不过是有不自量力的人妄想闯进来。”
我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是谁?”
沈灵安眨眨眼,“你猜。”
我揉了揉眉心,“楚天毅。”
沈灵安笑道:“不愧是我兄长,果然够聪明。他这些日子应该都是在山中绕圈子,只今日误打误撞找到了林子的入口,你之前的衣衫还都在外面扔著呢,他或许是瞧见了,就不要命地往里冲吧。”
“他受伤了?”我脱口问道。
沈灵安戏谑一般地看了我一眼:“又不是你受伤,担心什麽?”
不是我受伤,我担心做什麽?我不是已经放开了吗?
我的心头一抽,脑海中忽然一动,往事荒杂,纷纷掠过。
我闭了闭眼,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想你以前不会是一个如此不干脆的人。”沈灵安忽然道。
我看了窗外很久,才转头望向沈灵安,“你说可以让我回到以前,再次成为楚天毅,是真的吗?”
沈灵安点头,肃容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我苦笑了一下,“那就立刻开始吧。如今想起灵遇来,我想我终究还是欠他的。”
沈灵安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若只是觉得亏欠,又何必回去?”
我将手慢慢收进袖中,“你明知是借口,又问什麽?”
沈灵安看了我一眼,“回去对你,更好些。”
屋子正中央放了一张檀木矮桌,上面躺著把古琴,桌角安放著香炉,紫烟嫋嫋升起。
沈灵安让我躺在一旁的榻上,自己坐到桌边,随手拨了两下琴弦,弦声清越,显然是把好琴。
沈灵安侧头看我:“不後悔?”
我笑了笑,“说实话,此时我是高兴更多一些。”
沈灵安笑笑,“一会儿我弹起琴来,用琴声引你入八卦阵,让你回去,这具沈灵遇的身体就会死去。”
我点头:“好。”
琴声响起,空灵绕耳,我闭上眼,身体渐渐放松,意识渐渐消散。
在完全失去知觉的那一刻,我听见一声疾呼:“灵遇!”
☆、(11鲜币)第二十九章
心口有些疼,我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白色,四周全是白色的纱幔,我的身上盖了块白布,却只露出了脸。
我微微侧头,看见了那张熟悉至极的脸,心中瞬间一颤。
j致俊逸,却异常得消瘦苍白。
灵遇,是我的死让你如此憔悴吗?我怎麽舍得?
我动了动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手,他像是被惊了的鸟雀,瞬间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带点迷蒙的水色,慢慢望向我,随即一怔,眸底翻涌起汹涌的暗涛。
他的手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慢慢伸到我的眼睛前,碰了碰我的眼角,口中喃喃道:“我又做梦了吗……我已经两夜都没有梦见你了……”
我抬起另一只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勾唇笑了笑,“灵遇梦见过我几次?”
“每夜都……”他的双眼有些怔,忽然声音一顿,眼底流彩飞扬,“你……你的手……是热的……你……”
看他苍白的双唇颤抖著,我的心间一疼,不顾x上的伤口,翻身坐起,一把将他拉进了怀里,贴在他的耳边,“傻小子,我活得好好的,这几日,你瘦了。”
肩头慢慢变湿,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哭声,我收紧怀抱,侧过头去,用手抬起他尖细的下颔,吻上了那双沾了泪水的唇。
然而,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刹那,我的脑海中却飞快地掠过另一个人的脸。
我微微碰了下他的唇,就退开了,去吻他脸上的泪水。
“我让你吃了那‘忘尘’,你还是没听话。”我搂著他,手指绕著他的发丝,叹了口气,道。
沈灵遇微微垂下眼,“是我杀了你。”
我笑了下,“那又如何?我早就说过,你想要的,我楚天毅一定会给。”
沈灵遇怔了一下,随即抬眼,静静地凝视著我,“我想要你……”
我吻了下他的眼角,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把你抢来,你问我我想要什麽时,我怎麽回答的?”
沈灵遇没有作声。
“我要你。”我望进他的眼里。
一场生死,换得了一颗真心,果然很值。
我醒後很快处理了魔教的事物,正在办葬礼的众人对我的突然醒来惊异不已,但不知许君睿对他们做了什麽解释,很快人们就恢复了常态。
再看见魔教里这些熟悉的人,我心中说不出是何感想。一切还是我离开前的样子,白道的围攻因领首几个人受了重伤,再加上魔教教众誓死抵抗,没能成功。白道元气大伤,几年之内应当不会再犯。
这场魔教的劫难,却成就了我与灵遇。
我们终於彼此坦白,然而,看著他渐渐展露的笑颜,我的心中却总是一片惶惑。以前成为沈灵遇的那些日子,好像都变成了一场似是而非的梦。但,每当午夜醒来,那一切却感觉无比的真实。
夜晚的院子里草木寂寂,凉风如许。
我将洗好的葡萄递给灵遇,伸手将他揽在怀里。
这样的日子是我以前肖想很久的,但如今成真了,却发觉自己早已忘了该如何去抱一个人。
灵遇将一颗葡萄送到我的嘴边,看了我一眼,道:“你心绪烦躁。”
我接下葡萄,笑了笑,手指绕上他的发丝,“这麽明显?”
