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旋涡》第 7 部分

  于”二字时有意放慢了速度,而“审时度势”则加重了语调。
  沉静,办公室里出现了很长时间的沉静,只有挂钟不停的嘀哒嘀哒声。
  史树友站起来为石维民添了开水,打破了沉静:“小石,茶是好茶哟,正宗的龙井贡,今年的新茶,品出味道来了没有?”
  石维民接过纸杯,抿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史树友坐下来,接着从茶几上拿起那包大中华牌软装香烟,抽出两支,自己含了一支,顺手递给石维民一支。
  “茶是好茶,烟也是好烟哟,来一支怎么样?”
  “不抽!好不容易才戒掉。”
  “小石哪,我真佩服你的毅力!最近身体怎么样?肠胃没出问题吧?工作要干好,身体也要保护好。革命的本钱嘛。只有身体好,才能工作好。”史书记面带微笑,拿起茶几上的火柴点了烟甩了两下,将火柴梗丢进烟缸。
  “谢谢。老毛病,没什么大碍。有些问题请史书记给予明示。”
  “小石,你有什么问题就照直说。”
  “关于购物广场招标的事,下面有反映。我也认为大华公司承建这个工程不合适。关于资质和资金问题暂且不提,最担心的是工程质量,我怀疑胡一发的信用度。”
  “哪个胡一发?”史树友明知故问。
  “就是大华公司的老板。”
  “哦,好像听罗林森说过。”
  石维民摆了两条理由:第一,胡一发在人和安居工程承建中侵害拆迁户的利益,差点酿成大事端,在问题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时,强行拆除居民楼,致使矛盾激化酿成血案。事发不久,其公司财务部经理突然失踪。如果让这样的公司承建工程,质量问题难以保证。第二,购物广场正式竞投标前,胡一发四处活动,花钱打通关节,这种做法值得深思。
  史树友楞了一下,“胡一发花钱打通关节?有证据吗?”
  石维民谈了胡一发送钱的事,特别强调:知道这件事的人为数不少,影响也不好。
  史树友叼着香烟,来回踱着方步。
  “钱退回去了,好哇!这说明我们的领导干部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嘛。关于工程中送钱问题是个普遍现象,竞争嘛。那么多的公司都想揽到工程,不送行吗?合理不合法。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的干部要廉洁自律,秉公办事嘛,不为金钱所动。”
  “史书记,安居工程的质量问题已经成了我一块心病,如果再将购物广场工程交给胡一发,说心里话,我实在不放心。”
  “石市长,关于工程质量问题,有专门的部门监督,大可不必担心。谁承建工程,谁就要对工程质量负责,出了问题就找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道理是这样,最怕的就是万一真的出了问题,那损失就太大了。购物广场竞标合格公司有三家,林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竞标条件可以说是最好的,但有人却坚决反对,这是不公平的。我不知道史书记是不是了解这些情况?”
  史树友没有马上回话,略加思索了一下,“这一点我还确实不清楚,我只是听老罗说竞标会有几种意见没有统一不好办。我问老罗到底哪一家合适?老罗说大华资质比较高,几个部门都倾向大华公司,我就说了一句那就大华吧。大华是本市的企业,既然他有这个条件做,为什么还非要外地的公司做呢?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关于工程质量问题,明天我再给老罗打个招呼,一定要确保,不能出任何问题。质量就是生命嘛!”
  “既然史书记已经决定,我不反对,但保留个人意见。”
  石维民离开办公室,没有忘记感谢史树友书记一番苦口婆心的殷殷教导,但他脑海里却始终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史书记对大华公司也是情有独钟?
