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旋涡》第 8 部分

  “你打吧!打死我更好。我也清静……你也没有负担……妈,女儿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好爸爸啊……”罗仁凤终于哭了,哭得好伤心。
  罗林森又快速地举起手掌,但那只手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下了,片刻,然后缓缓收回。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声音愠怒却似有气无力地吼道:“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滚就滚,这个家我呆够了……”罗仁凤拿起坤包一头子冲出门外。
  罗林森躬躺在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冤孽啊冤孽,今年要走霉运?市政府来了一个楞头青,真走初生牛犊不怕虎?家里这个女儿又像一个小母叉,横竖不讲理。两个烫手的山芋,如何拿下?罗林森左思右想,越想越模糊,总也想不一个道道来。唉……他深深地叹了一下。
  罗仁凤一边下楼一边掏出香巾纸,轻轻擦干泪痕。一上街口就伸手招了一辆的士,直奔江天大酒店。两个要好的姐妹牌友早就在茶房里等得不耐烦了,罗仁凤马上一扫满面愁容,编了一个由头解释了一下。一阵打情骂俏之后,几个姐妹开始了老套路:斗地主。
  晚上,罗仁凤没有回家,送走两个姐妹,又返回宾馆里开了一个房间,马上约市计委的贺长生见了面,又做了整整一夜缠缠绵绵的露水夫妻……
  第024章 拒绝转养
  这几天石维民非常开心。侄儿石卫国打来电话说他工作找到了,在一个建筑队当质量监督员,工作比较轻松,收入还不低,老板还为他安排了一间单身住房,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虽然不是什么正式工作,但他已非常满意了。他还说他理解叔叔的难处,退伍军人安置政策他很清楚,让叔叔和三婶放心。这小子不愧当了两年兵,通情达理。石维民嘱咐他努力干好工作,业务时间补习一下高中课程,争取考个大学。卫国说他早有这个计划。石维民满意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你真行。
  兰草的工作今天下午也已落实。石维民给建委主任打了一个电话,主任答应安排她进市公交公司当个售票员。石维民没有急于将这个消息通知秦正联。因为今晚他将和林家珍一起走访他,为收养小兰的事进行协商,再告诉他们并不迟。
  林家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从小在一起又做同学那么多年,除了大学和出国的几年外,这一生相处的时间毕竟不算短。虽然她反对自己下基层从政,但最终还是支持了石维民,尤其是她能将女儿独自留在京城跑到秦平来照顾他,这使石维民非常感激,作为一个妻子,她爱丈夫;但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爱女儿啊。她不愿女儿一起来,想让女儿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学习成长和生活的环境,她寄希望石维民能够早日返回京城一家人团团圆圆,也是人之常情。最让石维民没有料到的是,林家珍对于收养小云一事非常爽快,而且处理得体。她先是征求了女儿毛毛的意见:为她认了一个乖妹妹,女儿一听非常兴奋,嚷嚷也要来泰平和妹妹在一起,左诓右哄才答应暂时不来;而婆母和二嫂却有些犹疑:又养一个太辛苦,更重要的是,担心委屈了毛毛。但林家珍也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打消了她们的顾虑。而七十多岁的婆母自己提出马上来泰平照顾小云,这只是一个方面,其实她心里最心痛这个小儿媳妇,她没有女儿,对这个小儿媳妇不但从小看着她长大,模样儿俊俏,文化高,而且心眼儿特孝顺。
  林家珍利用休息时间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两口子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另两间空房也派上了用场:婆母一间,小间,一切收拾停当,大哥石维国亲自护送婆母来了。侄儿石卫国赶过来,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了一顿晚饭,大哥只住了一夜就赶回乡下打谷子,林家珍没有忘记让他临走时拎了两大口袋吃的穿的。老太太性格爽朗,一来这屋里就充满了生机,连石维民也像个孩子似的,嘻嘻哈哈笑声不断。林家珍自然也是喜上眉梢了。除了要照顾好小云,林家珍还有一个私心:老太太能管住石维民,自己能省很多心,至少那吃中药的事,不用再让自己再c半点心。