灵遇闭上眼,靠在我怀里,很久才道:“你变了,天毅。”
我怔了一下,灵遇睁开眼,定定地看著我,“自从你醒来之後,你就变了。我甚至怀疑过你还是不是以前那个人,是不是有人做了什麽手脚,但是後来我发现,你还是楚天毅,只不过,你变了。”
“变得如何了?”我问。
他看著我的眼睛有些茫然无措,“变得……”他的声音哽住。
他黯然地垂下眼:“变得心不在此了。”
我愣了愣,伸手抚上灵遇苍白的脸,低声道:“你还是这麽瘦,脸色也不好看。灵遇,你还是以前的样子,没变。”
灵遇如蝶翼般的长睫轻轻颤抖著。
我吻在他的颈侧,紧紧地搂住他细瘦的腰身,轻声道:“只要你还是沈灵遇,那我楚天毅……就还是爱。”
双唇相接,我回忆起熟悉的感觉,慢慢深入,任由怀里的人喘息不已,嘴角溢出动人的呻吟。我的手滑进他的衣襟里,触手是温润如玉的肌肤,微微的寒气,我一处一处滑过,带过炙热的气息。
夜风习习。
灵遇衣衫半敞,露出单薄的双肩和x膛,裤子已被褪下,两条白皙的长腿伸展在衣衫外,闪著如玉的光泽。
我揉掐著他的腰身,低头吻著他的肩膀,手抚过他细长的腿,来到他的大腿内侧,一寸一寸地揉捏著柔嫩的肌肤,心中嗜血的欲望被渐渐激起。
灵遇涨红著脸,眼角带出一丝水润的湿红,发丝凌乱凄美,红唇轻启,止不住的呻吟流泄出来。
我注视著灵遇染上潮红的脸颊,忽然想,以前我躺在楚天毅的怀里时是不是也是这副模样?当真是撩人心思。那一边的沈灵遇已经死了,那楚天毅呢?他可会後悔,可会以死相随?
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我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灵遇一双凤眸,有泪水从那双极其好看的眼里缓缓滑落。
两人的欲望不知何时已渐渐冷却。
“楚天毅,你走吧。”灵遇睁大眼睛,看著夜空,对我说。
我怔了一下,慢慢为他穿好衣衫,将他打横抱起,回了屋中。
躺在床上,灵遇紧紧闭著眼,脸上依旧是泪痕满布。
我为他擦干脸,盖好被子,坐在了椅子上,静静地看著他。
我爱他,我一直这样认为。而今日,我却在我二人之间第一次你情我愿的情事中分了心,伤了他的高傲。
选择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或许只是一时不能缓过神来,过些日子便好了,毕竟,灵遇才是我最爱之人。而之前那些时日,我与楚天毅之间,不过是折磨与怀疑更多一些罢了,那里称得上情爱呢?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翻身上了床,将灵遇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感觉到他身体一僵。
我贴到他的耳畔,低笑道:“灵遇是在怪我?你身子还太弱,不能做,我认得可正难受呢。不信?不信你看看。”我抓起他的手探到我的下面,已经减息的欲望霎时强烈如火。
灵遇的手挣扎了一下,被我紧紧扣住。
过很一会儿,灵遇的声音传来,“我用手帮你……”
☆、(11鲜币)第三十章
夏初,我将教中事务交给了许君睿和四个堂主,便携了灵遇到了杭州。
杨柳低垂,清风依依,湖光潋滟,烟斜雾横。
当真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我定下一艘画舫,带灵遇游荡在西子湖上。
上船之前灵遇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两坛竹叶青,我二人坐在船中,举杯对饮。
看著灵遇几日来见见红润的面容,我心间一动,伸手握住灵遇的手,笑道:“我们夫妻似乎还未喝过交杯酒。”
灵遇甩手道:“谁和你是夫妻!”凤眸一挑,说不尽的风姿无双。
“你是妻,我是夫,我们就是夫妻。”我笑道。
灵遇哼了一声。
我斟上两杯酒,一杯放到他手里,一杯自己拿起来,对灵遇笑道:“合卺酒,如何?”
