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以和为贵-吱吱》第 13 部分

  支手臂,手掌中间各有一只眼神,显得宝相庄严,金碧辉煌。
  面前摆放着供桌、香炉、烛台等物,香烟袅袅的,神像面前的屋檐上悬着一个两米直径的铁盆,里面点着拇指粗的灯芯。
  可能是她们来的比较早的原因,大殿里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中年男子恭敬地给显天大神的三眼像上香。
  顾夕颜也上了一炷香,民德又向田嬷嬷要了两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顾夕颜看见左右两旁都有通往后面的穿堂,就随意往后面走去,田嬷嬷带着墨菊她们正在给显天大神上香,落后了一步。
  她出了穿堂,发现后面还有一个丹墀,丹墀中间是一座约有人高的香炉,尽头还有一座小小的单殿,四扇的雕花大门还敞开着,里面依稀有人影在那里叩拜。
  顾夕颜好奇地走了进去。
  大殿里供着的是另一种形象的显天三眼像,比起外面那尊小了很多,和她差不多高,好像是檀香或者沉香之类的木头雕刻的,黑漆漆的。神像左手执剑,右手执盾,面容狰狞,额头上的那只眼睛不是和另两只眼睛平行着的,而是竖着的,使神像的面貌看上去很吓人。 前面的香案前还有一个男子跪在黑色的团垫上低头祈祷,态度很虔诚的样子。
  顾夕颜被那座神像吸引了,不由走到了香桌前的想把那座神像看个仔细。
  就在一错身间,正在香案前低头祈祷的男子突然抬头站起身来。
  顾夕颜如遭雷殛。
  小麦色的皮肤,刚毅的面容,深邃的五官,锐利的目光,紧抿着的薄唇,还有那如岩石刀剑般坚硬锋利的气势……竟然就是顾夕颜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在香玉馆里见到追逃妻的男子。
  他依旧穿着一身鸦青色的软缎直身长袍,身子笔挺得如原野上的一棵桦树,只是比去年夏天见到的时候更瘦了,神色也更冷峻了,面容也更沧桑。近看,才发现他乌黑的鬓角已有星星的白霜。
  他明亮锐利的眸子深深地望了顾夕颜一眼就疾步转身走出了大殿。
  顾夕颜不由地转身追去。
  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难道还上去“嗨”一声不成,别人又不认识她!
  难道还自我介绍:“我是某某,去年夏天躲在香玉馆里看见了什么什么,你还好吗?我一直关注着你妻子和情人的消息,他们好像结了婚,过得还不错的样子,你呢,结婚了没有,孩子还好吗……
  顾夕颜不由得有点气馁。
  就怕这男的一听就是一巴掌煽过来,外加一句“要你多管闲事”。不过也不一定,看他能面对情敌还理智地处理事情,说不定会什么也不说,直接冷冷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就像刚才一样。
  顾夕颜望着那男子笔直的背影,胡思乱想。
  不知道他来栖霞观干什么?
  难道是妻子离开一周年前来感怀一番!
  看他姿容憔悴,这一年里不知道是怎样的伤心,又是怎样熬过来的呢?
  第四十六章 峰峦叠起(六)
  田嬷嬷们来到后殿的时候就看见顾夕颜呆呆地倚在后殿的门上靠着丹墀上的石块,她们走近了顾夕颜都没有什么动静,还是墨菊喊了一声,顾夕颜才如大梦初醒般地“啊”了一声,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陪在一旁的民德笑道:“姑娘是看这座显天三眼神像和外殿的不一样吧!这是一座上古神物,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是夏国现存的最古老的显天神像,只有我们栖霞观才有。原来是供奉在凌云殿的,五百年前凌云殿遭雷击重修才移到了这里……”
  顾夕颜听着民德絮絮叨叨的,心想:我刚才也遭了雷击,你们知道吗……
  大家又在那座木雕三眼显天神像面前上了香然后出了光明殿。
  民德建议到离这里不远的澄清殿去看看,田嬷嬷却建议下山去,顾夕颜自有主张,道:“我走累了,就在这里歇歇再决定去哪里吧!”