  晚饭后,石维民望着茶几上两大口袋礼品,甚感欣慰:林家珍真是一个好女人,好老婆,上下左右逢源,处理问题既心细又得体。今晚夫妻俩要去秦正联家,他们决定收养萍萍的事,还未正式与兰草商量。
  伴随着由卧室而来越来越近的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石维民眼睛一亮:一个美人儿正笑眯眯地站在面前,一套鹅黄色的轻薄不透的裙装,紧裹着一米六五的匀称的骨架,l露的胳膊和小腿修长而又白皙,浑身透出少妇成熟的淳香,淡淡暗红的过肩短发,恰到好处地衬托着那张鹅蛋形的秀丽脸庞,端庄的五官,轮廓分明,散s出诱人的光泽。整个人儿显得高贵典雅而无一丝的俗气。
  “还行吗?石头哥。”林家珍含情默默地微笑着。
  “太漂亮了……”石维民由衷地感叹了一句,马上张开双臂搂住了妻子,轻轻地吻着她的秀发。“石头哥,石头哥……”林家珍不停轻唤着,呢喃着,幸福地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多少次多少回她就喜欢这样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他那宽阔的胸膛前,尽情地享受着夫妻之爱。眼睛潮湿了,额头、脸庞都潮湿了,还有唇,秀巧的唇顷刻间也被那张大嘴堵上了,一次,两次,咂咂轻声。林家珍微闭着双眼,迷乱中抽出被挤压的纤纤玉手抱紧了丈夫,然后又轻轻地抚摸着那厚实的背部……
  “哈,你们还没走啊?”母亲从厨房走过来,微笑着。
  一个整体迅速被惊开,化作两个人。林家珍羞得满脸通红。石维民讪笑着:“妈,我们马上就走。”
  “早去早回。我给小云煨了一锅银茸汤,到时你们也喝点。”母亲依然微笑着。
  “妈,你早点休息啊。”林家珍轻轻理了一下裙衫,拿起茶几上的两只手提袋,递给石维民一只,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出了门。
  “这小俩口真亲热!”母亲目送儿子和儿媳下了楼,开心地笑着。
  秦正联住在市政府家属二院。石维民夫妻俩的突然造访,使秦正联夫妇感到非常意外。秦正联打开门时,兰草正抱着萍萍和婆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见石维民进了屋,立即欣喜地惊叫起来“啊呀……石市长,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们还竟然登上了我的家门?”
  “我们就不能来?不欢迎啊?”石维民微笑着反问了两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工作太忙了”秦正联介绍了母亲,老太太见是市长来了很是高兴,忙着让座泡茶。石维民和林家珍问候了秦大妈,又和兰草、秦正联彼此喧寒了几句。室内的简陋是石维民既想像到的又没有完全想像到的,天气还很热,不大的客厅里没有装空调,只有一把陈旧的老式吊扇在屋顶下,吱嗄吱嗄地转动着,掀起的风也像是有气无力地在室内微弱地晃动着。
  小兵正在房里做作业,一听客厅里闹哄哄,拉开门探出脑袋望了一眼。秦正联让他喊了两声,马上关上门自个儿一心做作业去了。石维民笑了,是个乖孩子,夸了一句,转过身出双手,要抱小云。小云出院不久,还显得比较怯生。兰草教她喊人,小兰喊了两声,仍躲在兰草怀里没让石维民抱。秦正联耐心地教了两句,小云望着弯着腰杆、满脸挂满慈祥笑容的石维民,终于跚跚而来,投进石维民的怀抱。
  林家珍将两大口袋东西放在茶几上,“秦妈,没什么。几套小人衣服,一点零食和玩具,都是给小云买的。给你买了一点营养品。”然后坐了下来。“来就来,还要破费什么?两大袋的。”秦大妈嗔怪道。“小云,还不赶快下来,谢谢石叔叔和林阿姨?”乃乃拍了一下小云。“谢谢石叔叔,谢谢林阿姨!”小云从石维民的怀抱里溜下地,甜甜地微笑着露出了两个好看的小酒窝。秦正联陪着石维民和坐在沙发上喝茶,说着闲话儿,这是男人们见面的惯例。
  林家珍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玩具汽车,微笑着,“小云,这是石叔叔给你买的小汽车。还有我给你买的大白兔。”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白免玩具,蹲下来。
  小云眼睛一亮,显然更高兴了,跑过来出奇不意地亲了一下林家珍的脸,然后一手抱着大白兔,一手拿着小汽车在地上推了起来。“林阿姨,怎么这个小汽车不会自己跑呀?”
  石维民笑了:“林阿姨真笨,她没有打开开关,也没拿遥控器,汽车怎么会跑呢?”石维民说完,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又从小云手中接过玩具汽车打开了开关放在地上,然后一按手中的遥控器,那小汽车马上“嘟嘟”地响着喇叭在地上跑了起来。
  “小云,好不好玩?”
