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听说刘右诚出了事,梁掌珠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
刘三多也是知道梁掌珠的性情,而且她又是个能干之人,有时候,女眷出面比起男人又多了几份方便,所以他只是略一思忖,就托了丁翠娘保送她北上。
她们风尘仆仆地赶到燕州时,已是夏末,驻守燕州的西北军营的总兵已得到齐懋生的手书把刘右诚放了出来。
因刘右诚犯的走私案涉及到燕军军方,燕军方面也没想要他的命,只是收了货,把他关在牢里刑讯供,想从他身上再问出个所以然来。刘右诚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自己一旦开口,那些为他大开方便之门的燕地将领们就会有性命之忧。到时候,刘家的信誉就全完了,以后也别想在燕地行走了。加之他心里还指望着哥哥能走了路子救自己脱险,所以不管受怎样的酷刑,就是不开口。一来二去,就是刑讯的人也对他有了几份敬佩,下手就留了几份情面,这才能拖到齐灏的手书到达燕州。
夫妻两人见面,梁掌珠看见形如枯槁,遍体鳞伤,不成人样的刘右诚,自然泣不成声。
刘右诚反而安慰妻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伤势太过严重,梁掌珠就商量刘右诚。能不能先在燕州养伤。等春季天气转暖后再回江南。
刘右诚就寻思着,既然家里已打点了齐家,自己在燕州被关这段时间,和几个西北大营那几个讯的小兵人也有几份情面,不如趁养伤的机会,和这些人盘桓一番。说不定。还可以走出一条路子来。
当下他就拍板,夫妻两人带着丁翠娥就在燕州租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刘右诚写了一封书信让人捎回石板镇去,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刘三多。刘三多接到他地来信,也不由连连称赞,只可怜了刘左诚,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自己这个弟弟又生出什么变故来。就主动请缨。到燕地来和齐灏商量通商之事。
结果到了九月末,江中群战事正酣。刘左诚的行程不仅暂缓,而且和刘家的通信也变得异常困难起来。
最后一次接到家主的信,刘三多反复叮嘱,让他注意燕国公齐灏的动向。特别是要注意他是否娶妻纳妾。至于为什么,信中的措词也是含含糊糊的,没有说个十分明白。
刘右诚既然得了家主的准信,也就安安心心地在燕州住了下来。
他本就是个豪爽人,冬去春来,还真就通过那个几讯的小兵认识了齐灏三堂兄齐江一个宠妾的兄弟王保全。一番交际应酬下来,刘、王两人就定下了五月间在雍州见面,由王保全向他引见齐江地事。
四月底,刘右诚就带着梁掌珠和丁翠娘到了雍州。
齐江当时正为齐毓之的婚事忙碌着,王保全就没敢在他面前吱声,可又怕在刘右诚面前失了面子,就拖着刘右诚:“我姐夫说,等忙完了齐家大少爷的婚事再说。”
刘右诚就想起了家主所托。他是个精明人,自然也不会全信这王保全,就住在了雍州城里最大的客栈,差了身边的小厮去打听。那小厮就时时在齐府左右打探,每天给刘左诚回信。刘左诚知道齐灏已娶了天水顾家的姑娘,齐江也正如王保全所说,整日忙着齐家大少爷齐毓之的婚事,他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等待。
又等了几日,见还没有回音,又看天气晴好,想到这段时间梁掌珠因自己而受地磨难,就生出几份愧意来,他向人打探了一番,就由丁翠娘保送,带着梁掌珠到了这燕地最大的光明观里来散散心。
几个人刚走到光明观的山脚下,就被人拦住了,任刘右诚如何说都不放行。
刘右诚突然就联想到了这几天齐府的动静,思寻着,是不是齐府的女眷来这里上香了。他心中一动,就拿了黄白之物打点,这才有道士悄声道:“今天我们这里有贵人来,不便接待诸位。”
刘右诚再说,那道士却再也不吭声。