  回到家中,石维民心里总有种压抑的感觉,什么原因他说不清楚。仔细回顾一下刚才谈话过程,觉得史树友书记确实非常关心自己,但他的谈话又像似在暗示自己提醒自己,他暗示什么?凡事别冲动?要谨慎?可能是吧。
  石维民没曾料到,省委李康民书记会亲自主动地打来一个电话。李书记非常爽朗,话虽不多但笑声不断。真快!下午与罗林森吵架的事,这会儿李书记就已经知道了。“小石啊,你的工作干得很不错。但要尊重老同志。工作上既要坚持原则,也要讲究方式方法。”李书记的这几句话,让石维民顿时感到轻松起来。
  第021章 爱如山高
  石维民没有更有更多的精力纠缠在官场复杂的人际关系上。作为一名全面负责市政府工作的年轻常务副市长,他必须更多地思考泰平的发展问题。对于西部这么一个工业基础十分薄弱、经济欠发达的农业大市,如何发展?石维民虽然思想不保守,也不乏闯劲和冲劲,但他决不敢高喊冲动的口号和贸然行事。他心里非常清楚,凡事从实际出发,依托秦平的基础,稳步前进。
  石维民给老部长打了一个电话。本来这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问候电话。没料到老部长无意中却透露了被石维民认为是最大的利好消息:国家计划依托中国西部的石油资源,在林省选择一个市建设一座西部地区最大的石化城。此计划已通知林省,地址的选定工作由国家石化总公司和林省共同完成。石维民一听马上喜上眉梢,当场就缠上了老部长,老部长也很爽快,答应帮助泰平市政府做好立项的争取工作。石维民马不停蹄,刚放下老部长的电话,又拿起电话,分别缠上了朱省长和省委李康民书记,直到两位省领导答应“第一优先考虑”才落下心来。
  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石维民非常兴奋,连夜跑到史树友书记家里报了喜。史书记也很是高兴,马上让市委秘书长通知市委常委连夜召开了争取石化城建设立项的专项工作会议。会议对立项,可行性报告等具体工作提出了建议,并对市上领导及相关部门进行了分工。明确这项工作和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的招商引资由石维民亲自主抓,尽早北上南下予以落实。
  随后一段时间,全市相继召开了四个大会:市党代表大会,市人大全委会,市政协全委会和由市委、市政府联合召开的全市经济工作会议。
  在全市经济工作会议上,向国家计委争取在泰平建设西部最大石化城和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两个建设大项目工程被正式列入了政府工作报告。两项工程建设对泰平的发展举足轻重,与会人员欢欣鼓舞。并且正式决定这两个项目的立项和招商引资工作由石维民全面负责。会上,石维民从泰平市的实际出发,阐述了发展与稳定,经济建设与精神文明建设“四个车轮”的关系。同时提出为振兴泰平,必须加强机关作风建设,廉政勤政,务实求真,高效服务,努力改善投资软环境。
  反应敏捷,行动果敢。这就是年轻的副市长石维民的作风。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刚刚落下帷幕,市级各相关部门立即着手两大工程的各项准备工作,一俟准备工作结束,石维民将马上率员北上南下。在这期间,石维民参加了两项活动。一是亲自率领一个组对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进行了实地勘察和规划。二是参加了全市旅游文化建设座谈会。秦平日报社派出刘明芳跟踪石维民采访了两项活动的具体情况。
  刘明芳对报社领导这次工作安排欣喜异常。连续七天的工作采访使得她几乎与石维民形影不离,使得她有更多的机会多角度地深入了解石维民。
  她爱他,她深深爱着梦中百多回与之休戚共度美好生活的石维民。这爱只在心里,无人知晓。她是个通情达礼的人,她知道她的爱很难有所回报。石维民有爱人有家有女儿,她无法向石维民表达自己深深的爱意,因为爱,她更不愿让深爱的人背上沉重的精神包袱。她只有独自一人承担着那爱的痛苦和忧伤,而这心灵的深深伤痛却无法向任何一个亲友倾诉和喧泻。
