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送我回去的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默默不作声。到了小楼,我很有礼貌地说了声:“晚安。”便向三楼走去。
怎么身后还有脚步声?我扭头一看,范冢竟也跟了上来。
“你干什么?”我紧张地问道。
“上楼睡觉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谁要跟你上楼睡觉啊?”我恼火地说道。
“你说得没错,谁要跟你上楼睡觉啊?”说完,他绕过我顺楼梯而上,一转身进了二楼房间,“这也是我的房间。你看清楚牌匾上的字!晚安,楼上的小妖。”话音随着关门声消失于无形,只留下了尴尬的我站在楼梯上。
探出头看了看楼上的牌匾,上面清楚地写着“冢楼”。
原来这原本就是他的家,今晚倒是我想歪了!
如此,我跟范冢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这两天倒也相安无事。
现在的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习惯:晚睡晚起。每天早上,不,应该说是中午,我才会在楼顶屋檐下燕儿声声的呼唤中醒来。小琪很有眼色,自从第一次叫我起床被我说了句讨厌后便再也不主动叫我起床了。不像原来兰苑的丁当,总是残忍地把我从温暖的被窝中挖出来。说起来倒有些想丁当了,我的不告而别一定让她很伤心吧?不知道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因为作息的不同(当我起床的时候,范冢已经出门做事了),两个人碰面的机会很少。只不过每天晚膳他是一定会回来跟我一起吃的。
我呢,之所以顺从地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见到小乔。只有见到她,知道她过得很好,我才能安心地离开继续下面的旅程。或许,受那天淮南王残忍表现的刺激使我想得太悲哀了,小乔也许很幸福呢!一定要早点见到她!
窗外,雨终于停了!阳光毫不吝啬地照了进来,不停变幻的光影煞是迷人。
两天来连绵不绝的雨把原本就美丽迷人的明圣湖洗刷得光彩照人。不论是波光粼粼的湖水还是岸旁棵棵翠绿的垂柳,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无不生机勃勃地折s着太阳的璀璨。
此刻,我斜卧在窗棂前的贵妃榻上一边吃着小琪送来的江南小吃,一边汲取着湖光山色散漫出来的生命气息。几天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带来的心理y霾此刻黯然退场,取而代之的是对生活、对希望饱含的满腔激情。我望着远处街道上商贩们忙碌的身影,不禁好奇着他们为什么不去扭头看一看身后的奇幻美景呢?
吃完饭,我从榻上一跃而下,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烟紫色罩衫套在身上,找出了一条米白色裤子配在一起,再将裤脚塞进马靴中。ok!大功告成!我要去沐浴阳光了。
“小姐,你要去哪儿?”小琪见我快速地下楼向门外奔去,急急忙忙地从后面喊道。
我轻快地转过身,一边倒着向后跑一边扬声道:“我去湖边走走,你不必跟着我!”说完转过身奔跑着夺门而去!
第54节:第十六章 惊·遇(2)
我要去看烈儿,才不要带个跟p虫呢!那小琪从小在江南长大,哪像我经历过大漠的历练,不一会儿便被我落在了身后。
湖畔。
一见烈儿,我便拿出带来的蜜饯、砂糖等甜食,一股脑全部倒在地上。看着它兴奋地埋头大吃,心中的愧疚这才减弱了些。
“烈儿,前两天下雨,你一定淋坏了吧?对不起,那会儿不方便来看你。”
烈儿只顾着吃,尾巴晃动了几下算是对我的回答。
我感动地望着它,心想这马儿竟是这么容易得到满足。它们单纯的忠于主人,单纯的任劳任怨,单纯的无欲无求,单纯的收获快乐!
“烈儿,等我找到玄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找个女朋友,好不好。”
没什么反应,看来还不知道什么是女朋友!我好笑地抚摸着它的颈部,接着说道:“我的烈儿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呢!不找个天下第一美马可真是委屈你了!”