  “好玩!”小云开心地笑了。
  在石维民的指导下,小云不一会儿就学会了c纵小汽车,玩得非常开心。
  “小云,林阿姨给你买的大白兔也好玩,还会说话呢。”
  “大白兔也会说话?”小云抱着大白兔走了过来。林家珍拍拍大白兔的左边的耳朵,大白兔的一对大眼球转了几下。又拍拍右边的耳朵,那大白兔真的说出话来:“来呀,我比你跑得快!”小云如法泡制,大白兔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小云,好不好玩?”“好玩。林阿姨,小兵哥哥给我买的大熊猫也会说话呢。我给你表演一下。”小云放下大白兔,将电视柜上的那只大熊猫抱了过来。然后拍了一下,那大熊猫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下,说了一声:“您好!”小云连着拍了两下,大熊猫眼睛转个不停,连着喊道:“您好!您好!您好……”看着孩子欢快地玩耍着,两家大人都非常高兴。
  “兰姐,秦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们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林家珍声音清脆婉转,秀气的脸上带着可亲的微笑,但又分明挂着一种真诚和企望。
  兰草笑了:“什么事?那么郑重其事的?”
  石维民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交谈一下?”
  秦正联说:“那干脆进房间吧。”
  兰草将小云交给婆母:“妈,小云再玩一会,你早一点给她洗了睡啊。”
  “你就放心地去谈事情吧,今晚我带小云睡。”
  四人进了卧室,分别在小沙发和床上坐下。卧室依然没有空调,秦正联抱歉地笑了一下,打开了床头的一把台式小电扇。
  兰草感到事情有点蹊跷:石市长和林医生为什么突然造访?而且这第一次上门,除买了两大包东西外,还要避开婆母和小云说话。……他们八成是为小云而来。他们要干什么?难道真的要像石市长去医院探望时所说:想要领养小云?想到此处,兰草心里咯噔了一下。
  石维民告诉秦正联夫妇,兰草的工作问题基本搞定,过几天就可以去公交公司上班。夫妻俩自然是喜出望外。但兰草担心的事接下来还是发生了。林家珍开门见山,提出要收养小云。“兰姐,青哥,我们全家已慎重地商量好了,而且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什么?什么?你们要抱走小云?不行!不行!”果然如此,兰草急了,一口拒绝,不管你是不是市长,一点面子都不给。
  “兰草!冷静点。不是正在和我们商量嘛。”秦正联担心兰草情绪激动起来,会使石维民他们感到难堪,马上劝道。“八成是秦正联与你们商量好了,再通知你们来的。”兰草当着客人的面毫不留情。“兰草!你可以当着石市长和林医生的面,问问他们,我们商量了什么?我通知了没有?”秦正联也生气了。
  这情景来得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有估计到。石维民夫妻确实感到有些尴尬。但林家珍却很有耐心,“兰姐,我们想收养小云,秦哥事先确实不知道。这事只能怪我们,只怪我们事先没有通个气就找上门来了,是唐突了点。……没有考虑那么多,给你们多一点思考迥旋的余地。兰姐,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们好好地商量一下,怎么样?”
  “石市长、林医生,你们为什么要收养小云?”兰草总算冷静下来。
  林家珍一口气摆出了自己的理由。“兰姐,说心里话。我们只所以要收养小云,完全是从你们目前的经济状况考虑的。兰姐目前下了岗,你们一家四口又加上一个小云,就是五个人吃饭了。小兵在上学,小云马上就要上幼儿园,都要花钱。光靠秦哥一个月一千元左右的工资,也够紧张的。而我和维民收入比你们高,只有一个孩子又不在身边,养个小云也是轻松的。从经济条件上来说,我们收养小云,更有利于她的生活和以后的上学读书。”
  兰草说:“林,那以后你们的女儿来了怎么办?”