  弱质女流,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正常和自然的,大家就朝下走了一小段路,在一间茶棚里歇了下来。
  茶棚宽五间,整齐的摆放着擦得干干净净的四方桌子,支锦木窗全部支开,空气畅通,四野一望无遗。整个大厅里只有她们一行人。掌柜的很明显和民德认识,亲自从高高的柜台后面出来给她们斟茶,又拿了点心招待她们。
  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人来,民德提出来继续参观其他的大殿,顾夕颜拒绝了。她准备在这里坐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如果还没有遇到端娘她们就直接到青竹堂去。
  田嬷嬷自然是乐见其成。
  等候的时间特别漫长,太阳好像半天才露出半个脸来,茶棚里已坐了四成满,还是不见端娘她们的影子。
  没有手机,就是这么不方便。
  顾夕颜无聊地玩弄着手边的小瓷盅,想起一个笑话来。说一个伟人如何让如何伟大,但却从来没有用过手机。这是时代的背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夏国的那位方太后那样的尊贵。也一定没有用过兰蔻地香水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微微地笑起来,茶棚外却传来一阵金属的碰撞声,散坐在顾夕颜他们身边的那些护卫都非常警惕地掏出了家伙。
  顾夕颜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去,可惜茶棚里的人比她更积极,一窝蜂地涌到了窗边,待她望去的时候只能看到无数的背影了。
  在金属碰撞的交织声中夹杂着一个年轻男子清越的声音:“这件事就算我不对,还望兄台海量,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另有一个还带着童音的男声忿然地说:“什么就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昨天给你溜了,今天要我不刺了你那对招子,我就不叫冯天翔!”
  声音清越的男子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我只不过是多看了令姐两眼,小兄弟就要刺了我的招子。也太心狠了一些……”
  他的话音未落,看热闹地人群就立刻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这个登徒子!”自称冯天翔的人怒道,“我非杀了你不可!”
  “哎呦哟!”声音清越的男子带着一丝戏谑。
  “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为了我这登徒子其实是划不来。我们就此收手如何……”
  男子的话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中有一个苍老地声音客气地道:“诸位都散了吧,是一场误会。诸位都散了吧……”
  冯天翔气愤地道:“什么误会,根本就是这小贼……”
  “住口!”有一个婉转悦耳如黄莺般的女声喝斥道,“你还不向这位侠士赔礼!”
  人群中有人亦跟着起哄:“是啊,是啊,快赔礼,快赔礼!”
  “姐姐!”冯天翔委屈地喊道。
  顾夕颜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她不顾田嬷嬷的阻挡跑到窗边去看热闹。
  茶棚外面地空地上一拿剑一拿刀的两位男子对峙着。拿刀的那个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和顾夕颜差不多高,方正的脸庞,厚厚的嘴唇,面带憨态,身体却非常粗壮,薄薄的衣衫下面贲起如疙瘩般的肌r依稀可见。拿剑的那个男子年约二十出头,身材高挑修长,眼宇间一派风光霁月般的磊落,竟然是顾夕颜遇到过两次的镖师。
  顾夕颜忍不住“啊”了一声,引得窗前一位鹤发童颜老者朝她拱手道:“这位姑娘,都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
  这时,顾夕颜才发现那老者身旁还站着一位姑娘,穿这一身白色襦褂,胸前戴挂着一块金色的怀表,头上戴着白纱帷帽,虽然看不清楚容貌,但她身材纤细秾纤合度,姿态端庄举止优美,又是因为被人多看两眼而引起的争端,应该是个大美人无疑。只听见那白衣姑娘厉声道:“天翔,你这样得理不饶人,以后我再也不带你出来了!”她的声音非常婉转,尽管语气严厉,却没有一丝威严的感觉,反而像是小姑娘的撒娇般甜美。
  拿刀的男孩冯天翔委屈的嘟着嘴,就是不说话。倒是那镖师上前朝白衣姑娘抱拳作揖,彬彬有礼:“姑娘雅量,还请原谅齐毓之失礼之处。”
  托美女的福,顾夕颜这才知道原来这镖师叫齐毓之。
  白衣姑娘朝齐毓之行了一个福礼,客气地道:“我弟弟年幼不懂事,还望齐大侠不再放在心里。”语气非常真诚,带着浓浓的歉意。
  齐毓之忙还礼道:“哪里,哪里,是齐某孟浪,只求姑娘不要责怪才是。”说话间目光清明,落落大方,有谦让君子之风,惹得众人一阵低声称赞。
  冯天翔气得全身直哆嗦,拿着刀又要去砍那齐毓之。
  白衣姑娘见状,忙上前挡住了冯天翔,轻声道:“你不要再寻事了,要不然我们晚上就赶不上回城的时间了。”
  冯天翔狠狠地瞪了齐毓之一眼,大步流星地朝山上走去。
  白衣姑娘客气地朝齐毓之裣衽行礼,带着鹤发童颜的老者跟着冯天翔上了山。
  大家见没有热闹可看了,这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顾夕颜却注意到。那个齐毓之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白衣姑娘的背影良久才施施然离开茶棚朝山下走去。
  被这么一闹,太阳已升至中空,顾夕颜笑着回到座位。提议到青竹堂去。
  民德一怔,道:“青竹堂在山脚,这眼看到了午饭的时间,姑娘不如就到旁边的客来居吃了午饭再去也不迟。”
  田嬷嬷也道:“那青竹堂只提供茶水点心,姑娘早上吃的少,下午我们就要启程回府了,姑娘还是到客来居吃点东西吧!”