他心中大喜,就带了梁掌珠和丁翠娘及几个随从由山门旁的无道丛林上山,准备去碰一碰运气。
走了一下午,好容易才到了光明观的后山,却已是又渴又累。
梁掌珠见丈夫满头大汗,又怜悯他大病初愈,就提出让丁翠娘先去瞧瞧动静,看是不是真有贵人前来。如果是,再做打算也不迟。
刘右诚也的确是累了,又想到丁翠娘一副好身手,也就没有反对。
结果丁翠娘刚走出林子,就遇见了齐懋生的随扈,几个照面,就被刺伤。
不仅如此,而且还发现了本应该嫁给左小羽的顾夕颜……她久在江湖行走,这其中的厉害,她哪里是不知道,想到刘家对她的恩情,想到这些年来刘家对她的照顾,又想到刘右诚一行人正在林中等她的消息,她不由的心急如焚。
自己死了不要紧,如果让齐懋生的人发现自己还有同伴,那后果……她强支撑着,准备独身下山,把齐懋生的人引开,谁知却碰到久侯她不见而来寻她的梁氏……
梁掌珠本是刘右诚的贤内助,刘右诚对妻子的能力不仅认同而且还很佩服,所以刘家的诸事,也没有瞒着她。
现在这个情况,她已是心知肚明,自己就是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了……右诚还在林子里等她们……丁翠娘竟然下山而不是去林中找他们求助,怕也是存了丢卒保帅之意……
想到这里,梁掌珠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轻弯,抬起头来,友善地对顾夕颜微笑:“夫人既然识得我家姑乃乃,那自然也不是外人了。常言说得好,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如今我们遇到这种凶险之事,一切还要仰仗夫人关照才是。”
顾夕颜见她并不追究自己和刘彩霞的关系,脸上就露出几份意外来,又听她说话婉转客气,忙道:“十二乃乃不必多礼,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梁掌珠又恭敬地朝齐懋生行了礼。
齐懋生下颌轻扬,算是还了礼。
顾夕颜关切地道:“不知你们的随从都在什么地方,也好派个人去吱会一声。”
梁掌珠笑容不减,道:“我家老爷来雍州办事,我在客栈闲着无聊,寻思着翠娥身手也好,护着我一人不打急,所以只是临时雇了一辆车,没有带家人小厮出门。等我们安置下来了,再派人到客栈通知一声也是一样。”
顾夕颜点了点头,还想和梁掌珠寒暄几句,结果齐懋生的随扈已带了两个道士抬了一块门板过来,话题也就自然打住了。
他们把丁翠娘抬到了门板上,梁掌珠就催着道士快点把人抬到光明观去。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把刘右诚也给引了过来。
可能是随扈们已吩咐过了,道士就直接把丁翠娘抬到了离主殿有点偏远的一个厢房里。
齐懋生就在顾夕颜耳边低语:“已经吩咐人去请了大夫来,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还要赶回城去……”
顾夕颜一想,也是,就又和梁氏说了几句客气话,留下了一个随扈照顾她们,然后和懋生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光明观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车顶四角高翘,挂着红红的灯笼,映着顾夕颜静美如花。
她就想起了自己装扮成陪嫁的婢女从顾家出来时候的情景。
怕走的早了被顾老爷发现,又怕进了左家的门出不来……棱岛在哪里,只是图上的一个点,途中又会遇到什么困难,端娘会不会平安地和自己汇合,墨菊能不能顺利地拿到路引,段缨络对自己到底有几份真情,谁也不知道……前途是如此的渺茫,惴惴不安的心,如在空中晃动的灯……顾夫人追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有着视死如归的平静,偷偷地塞了一颗如鸽蛋般大小的东珠给她……
顾夕颜眼角湿润,泪珠儿如珍珠般地滚了下来。
关系再不好,毕竟还是父女吧!