  林家珍动情地说:“我们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管毛毛来不来,只要我们收养了小云,我们也会像你们一样,视她为自己的亲闺女,决不会委屈她一分一毫。”
  “你们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医生,一天到晚工作忙得团团转,哪有什么精力管小云,你们怎么样带她?”这兰草性格太率直,让石维民夫妻略显几分尴尬。
  石维民说:“这一点,也请兰姐和秦哥放心。我们的母亲来了,他专门负责小云的日常生活。如果紧张就专门请一个保姆,来照顾小云。”
  还有什么好说的,石市长和林医生确实心诚,兰草如果愿意让别人收养小云,他们倒真是最合适的人选。经济条件好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品好,这话已听秦正联说过多少回了,让他们收养一百个放心。……只是,只是,她还是不愿意让他们带走小云。
  林家珍问她为什么?兰草说她舍不得小云离开。打她捡起小云的那一刻起,她就下了这样一个决心:这一辈子无论多苦多累,都要把小云养大成人。她总觉得小云不是捡的而是她亲生的,现在她一天没有看到小云,心里就感到十分难受……
  看来这小云已是很难接走了。石维民丢下话,让兰草夫妇好好商量一下,充分考虑一下他们的这个愿望,如果想通了就回个话。然后站起身准备告辞。
  “石市长,林医生,你们是大好人。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好心好意。”兰草终于笑了。
  四个人刚出房间,小兰从乃乃怀里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兰草的大腿:“妈妈,我要跟你和爸爸睡。”“好,好,今晚跟爸爸妈妈睡。”兰草高兴地抱起了小云。在兰草的指导下,小云高兴地与石维民夫妇说再见,又谢他们的礼物。石维民夫妇虽然有些失落,但依然满脸堆满了笑容。秦正联换了鞋正要送石维民下楼时,被石维民推进了屋,只好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下了楼。
  出门后石维民没有喊出租车,他要尽可能多陪着妻子散散步,夫妻俩出了院子大门后,穿过一条名叫落日巷的小街。落日巷行人很少,路灯也显得格外的昏暗。小街里的空气很闷,好像快要下雨了。
  “家珍,你说这件事还有没有希望?”石维民问。
  “一点希望都没有。你说秦哥有点倔犟,实际上兰草比他还要犟。她认定了的事不可更改,真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有为她找工作的事,你不应该放在一起说,她可能还认为你石市长是在搞条件交换呢。”
  “管他的,过几天再来探探消息,说不定兰草突然想通了呢。”
  “那就等几天再看吧。”
  石维民夫妇满怀信心而来扫兴而去,俩口子说了几句话,再也缄口沉默,一路无语。
  第025章 爱亦茫然
  在泰平,作为一个管理着六百五十万人口,实际上的一号行政长官石维民虽然很年轻,在官场,他的话或者叫着指示,只要不是严重地违背了上面的文件精神,那些县(区)长官以及市政府机关的局长、主任们都会认真地加以贯彻和落实,而决不会对着干。但在私下,在他个人生活的小圈子里,这一章法却不能完全灵验。最近有几件事石维民没有办成,或者就干脆地说吧,有人竟敢不听他的话。
  侄儿工作的安排问题,这是他主观上的问题,暂且不论。但可举此三件事你就可窥一斑:收养小云一事在兰草那里碰了一个软钉子,这是其一。其二,为兰草安排进公交公司当售票员的事,人家经理都已经通知她去上班了,兰草竟然没去。那售票员的工作一天几班倒并不很累,效益也不错,每月至少也有七八百、一千元左右的收入。别人要想捞到那份工作,要找多少关系?请客不说,说不一定还得包上一点润滑润滑,还未必进得去呢。你兰草就依仗着老公在市长手下工作,近水楼台,你饭也没请,钱也没花,就凭石维民一个电话,工作就搞定了,你竟然不去。你说这秦正联这俩口子傻是不傻?