  顾夕颜坚持要去青竹堂,田嬷嬷们无法,只得下山去。
  青竹堂原来就建在离桃花源不远处。是座木制五间二层的楼阁,青瓦粉墙,映着四周翠绿的青竹,显得清闲雅致。
  进了青竹堂,已过了正午时分。只是零零散散地坐着七八桌客人,没有看见端娘地影子。 尽管如此,顾夕颜还是仔细打量了片刻。见没有哪一桌是单坐着两个少年的。她不禁失望地和田嬷嬷上了二楼的雅间。
  大家一路行来已是饥肠辘辘。田嬷嬷一坐下来就大声吆喝着上茶上点心,民德也是满脸地疲惫。只有刘府的几个护卫,始终不骄不躁,保持着严谨态度,惹得顾夕颜不由对他们另眼相看。
  大家吃了几个点心裹腹,顾夕颜还没有看到端娘他们出现,她心中暗叫不妙,心底有隐隐的不安,又因田嬷嬷在座,不好表现出来。
  吃完了点心,田嬷嬷觉得天色不早了,要回桃花源去收拾行李,顾夕颜又借故这里的茶水好喝拖延了一个多小时,端娘还是没有出现,顾夕颜只得随着田嬷嬷回了桃花源的春水居。
  回到春水居,只有顾家的两个护卫站在二门旁说着闲话,田嬷嬷问起来,回话说端娘一早就带着杏红去寻姑娘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夕颜知道,这次相亲计划彻底地失败了。
  大家又在春水居里等了端娘大半个小时,还是不见她们的踪影,田嬷嬷正要派护卫出去找,端娘和杏红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田嬷嬷一看,立刻吩咐收拾行李回盛京,一直到上马车,顾夕颜和端娘都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
  在回家的途中,顾夕颜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昨天下午端娘就和锦心联系上了,大家约好了从山脚往山顶寻人,结果直到过了中午饭的时间也没有碰到,她想起先前说的到青竹堂碰面的事,又赶到青竹堂,掌柜的说是顾府的人刚走,她这才急急赶了回来,到现在连午饭也没有吃。
  顾夕颜叹道:“也许是大家没有缘分吧!”
  端娘却坚持道:“那位梅大人的确相貌端正,谈吐有礼,姑娘,不如再约时间见上一见吧。”
  顾夕颜道:“对方是怎样说的呢!”
  端娘不以为然地道:“对方能怎样说。能和顾府结亲,不知道是多少读书人的念想,姑娘只管放心,我们再约时间就是。”
  顾夕颜但笑不语。
  有时候,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找回来,也不是原来的了!
  回到顾家已是掌灯时分,她们刚进垂花门就看见顾夫人身边地孙嬷嬷站在抱厦前翘首以盼。见了顾夕颜一行人,她简单地上前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拉着田嬷嬷就走,说是要赶快去回禀夫人。
  端娘她们一直忙到半夜,把收拾出来的东西放回原处。
  临睡前顾夕颜望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面孔,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干这种乌龙事了。
  第四十七章 峰峦叠起(七)
  可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一大早,端娘再次在顾夕颜耳边不停地唠叨着:“姑娘还是见一面吧,我也好把这事跟夫人提一提……这是一门好亲事,我们分手的时候锦心嘱咐了又嘱咐,说梅大人心气高,非要见到女方才愿意提亲……姑娘,还是再见一面吧……”
  顾夕颜不予理会。
  端娘就跟在她身后继续唠叨:“……你年纪不小了,难道想就这样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夫人去,她出身商贾,能认识什么好人家……你可不要犯糊涂……你让我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跟你说事呢,你看什么书啊……再去见一面,你听话,赶明我让针线班上的人来给你做新衣裳。今年盛京流行陇花绣裙……”
  到了黄昏时分,顾夕颜妥协了:“好,好,好。你别说了,我去见,我们再约时间见面。不过,话说到前头,要见可以,就约在附近左右,我再也不要像昨天那样满山头的乱跑了!”