  由市委宣传部主持召开的旅游文化建设座谈会整整开了一天,这在历年同类会议中算是最长的一次了。会议地点:卧龙山脚下的一户农家乐。参加人员:作协主席江正华,文化局副局长兰天,泰平师大中文系、旅游系主任,以及市文联、市音协和文化团体的有关领导。与会人员发言踊跃,气氛热烈。石维民在会上讲了话。讲话只有十分钟,但讲话的主题《一个城市不能没有自己的文化》却深深地吸引和打动了与会人员的心弦。给大家最深印象的是这位三十一岁的年轻副市长知识渊博,对文化的理解独具特色,对泰平的文化渊源和现状了解透彻,对如何振兴泰平西子江流域地方特色文化见解新颖独到。拿江正华私下的话来说,如果我们每一个城市的市长都能像石维民一样,对文化有这么透彻的理解,那么中华民族的文化振兴将会以更高的质量、更高的速度加快发展。
  石维民的发言有份讲稿,他自己用电脑写的。刘明芳要了一份,文字措辞无可挑剔。但他在发言时却抛开讲稿而做到了只字不错。对石维民过人的记忆力,作为一个文化记者的刘明芳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男人真是太优秀了!这是刘明芳对石维民不多的采访中又一次新的深刻印像。
  在紧接下来的六天实地考察中,刘明芳跟随着石维民的足迹踏遍了西子江两岸的坡坡坎坎,踏遍了卧龙山所有的峭壁悬崖。
  西子江景色秀美,穿越泰平境内一百五十余公里,湿地面积大,生态环境优越,成为野生鸟类长年栖息的乐园,其鸟类品种数量多,有鹤、鹭、野鸭等多种保护动物。宽阔而碧波荡漾的江水穿城而过,与环绕三个城区的北夫河、南女河和东子河形成缠绵优雅的品字形状。而依江南距市区五公里雄踞的卧龙山,连绵起伏足达四十余公里。山色壮丽,原始森林面积宽阔,野生动植物品种繁多,更著那山势奇伟,多瀑布多山池多温泉,山中名胜古迹如星罗棋布间杂其间。
  国家改革开放后,泰平市历届政府十分重视西子江和卧龙山的旅游资源开发,但由于全市经济欠发达,资金紧张,致使开发工作进展十分缓慢。卫民生市长到任后,重提一山一江的旅游开发,班子成员认识统一,并开始重新规划蓝图,但最大的障碍仍是资金问题。直到石维民上任,提出必须招商引资联合开发的建议并着手付诸实施,才使泰平市民真正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空气格外清新爽人。这里与山下西子河畔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山下已是烈日炎炎的夏季,而山上仍停止在宜人的春天。几天的实地考察中,刘明芳紧随考察小组其后,亲耳倾听着石维民那坚锵有力话语和爽朗的笑声,亲眼目睹着他那矫健的身影,他的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是那么地具有阳刚之美,他的每一句平淡的话语,每一个细微的举止,都毫无遗漏地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中。
  实地考察共分两个小组,从西子河泰平段两头向中间夹进汇合。罗林森副市长率刘中义一行五人,包括实习记者楚小兰为第一组。石维民率领这第二组也是五人,石维民、秦正联、毛秘书和刘明芳,还有石维民的驾驶员小马,这段路车子上不来,他随车留在山腰。
  秦正联侦察兵出身,对于爬山犹如一只山猴子,腾跳跨越轻松自如。石维民年轻,又在山区县上呆过两年,爬山踏沟倒也不在话下。刘明芳看似稍显文弱,但健美,因爱好锻炼,走点山路倒也不觉很累。唯独一个大男人毛秘书显得有点吃力。毛秘书比石维民小四岁,体力却不如石维民,经常摔跤,别指望他来照顾副市长,反而让石维民多次伸手挽扶他。人瘦瘦的,看似文质彬彬,一张嘴倒是不瘦,利索俏皮,尤其是身边还有刘明芳这么一个美人儿,俏皮话就像是连珠泡不断涌出,直逗得刘明芳笑声不断。自己走山路不行,却偏要充当一个护花使者的角色,一直紧挨刘明芳身前身后,时不时地拉她一把。这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确实喜欢刘明芳。这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年龄又相仿,真是才子配佳人,要不是刘明芳心中早已有了一个人,倒也真是非常合适的一对儿。石维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已过晌午,一行人来来到了卧龙山顶龙升阁。龙升阁是一座不大的古楼阁,已显得残败不堪,陡峭石梯路两边的护拦锁链也是锈迹斑斑,看来这历史上就很有名气的龙升阁很久以来已是罕有人至。只有楼阁旁几棵巨大的柏树仍是挺拔苍萃,还在显示着它顽强的勃勃生机,用它粗壮的身体书写着岁月的沧桑。应该休息一会儿了,秦正联解下大挎包,一声令下,“吃饭罗!”大家一起坐下喝水、啃面包。饭后一行四人稍息闲谈,石维民抬头望了望那破败的龙升阁,提议登上去看看山下的风景。