  这件事也暂且不说了,因为兰草和秦正联没有向石维民作任何解释。还有这其三,第三件事儿,就是报社的那个靓姐儿刘明芳竟然也不听石维民的话。这事得从毛秘书说起。
  毛小伟在市政府办作秘书已经陪了两位政府领导。作为一个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特别是做一个秘书,他深知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第一是工作能力强,能写(及时处理与领导相关的文稿),善谋(遇事能提出见解),协调。第二是组织纪律性强,谨慎(不该看的坚决不看,不该说的坚决不说,不该参加的活动坚决不参加)。
  秘书的权力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小,你实际上就是一个官场的跟班。说大呢?市长的讲话,政府的文件都是你写的,市长的思想就是你的思想。许多人要找市长,你得先通过秘书这一关。所以秘书职务虽小但权力有时很大,含金量不小。把握的不好,也很容易犯错误。时下的官场上就有那么几个秘书因为利用职务之便而犯了错误,成了腐败分子。当个秘书确实也有不少好处,跟着领导走哪吃哪,有时还能得个小红包儿,只要那红包里数额不是很大,你尽管笑纳。再就是办事方便,三亲四戚、三朋四友的子女什么上个学调个班,你只要一个电话打到教育局长或校长办公室准行。这方面仅举此一例,其它类似情况也不必多列。
  再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十个秘书至少有九个秘书能升官,秘书当到一定的时候,你就能捞到一官半职,什么副局长、副主任的不在话下,更有胜者可以一步到位直接当个部门的一把手,什么局长、主任的。更有骄娇者可以进入主渠道,当他一个县长、书记,你以后的仕途就更有希望更远大了。当然这一切处决于你这个秘书跟了一个什么样的领导,一把手还是副职?有权的还是没权的?善于用权的还是不善于用权的?究竟跟了一个什么样的领导,也只能看你这个当秘书的造化了。
  毛小伟为卫民生当秘书两年半,印像很好。但卫民生心里是不是准备将来扶他一把?毛小伟心里也没有底。为石维民当秘书转眼也是半年了,感觉依然不错。但他是不是能在泰平呆下去,会不会只是蜻蜓点水,镀个金就走人?吃不准。跟着他还有个感觉,就是工作比以前要轻松了些,他的讲话稿全是自己写,打字速度快,一次成形不修改,而且稿子简明扼要,很少有官场陈腐的“八股文”之陋习。这一点确实让毛小伟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一点就是同是年轻人,私下里很随便不拘束。
  但毛小伟对石维民也有看法:有时候书生气太重,太原则,太死板,对有些问题看得过重。这对他的官场生涯非常不利。别看毛小伟在办公室呆得不长,但对圈子里的那一套,虽不算太精通,但也八九不离十,也了解了一些底子。石市长亲侄儿想找一份工作算个啥事?却让他为难了很大一阵子。贺长生是个跟p精,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不哼不哈就将石卫国安进了胡一发的大华公司,待遇不低,还嘱咐这事先不要让石维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为石市长做了一件好事,为什么不来表表功?却要瞒着,瞒就瞒吧,为什么又要告诉我这个当秘书的,什么意思?让我转告?让我为他表功?真是琢磨不透……
  今天星期六,毛小伟按惯例早上八点来到石维民的办公室,清理一下那堆积案头的文件,他要按照轻重缓急的次序进行分类,然后分别转达相关部门落实。石维民今天又下乡了,他不准毛小伟陪同,这不仅仅因为今天是周日,而是他要毛小伟充分利用休息日多接触一下刘明芳。石维民给刘明芳打过电,话尽力牵线搭桥,他真的想早日促成这事,早日喝上喜酒。石维民非常关心毛小伟的个人问题,这让毛秘书非常感激。毛小伟二十六岁了,严格地说,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这在时下的与他同龄的青年中恐怕已是凤鳞马角。大学时班上的女生不少,也不乏对他心存好感或明确示爱的女生。但他却心如磐石于动无衷,他有他的想法,那就是恋爱择偶必须考虑现实生活与理想的结合。现实生活就是婚后能够在一起,理想就是能够从政走仕途,所以并不急。大学毕业后他只当了半年中学教师,就被选拔调进了市政府办公室。理想初步达到,当然个人问题也是顺理成章可以考虑了。由于自身条件好,又是在市政府机关工作,这介绍的当然也就不会少了。经亲朋介绍他只见面了两个,一个师大的老师,一个第一人民医院的眼科医师。两个姑娘自身和家庭条件都不错,对毛小伟也很满意。但他就是缺少激情,心里没有感觉。什么原因,连他自己也道不明白。