对!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通体雪白无瑕,只有马尾尖上透着一小撮油亮的黑色。目光有神,耳朵挺立,牙齿健康,身上的肌r线条分明。颈背上还长着一尺多长的纯白色飘逸鬃毛,真真是一匹帅气的小公马!
它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单身”现状,跟我耳鬓厮磨一番后就被一对彩蝶吸引了注意,追随着那一对花丛精灵游乐去了。我望着它穿梭于花丛中的身影,心中升起了一阵艳羡。
如果我穿越而来,重生为这样一个单纯、完美的动物会怎样呢?
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从草地上站起身,离开了明圣湖畔。
赶快求范冢想个办法让我见到小乔才是正事,这样我才能早一日带烈儿离开这里。
回听澜阁的路上,我被街道上迥别于京城的繁华商业盛况吸引了。
如果说京城是全国的政治中心,那这江淮一带则是不折不扣的商业中心。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手捧着香气四溢的桂花酿莲藕,我自在地走在明圣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享受着这个阳光普照的下午。
一路上,我的怪异装扮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女人的目光。我得意地走着,二十一世纪的我可是一个很有天赋的钢琴家呢!接受别人的注目礼根本就是习以为常!
咦!前面做什么呢,那么热闹?
只见远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好奇地走过去,扒开人群奋力地往里钻着。
“哎,你别挤呀!真是……”被我挤到一边的人不满地转过头呵斥着,可一看清我的面庞后便立即消声,并且主动地为我让出位置,接下来的人也是一样。就这样,我顺利地挤到了中间,占据了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
有着惊人的美貌可真好用呢!我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观看着面前的演出。
听吆喝的人介绍说这是一个杂耍表演“相和大曲”,只见四个身穿戏服的俊美男人一字排开站在中间演唱,后面分别站了几人,他们分别负责演奏建鼓、笛子、箜篌、箫等乐器,另外还有几个人骑着典型的南方矮马立在一旁准备表演杂耍。
我的中国音乐史老师好像讲过这种相和歌的表演形式,它从汉初的“一人唱,三人和”的清唱,渐次发展为有丝、竹乐器伴奏的“相和大曲”,并且具“艳——趋——乱”的曲体结构,对隋唐时的歌舞大曲有着重要影响。它以不同编制的吹管乐器和打击乐器构成多种鼓吹形式,如横吹、骑吹、黄门鼓吹等等。乐人或在马上演奏,或在行进中演奏,用于军乐礼仪、宫廷宴饮以及民间娱乐。
哈!我的运气可真不错呢!得以亲眼目睹只能在书上看到的真人演出,这要是让音乐史教授知道了肯定是要羡慕死的。
建鼓为吸引人群而敲击的鼓点消失了,演出正式开始。
只见为首的一个面容清瘦的男子轻声唱道: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闻君有他心,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已往,勿复相思而与君绝。
身后的乐人们很有默契地哼唱着。
我眼前一亮!可是三声部呢!好听!真好听!
接着,乐手们吹奏着华美热闹的旋律,只见那几个骑着马的人跳跃着在着火的火圈中来回穿梭。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这里,纷纷兴奋得鼓掌叫好,主动掏出身上的钱币打赏奉献精彩演出的演员们。
那个清瘦男子赶忙拿出一个铜钵,绕场接着观众投掷的钱币。
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轻轻地将一锭金子放入了钵中。
看到有人居然给了这么重的赏钱,他大吃一惊地抬头望着我,示意我是不是投错了。
我对着他灿烂一笑,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投错,“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毫不吝啬地给他表演的肯定。
他望着灿烂微笑的我,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乐扬,你呆在那干吗呢?没看到这么多人在打赏吗?”一个看起来好像头领的人对着他大喝着。
一喝之下,那个叫乐扬的人立刻抬起脚步离开了。
哎!古代的音乐家们真是可怜啊!如果生在现代,不但有大把的银子赚,还有专门的经纪人负责对外的一切事宜,音乐人可以安心地创作、表演。真是幸福呀!