  放眼远望,到处是苍茫的林海一片,不远处蜿蜒曲折的西子江也像是一条巨大的青龙横卧在美丽的原野上,泰平那古老而又具有现代气息的城市就像一颗耀眼的巨大明珠,在斜阳余晖下熠熠闪光,几人转了一圈,石维民与秦正联商量了一下,很快定下了这个点。秦正联折了四根树枝每人一根,又提醒大家收拾好零星小件物品准备下山,并对下山人员合作搭配作了分工,由他自己照顾毛秘书,石维民和刘明芳互相照应。对这个安排,刘明芳倒是乐之有加,只有毛秘书想再挨着刘明芳护护花,然而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他清楚“下山更比上山难。”也只好服从了。
  秦正联真是厉害,连牵带拉搀扶着毛秘书,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仍如覆平地,很快就将石维民和刘明芳拉下了一段不小的距离,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叮咛着他们注意脚下的安全。这上边的石维民倒没什么,只有刘明芳穿着一双时髦的半跟红皮鞋下山略感有些吃力。石维民只好边走边等着她。要过沟了,l露的石块有些滑,石维民站定那里微笑着伸过手来,“小刘,注意踩稳那块石头。”刘明芳拉住他的手一跳,踉跄一晃,整个身体差一点儿倒地。石维民眼疾手快伸另一只手一揽,刘明芳总算没有摔倒,但芳香的身体却倒进了石维民的怀抱里。刘明芳心跳加剧,香汗沁出,秀美的脸庞顿时绯红。她站稳了身体,石维民松开双手,“真危险,你差一点儿就绊倒了。”
  “谢谢石市长……”
  “小刘,别客气。我想问你一件事儿。”
  “石市长,什么事?”
  石维民笑了,“有男朋友吗?”
  刘明芳一听,羞涩地埋下头来,“没。”
  “我给你介绍一个如何?”
  刘明芳不语。石维民以为她害羞,自个儿直管说出来:“毛秘书这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也看到人了。如何?”
  “眼前,我还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哦。我只是提一下。行不行,全由你自己决定。”
  两人默默地走着,再也没有说话。走在后面的石维民望了一下前面那位长发飘逸的靓影,她二十六岁了吧?自身条件那么好,为什么还不找对像呢?是没有遇上心仪的、合适的?她到底愿意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能问她。石维民摇摇头笑了一下。
  而此时的刘明芳仍然沉浸在被石维民牵手过沟的幸福情景中。那手好大好有力气,她好想他就像刚才一样一直牵着自己下山。她好想刚才无意跌倒在石哥宽大的怀抱后,他不再松手。就那样长久地拥抱着自己。他为什么要松手呢?他不喜欢我?石哥,我的好石哥,难道你就一点不知道妹妹的心?难道你的心就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毫无知觉?石哥,我好想你能抱抱我,吻吻我,就一会也行啊,这不会影响你的家庭,也不会伤害林姐。如果说你不是一个副市长,不是一个当官的就好了,或者和我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就好了。也许你就可能会抱抱我,吻吻我,轻轻地爱抚我。石哥,难道我对你这一腔的柔情和深沉的爱,就只能这样一辈子掩埋在我的心里?石哥,我的好哥哥,妹妹好想好想你啊。石哥,我真好想亲切地喊你一声石哥哥。
  很快下到山腰,一条简易的车道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秦正联、毛秘书和小马正站在路边等着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相继登车。
  红旗车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车后扬起翻飞的尘土像一条滚动的巨龙蜿蜒前行。坐在后排座上的石维民还在继续思考着泰平的两大工程。
  第022章 凶杀疑案
  进入夏伏天,骄阳如火。蓝天无云,没有一丝风,酷热的空气让鸟儿钻进了树上的窝巢,只有趴在树干上的知了烦燥地叫个不停。连续二十多天没下雨,旱情非常严重。全市抗旱保苗工作紧急电视电话会议一结束,石维民就带着机关干部赶赴旱情最严重的泰北县组织抗旱工作。