齐懋生还以为她现在才接受了顾宝璋的去逝,忙把她抱在怀里,喃喃地安慰她:“别哭,别哭,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顾夕颜摇头,抽抽泣泣地说着自己的害怕,还有那颗不知道失落在了哪里的东珠。
齐懋生鄂然。
他从来没有听顾夕颜说过这些,那些不安,那些茫然,那些害怕……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乡故音(四)
“夕颜,”齐懋生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别哭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再也不会让你害怕的,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知道。”顾夕颜抽泣着,“我就是担心母亲和弟弟。母亲为人懦弱,弟弟纯良又年幼,姐姐在宫里,米霁虽然能帮着照看一下,但无名无份,并不是长久之计……”说到这里,顾夕颜就有了几份犹豫。
齐懋生也听出几份话意来,苦涩地道:“夕颜,我的身份、立场不便出面。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照顾她们的。”
“我们就是再照顾,也离得远。”顾夕颜就摇了摇头:“如果一个不留神,让熙照发现了两家的关系,说不定,反而拖累了他们。”
话到这里,她就有了几份迟疑。
齐懋生知道顾夕颜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忙道:“我们又不是别人,你有什么想法,直管说来就是。”
顾夕颜还是犹豫了片刻,才道:“最妥当的,自然是依靠刘家。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母亲的娘族。只是,刘家这几年在江南并不得意,我来燕地之前,他们就开始卖房卖地了……他们靠的就是参果、东珠和毛皮的走私生意……只要不动摇基本,你如果能照顾,就照顾他们一下,我相信刘家也是聪明人,自然会领这个情……也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回报他们照顾我母亲、弟弟的恩情了!”
齐懋生一怔。
半明半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锐利如刀,锋利似剑。
顾夕颜见状,就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以懋生的心性,丁翠娘和那个刘家十二乃乃,是一定会除之而后快的……可顾夫人的恩情,顾盼兮的前程。她却只放心交给刘家的人……
齐懋生望着眼前那张忧心忡忡的脸,沉默了片刻。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如果因此而杀了那两个刘家人,所作所为岂不是本末到置了。
他就猛地叫道:“田祥,你快马加鞭去光明观,把刘家的十二乃乃和那个丁翠娘送到龚涛的宅子里去养着。”
随扈中就有人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得得得”地疾驰而去。
顾夕颜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回到齐家,已经是半夜了,端娘还站在梨园的二门等他们。
看见两人进门,端娘恭敬地曲膝朝着齐懋生行礼。
顾夕颜就望了齐懋生一眼,齐懋生点了点头:“端娘都知道了!”
她有片刻的茫然,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跟端娘说些什么才好。
端娘也有些不自在。早上齐懋生已经告诉她老主子逝世消息,可她实在是没有一点点伤感……哭也哭不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悲伤,一阵沉寂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发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叹息就好象比一道闪电,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隔阂。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顾宝璋的死,对于双方来说,都如卸下了一个沉重地包袱般的让人轻松。
心思转念间,也只是一口茶的功夫。
齐懋生牵了顾夕颜的手准备回屋,顾夕颜却道:“我们回来了,要不要去徐夫人那里请个安?”
齐懋生冷冷地道:“算了,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给她请安吧!”
端娘却朝着顾夕颜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进了屋,趁着齐懋生梳洗的时候。顾夕颜偷偷问端娘:“怎么了?”
端娘就低低地道:“徐夫人病了!”
顾夕颜不以为然。把早上在贤集院的事讲给了端娘听,并笑道:“她不病,怎么向懋生交待啊!”
端娘却另有看法,道:“如果是装假,怎么连大少爷都进了府,下午亲自奉药在榻边。夫人,你可要拿个主意才是,别惹了什么闲言碎语地。”
顾夕颜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有点意外。她顾不得梳洗。把端娘告诉她的事说给了齐懋生听,并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齐懋生也有些意外。忙道:“那你快洗把脸,外面下了寒气,换厚实些的衣裳,我们去看看她。”
两个人赶往贤集院,远远地,就看见贤集院里灯火通明。
他们刚一靠近,就有嬷嬷发现了齐懋生和顾夕颜,忙进去通传,两人没有歇脚,直接就被引进了徐夫人的卧室。
徐夫人头戴着额帕,有气无力地靠在高高的迎枕上,齐毓之和方少芹夫妻都垂手恭立在徐夫人的炕头,方少芹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乌漆抹黑药汁的小瓷盅,看样子,齐懋生和顾夕颜进来之前,方少芹正在给徐夫人喂药。
见齐懋生夫妻进来,方少芹就把手里的药碗交给了一旁的石嬷嬷,然后和齐毓之向顾夕颜和齐懋生行了。
齐懋生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疾步坐到了徐夫人地炕前,他神色焦虑,语气关切:“母亲,早上就听说你不舒服,但易嬷嬷说你睡下了,儿子不好打扰……大夫怎么说?”