正想着,忽然感觉人群中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盯着我,抬眼望过去——
天!是寂周泓!
此刻,他正用着怨恨、痴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快逃!这是我心中涌起的第一反应。
转过身,大惊失色的我扒开人群奋力地向外面跑去,可这会儿可不像我刚才挤进来时那么容易了。杂耍艺人们又开始了下一轮精彩的演出,正在全神贯注观看的人们怎么顾得上给我让位呢?
怎么办?余光中,看到寂周泓的身影也在同时向我的方向急窜过来。
急中生智,我奋力大喊了一声:“有蛇呀!”
这一喊果然奏效,人群立刻慌乱起来,人们纷纷蹦跳着看着自己的脚下四散逃窜。
我抓住机会,迅速逃离了现场。
“汀儿,站住。你还想逃跑吗?”被逃窜的人群挡住去路的寂周泓一边怒喊着,一边甩开人群向我离去的方向追来。
汀儿?我不是啊!
真倒霉,穿越怎么这么麻烦?
快逃!
我慌不择路地向前奔跑着,身后有武功根底的寂周泓健步如飞,已经快要追上来了!
在经过一个三岔口的时候,突然从转角处伸出一只手蒙住了我的嘴。
天!这人跟寂周泓是一伙的吗?
我惊恐地挣扎着,却听见来人在我耳边悄悄说:“卓小姐,我是范老板派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停止了挣扎。那人将我拦腰抱住腾空飞奔了起来。哇!轻功好得很呢!虽然不像电影中演的在天上飞那么神,可他也是隔几丈远才落地点一下,很厉害的。很快的,那条街道被我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第55节:第十六章 惊·遇(3)
一阵急速飞奔后,听澜阁渐渐能看得见了,他这才放慢脚步,将我放在了地上,而后迅速地消失了。
那人身手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长相。
怎么有个人一直跟着我,我竟然毫无察觉!怪不得今天顺顺利利地就出了听澜阁,原来范冢早有安排了!虽然生平最讨厌别人监视,不过今天倒是替我解了围。可是,以后要是想离开这里的话该怎么办呢?范冢城府极深,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他把我接到冢楼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就这样一路思索着,我回到了听澜阁。
刚一走进冢楼,小琪便慌慌忙忙地迎了过来。
“卓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看着她紧张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这么慌张?”
“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小姐您下午刚出去如烟姑娘就来了。她说今天不见到您就不走。”小琪为难地说着。
望着小琪的表情,我有些了然了:如烟跟范冢的关系恐怕不会是歌姬与歌姬馆老板那么简单!否则她就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见我,小琪也不会这么为难了。
想见我吗?见就见,我还想找你算算罗密欧主演临场罢演的账呢!
一楼花厅。
呵!那如烟正坐在主位之上优雅地喝着茶水,那阵势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见我进来,正欲开口的娇容面色突然一变,指着我说道:“罗密欧?!范冢接到冢楼住的女人就是你?”
好眼力!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我微微颔首,回答道:“不错,是我演的罗密欧。如烟姑娘好久不见了,最近可好?”很有涵养地问候一声。
那如烟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问:“你、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总是针对我?你演的一出好戏,让小乔把淮南王从我的手中生生夺走。而你!”她激动地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媚术让范冢将你接到这冢楼之中。我、我跟了范冢多年他都不让我在这里过夜,现在居然让你住了进来。我、我……”说到这里,她再也强硬不下去了,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中掩面痛哭起来。
我看着她伤心欲绝的神情,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一时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转变成了一个女人哀怨的哭泣。而我,好像变成了让她伤心的坏女人。
她的哭声越来越哀怨,我有些受不了地长叹一口气,从身上掏出随身用的手帕递到了如烟的面前。毕竟,是男人总是让女人伤心、失望、心碎的,我们女同胞之间如果再为这些男猪争斗不已,岂不是更鼓舞他们玩弄女人的兴趣了吗?不能让他们这么如愿,尤其是这个利用女人之间的残酷争斗坐收渔利的范冢!我们应该统一战线不是吗?