  也是因为旱情来势凶猛,致使石维民不好脱身,推迟了北上争取项目和南下招商引资的计划。老部长非常体衅石维民的工作处境,答应为泰平建设西部石化城的项目争取问题由他先行做工作。只是南边争取威尔公司投资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招商引资问题,让石维民感到心里不太踏实。李芳玲催了几次,让他尽早成行,南下深圳当面洽谈,她会极力从中幹旋,促其达成初步协议。如果泰平市政府迟迟不动,美国威公司总部会认为中方缺乏诚意,就有可能取消这个计划。
  石维民没有星期天。今天刚好是星期天,按惯例应该休息。史树友昨夜一个电话,通知他立即赶回来参加上午九点的保稳定工作会议。石维民早上提前赶到办公室。文件太多,秘书虽已分类,但急件仍堆积如山,看了看标题,挑出几分急件阅读后作了批示,然后开始准备会议的发言提纲。离九点还差十分钟,石维民准时赶到市委第二会议室。
  这是一个多事之年,棘手问题连续不断。
  今春连续发生了安居工程搬迁户闹事,泰棉公司改制工人闹事等一系列问题。立夏刚过三天,位于市中区的“密友”网吧又发生了一场大火灾,烧死上网的学生和青年十多人,受到国务院和省上领导严厉批评,弄得市委、市政府十分被动。社会治安形势也比较严峻,最近已连续发生两起恶性凶杀案件。泰平新闻媒体虽未作正式报道,但互联网却闹得沸沸扬扬,个别网站极尽危言耸听,有的还将秦平冠以“中国暴力城市”的恶名。其负面影响已成客观事实。已有个别外地投资商以秦平社会治安状态差、投资环境恶劣为由,要求撤回资金。但不管怎么说,其负面影响已经造成。治安问题不但影响社会稳定,而且影响对外形象,严重制约经济的发展。保安全和保稳定,已成为当前的头等大事。
  会议由政法委书记何林主持,石维民讲话。会议分析了上半年的治安形势。市委、市政府决定在做好社会各项稳定工作的同时,由公安部门负责集中一段时间,在全市开展一次以城市为重点的“扫黑打恶”活动。
  临近晌午,市委保稳定工作会结束,石维民又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文件。刚坐下电话来了。
  公安局长报告:昨天即五月二十七日傍晚,跑马山风景区西边的松林坡发生“五·二七”恶性案件,一对男女被杀,刑侦支队已赶赴案发现场。据初步勘察,这是一起典型的抢劫轮j杀人案,凶手杀人手法凶残,应属惯犯所为。此案已向政法委何林书记报告。电话里蒋真义声音急促。
  石维民一惊。
  头皮发麻,心里烦躁,真的有些烦躁。年轻的石维民直感到心窝子一阵难忍的烦躁。才开了这么一个会,事儿就真的来了。又是两个?死了两个?你那个公安是吃干饭的?几起恶性杀人案件你都破不了,就连安居工程拆迁工地恶性伤人那么一个治安案件你都至今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石维民拿着话筒真想对那头发一通火,想了一下总算是冷静下来,但嗓声干涩,口出套话却又是心里话:必须抓紧排查和加强侦察工作,务必及早破案,进展情况要随时报告……语气斩钉截铁。电话那头的蒋真义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年轻的副市长不太高兴,只有用“嗯”、“是”来进行应对了。石维民抿了一口茶,语气稍为缓和下来:一定要贯彻好保稳定工作会议精神,切实加强对市区及风景娱乐区的巡逻和警戒,努力做好社会稳定工作,通知报社和电视台,在案件侦破前,暂时不作新闻报道。蒋真义说专案侦察人员已全部到位,并已着手展开调查工作。晚上市局将召开“五·二七”案情分析会,布置下步的侦破工作。石维民决定参加这次会议。
  放下电话,石维民紧锁的眉头和那颗悬起来的心依然没有能够松驰下来,他拿起电话与何林交换了意见,又向史书记和远在中央党校学习的卫市长作了汇报。
  不一会儿蒋真义亲自来了。简洁的礼貌性喧寒,谈话直奔主题。
  “蒋局长,案件有进展了?”
  “石市长,‘五·二七’凶杀案中受害男女的身份已查明,女青年系伴舞小姐,男受害人系大华公司财务部经理史德元……”
  大华房地产开发公司?
  财务部经理?
  史德元?
  就是那个失踪了几个月的史德元?
  石维民又是一惊:这会不会是一个有预谋的杀人灭口案件?“蒋局长,安居工程拆迁工地上的打又凶手抓到了没有?”
  “没有。凶手已逃向外地,正在追捕。”
  “这两起恶性案件会不会有联系?”