顾夕颜也忙朝着徐夫人曲膝行礼问安。
徐夫人就无力地笑了笑,道:“年纪大了,睡得晚了些,就有些精神不济。大夫已开了药。你不必担心。”然后她把目光投到了顾夕颜的身上,关心地问起龚涛的太太来。
顾夕颜恭敬地道:“有劳母亲挂念了。韩氏只是受了些风寒,正用着药呢。”
徐夫人脸上就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龚涛可是懋生的右臂左膀,你可不能怠慢了。要用什么药材,要用什么补品,你直管向我开口。开了库房送过去。”
顾夕颜就看了齐懋生一眼,道:“母亲正是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我们今天去了龚府,没想到他们家境贫寒至此,连一把象样的椅子都没有。如若母亲同意,我想请了府里地大夫去给韩氏瞧瞧病,再带些补药过去。”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徐夫人连连点头。
顾夕颜望着齐懋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派端娘往龚府走一趟吧。”
齐懋之微微点头,徐夫人自然也不会反对,这件事可以说就这样定了下来。
顾夕颜就笑着接过石嬷嬷手里地药碗,坐在炕边舀了汤药喂徐夫人。
喝了药,方少芹接过婢女手中地蜜水递给顾夕颜,顾夕颜又服伺徐夫人喝了。
齐懋之就关切地道:“母亲吃了药,感觉可好些了!”
徐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能来看我。有这番孝心,我看着就高兴,有病也好了一大半了。”
齐懋生忙认错:“儿子平时忙,母亲这里就走动的少了些……都是儿子地不是。”态度好的出奇,和对魏夫人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看你说地,你是做大事的人。怎能把你拘在家里。”徐夫人慈祥地笑,“再说,我身边不是还有夕颜照顾着吗!”说完,目光落在了齐毓之夫妇身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歇着吧!今天少芹服伺了我一天,玉官,等会回去了,你可要代祖母好好地谢谢你媳妇才是。”
方少芹有些苍白的脸就浮起了一团红云。
齐毓之却道:“祖母病着。哪有让婶婶在床边服伺。我们做小辈的却去安歇的道理。婶婶,就让少芹留在这里替我尽尽孝道吧!”
“留在这里替我尽尽孝道”,这话把顾夕颜听得一怔。
道理齐毓之还准备自己回府把方少芹留在这里照顾徐夫人不成!
齐毓之的话,也让方少芹本显疲惫的神色一僵。
徐夫人看着,眉头就微微地蹙了蹙,道:“不用,不用。你们不住在府里,路远。早些回去歇下了。也免得我担心。”
顾夕颜闻音知雅,笑道:“母亲说的是。玉官。祖母用了药,也要歇下了。你们不回去早早歇了,祖母能安心休息吗?快带着少芹回府去,她今天可是忙了一天了。这里有你二叔父和我,你难道还不放心吗?”她语气亲切,语调欢快,言词真诚,让人听了熨烫般的舒心。
方少芹和齐毓之听了,俱是一怔。特别是齐懋生,竟然抬头仔细地打量了顾夕颜一眼。
是在拿我和叶紫苏作比较吗?
顾夕颜嘴角就露出抹俏皮的笑容来。
齐毓之看在眼里,神色间就有些不自然。
方少芹却眼睑低垂,沉默的可怕。
徐夫人听了顾夕颜的话,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道:“我说夕颜还比少芹小一岁,总把当她当孩儿看,如今看来,毕竟是长辈,比起玉官和少芹来,可要仔细地多。玉官,少芹,你们听婶婶的话,快回去吧!”
齐毓之夫妇这才向徐夫人和齐懋生夫妻行礼,带了一群嬷嬷婢女出了贤集院。
顾夕颜就代表徐夫人和齐懋生送他们送了门。
站在屋檐下,她就看见齐毓之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方少芹急急地跟在他身后,不时还小跑几步……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抄手游廊中。
顾夕颜不由抿嘴一笑。
这叔侄,可真象,一点也不是体贴人的人!