“别哭了,我跟范冢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而且我跟你保证:我绝不会爱上他!你别哭了好不好,嗯?”轻轻地替她擦拭着眼泪,我劝解道,“你这么漂亮的脸,再这么哭下去可就花了!泪水流得太多,会冲掉皮肤的油脂层,到时候皮肤就会干燥、脱皮的。”
这番话显然起了作用,那如烟抬头看了我一眼,一把夺过手帕自己擦拭了起来。接着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仔细地照了起来。
“不用照了,很好看!”我安慰道。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用讽刺我,谁看不出来你比我更好看啊!”
这如烟可算是个敢爱敢恨的率性女人了。不论谁动了她的奶酪,她都会像一只雌狮子一样动用一切手段击退对手的。这样的女人,在二十一世纪是有个性的,可在这个时代……我暗暗地摇摇头,心中替她惋惜着!
罗密欧主演罢演的事情此刻已经被我抛到脑后了,我安静地坐在如烟的对面等待着她心情平复。
“你跟范冢不是那种关系,那他怎么会让你住在这儿?”她仍是有些敌意地瞪着我问道。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要不然你晚上别走了,等他回来吃饭的时候问问他?”
“我疯了,当面问他?对男人要留有面子你不知道吗?”她轻蔑地说着。
“是,是。应该留点面子。”尽管心中好笑得要死我仍是配合地附和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喜欢范冢?”
“不,我喜欢。”见她面色一变我赶紧又补充道,“我是个很正常的女人,对范冢这样不论长相、财势、地位都上乘的男人怎么可能讨厌呢,这不符合自然规律吗?”我侃侃而谈地说。
“那你……”
“我只是欣赏他,喜欢他,可是这并不代表我爱他!你这么聪明,不会不懂我说的意思吧?”
“你心里另有别人?”看见我脸上肯定的表情,她不可思议道,“不会吧?这世上还有比范冢更值得你爱的男人?”
这个情根深种的如烟,大概以为世界上的男人就只剩下范冢一个了吧!
我出神地望着她身后不知名的一点,用轻灵的声音说道:“对,我爱的那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最值得我用一生追随的男人!”
切!还说如烟情根深种,我不比她更严重吗?
我的神情装是装不出来的,如烟当下已经全部信服。
“看来,倒是我自己多虑了。只不过看范冢对你的态度,一定是对你很感兴趣的。实话说,我跟他也不少日子了,可我从来都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我知道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卓小姐现在已经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想要全身而退可不容易呢!”她担心地说道。
想想他派在我身边的眼线,我深知如烟所言非虚。点点头,我对她说:“谢谢如烟姑娘的提醒,我一定会多加注意的。”
“不用谢,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不论怎样,我绝不能失去范冢。”坚定地说完之后,她对我微微一笑,“今天这一趟我算是不虚此行,打扰半天了,如烟告辞了。”正准备离开,好像又想起什么对我轻声说道,“你若有什么需要就让小琪到花之舫报个信,这丫头很伶俐,收了我不少银子。”
“好,需要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
就这样,原本应该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走出花厅的时候居然好得跟两姐妹似的。在小琪和其他丫鬟诧异的眼神中,我和如烟有说有笑地在冢楼门口依惜分别。
回到三楼房间里,我放松地躺在胡桃木雕花床上怀着愉快的心情睡了过去。
今天范冢回来吃饭的时间比前两天提前了。席间,他仍是不主动说话,只是看我的眼神比起以前多了几分研判的意味。
“我的脸上沾了饭粒吗?”模仿着他的语气揶揄地问道。我可是女人,天生小气的女人,有仇不报可不是我的风格!