  毛小伟清完文件,抬头看那壁上的挂钟刚好八点半。急忙提起茶几上的手提袋,反锁房门,叮叮咚咚下到楼底,他已经与刘明芳约定九点在西子江畔的龙子公园见面。电话联系时,毛小伟曾要求两人一起打的士过去,但刘明芳不愿意,也不好勉强。
  坐上的士车,毛小伟拨通了刘明芳的手机,知道她乘坐的公交车已临近公园了,她在里面等他。他关了手机笑了落下心来。他真的喜欢刘明芳,早在石维民捅破这张窗户纸之前,他就心仪刘明芳,仰慕她已久,今天终于能够单独和她在一起,心里非常激动。昨天下班后理了发,发型自然是一流的,偏分而不老套,时髦而不失庄重。今早换了一套行装,白色衬衫搭配了一条白色的背带裤,伸伸展展,没有一丝皱折。白净的国字型的脸庞,五官端正。挺直的鼻梁上的那时镀金的眼镜被擦得一尘不染。脚上一双白色的袜子,一双锃亮的奶油色新皮鞋。整个人充满了斯文和青春的活力。
  手提袋里除了手机,一只印有泰平市政府字样中号的牛皮信封里装着几首,已被他反复修改的被他认为已是毫无欠缺的爱情朦胧新诗。剩下的就是母亲从超市专门购买的心意:一堆干果零食、几只罐头饮料,还有几个能够代餐的汉堡包和一包滷菜。他懒得翻看,反正挺重。父母听说儿子今天要相对象,自然喜之不禁,恨不得明天就能将儿媳娶进家来,问这问哪,不厌其烦。好在儿子孝顺,只是笑,问急了才冒了一句话:“才认识的,八字还不见一撇呢。”父母也不好继续刨根问底,也只是笑笑。同在机关工作的父母心意也可以理解,虽然还不到退休的年岁,但毕竟已是五十多了,独生子女就一个,宝贝。
  毛小伟付了的士费,提着手提袋下了车,在公园大门售票处买了一张门票,独自走进公园,此时的他却心跳加快,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毕竟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如何开口说话?讲些什么?他开始设计潜台词,设计着与刘明芳见面时的每一个举止每一个细节。
  路边的桂花开了,清香扑鼻而来。龙子公园临江而踞,山不高而树木苍翠,空气清新,亭堂楼阁分布其间。山脚下一口大池塘碧波荡漾,鱼跃飞波。池塘边分布着四个荷塘,碧绿的荷叶蔟拥着娇嫩的荷花,或尽情绽开,或含苞欲放。这里因离市区距离较远,游客稀少,更显得高雅幽静。
  远远的,他终于看见了站立在荷塘尽头的靓丽倩影,那个令他朝思夜想的刘明芳。一头乌黑过肩长发,一身素净的连衣裙裹着匀称、修长而白晰的玉体,肩挎一只秀巧的白色坤包。荷塘美女,一幅优雅的画面。不错,是她!毛秘书加快了步伐,沿塘埂的石板路飞奔起来。脚步声惊动了刘明芳。她转过游离于荷塘的目光,对走近身边的毛小伟妩媚一笑,双眸飞波。
  “你来啦?”声音柔脆。“让你久等了。”嗓声干涩微颤,毛小伟咳了一下。“上哪儿?”“随你。”“那就上山顶吧,那里凉快,可以看西子江。”“好。”这个毛头小伙,别看那天陪石维民上卧龙山考察时在刘明芳面前嘴巴子巧,这会儿单独和心上的姑娘在一起时,他却口齿笨拙起来,早就背熟了的见面话此时都忘光了。
  离开荷塘,一条石板路从山脚穿过树林,蜿蜒曲折直达山顶。毛小伟让刘明芳走前,两人不语,只有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山腰有段坡路,刘明芳回过头来微笑着,“小伟,让我拉你一把吧。”毛小伟腾地一下红了脸,这让他又想起那次去卧龙山的情景来,什么男子汉?爬山竟然不如一个姑娘。心里自骂了一句,一只手却很快地牵住了刘明芳的手。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静,毛小伟终于开口问了她一些诸如工作上的不痛不痒的问题。刘明芳倒是十分干脆,不但有问必答,而且笑声不断,这让毛小伟心里轻快活跃起来。
  很快上到山顶。这里正如刘明芳所言不但凉快,而且景色很美。眼前霍然开朗,站在这里,不像站在卧龙山,山下的西子江在这里才真正显示了她的雄浑壮观,江上有轮船驶过,还有木船的白帆在阳光下的辉印下闪出银光,耳畔时不时飘来悠长的汽笛声和欢乐的渔歌。而山顶上一片高大的松树遮住了头上的太阳,江风习扑面而来,让人神清爽。山顶上不远处依稀也有几对恋人或依偎或谈笑。毛小伟收回目光,选了一块茵茵草地放下手提袋,殷勤地取出报纸请刘明落座,然后紧挨她坐下,掏出那一包吃的喝的让她品赏。还是男方主动,例行的恋爱对白就这样开始了。
  “小刘,我为你写了几首诗歌,你帮我斧正一下。”
  “哈,堂堂的市长大秘书成天都在忙着应付官场八股文,竟然也有闲情逸志写起诗歌来了。”刘明芳接过几份诗稿,快速地流览了第一首《芳香沁心》,满脸绯红,赶紧将诗稿装进坤包,“我回去再看吧。”