屋里,徐夫人正在称赞顾夕颜:“……真正的招人疼。长辈们都说歉逊又多礼,机灵又开朗,我们齐府年轻一辈里,是一等一的人才……”
齐懋生淡淡地笑了笑,道:“这是母亲在抬举她。”
“我这不是抬举她!”徐夫人就叹了一口气,“你是年轻,没有体会。原先啊,我也不觉得,如今一躺下,这才知道自己老了,这家里的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寻思着,还是让夕颜跟在我身边,趁着我还有这精神,慢慢地把家里的事交给她才是。”
第一百九十章 名同实异(一)
齐懋生不动声色,笑道:“母亲快别这么说!夕颜年纪小,不懂事,又是刚进门,这家里的事,我还指望着您了!您以后可别再这么想了,可要安心养好身子才是。”
徐夫人就和齐懋生谈心:“我当年到齐府的时候,也就是她这个年纪。那时候,你祖母刚刚去世,家里乱成一窝粥,你祖父就提出来让我当家,你父亲当时也和你一般,觉得我年纪小,刚进门,担心我管不好。我虽说是在娘家跟着母亲学着管了几天家,可也没有自己拿过主意,心里也是没有底,不敢接手。可你祖父一坚持,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你看,我这不是管得好好的。你不放手让她试试,怎么知道她行不行。再说了,现在她比我那个时候可强了百倍,趁着我现在精神还行,还可以在一旁帮帮她,就让她接手吧。我那个时候,谁帮我来着……”
齐懋生就有些动心。
自己去了高昌,放着顾夕颜在家里……如果撑了家,两房的帐目来往都在她手里,那些亲眷见到了她,谁个不要低一低头!
顾夕颜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缓缓地朝着徐夫人的卧室走,屋子里的嬷嬷婢女们都照规矩屏声静气的低着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所以她能很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对话。
“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她听见齐懋生笑道。“夕颜能得到您的指点。那是她的福气……”声音里,有着一丝的满意。
顾夕颜就猛地撩了帘子走了进去,把一旁正准备给她撩帘子的婢女吓了一大跳,也把齐懋生吓了一跳,到了嘴边的话就打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齐懋生蹙着眉问顾夕颜。
顾夕颜笑道:“没什么,刚才走了急了些。”
自己撩了帘子就进来?怎么不自己端了绣墩就坐下!
寒门祚户,尽干些小眉小眼的事!
不过,看样子齐灏早就在心里有了主意。要不然,自己也只是提了提,他竟然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语气里竟然流露出了达到目的后的高兴。
徐夫人心里蔑视着,盘算着,脸上却露出亲切的笑容:“来,来我身边坐着。”
顾夕颜就依言坐在了炕边。
徐夫拉着顾夕颜的手,捋了捋她的头发,眼中尽是满意笑容。道:“我刚才正和懋生说起你。”
顾夕颜笑道:“说我吗?”
“嗯。”徐夫人就笑着点了点头,“我年纪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你可要跟着我好好地学着管家才是。”
顾夕颜就露出害怕的神色:“不,不,不。母亲,我不行,这个我不会……”
“以后自己当家”,在洪台的时候,已是和顾夕颜说好了的。而且在洪台那段时间也好,在梨园的这段时间也好,日常事务她都管的井井有条的,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
齐懋生心中微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顾夕颜忙把目光投向了齐懋生:“爷,我。我不行……”目光中。满是哀求。
因为两人都是侧坐在徐夫人的身边,徐夫人可以把两人的表情看得个一清二楚。就是打个眼色都不行,顾夕颜只得装出害怕的样子,希望齐懋生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配合一下!
在齐懋生的心里,顾夕颜并不是那么懦弱的人,在徐夫人面前这样的做作,难道是有什么打算不成?
他心念飞快地转着,脸上已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既然她自己也不愿意,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难道是自己会意错了……或者是,齐懋生现在有这个心,而顾夕颜却没有这个力……徐夫人暗忖着,笑道:“夕颜,你总要试一试,试一试才知道自己行不行……”
顾夕颜神色仓惶地直摇头。
齐懋生脸上的不耐更盛了些,竟然就站了起来:“这件事就这样了吧!母亲,天色不早了,您也早些歇着,我和夕颜先告辞了。”
徐夫人却不想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忙道:“懋生,我这几天不舒服,这家里的事,也要有个章程才是。既然你们两口子都不愿意,要不,让少芹过来帮帮我,你看如何?”
齐懋生微怔。
徐夫人就神色黯然地叹了一口气:“懋生,这么多年,我都是强撑着,如今,媳妇、孙媳妇都进了门,我也该歇歇了。”
齐懋生就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少芹费心了!”