  “好,好,好!”端娘笑逐颜开,“这次一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的……”
  墨菊和杏红在一旁看了掩嘴直笑。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现在勿园的人进出都是极不方便的,端娘瞅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个要给顾夕颜做夏裳的机会带着杏红出了一趟门。
  端娘前脚刚走,后脚顾夫人屋里的柳儿就来了,说是夫人让二姑娘去一趟。
  顾夕颜心虚。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柳儿:“可知道夫人有什么吩嘱?”
  柳儿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崔大姑来了!”
  顾夕颜沉思了一下匆匆进屋换了一身衣裳,带着墨菊跟着柳儿去了守园。
  一进屋,顾夫人正和崔宝仪喝着茶说着话:“……只是可惜我们二姑娘。她去年秋夕节过后才去您那上地学,本来说好三天一课,谁知道我这身子不争气,年节前把她留在家里给我管了一段时间的家。春节一过,她又患了水痘。这刚好。您又要进宫去了……“说话间顾夫人听到动静看见是顾夕颜进来了,笑着向她招手,”快进来,快进来。给你崔大姑斟杯茶才是……大姑过几天就要进宫去陪太后娘娘了,以后就是宫中的贵人了……”
  顾夕颜听得一怔,但在一旁伺候的叶儿已机灵地斟了一杯茶递到顾夕颜手边,顾夕颜来不及多想多问,立刻恭敬地将茶递给了崔宝仪。
  崔宝仪接过了茶盅象征似的喝了一口,娇美如花的容颜因嘴角眉梢都带着喜悦的神情而显得格外光彩夺目:“这都是皇贵妃娘娘的恩典!”
  怎么又扯上了顾朝容?
  顾夕颜心底纳闷着。
  顾夫人客气地道:“哪里,哪里。这全是您自己的造化。常言说的好,这福气来了,可是挡都挡不住的……”
  顾夕颜坐在旁边听了一会,总算明白了。
  原来,皇太后自万寿节那晚吹了风后就一直身体不适,在坤宁宫休养,朝中诸事也渐渐不大管了交到了皇帝手中。皇后日夜在皇太后塌前尽孝。宫中诸位妃嫔也不敢怠慢,都侍奉在太后左右。就连慈宁宫地康太妃也常常来看望皇太后。一日,皇太后精神好,与康太妃谈起养身之道来。康太妃道:“每日饮食固然重要,参果也必不可少。不过依我看来,最好的办法是练书法。您想想,练书法首先要头部端正,两肩齐平,胸张背直,然后要提肘悬腕,挥毫泼墨,可谓是柔中有刚,松中有紧。既练了脑子,又练了身体,还能达到静心的目的。”当时皇太后没有吱声,眼睛却把实际年纪比自己大看上去却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康太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顾朝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康太妃一走,她就立刻婉转请太后娘娘赐墨,皇太后一高兴,就写了几个“富”、“寿”、“禄”之类的字给顾朝容。宫里、宫外的女人们得到了风向标,纷纷开始向皇太后求“墨宝”。也不知道是心里的原因还是练字真的有效,皇太后提了一段时间的字后,竟然觉得身体好多了,开始练起字来。
  顾朝容本来就是女官出身,又以才学渊博闻名,每日到坤宁宫给皇太后请安后就亲自伺候太后练字,其他几个嫔妃见状也常到坤宁宫去伺候着,其中新封进宫的简宝林去得最勤,有时还在太后地示意下写几个字,很受皇太后的赏识,说:“简宝林的字流畅婉约,清新自然,深得哀家之心。皇贵妃的字也写得好,可太过狷介峻峭了,还是要浑俗和光的好。”
  顾朝容唯唯诺诺:“娘娘教训的是,我这字的确还要要多练习练习才是。如若娘娘恩准,我想不时请崔宝仪大姑进宫指点指点臣妾的学问。”
  皇太后就一笑:“你们两人都是夏国著名的才女,美女。既然你如此推崇她,不如传了哀家的旨,问她愿意不愿意做女官,说起来,自从你进宫后,我这里还差一个女吏呢……”
  就这样,太后懿旨,崔宝仪马上就要进宫做坤宁宫地女吏了,也就是皇太后的秘书。
  顾夕颜听着总觉得这皇太后行事处处有所指,崔宝仪进宫还不知是福是祸,忍不住地道:“大姑,还是开女学好,自由自在地……”
  “胡说些什么?”顾夫人微嗔地打断了顾夕颜的话:“紫禁城可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只有你,当作是洪水猛兽……大姑可别放在心上,她年纪轻,不懂事……”
  顾夕颜满脸黑线,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崔宝仪笑着摇了摇头,脸庞更加艳丽:“二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人各有志。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机会到阅视楼去读读那些珍藏在皇宫大内的古夏孤本……能到坤宁宫去做女吏,真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机缘!”