  “有可能。安居工程工地上恶意伤人的凶手特征已初步掌握,已通过互联网发出了追捕通告,对于‘五·二七’凶杀案,市局办公会已作了专题研究,具体侦察方案晚上再召集专案组进行分析和布署。我们将尽全力争取早日破案。”
  “两起案件会不会是同一个犯罪团伙所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两案的侦破工作可以同时展开,重点应放在‘五·二七’杀人案上。扫黑打恶活动要集中进行,警力不够可以请求武警部队支援。”
  “请石市长放心,已作了周密的安排部署。”
  “蒋局长啊,没有良好的治安环境,必将阻碍社会的稳定和经济建设的发展。泰平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就拜托你们了。”石维民神色严峻。
  “请石市长放心。使命所在,义不容辞!”蒋真义语气坚锵有力。
  下午,石维民处理完案头工作后马上找秦正联进行了一次谈话,俩人就购物广场竞标的问题和史德元被杀案交换了看法。石维民说史德元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跑马山风景区?秦正联说这可能是个预谋:正当公安追查拆迁工地发生的恶性伤人案时,史德元失踪,现在突然被暗杀,说明他是个知情人,他是管财务的,可能掌握了大华的某些经济问题。大华公司肯定有问题,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购物广场招标时,胡一发到处送钱。以胡一发的惯用做法,大华公司的经济问题,受贿的不可能只是一个贺长生,可能涉及市上的个别领导。秦正联认为仅仅依靠市纪委,要想查清大华的经济问题,可能阻力很大,搞得不好可能就是不了了之。
  石维民思考了一下嘱咐秦正联,要充分利用联系工作的机会,密切注意大华的动向,监督好人和安居工程和购物广场的工程质量,同时留心贺长生等人的小动作,如有反常现象马上报告。
  秦正联刚出门,毛秘书又拿着两份文件推门而入。石维民看了一下标题,见一份是《泰平市人民政府关于申请建设西部石化城的可行性报告》(三稿)。另一份厚厚的是《西子河暨卧龙山生态旅游开发总体规化》。石维民总算有了笑容,“小毛,急不急?”
  “不算太急。石市长,你慢慢看,我先去办其它事。”
  “你别走,有件事已拖了好多天了,想当面问问你。”
  “哦。石市长,有事请直接吩咐。”毛秘书为石维民添了开水,然后坐下。
  “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问得很突然,毛秘书楞了一下。
  “有主儿了吗?我清楚地记得你已经满二十六了,我可是等喜酒等急了啊。哈哈哈……”石维民大笑起来,办公室的空气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毛秘书也笑了,“还没有哩。石市长想帮忙?”
  “报社的那个小刘怎么样?”
  “哪个小刘?”
  “刘明芳。你忘了?那天在卧龙上,我看你对她很有那个意思的。怎么啦?这么快就将别人遗忘了?”
  一提到刘明芳,毛秘书顿时面红耳赤,“她,她……”
  “她什么?很稳重,很漂亮,很能干,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我不知道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看上我……”毛秘书忐忑不安,声音很小。
  “我问过了,她还没有对象。”
  “哦?我还有机会。”
  “小毛,放心大胆地追吧。追到手就吱个声。先请我喝上两杯,为你们庆贺一下,怎么样?哈哈,哈哈哈……”
  “行!谢谢石市长。”小毛满脸灿烂。
  “好。说定了。你可以去忙了。”
  小毛蹦跳着走出办公室。石维民刚开始仔细审读着那两份文件,电话又刺耳地叫了起来,石维民飞快拿起话筒,又露出了笑容。是林家珍催他回家吃饭。石维民抬头看看挂钟,已经是下午七点,赶紧解释说这几天事太多。
  “你成天成夜都在忙,命都不要啦?早上的中药没吃,等拖垮了身体,哪个有闲功夫专门侍候你?”林家珍有些埋怨。“见不得又离不得。莫要生气,就回来。”石维民笑了。林家珍啐道:“鬼才离不得你!”
  “还有,大哥打电话来问卫国的工作落实没有?卫国也来了。”
  “哦。这事等我回家再说吧。”石维民反应很快。
  说什么?该怎样说?怎么搞的?彻底忘啦。石维民摇摇头苦笑着扣上电话走出了办公室。这事如何办啊?一个常务副市长办这点小事确实容易,“给下面打个打呼不就完了?”他想起了大哥石维国的话来。可是政策呢?本地城市义务兵退伍后有条件的才可以安置,可卫国户口既不在泰平又不是城市兵,怎样生根落户?怎样安置?自己如何对民政局打招呼?怎好开这个口?