徐夫人抿嘴一笑,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
夫妻两人支了身边的人站在袭香馆花圃中央说话。
“夕颜,她这明明就是找了方少芹来压你。万一真让方少芹占了头筹,你以后就得比她做得更出彩才行。要不然,家里的那些管事嬷嬷们不会服你的!”
顾夕颜就挽着齐懋生的胳膊,依在他身边娇笑:“攘外必先安内。我们不是商量好了的吗,先把红鸾的事处置好了,再谈其他。”
“可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懋生,徐夫人可是说让我跟她学管家,可没有说把家交给我管……这其中,有本质的区别的哦!再说了,你处处隐忍徐夫人,不就是个名份所在吗?我和方少芹,也有个名份在这里呢!你就放心吧,我能应付得来。”
齐懋生微一思忖。也想通了。
他就有些不自在起来。
自己在这上面。的确是关心则乱。如果当时没有顾夕颜那一挡,事情会怎样发现,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他不由赞赏地望着顾夕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个鬼灵精。”
顾夕颜对齐懋生也是用足了心思,自然把他刚才的尴尬看在眼里,就笑着:“女人做事,有女人的方式,你一大老爷们。就算是把这些事压住了,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和女人一较长短的,没了气势。以后,家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就别掺合进来了……”说到这里,她还有点担心齐懋生为自己派端娘去龚涛家探望刘家十二乃乃的事有意见,怕他认为这是她对他决定的不信任,所以一并解释道,“我派了端娘去龚家。也是因为我们女人间说话,有个什么不妥的地方,你们男人也可以出面回迂回迂。免得反你们推了出去。说话做事没了余地……等端娘去把情况摸一摸,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齐懋生看到这样的顾夕颜,就有半颗石头落了心的感觉,当然,还有半颗石头却担心着顾夕颜的慈悲:“我去了高昌,有什么事,多跟端娘商量,下人们不规矩。该罚的时候还是要罚的……实在不行,就去魏夫人那里讨个主意,虽然不好,但总比你的要实用些……”齐懋生不厌其烦地交待着。
找魏夫人商量,那家里还不知道又要出些什么血腥的事来!
顾夕颜心里不以为意,模样十分乖巧地点着头。
齐懋生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回了屋。盥洗后上了床,顾夕颜就问齐懋生:“圣旨可限定了你到高昌的时间!”
齐懋生就“嗯”了一声。
顾夕颜就道:“如果是为了龚涛的事推迟几天到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是为了顾、顾老爷,没有必要如此。”
“知道了。”齐懋生就低低地应了一声,侧身在她耳边道:“夕颜,我们只守一百天吧!”
顾夕颜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她是一天也不愿意为顾宝璋守的,可考虑到齐懋生的情绪,她也就“嗯”了一声。
第二天一大早,顾夕颜带了端娘去给徐夫人请安,路上,她把昨天光明观的事说给了端娘听,最后道:“你代我走一趟,一些该问的话也要问清楚才是。”
端娘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省得。”
两人去了徐夫人住处,谁知道方少芹竟然比顾夕颜还要到的早,带着那个石嬷嬷正在院子中央等。见到顾夕颜,方少芹忙向顾夕颜曲膝问安,端娘和石嬷嬷也互相见了礼。
顾夕颜笑盈盈地拉起她的手,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昨天累了一天,今天也要歇歇才好,可别把身子给累坏了。”
方少芹的神色很憔悴,就象一团渐渐熄灭的火,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是的蓬勃生机。
身体上的疲惫是不会让一个人的精神状况都变得怏然的。
想到他们之间夹着的魏士英,顾夕颜已隐隐感觉到她和齐毓之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有一些话,她却是没有资格和立场去说的。
方少芹望着顾夕颜和善的表情,就温柔地笑了笑,道:“玉官让我早点来,说不能让婶婶一个人c劳。”
顾夕颜笑道:“丈夫的话固然要听,可有时候,自己也要爱怜自己。”
方少芹就怔了怔,嘴角微翕,正要说什么,易嬷嬷却笑着脸儿打了帘请她们进去。
两人收了声,方少芹就跟在顾夕颜身后进了屋。
徐夫人已经起了床,顾夕颜就服伺着徐夫人梳洗打扮,方少芹也在一旁帮忙。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易嬷嬷端了汤药进来。
顾夕颜坐在炕边给徐夫人喂药。
徐夫人就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不是说了今天让端娘去龚府探探病地吗?夕颜,这里有少芹,你就跟易嬷嬷走一趟,到库房里看看,挑几件合适的药材送去。”
顾夕颜也正掂记着这事,正想寻个机会开口,听徐夫人这么一说,自然是从善如流,带着端娘跟易嬷嬷去了库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名同实异(二)
方少芹接过了药盅就坐到了顾夕颜的位置上给徐夫人喂药。
徐夫人几口喝完了,就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了。
“少芹,我昨天和你二叔父商量过了。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好不了,这段时间,你就进来帮着我管管家,你意下如何?”