  顾夕颜望着那张因得偿所愿而艳光人的脸庞,心中一囧,是啊,人各有志,自己不愿意进宫,不是说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进宫。想到这里,顾夕颜心里不由回想起端娘那句“大姑姑退了米家的婚事进的宫”的话来,心里又隐隐生出不安,眉头微蹙了蹙。
  崔宝仪没有注意这些,她有点激动:“而且皇后娘娘是凤台人,她一定对古夏文很熟悉和了解,我如若能得到她的指点研习古夏文……”说到这里,她收了话音,两眼因为露出希冀的神色而熠熠生辉起来。
  这一刻,顾夕颜觉得崔宝仪像一个为理想而奋斗的勇士而非原来心目中孤芳自赏的女老师。
  啊,人原来是有很多面的。
  她真诚地道:“恭喜您了,崔大姑!”
  “谢谢!”崔宝仪含笑点头,顾夕颜心里的变化她能体会个七七八八的,她犹豫了一下,从腰间的荷包里换出一个大拇指般粗细的圆形柱体玉石来递给顾夕颜:“这是我给你的临别赠礼。”
  顾夕颜道了一声谢接了过来。
  是一枚私章,y文阳字,图案是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条完整的鱼骨头。
  崔宝仪道:“这是我用古夏文雕的一枚“福”章,祝你以后福泽延绵。”
  顾夕颜望着私章好奇地问:“这,这是个“福”字?”
  顾夫人听见也走到顾夕颜身边凑着看:“啊,真是古夏文哦。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我祖父有一枚这样的戒指。”
  “现在的人都只知道太初文而不知道有夏文了,只知道用狼毫笔而不知道有羽毛笔了!”崔宝仪的神色有点暗淡地说,“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太初文的确要比夏文好用,也更利于知识的传播。”
  顾夕颜心中惊骇。
  难道李朝阳不仅仅带来了先进的技术,而且还把人家的文明也彻底进行了改革不成!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日本占领台湾后要求台湾所有的居民学日文。
  顾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这是好事啊。不是说凤台那边一直是用的古夏文吗。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啊!你进了宫,还怕没有表现的机会。到时候啊,别说是皇太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恐怕也会对您另眼看待了!”
  崔宝仪并没有因此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反而脸色更加暗淡了:“我很多年前去过一次凤台,还曾经拜访过凤台名宿黄博文先生。连黄先生都认为太初文要比夏文更适用……如今也只有凤国公府里还养着几个认得夏文的老人家了……”
  顾夕颜听得心中泛酸,无限唏嘘。
  看着一个古老的文明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消失,对崔宝仪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学者来说,应该是件比死还要让人痛苦的事吧!与宫中的勾心斗角,循规蹈矩,卑微屈膝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崔宝仪的形象一下子在顾夕颜心目中高大起来。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崔宝仪面前总会觉得不自在了。
  在崔宝仪这种胸怀大志的人心里,顾夕颜就是一个躺在先人光环下醉生梦死,不懂得珍惜时光的无知女孩,俗不可耐,令她轻视,令她从骨子里嗤之以鼻。
  这就好比崔宝仪是个社会精英,而顾夕颜则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顾夕颜不由地苦笑。
  第四十八章 峰峦叠起(八)
  顾夫人和顾夕颜送走了崔宝仪,就站在守园的花圃前商量起崔宝仪租的那座院落起来:“潇湘女学不办了,这半边院子也空了下来,正值夏季,赁也不好赁,我看不如索性把门锁了算了。”
  给崔宝仪办女学的景秀园和景和园在二十几年前原本是一个大院子,叫秀和院,以玲珑小巧而著称,是顾府景色最好的院落之一,曾经是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的起居室。后来两位老人家去世,顾朝容大了要分院,连夫人又生了顾夕颜,这才将秀和院一分为二给了两位姑娘居住。如今到了崔宝仪手里,她又把两个院子和在了一起,引了西角远香湖的水进来,便得景致更加迷人了。人在其中,亭榭廊槛、飞虹潺溪、太湖奇石布局巧妙,绿荫幽径、萝架藤墙、虬松柔柳随处可见,景色淡雅秀美,一时无二。
  顾夕颜第一次见到院中的景致时,大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到了江南拙政园。
  如果锁了门,院子无人照料,很快就会杂草丛生,断壁残垣了吧!