他对我的讥讽毫不为意,倒是轻描淡写地问起了下午在街上发生的事:“听说今天下午有人在城中追你?”
第56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1)
终于忍不住要问了呢!我轻笑一声回答道:“你不知道我长得倾国倾城吗?有人追很正常,没人追才要紧张的吧?”
只见他眸光一紧,握着碗筷的手青筋直露,嘴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有人要抓你吗?如果需要,我会派人处理。”
“不必。”我断然拒绝他的关心,全然不顾如烟所说的男人的“面子”。
“你……”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地盯着我。
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接着享用我的江南美食,谁知道还能吃几天呢!
不对!我突然想起还要求他带我见小乔的事。这下糟了,我一时痛快把他给惹急了,该怎么开口求他这件事呢?
正埋头想着,那范冢又盘问了起来:“今天下午如烟来过了?”
“嗯。”想起还有求于他,我温柔地回答着。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他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不要打你的主意。”
“你怎么说?”他关切地追问。
“什么怎么说,如烟多厉害你还不知道吗?她说话哪有我c嘴的地儿呀?”
“是吗?”他挑了挑眉毛有些不太相信,“那你怎么有说有笑地把她送到大门口的?”
“那你想看到什么?两个女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我挑衅地问道。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像是安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然后盯着我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会吃如烟的亏。既然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快吃饭吧。”
询问总算结束了,可是今天已经不太适合求他带我见小乔了,明天再提吧!
我顺从地往嘴里扒着米饭,那范冢往我碗中夹了一条清蒸明圣鱼。我微笑地看着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几下子便将那鱼拆卸腹中。我的吃相相当不文雅,也不知道这范冢会不会反感。
吃完最后一口鱼的时候,我心里暗暗说了声:夹菜给别人很不卫生耶!
可如果我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再多吃几条鱼的。
因为我的晚餐即将随着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宣告结束。
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
刚把最后一口鲜嫩的明圣鱼送入口中,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来人愉快地扬声道:“冢兄,你飞鸽传书上说的那个女扮男装的罗密欧身体好些了吗?我的冷香丸应该立了大功了吧?哈哈哈,我今天可要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眼高于顶的冢兄动心。”
范冢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听到来人的话顿时开朗起来。只见他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了出去,“泓老弟,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以为你要定居漠北了呢!”
我躲了大半个中国的寂周泓居然在听澜阁出现了!老天,你怎么能这么玩我?
那鲜嫩的鱼r大惊之下此刻正噎在气管里让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当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行!我赶忙捂住嘴,这会儿可不能咳嗽。于是一手拿起放筷子的盘子挡住脸,一手捂着想要咳嗽出声的嘴弯下腰试图离开现场。
“卓然,”臭范冢在我即将躲到屏风后面的时候叫住了我,奇怪地问道,“你在做什么?快过来见见全国最富有的大商人,你这次能这么快恢复全靠泓兄的冷香丸了。”
随着我僵硬顿住的身形,寂周泓惊叫一声:“你说她叫什么?卓然?”
范冢原本轻快的嗓音变得狐疑不已:“是叫卓然,怎么了?”
寂周泓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一把夺过我挡在面前的盘子扔在地上,那可怜的白玉盘子就这样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与此同时,范冢站在我面前挡去了他想要抓住我的手,大喝一声:“把话说清楚!这可是我的地盘,泓兄也太放肆了!”
“说清楚,好,我们今天就说清楚!你给我站出来,蓝汀儿!”
这一声蓝汀儿喊得屏风都震动了起来,那范冢扭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是蓝汀儿?”
“我不是!”从范冢的肩膀上伸出头坚决地说。
“她就是!”
我的否认和寂周泓的指认同时喊出,所有在场的人全部被吓了一跳。趁着范冢有些发愣的时候,寂周泓迅速地伸出手将我拉入怀中。
范冢恼怒地说:“泓兄这是要在我听澜阁中抢人了吗?”