方少芹不由心中大怒。
听母亲说,想当年,徐夫人也是以聪慧伶俐著名盛京簪缨之家的,怎么年龄见长,行事却日渐猥琐。难道是在燕地呆的久了,连几份灵气也没了!
自从自己嫁过来后,徐夫人就不断地拿着自己压靖绥夫人。知道的人,是说徐夫人想抬举自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自己性子轻浮,依仗着是从熙照来的,就目下无尘,把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如今花生胡同里的乱事一大堆,做祖母的不帮着自己梳理梳理,还要把她叫进燕国公府来管府上的家务事?正经做媳妇的不管事,倒让做侄媳妇的管事,徐夫人是嫌这个家里还不乱呢?还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家人准备拿自己当枪使呢……
方少芹也不是个鲁莽的人,心里虽然冒着火,面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轻声地道:“祖母,这家里有您,还有婶婶,哪里轮得到我当家!再说了,玉官的姨娘魏氏还病着,家里杂事一大堆,我也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徐夫人听得一怔,道:“那个魏士英,还病着?不是说早就好了吗?”
方少芹眼角就微微有些湿,道:“也不知怎地,自孙媳妇进门,就没有好过。昨天我们回去,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的。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的。玉官被折腾了大半宿,到今天早上我来时才躺下……”
徐夫人慈祥的面容就露出戾色来。
方少芹看在眼里。心中生寒。
她不由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了几份悔意。
“祖母,不是少芹不懂事,不体量你的难处,实在是,家里的事……我丢不开手啊!”方少芹就微微垂了头,“等二叔父一走,玉官的事又忙了起来,我也要时常在他身边服伺才是……”
方少芹的一番话。象瓢冷水浇在了徐夫人地头上。
是啊。现在子嗣才是大,没有子嗣,什么都是空谈!
她忙拉了方少芹的手:“好孩子,祖母老了,糊涂了,你可别怪祖母。”
方少芹一听,忙站了起来,垂立在炕边道:“祖母这么说。真是让少芹惶恐!”
徐夫人望着方少芹那一头乌鸦鸦的青丝。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她眉眼含笑。拍着炕沿:“坐下,坐来,在祖母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这么拘谨。”
方少芹这才坐了下来。
徐夫人就悄悄地问方少芹:“玉官,可曾到那魏氏的房里过夜。”
方少芹脸色一白,迟疑了片刻,声如蚊蝇地道:“没,没有!”
徐夫人目光一沉,却有再追问,拍着方少芹放在炕边的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方少芹忙转移了话题:“祖母,你既然觉得吃力,不如就把家里的事交给婶婶管吧!你也可享几年清福。”
徐夫人心中冷冷一笑。
那齐灏从小就玩劣,晨省昏定,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如果让顾夕颜当了家,以后谁还记得燕国公府有一个徐夫人……
可这些话,现在也不必对方少芹讲。
她就笑了笑,道:“我昨天也提了,你那婶婶,不敢接手啊!”