  石维民边走边想着,就是想不出一个道道来。问问秦正联,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好办法?不行,不能找他。兰草下岗一年多了至今还没有落实工作呢,怎好问他。兰草?兰草的工作我真该c手过问一下。秦正联家庭负担重,又捡了一个小女孩养着,独自默默承受着,从不在领导面前提出来,是个好同志。越是好同志越是不能让他吃亏,自己应该扶他一把。还有抱养小云的事也该与家珍开口商量一下了。
  可是侄儿卫国呢?他的事又到底怎么办?石维民今天真是有点烦。
  石维民今天烦,可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烦。
  第023章 后院起火
  同一个星期天,在西子河畔的一座豪华的私人住宅里,主人罗林森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头痛,头痛的非常厉害。罗林森不为安全稳定感到心焦,也不为重点工程所烦恼,是为女儿王仁凤的现实表现感到头痛。
  女儿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这怪谁?怪女儿还是怪自己?罗林森思来想去,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难道是自己真的不该与她妈离婚?不离,就这样一辈子和那个木头似的侯慧厮守一生?唉……罗林森深深地叹思了一声。
  按理说,罗林森确实不应该和侯慧离婚,因为离她没有任何理由。
  俩人本是青梅竹马,都在农村里长大。侯慧小学没毕业,罗林森读到中专毕业。罗林森好象命中注定的有官运,农机员只干了两年,就被提为农机站长,又很快当上了副乡长、乡长、乡党委书记。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越来越大,那时罗林森还没有嫌弃结发之妻。罗林森由乡党委书记提拔为副县长,侯慧进城,因文化低,在园林管理处当花工。看着周围和自己地位差不多干部的老婆,个个有文化有姿色,唯独自己的老婆还是一身“农皮”,不能体面地带出来见人,罗林森心态渐渐不平,开始在外面花天酒地,但顾及自己的前程,始终没有胆量提出离婚。侯慧尽管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为两个儿女也只好忍气吞声。罗林森调到市建委当了主任直至副市长,侯慧随调依然在园林处当花工。地位上的突飞猛进带来了人生价值观的变化,在他的潜意识里,侯慧始终成为他追求新潮生活的累赘。转眼就是五十多岁了,再不抓紧享受生活,只怕到时也只能是望洋兴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罗林森当上副市长的第二年提出了离婚。使他感到意外的是,侯慧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没有大吵大闹。王升白当然不能亏待她,给了她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另送十五万元作为生活补贴,还许诺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同样可以找他。
  离婚的当年罗林森就和任敏结了婚。任敏大学本科毕业,有体面的工作,虽然离了婚而且已经四十多岁,但因没有生育,身材保持完好,曲线不亚青春性感少女,加上谈吐高雅不俗,罗林森一见自然是心痒难耐。一开始任敏并未答应罗林森的求婚,他的形体不敢恭维,而且好像名声也不太好:“爱追腥逐臭”。况且他还有两个成年的儿女,后妈不好当。罗林森使出浑身招数,终于遂了心愿,但遗憾是,两个儿女都不愿接受这个后母。罗林森先是耐心劝说,没有效果。后来又拿出了家长威风,两个儿女这才勉强叫了一声阿姨。但在罗林森背后,尽管任敏作了很大努力,他们仍横眉以对。特别是罗仁凤从来不给任敏好脸色看。动不动,还要来上几句。你算哪门子菜?竟想管我。我有妈,要你管什么闲事?任敏也真有修养,还是笑脸迎合。罗仁凤根本不买帐。磨合了一段时间,毫无效果,任敏深感伤心、失望和无奈,只好放弃努力。
  今天任敏知道罗林森要找女儿谈话,早早就避开找人打麻将去了。
  罗仁凤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高中时曾和班上的一位男生相好,已经到了“非你不嫁非我不娶”的阶段。那男生家住农村家里条件差。罗林森知道后极力劝说女儿放弃这门婚事,但罗仁凤犹当耳边风,竟在高中毕业时跑到乡下和男同学同居了一个月,直气得罗林森暴跳如雷,大发雷霆。高考罗仁凤落了榜,而那位男生却幸运地考上了大学。这对年轻的鸳鸯只好以现代的互联网络qq视频的形式,过起了远水难解近渴的“夫妻”生活。两年后那男生终以罗林森反对他们结合,不利今后的生活为由提出分手。而此时的罗仁凤却为这个薄情寡义郎堕了两次胎。罗仁凤虽感痛苦万分,几欲跳河,但终因分隔千里而只好作罢。刚好这时王名烈的儿子王文兵离婚,经市上多人搓合,罗仁凤终于答应再嫁。其实王文兵早在高中时就对罗仁凤这个低年级校花的小学妹窥视已久,因为罗仁凤不但性格大方,而且模样儿好,性感,极具诱惑力,这对于泰平有名的花花公子王文兵来说,怎能忍心放手。无奈当时罗仁凤的父亲也已坐上市计委主任的交椅了。王文兵不敢鲁莽行事。直到这时才真正是天随人愿,美人自上门来。