“不是抢人,是带走我的未婚妻!”寂周泓理直气壮地说。
“你没听见卓然说她不是了吗?”
“她不是?”寂周泓冷笑道,“你看看她左手手心是不是有一条很深的剑痕?那正是她在酒泉龙门客栈的时候被靖宇将军刺伤的,在没有剑痕之前她的左手手心有一颗朱砂痣,这跟我的未婚妻蓝汀儿一模一样。再看她的长相,我从小跟她一同长大,怎么会认不出来?况且龙门客栈的老板正是原先蓝府的余管家。冢兄,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派人去调查!看看我所说是否属实!”说完拉着我就想走人。
“子墨。”范冢轻喊了一声。
只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飘过,把我从寂周泓的怀里带走。是他!范冢派来秘密监视我的人。
他伸出手将我推到了范冢的怀里,然后从腰间拔出佩剑挡在了我与寂周泓的中间。
一看他拿剑的手,竟是个左撇子呢!不,准确地说他应该是个左手剑客!
“范冢,你居然命令左手剑派的人对付我?”寂周泓显然没有想到跟他关系那么好的范冢居然会为了我而翻脸!
左手剑派?这是什么意思?是一个帮派吗?名字听起来很酷呢!
“泓兄,对不起。我认识的卓然是在听澜阁演罗密欧的卓然,绝非是你口中所说的蓝汀儿。如果卓然现在亲口承认她就是你说的蓝汀儿,那我立刻撤掉左手剑派的剑客让你带她走。”
他当然说得斩钉截铁了,谁都看得出来我绝不会承认自己就是蓝汀儿的!
“你……”寂周泓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人罩了!我放心地对他说道:“我不是蓝汀儿!”这话说得毫无愧疚之感,因为我是卓然!
很有礼貌地对范冢说了声:“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了。”然后潇洒地转身上楼,将身后的麻烦全部抛给了范冢和那个所谓的左手剑客。
刚刚走到二楼,就听见寂周泓招呼的声音:“阿大、阿二、阿三,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是。”三人齐刷刷地回答道。
“子墨。”是范冢的声音,“点到即止。”
“是。”
紧接着一楼花厅传来了兵器交接的声音。
接着上楼,毫不理会这场因我而起的纷争,像没事儿人似的回到房间观看起了明圣湖夜景。古代没有电灯,无法将这片美景装点得闪闪亮亮。但是,月亮的光影随着云层的变化在湖面上投注下一个个美丽图形。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越传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第57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2)
看来寂周泓的阿大、阿二、阿三联起手来也不是左手剑客的对手。那个叫子墨的左手剑客可真是厉害呢!
清晨。
范冢一大早便来到了我的房间不客气地把我从被窝中挖了起来。
“你做什么呀?我还没睡醒呢?不是自然醒对皮肤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知道吗?”不依地埋怨着,我没好气地瞪着双眼充满血丝的范冢。他昨晚没有睡好吗?怪不得一早就来s扰我!
“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眼睛这么红?”我好心地问道。
他狠狠地盯住我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卓然。”很肯定地说出答案。
“好!你最好永远记住你自己是谁!”他一字一句地说,“昨晚我为了你,失去了平生最要好的朋友!只为了你的一句‘我是卓然’!而我,相信你。”
看得出,昨晚的事情是害得他睡不着觉的罪魁祸首!
男人不是对朋友比对老婆还亲的吗?怎么他竟会为了我跟最要好的朋友翻脸?他对我难道真的是认真的吗?不是男人的征服感作祟?