  “小刘,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毛小伟直奔主题。“石市长介绍过,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刘明芳仍低着头,面容羞涩。“小刘,答应我吧,做、我的、女朋友。”毛小伟书激动地牵起她的一只手合在双手中,刘明芳没有抽手,任由他轻轻地抚摸着。
  沉默,一阵长久的沉默。
  “答应我,明芳。”毛小伟见刘明芳不语,又补充了一句。刘明芳仍是不语,表情茫然。“如果是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你就明说。没关系的,我们仍然可以做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我们依然能够成为一对真正的好朋友。说心里话,我太喜欢你了……”毛小伟满脸写着真诚,呼吸急促,伸手揽住了刘明芳,两个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此时他已闻到了她那撩人心弦的芳香,听到了她同样急促的呼吸,他好想侧过身来抱紧她,亲吻她脸庞,轻轻地抚摸她那无比诱人的身体。但他没有。他没有造次,他在等待,等待着心上的姑娘的回答。
  此时的刘明芳心里如同翻江倒海,她有点昏沉和迷乱。说心里话,她也真有点喜欢眼前的这位文质彬彬的小伙子,她也想投入他的怀抱,主动接受或者施与他温存,然后轻轻地告诉他:“小伟,我也喜欢你。我答应。”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一个身影始终占据着她的脑海,占据着她的心田,而那个高大的身影此时变得越来越高大,已充满了她的整个身心。可是,可是,明明知道他又不能属于自己了,但就是于心不甘。“石哥,明芳爱你,我好想你……”刘明芳心里呼喊着,突然感到一阵撕心扯肺的痛苦,眼里禁不住滚下热泪来。
  刘明芳终于冷静下来,她轻轻地扯开搂在腰肢上的那只手,抬起靠在毛小伟肩上的头,神色庄重而又极其真诚地说:“小伟,给我一段时间再答复你好吗?”
  “小刘,你怎么啦?”毛小伟期待着刘明芳的回答,期待着她的温柔,却见她突然间果断地离开了自己,转过身又突然看见她满面泪痕,露出了满脸的惊诧。
  “没什么。小伟,我们下山吧。”刘明芳站起身来。
  毛小伟点头说好,收拾完手提袋。两人开始下山,空气有些沉闷。走了一段,刘明芳已经回复正常的精神状态,话也开始多起来。毛小伟被动地应答着。他感到纳闷: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一个人。那人是谁?毛小伟不解,但他心里依然没有放弃刘明芳。
  第026章 苦中情暖
  星期一下午五点,石维民刚从乡下回到了市政府。毛秘书马上将市公安局侦察“五·二七”凶杀案进展情况的内都通报呈送过来,正待转身离开办公室时,石维民让他别走,毛秘书以为石维民有事吩咐,只好站住。石维民笑了一下,问他和刘明芳的事谈得如何了。毛秘书神色茫然,说她好像已经有对象了。“什么有对象?我问过她两次,没有。”石维民语气肯定。“谈恋爱要讲究方法,你的方法可能有问题。哈哈哈……金诚所致,石城为开,大胆地追!”毛秘书乐了,“好,听您的。”又闲话了两句,石维民让他马上通知秦正联来一趟。毛秘书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
  秦正联与石维民谈了一个小时,下班时又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上手提包,这才匆忙下楼骑上单车往家赶。一进屋,厨房里就飘来酱包r的油香,还有一股浓浓鲫鱼汤的清香味,秦正联耸起鼻子使劲闻了一下,知道兰草在厨房,笑了。拉开手提包,掏出一张红彤彤的请柬跑过去,晃了一下:“喏,高价饭!”兰草接过一看,见是一张结婚请柬,“至少送一百才像样。”放下请柬,铲出酱包r涮了锅,将一盘吃剩的清烧土豆倒进去翻炒了两下,洒上水,盖上锅盖放下锅铲。
  “倪莫惠是谁?”
  “一个车间的,也下了岗。”
  一个下岗女工怎么会和钱正生搭上勾?兰草说不知道。秦正联与钱正生在一次聚餐上见过一次,胖乎乎的,文化不高,但为人还算豪爽。在泰平因为生意做得好,开了一豪华娱乐城,两三个服装门市部,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角色。只是在女人问题上好像名声不太好。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有钱嘛,有钱就能抖起来。
  “她是钱正生的第四个老婆了,又一个金钱的牺牲品!”秦正联说。
  “怎么啦?是羡慕,还是嫉妒?”兰草拿起锅铲,盖上锅盖。
  “我又不是什么暴发户,有什么羡慕的?”
  兰草啐道:“因为你穷!不然也可以讨上三个四个喽?”