  她心中生起可惜之感。
  顾夕颜也知道,顾夫人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家今非昔比,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照顾它。
  她沉吟道:“如果母亲信得过我,这院子就交给我来照料吧!”
  顾夫人一怔,苦笑道:“也好。那本来就应该是给你住的院子。”
  顾夕颜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我到不是想搬过去,实在是那里春有百花秋有果,如果人手安排得合理,到是可以收点银子。”
  顾夫人目光一亮,忙拉着顾夕颜:“来,来,来。我们进屋好好谈谈。”
  顾夕颜回到勿园,已是掌灯时分。端娘和杏红早就回来了,看见顾夕颜,端娘忙迎了上去:“姑娘这是去了哪里?吃了晚饭没有?”
  “我在夫人那里吃的晚饭。”顾夕颜一边让墨菊给她换上轻松的大褂,一边跟端娘说话,“您吃了没有?”
  “没,”端娘亲手把顾夕颜换下来的衣裳挂到了屏风后的衣架搭脑上:“等着姑娘回来一起吃了!”
  顾夕颜换了衣服,坐到镜台前让墨菊把她头上梳的如意髻放开打成辫子:“您快去吃饭吧,吃完了我还有事和您商量。”
  端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杏红的陪同下急匆匆去吃饭去了。
  顾夕颜却问正给她打辫子地墨菊道:“墨菊。我想给你赎身,你意下如何?”
  墨菊听得怔住了,连辫尾的结绳都没有系好就跪在了顾夕颜地面前,语气惶恐地道:“姑娘,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管训斥,我马上就改,求您别把我撵出去……”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把你撵出去,我是想让你赎身。”顾夕颜笑着把墨菊拉了起来,“自由身不好吗?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墨菊神色紧张地摇头:“姑娘,我没有看谁的脸色过日子……我在顾府很好,求求您了,别把我给撵出去……姑娘。您就让我在您跟前伺侯吧,我一定会忠心伺主地,求求您了……”
  顾夕颜一怔。
  怎么会这样?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嘛!
  她沉吟道:“我的意思是给你赎了身,你还是呆在我身边,月例钱也照给。万一有什么事。你是自由之身。顾家也不能把你怎样……”
  墨菊一听更慌张了:“姑娘,姑娘可是又要走?要不带我和杏红一起走吧!我们不怕吃苦……”
  顾夕颜叹了一口气。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端娘说了的,”墨菊道,“姑娘是光,我们就是影,姑娘是水,我们就是鱼。没了姑娘,我们哪里有立足之地!姑娘,你要干什么,我们都跟着你,不会随便乱说话的……”
  顾夕颜觉得有点头痛起来,正想着找个合适的说法解释给墨菊听,端娘撩帘进来了,谁知墨菊竟然扑到端娘怀里哭诉起来:“端姑姑,姑姑要给我和杏红赎身……”
  端娘听得也是一怔,疑惑道:“姑娘,这是……”
  顾夕颜看这话越说越不清楚了,头痛道:“墨菊,你先下去吧。我这里还和端姑姑有事商量,至于赎身的事,你也和杏红说说,看看她地意思,我们明天再谈。”
  墨菊抽抽噎噎地下去了,端娘担心地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夕颜把和顾夫人商量的事告诉她:“……我可惜了那院子,想利用院中的花木瓜果赚点银子,以园养园……”
  “那是好事啊!”端娘极赞成,“怎么就扯上墨菊和杏红了?”