  谁知婚后不到半年,裂缝自然而起。婚前的罗仁凤在父亲那里学到了骄横的脾性,婚后又跟罗文兵学会了玩社会的本领。新鲜劲刚过,王文兵又开始日赌夜嫖,罗仁凤也不甘示弱,抽烟喝酒,成天在外泡。这种夫妻关系当然谈不上什么幸福,果然结婚才一年,就开始扯皮吵架,离婚已成定局,罗仁凤又搬回娘家,再次待嫁闺中。任敏与罗林森刚结婚时总想与她搞好关系,甚至使出了讨乖卖巧的手段,谁知罗仁凤就是不买账,就是要横鼻子竖眼,还时不时地冒出一句:“你算哪一门子菜?成天唠唠叨叨,讨嫌得很!看不惯就给我滚出去,免得我一天看着心烦。”直骂得任敏暗自流泪,罗林森也气得七窍冒烟,还是束手无策。女儿大了,你能把她怎么着?
  也不知道她在外面惹了多少麻烦?这不!昨天晚上银行行长终于打电话来,说她贷款炒股还有一百万,快三年还没还呢。
  银行这件事非同小可,先要问明情况。罗林森慢慢喝着龙井茶,不断抽着软中华香烟,一任手上的香烟一缕一缕地上升,又慢慢地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等了一个小时了,罗仁凤这才懒洋洋地提着漂亮的女式小坤包从闺房里踱到客厅。
  “又准备出去?”
  “嗯。和几个朋友约好的。”
  “哦。先吃点东西吧。”罗林森关心地说。
  “不饿。”
  “那,你就先坐一会儿,爸有话对你说。”
  罗仁凤慢腾腾地理好丝织裙裤,坐上沙发,然后打开坤包,掏出一盒女式香烟和火机,叼上一支,啪地一声,将烟点燃,顺手放下坤包。罗林森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和女儿说了一阵无关痛痒的闲话,然后话头一转,“凤儿,听说你和王文兵在银行贷款炒股,还欠一百多万没还哪?”
  罗仁凤干冲冲地甩出一句:“你怎么不去问罗文兵?”
  “我只想问你一句,有没有这回事?”
  罗仁风倒很干脆:“有!”
  “你打算怎么办?银行行长打电话来要钱了。”
  “你看着办!”
  “难道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屙了稀屎还要我来为你擦p股不成!”罗林森火了。
  罗仁凤不语。
  罗林森怒目而视,吼道:“你到底让爸c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沉静,长久地沉静。罗林森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终于抬起头。“凤儿,以前的事我们就不去提它了。只是银行贷款的事,还得好好琢磨一下,怎样把那个窟窿堵上?”罗仁凤不语。“我看是不是这样?我哩,先给王书记他们通个气;你也去找小王说说。两个人的事嘛,共同承担,要还钱大家都得出一点。”
  “要找王文兵,你自己去,他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这叫什么话?你们两人干的事,现在能一推了之?”
  “我有什么办法?”
  “嗯?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婚姻也弄成这个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罗林森气极。
  “你也问问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罗仁凤怒目相对。
  “我、我,我怎么啦?”
  “妈在这个家好好的,你把她休了,讨个风s的女人给我做妈……”
  心痛,一阵剜心的绞痛。罗林森无语。
  “你正统,你检点?你还不是一样在外面鬼混……你当你在外面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不晓得,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他妈的混帐东西,敢这样说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罗林森终于恼羞成怒,忍不住叭的一巴掌甩了过来,罗仁风粉红色的脸上顿时现出五根血红的手指印。
  “你打吧!打死我更好。我也清静……你也没有负担……妈,女儿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爸爸啊……”罗仁凤终于哭了,哭得好伤心。
  罗林森又快速地举起手掌,但那只手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下了,片刻,然后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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