  “我哪敢。一辈子只能有个你,还能想什么?”
  兰草翻炒着锅里菜,“想倒是想呢,只是没那个条件。”
  现在有些男人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进屋守着老婆,外面也要找几个,还居然大言不渐地排个队,什么老二老三的,简直不知道廉耻!你青正联如果有那个本事,就把她们带回来,我照样和她们和平共处,我当我的老大,负责当好。免得人家一天又想偷j摸狗,又提心吊胆的。兰草一边翻菜一边戏说着。
  秦正联乐了:“那,我哪一天就把她们全带回来哟。”
  “你敢?!看我不打死你!”兰草举起锅铲。
  “你看,你看,立马吃醋了吧!”
  秦正联夺下锅铲,双手抱住兰草。“你坏,你坏,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兰草轻经地捶打着丈夫的胸脯,秦正联就势亲了妻子一口,兰草软绵绵地靠在丈夫怀里,尽情地享受着丈夫并不太多的温存。也许是这日子太平淡了些,太枯燥了些,秦正联都没有这么主动过了。也许是太穷吧,也许是他工作太忙,或者是家里的事情太烦吧。总之他一回家就是闷闷地吃饭,闷闷地看电视,然后倒床就睡,也是闷闷的,推他一把甚至搔他一下,他就回答几个字:“我累了,我们都睡吧。”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无动于衷。只有当他抱着小云玩耍的那一会儿,他才会显露出真诚的快乐。今天他是怎么啦?就因为收到了一张结婚请柬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有了反应?让他真的想夫妻间的那么一回事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也一样。三十多岁的兰草虽然下了岗,还在为这再就业而时时心烦,但她还是时不时在想,想丈夫对她温存,对她做她愿意做的那种事儿,可秦正联却有点性冷淡。
  兰草被秦正联亲吻抚摸得周身发烫,柔弱得就像一堆白棉花儿。她好想好想现在就上床,她昏昏沉沉地喘着粗气,开始抚摸起丈夫来。
  锅里的剩菜突然冒出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兰草猛地推开丈夫,快速地掀开锅盖,拿起锅铲使劲地铲了几下,“你看,菜都糊啦!”
  客厅响起门铃声,秦正联转身跑去开门。
  “爸爸,爸爸……”儿子小兵背着个牵着养女进了屋。“爸爸抱云云。”女儿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秦正联抱起她猛亲了几口。“爸爸有胡子,好扎人。不要你亲了,我要去看乃乃。”小云溜下地,拉着秦正联走进卧室。“乃乃!”“哎,小云乖!”乃乃坐在床头,拉着孙女的小手慈爱地抚摸着。
  “妈,今天好些了吗?”
  母亲说一点小感冒,兰草又陪着上了一趟医院,花了不少钱。人人都说儿子好不如媳妇好,这话真不假,幸亏有了这么好的媳妇,一天到晚问寒问暖,端汤送水忙个不停,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秦正联安慰母亲说只要身体好,什么都好,一家人用不着客气。母亲说幸亏遇上兰草这样的好闺女。
  小云坐在小椅子上,边翻着小人书边缠着哥哥讲故事。兰草给婆母端来鲫鱼汤,让她趁热喝。小云直嚷嚷也要喝鱼汤,乃乃要喂她。“妈,你自己喝,我给她留了一碗。你们几个都出去吃饭,让乃乃安静一会。”
  兰草将女儿抱上椅子,问她鱼汤是自己喝还是别人喂?小云引用老师的话,要做乖孩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捧起碗喝了几口,全家人笑了。小云更来劲了,一古脑儿将老师的话搬了来,乖孩子在家里,起床要自己叠被子,手绢脏了自己洗,还要多帮爸爸妈妈做很多很多的小事。
  小兵问:“你会做什么?”“会扫地,擦桌子,还会唱歌。”“你会唱几首歌?”“会唱《丢手帕》,《小燕子》,还有……”小云红着脸,数着指头,偏着脑袋想了一下,“嗯……还会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云云真笨,怎么把老师才教的新歌忘了呢?”小兵激将她,“你会不会唱哟?”“会。”小云从椅子上滑下地边跳边唱。
  秦正联父子受到感染,丢下饭碗拍着手,笑眯眯地和着天真的童声唱起来。“谢谢大家!”小云唱完歌一掬躬,作了一个稽可笑的下场动作。兰草眼沧着泪花,“不唱了,快喝汤。”小云爬上椅子,双手吊着兰草的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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