  不就是想用怀柔政策搞两个心腹之类的人在身边,免得象上次一样,逃走的时候还得借助桂官地力量……谁知道弄巧成拙……顾夕颜脑筋飞快,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我想着要管院子,总不能事事都依仗着您,也要训几个帮手出来才行。跟墨菊和杏红赎了身,她们底气足一些,有什么事也不用受夫人那边的管掣。”
  端娘想了一下,说:“姑娘也考虑的对,我们的确要训练几个人手了,不然姑娘嫁了人,管家也成问题。本来赵嬷嬷是把好手,可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姑娘儿子都成了气侯,再呆几年怕是就要回家去当太太享福了,指望不上了。还是未雨绸缪,早挑几个人才好。至于墨菊和杏红赎身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恢复了自由身,我们顾府没有再管着的道理,杏红还好说,象墨菊,家有恶嫂,要是做主把她再卖一户人家,说不定还没有现在好。您就别c心了。要是为她们好,象踏浪和横月似的。等她们长大了寻门好亲事体面地嫁了,那就是姑娘的恩典了。”
  顾夕颜苦笑。
  这就是生搬硬套地后果。
  “到是还有一件事。”端娘正色地说,“锦心说东市那里新开了一家叫裳红的针线班子,针线做得极好。今天最流行陇花裙就是从他们那里流传开的。问六月初三姑娘有空没有,到时候去那里看看……”
  不就是变象的相亲吗?
  顾夕颜又轻轻地咳了一声,无所谓地道:“好啊!”
  “姑娘喉咙不舒服吗?”端娘戏谑地笑,“要不要我让杏红给您倒盅蜜水!”
  崔宝仪进宫地事情快地出乎人意料之外。
  没两三天功夫,崔宝仪就将潇湘女学散了,原来在潇湘女学打杂地人好说,大部分是崔宝仪到盛京后或雇的或买地。或写了担保书介绍到别家做事或找了人牙子卖了,只有伍嬷嬷和惠兰不好办,一个是在她家伏伺了四十几年地老仆,一个是漂亮聪慧的贴身丫头。她来商量顾夫人,想让顾夫人帮忙买个小宅子安置伍嬷嬷和惠兰。崔宝仪今非昔比。顾夫人哪有不答应的理,而且还让崔宝仪不要着急,说:“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也别提买宅子的事,就让她们住着就是。”
  崔宝仪这两年办女学也没少赚银子,可大多数钱财都花在了这院子的维护上,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推辞道:“伍嬷嬷年纪大了,我进宫后难得回来一趟。我也要为她打算打算,还是请夫人多费心帮着找个合适的宅子给伍嬷嬷养老吧!”
  顾夫人原也是客气话,现在听崔宝仪这么一说,自然是连连点头。
  待崔宝仪一走,顾夫人立刻叫人请刘左诚来商量。谁知来回话地人竟然是丁执事:“七老爷暂时没空。让我来回夫人一声。看事急不急,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顾夫人这段时间帮着刘左诚跑了几户人家。隐隐知道是有笔生意出了大问题,听丁执事这么一说,忍不住关心地问:“怎么,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吗?”
  “还没。”丁执事笑道,“要不然七老爷早跑着来见您了!”
  顾夫人非常理解地说:“我这里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生意上的事要紧!”说着,就把崔宝仪托人找宅子安置伍嬷嬷的事说了一遍,让丁执事忙着找找。
  丁执事又问了些诸如“准备多少银子买”、“要多大”、“选不选地方”之类的问题,和顾夫人说地一清二楚后就告辞了。
  顾夕颜这边却已拿到了景秀园和景和园的角门钥匙,正和端娘漫步在院中指指点点:“你让人来看看,这些花草树木有没有什么是珍品,切不可伤了或是弄坏了;再让人去市面上打听打听,看有些什么花花草草的能入药,到时候就在这边种草药……竹子我也不懂,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也让人打听仔细了,最重要的是问了价值,我们心里有个数……”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一片树林旁。说的是树林,实际上就是十来棵合抱粗的参天大树,因为树冠如伞蓬开枝叶相连档住了耀眼的阳光,使得林中光线幽暗显得古意盎然。树下还有一张石桌和五张石墩。
  她们也走了快两个小时了,虽然有抄走游廊,但身上也微微有汗了。
  顾夕颜见状,拉了端娘走到林中坐了下来。
  树叶婆娑,微风轻拂,透着丝丝的凉意。
  顾夕颜笑道:“这到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两人坐在那里歇了一会儿,顾夕颜耳中依稀听到丝竹地声音,她不由起身循声而去,一直走出林子,看到了远香湖她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林子在远香湖畔,湖的那头就是长生班租了去的柳亭。
  紧跟在她身后的端娘眉头一皱,道:“姑娘是不是要和夫人提一提,长生班的租房约定早到了期了,让她们这样住着,总是不大好。”
  顾夕颜含糊其词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端娘只得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九章 峰峦叠起(九)
  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迎面遇到了惠兰。她一改往日对顾夕颜疏离中带着客气的态度,非常热情熟络地和她们打招呼。顾夕颜还不知道崔宝仪的安排,心中孤疑,但还以礼相待地和她寒暄着。惠兰一直将顾夕颜她们殷情地送到了和内院相通的角门口,直到顾夕颜她们走的不见了背影她才跚跚然返身。
  到了晚上,柳儿来窜门,顾夕颜她们这才知道了崔宝仪的安排,端娘笑道:“难怪惠兰今天对我们这么热烈,敢情是没了靠山!”