灵遇握著杯子,淡淡应了一声。
我将他抱进怀里,从脖颈後伸过手臂,看见他也做出与我相同的动作,不禁一笑。
杯子里的酒被一饮而尽。
灵遇似乎喝得太急,一丝凉酒从唇角滑下,顺著白皙优美的脖颈,慢慢没入衣衫之中。
我瞬间便感到下腹有一团火烧起。
毫不犹豫地,我的舌尖舔上了那道痕迹,从唇角缓缓追逐到衣衫之中。
素色的衣衫被我用力撕扯开,我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x前,灵遇闷哼了一声,带出一缕迷醉的媚意。
我的手一顿,随即立刻用力,将灵遇全身的衣服统统化为了碎片,一个肤色如玉全身赤裸的人坐在了我的怀里,活色生香。
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
黏湿的吻渐渐布满他的全身,他苍白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明豔动人。
唇瓣间溢出的呻吟轻喘,微微扭动迎合的身子,无一不摧毁著我的耐心。
我将手指伸进他的口中,诱惑道:“舔湿它,灵遇。”
灵遇水润的凤眸迷茫了一阵,就乖乖含住了我的手指,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著,情色至极。
我将手指在他的口中搅动,他便止不住地呜咽起来,蜜汁从嘴角溢出,眼角也落下泪来,那y靡而又无助的模样让人只想将他狠狠贯穿。
然而,就在我的手指探到他的身後,即将深入那紧致的蜜x时。
我却停下了动作。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一声一声,温柔得像是情人的低喃,他叫的是“灵遇,灵遇”,但我却莫名地觉得那就是在叫我。
脑袋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心口一阵阵地发紧,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
视线完全黑暗之前,我看见灵遇一张急切的脸。
心底强烈的爱意忽然就烟消云散。
回到魔教,许君睿为我探脉,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属下实话实说,教主您……确实什麽病症也没有。”
灵遇急道:“那为何他会突然晕倒?”
许君睿抬眼看向我,我伸手拉住灵遇,对许君睿道:“你先下去吧。”
许君睿施了一礼,“属下告退。”
我将灵遇拉进怀里,手指抚著他的後背,让他的头枕在我的x前。
半晌,灵遇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要说什麽,便说吧。”
我的手一顿,“我爱你。”
灵遇应了一声,“我知道。”
我叹了口气,自嘲地苦笑道:“可是你不知道,爱你的是以前的我,而不是如今的我。”
灵遇脸色冷淡,没有一丝波澜,“你想说你的情爱早已褪去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楚天毅仍是爱你的,只是我不是楚天毅,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楚天毅。”
他抬眼看我,黑眸沈静,“有什麽分别吗?”
“一个死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格。我不该回来。”我淡淡道。
灵遇缓缓垂下眼,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说:“我相信你,你走吧。”
我慢慢将他抱紧,紧到仿佛骨血不相离。
他按上我的手,用力将我拉开了,他站起身,背对著我,身形单薄,“快走。”
语气很淡,仿佛g本不在意。
我想起成为沈灵遇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留下来才是最好的,这里至少有一个爱我之人愿意相信我,而回去,又要再应对与楚天毅之间的纷纷扰扰,怀疑猜忌。
但是,我不能留下来。
我站起身,看著他的背影道:“你会成为下一任的魔教教主。”
我握住他的手,将自己毕生的功力缓缓输送过去,感受到他的推拒,我按住他道:“我能护你的,也仅此而已了。”
午夜,我拿起那把易问剑,寒光映在我的眼中。
一切从这把剑c入我的心脏开始,然而这一切,却不会随著它的再次c入而结束。
身体很沈,意识渐渐清晰,但是却无法睁开眼睛,动动身体。
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我静下来听著,竟然发现这两个声音一个是沈灵安,一个是楚天毅。
“他已经死了,你也看到了,你现在这样苦苦执著,还有什麽意思?”沈灵安冷嘲的声音响起。
“他不会死,”楚天毅的声音里带著狠戾,“你在骗我。”
“骗你?现在他就躺在你面前,你mm他的脉搏,探探他的心口,都是毫无生气。他的身体都冷了,再过几天,就会散发出难闻的腐臭,他死了。”沈灵安道,声音里带著一丝莫残酷的冷意。
“你杀了他。”楚天毅的恨意压抑。
沈灵安嗤笑一声,“楚教主说话可得凭良心,究竟是谁杀了他,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我听见楚天毅剧烈地咳嗽声,似乎是受了重伤。
等咳嗽声渐止,楚天毅才道:“我要带他走。”
“随你。”沈灵安不以为意。
我有些疑惑,为什麽我明明已经回到了这个身体里,却无法醒过来?难道是沈灵安动了什麽手脚?
身体被扶了起来,一横,就落入一个怀抱。
想必是楚天毅抱著我,要离开这里。
走出去一段之後,沈灵安的声音在後面响起:“你从你来的路出去便可,以後……就再也没有这片林子了。”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直到走出去很远,身後忽然有热浪袭来,楚天毅抱著我用轻功快速离开,我才恍然,沈灵安竟然这麽决绝,走不出这林子,就干脆烧光了它,一片平地,就不相信走不出去。可是他怎麽会突然想起这种法子?万一将自己也烧了怎麽办?想起方才沈灵安的话,我心底一凉,莫非楚天毅就是用这个方法进去的?
可是我无法询问。
我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他抱在怀里,一路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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