我怔怔地望着痛苦的范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今天起,我会加强冢楼的保护,恐怕你不能再离开这听澜阁了。寂周泓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会再带人来的。”说完这些,他竟然用双手按住我的肩将我轻轻地塞回了被窝。然后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再睡一会儿吧!你不是说不是自然醒对皮肤会很有害吗?”替我掖好被子后,他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间迷惑不解。在这种情形下,这个男人好像很容易就能得到我。可他却一直刻意地跟我保持着距离,既没有急着得到我也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那么,他这样为了我跟最要好的朋友反目成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躺在床上,一边听着屋檐下燕子的叫声一边迷茫地思索着,竟是再也睡不着了。
几天来,我一直被禁足。
无奈只好待在这个冢楼之上天天看明圣湖的风景。可再美的景色也经不住这样天天欣赏啊?更何况我还很担心烈儿呢!不知道这几天它好不好,真令人担心。
要不然让范冢去把烈儿接过来?
不行,我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首先,烈儿没有我的召唤是绝不会出现的。再说,真把它接到这听澜阁了,岂不是让它跟我一样失去自由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应该是勿施于马才对。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好烈儿,就让你在湖边自由自在的吧!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见你!望着广阔的湖岸,我羡慕地想着。
一阵喧闹,楼下前呼后拥地来了好多人。是寂周泓带人来抢我了吗?
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凶狠残暴的淮南王,他的身后跟着的不正是我心心念念想见的小乔吗?
心中一喜,刚要奔下楼去,突然感觉不对劲:范冢出去了,淮南王者会儿带着小乔来冢楼意欲何为?总不是带着小乔来跟我话家常的吧?
一想至此,我赶忙躲回房间。正慌乱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后窗跃进来一个人。
是子墨。那个左手剑客!
看到他来了,我慌乱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跟我走。”说完,他一手揽住我的腰从后窗一跃而下。我只感觉身子一轻,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心脏狂跳。
落地之后,子墨熟练地从地面上掀开一个隐蔽的盖子,带着我钻了进去。
嚯!住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这冢楼之下竟有着一间密室呢。
这密室跟龙门客栈密室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临着湖边的缘故,到处都渗着y冷的水。
从密室的暗窗中,可以直视到一楼花厅的全景。
只见那淮南王已经跨过门槛一脸y沉地走了进来。
小乔,我一心想见的小乔也不发一语地走进花厅坐了下来。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根本判断不出新婚的她是不是过得快乐!
冢楼的总管慌慌张张地迎了过去,对着淮南王行了一个卑微的礼——
“淮、淮南王大家光临,真是听澜阁的荣幸啊!”紧接着,又巴结地对小乔说,“荣乔夫人,大喜呀!您可是咱们听澜阁开张以来最幸运的姑娘了,以后不要忘了多关照听澜阁的故人呀!”
小乔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目光透过他的身子直刺到总管身后的屏风上。她虽然毫无反应,可淮南王却y森地说:“荣幸?哼,快让范冢出来!有些事他不跟我解释清楚,今天我就封了这听澜阁,所有人等一概入狱!听见没有,还不快去!”
“是,是。”管家顿时吓得浑身哆嗦,弓着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还没到门口,范冢的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吕管家,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这么一问,吕管家就好像恢复了神志一般立刻稳稳地站在了原地。只见他双手背后,朝向来人恭敬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范老板,您来了,淮南王说要见您,此刻已在大厅等了一会儿了。”吕总管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与沉稳。
“是吗?”说话的工夫,范冢已经走进了花厅,对着淮南王大声地说道,“淮南王不请自来,我这小楼可是蓬荜生辉呀!不知道王爷今天这么好心情是带着荣乔夫人回家看看吗?”
那淮南王“啪”地一拍桌子,坐在座位上微眯着眼说:“范老板这几天好心情啊,楼上住了个倾国倾城的美女,这几天想必每天都睡得香甜吧?”果然是皇室贵族,一句不愠不火的话直透着威严,竟能让人听得打从心底里直冒冷气。
而一旁坐着的小乔听见这话更是浑身激灵了一下。
难道,她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了吗?