方少芹微怔。
虽然不住在府里,但府里的动静,她却是很关注的。
顾夕颜一住进梨园,就颁布了两条规矩,这两条规矩,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大有深意。一来是把住在梨园婢女和住在尚正居的嬷嬷们无形中分成了两派,形成了互相对立、互相监视地局面;二来梨园的人都是从魏府过来的,这样也有效地阻止了陪嫁的人和齐府原来的仆从们密切来往,互通有无。
从现在看来,这方法还是有效的。
迄今为止,她除了听到有一个婢女因违反禁令而被责杖的消息外,没有再听到关于梨园的其他消息。
这样一个女子,在徐夫人眼中却变成了“不敢接手”。
方少芹望着眼前皮笑r不笑的徐夫人,只觉得这屋子寒意人,冷到了骨骸里。
顾夕颜就和易嬷嬷转回来时,正赶上几个嬷嬷在撤桌子,徐夫人盘膝坐在炕上,笑容满面地望垂手立在炕边地方少芹,说不出来的欢喜。
看得出,徐夫人是真正的满意这个孙媳妇。
顾夕颜曲膝给徐夫人行了礼,笑道:“媳妇挑了两枚新鲜的参果,八两燕窝,八两天麻,八两阿胶,一斤莲子,一斤桂圆,一斤红枣,一斤百合,共八件,您看可还妥当。”
徐夫人就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易嬷嬷身上:“这是少夫人挑的,还是你挑的。”
易嬷嬷回道:“是端姑姑挑的。”
“嗯。”徐夫人就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对顾夕颜道,“你可要记好了,看望得病的妇人,这些东西是最妥当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出错。”
顾夕颜就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徐夫人就吩咐易嬷嬷:“和外院的说一声,让端娘带着大夫一起去趟龚府。”
易嬷嬷应声而去。
徐夫人就对着顾夕颜感叹:“你们到好,甩了手,都不愿意帮我,还要我这半截身子进土的人来c心。”
顾夕颜没有想到方少芹也拒绝,心里非常意外,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道:“这是为什么啊?少芹出身贵胄。见多识广,没有再好的人选了……”
方少芹就忙恭敬地对顾夕颜道:“婶婶快别这么说。有长辈在这里。哪有我们小辈说话的地方。”
顾夕颜还要说什么,徐夫人已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也不要争了。既然如此,还是我这老不死的来当家好了!”
方少芹和顾夕颜就忙曲膝行礼,口称“不敢”。
或者真是年纪大了,和顾、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她脸上就露出了倦容。
顾夕颜就帮着徐夫人抽了迎枕服伺她歇下,待徐夫人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两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那天地天气有点y沉,大片片地乌云聚在头顶。空气中湿气极重。却没有雨下来,让人觉得气闷。
顾夕颜就笑道:“也不知道这雨下得下来不?”
方少芹脚步略停,望了望天,道:“燕地偏北,此时正是小麦扬花飞絮的时节,希望这雨不要下得太久才好。”
顾夕颜愕然。
方少芹看见顾夕颜满脸地惊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梁地长大的,上头有两个哥哥。从小跟在哥哥们身后。象野小子似的,什么东西见了都奇罕。什么不知道的都要去问一问……让您见笑了。”
“不,不,不。”顾夕颜有些汗颜,“我是五谷不分的人,不比你,还知道这些!”
方少芹就展颜一笑。
顾夕颜看得又是一呆。
这时的方少芹,自信靓丽,一扫刚才的疏冷,笑容清新,如树枝上的一抹绿,清婉秀丽。
这,才是真正的方少芹吧!
顾夕颜心里就有了几悲伤。
两人刚走出贤集院,一阵飞沙走石,雨就噼里啪啦地下了下来。
顾夕颜和方少芹躲避不及,都淋了几滴雨。
一大群人匆忙地折回游廊下,雨已呈倾盆之势泻下,一瞬间,整个齐府都笼罩在了雨帘中。
丫头们都是眼利的,忙找了油布伞来。
先前也没有准备,伞少人多,气氛就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如果全给了顾夕颜,那方少芹这边就有人要淋雨了,如果全给了方少芹,那顾夕颜这边就有人要淋雨了。
一时间,伞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顾夕颜把这场景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为难。
这个时候,是决不能退让隐忍的。
自己是刚进门的新妇,又占了长辈的名份,在徐夫人面前示弱,因为身份使然,如果再在方少芹面前示弱,那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妇仆,怕就要把自己看扁了,到时候再想收拾河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如果这时候强硬起来,这里是贤集院,又没有十全的把握就一定会赢。
方少芹也很为难。
徐夫人处处压着顾夕颜,于她自然是合情又合理的,可如果自己也跟着随风起舞,却是即没有立场,也违反了妇德。千里远嫁,是在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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