  顾夕颜想起今天惠兰那总是带着点刺探和若有所思目光,也觉得她的变化可能与崔宝仪的安排有关。不过,如果她真的只是想找个靠山活得更滋润些,这也是人之常情,能帮她一把就帮她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夕颜心里思忖着。
  待柳儿走后,她们四个人商量着怎么整理秀和园的事。谁知道刚说了两句,就有人喊门:“端娘在家吗?”
  墨菊去应了门,进来的是赵嬷嬷。
  因为这几天总和端娘在秀和园里跑,顾夕颜已经有几时天没有动针线了,见到赵嬷嬷,一边忙让杏红去斟茶,一边笑道:“嬷嬷可为针线上的事来的?我这几天有点忙,做得不多。”
  赵嬷嬷爽朗地笑了笑,说:“这针线上的事也不一蹴而成的,也不急在一时。我是听人说,夫人把秀和园给姑娘管了,姑娘想以园养园了!”
  顾夕颜一怔,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赵嬷嬷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姑娘说,我到有点私心,想请姑娘成全。”
  顾夕颜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见赵嬷嬷这么直爽,首先就有了好感,她柔声地问:“嬷嬷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只要我帮得上忙。万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赵嬷嬷笑道:“我就知道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的。原来太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地香菊,老太爷就请人在从剑南郡移了二十来株来栽在红桥旁。后来太夫人和太老爷相继去切了,这地香菊的珍贵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说着,杏红的茶已经到了。
  赵嬷嬷接过茶盅谢了一声,继续道:“地香菊是连根生地东西,平时趴着地长,跟杂草似的,也就在冬天的时候开几朵象拇指大小的七瓣花,看上去平淡无奇。去年我到秀和园收租子地时候。就看见那伍嬷嬷拔了好几株,当时把我心疼的……”
  顾夕颜也听出个眉目来了,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香菊是干什么地,可它是个生意人,她脑袋飞快地转着,试探道:“原来你知道这地香菊的价值啊!”
  赵嬷嬷听了一怔,随即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姑娘要接了这秀和园的差事。既然如此。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请姑娘将这地香菊的差事包给我收拾,每年我缴五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几株草就可以收五百两银子。
  顾夕颜心头一跳,她面上却露出犹豫的神情:“这,这……”说着,还用眼睛去瞅端娘。
  赵嬷嬷见状,一咬牙。道:“六百两。我每年缴六百两姑娘。”
  顾夕颜好象还在犹豫的样子。
  赵嬷嬷笑道:“我这里也给姑娘算个帐。这地香菊分上中下三种,上等的地香菊市面上收二百二十两银子一斤。这中等的可就只收五十两银子一斤,如果是下等的,那就只值七十文一斤。象姑娘这样随着它地性子野长,那是连下等的都算不上的,只是白白糟蹋了。如果包给我养,我保证一定会精心伺侯,采摘有度,决不会伤了它的原气……”
  顾夕颜立刻拍板道:“就给嬷嬷包了吧。不过……”
  赵嬷嬷听说能包到手,脸上已掩饰不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顾夕颜的这个“但是”又让笑容凝固到了嘴边,她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顾夕颜笑道:“也不瞒您说,原来我是准备把这地香菊让杏红帮着照料的。可嬷嬷不是别人,难得到我面前开个口,我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可我先前已经答应杏红了……”
  赵嬷嬷略一思忖,道:“我也不让姑娘为难,要不就让杏红来给我帮帮忙,我另外每年给五银子地零花钱她。”
  顾夕颜心中暗喜,面上却风轻云淡地笑道:“不用,不用,这零花钱就不用了,只让她给您打打下手就成,成全了我的名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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