“有美人相伴自然是睡得香甜,淮南王岂不也是如此吗?与小乔姑娘新婚燕尔,岂不乐哉!”范冢爽快地承认道,这淮南王既然会直接找到这儿来手头肯定是掌握了一些情报的,此刻再有所隐瞒已经一点用也没有了。可那范冢倒也不慌乱,似乎早有方法对付淮南王一样。
“哼!这正是本王今天来此的原因。范老板,只要你交出住在三楼之上的美人,你这听澜阁欺诈本王之事便算作罢,我也不再追究了。”
他果然是为了我而来,不!应该说他是为了自己的骄傲而来!我将小乔包装成了他所需要的样子,结果娶回家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才恼羞成怒地想起了我这个幕后策划人。再一听说这个幕后策划人居然是个绝色美女,被耍的感觉岂不就更强烈了!贵为王爷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在密室愧疚地望着小乔,心想:你说得对!人的心怎么能策划呢!
范冢神色一凛,冷言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卓姑娘是听澜阁的贵客,她犯了什么罪,王爷要范冢把她交出来?”
第58节:第十七章 左手剑派(3)
“大胆范冢!”淮南王此时是真的发怒了,他站起身视范冢说道,“这个荣乔夫人是怎么进的淮南王府你心里恐怕很清楚吧?难道不是你跟那个卓然联手把她送到本王面前的吗?”
“王爷,不要忘了,决定将小乔封为荣乔夫人使您自己做的决定!听澜阁可从没有做出过故意将歌姬捧作王妃的事情!我这儿的姑娘全是靠真本事吃饭,还不需要这样处心积虑算计着去当别人的妻妾!”范冢大怒,反驳着淮南王的话。
我心中猛地一紧张,这可是淮南王呀!整个淮南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这范冢他就不怕死吗?
“真本事?”淮南王怒笑一声,“哈哈!好一个真本事!小乔,你来说说除了《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那几首歌和《菊花台》,你还能拿出什么令本王大开眼界的真本事?”
一旁的小乔小脸煞白,仍是呆愣前方一言不发。
“哼!又摆出这副鬼样子!”转而对范冢说,“这样的女人我府上一抓一大把,甚至有些丫环都比她强,我居然当作宝贝一样封她为荣乔夫人!哼,范老板不要再言其他。要不然你把卓然交出来,要不然听澜阁的所有人都给我下大狱,听候发落!”此言一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官兵从花厅外直入进来,将范冢重重包围了起来。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听澜阁的人因我而送命?
心一横,正想走出密室亲自解决自己闯的祸,肩膀就被子墨揽住了。他轻轻地对我摇摇头,示意不会有危险,让我接着往下看——
只见范冢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挂牌,对着淮南王晃了晃说道:“王爷何必如此动怒呢?这样吧,小乔姑娘从我听澜阁出嫁有些仓促,我这做阁主的也没有陪送什么礼物。这个小玩意儿就当作是听澜阁送给小乔姑娘的嫁妆吧。”说完,将挂牌扔到了淮南王的脚下。
淮南王低头一看,神色猛然一变,抬起头命令道:“来人,陪荣乔夫人到听澜阁里到处逛逛,其他人等一律退下给我守住门口,不许一个人进来!”
“是。”很快的,花厅之上只剩下了范冢和淮南王两人。
静默片刻后,坐在椅子上把玩黑玉扳指的淮南王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范冢此时也放松地坐在淮南王的对面,胸有成竹地望着他。
“过去我一直以为范老板只是个很有作为的商人,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果然不愧是范蠡之后。”
“多谢王爷夸奖!”
“你在背地里调查我,究竟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今天王爷若不是亲自上门要人,我也许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那么卓然的事情你准备让本王让步不是?”
“这可是叛国罪呀,王爷!难道王爷竟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若是这样,王爷为什么还要冒死跟羌国人做这笔交易呢?”
淮南王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把玩着范冢扔过来的那个挂牌,一边思量着。
咦!为什么那个挂牌看起来这么眼熟?
“好!美人当然没有江山重要!今天这生意,成交!但请范老板记住:若是你走漏了一点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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