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第 27 部分

  叫温柔富贵乡?就是那种灯红酒绿的感觉。持续到一曲完了,她娇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我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那汗津津的小手。这时黄老大仿佛炫耀似的手中挥着一盒录像带说,大家也舞累了,我们是不是放松放松。让我们来观赏一部外面绝对看不到的,好玩的片子。大厅内的灯黑了下来。我们带着神秘的兴奋盯着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这片子质量不好,也不知转录过多少次了,其实这不是一部标准的‘黄片’,现在看来顶多就是三级片,片名我至今还记得是香港拍的叫《巴黎杀手》,当那个女杀手跳着脱衣舞脱得一丝不挂时,坐在沙发中的三对男女屏住了呼吸,空气像是凝固了似的,温润的气息中仿佛s动着一股不安。最先动作的是黄老大,他竟和大洋马吻成了一团。黄老二把手伸进了小松鼠敞开的领口。黄小妹小心地拉着我的手,很是老练地把我的手从衬衣下面拉向她那团松松软软的r,我当时心跳得快要出了胸腔,也就半推半就地在她茹房间摩挲起来,那种感觉呀,麻麻的痒痒的酥酥的,真的是舒服极了。你们笑什么?我可是实话实说,绝无夸张。歌德还说‘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哪个小伙子不善钟情’呢!你们那儿就他妈的宋瑞诚驴脸挂挂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那个鸟人秦东方假马日鬼的一本正经,我看全他妈的假道学。下面我就简单介绍了,再渲染就有诲y诲盗毒害青少年的意思了。反正,那晚我是不知不觉去了黄小妹子的房间,上了她的床,其实我是第一次,根本连门都摸不到,不是黄小妹子的导引,是很难完成那次完美的结合的。反正,那晚狼狈得一塌糊涂,既未见到女人初夜的血,还把床单搞得乱七八糟。后来不说了,就给黄老大讹上了,非说他家的小白鸽怀上小鸽子了,说这小鸽子还是公j的种。他说,杨子荣同志,你看咋办,为了你自己的前途和我妹妹的声誉,就要了她吧。否则就让小白鸽腆着大肚子,到杨子荣的部队去了。讲这话的时候是在我家小院门外马路边的老槐树下,话是笑着说的,那路灯映照下的斑驳树影投在他那满脸横r的脸上,就显得有几分狰狞了,这厮一副流氓样,还自称是少剑波来做杨子荣政治思想工作。灯影朦胧中的少剑波军帽戴得不够正,风纪扣敞开着就有点像冒充解放军的土匪。我真想一拳打在这狗土匪的脸上,不过我没敢,看着他那凸起的腱子r,我终于没有鼓起杨子荣的勇气向土匪的胖脸打过去,而是笑着玩世不恭地答应了。不过那笑比哭还难看。现在回想起来,那黄玉珍绝对是老手,当然婚后她对我还是不错的,毕竟她老爸老妈还是有恩于我龚红旗的。其实那只是一种野性的冲动,根本谈不上是爱情,充其量是一种情欲吧。当然,当我明白什么是爱情时,我已赶不上那趟车了。我像是忙乱中搭错车的旅人在爱情的路上昏头昏脑地堕入了魔欲之障,仓促中完成了自己的婚姻之旅,留下了许多遗憾。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呀。我像是一个阅尽人间沧桑的老人,还未了解爱情是什么滋味就直冲着r欲去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过程太短,也缺少刺激,我就成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了,不久我又当上爸爸了。你们瞧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常呢。我原是准备回部队后办转业手续的,准备回来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黄老大也和我约好,我们合伙做生意。不是南陲烽烟突起,战争打乱了我的梦想,要不我那时就转业了。
  我是接到紧急通知,在婚后几天就赶回了部队。黄小妹子泪眼婆娑地去火车站送我。她倒是深明大义的,到底也是军人的女儿嘛,她抚着渐渐隆起的小肚子说,红旗,打完仗就回来,你可以当爸爸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说,尽量吧,不过战火无情呢,万一牺牲了你就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另外找一个好男人过日子吧!她捂着我的嘴说,不许这么讲,你一定会安全归来的,我们娘儿俩等你。我知道,我们坦克部队是要参战的,我们团配属参战部队某陆军师,参加了攻打高平的战役。当火车隆隆战歌声声地把我们由北向南运送到前线时,那种参战的氛围,战士们的请战书,像雪片一样飞向团部,人人热血,个个慷慨激昂。人就是环境的动物,身在这样的环境不由得你不激情满怀,这时再提出复员、转业那无疑就是胆小鬼,就是要受军法处置的逃兵。也就是在这时候,我们的连长临时抽调到师里做参谋了,叫我代理连长,我是临危受命,是非得打完这仗才能离开部队了。当然,我从小就受到父辈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教诲,什么‘青山处处埋忠骨,何不马革裹尸还’的诗句记忆犹新。
  和她的认识就在临战前一周的全团誓师大会上,那晚专门请来了师部的电影队来放电影。她就是电影队的队长,她带着三个女兵和一辆北京吉普车,开进我们住的营房。那营房实际上是我们临时租用的乡村中学,我们的装甲车列阵排列在c场四周,c场正前方的电线杆中间拉着一方银幕。四周栽种着密密的相思树,我记得那天放的电影是《英雄儿女》。电影开映之前,照例是‘誓师大会’。c场上坐满了黑压压的战士,这之间战歌此起彼伏。西南边陲的早春气候湿润而温馨,夜风不时送来一阵阵芍药花的香味,被全副武装包围着的是师部电影队的几个漂亮女兵。她们从容不迫地架起放映机调试幻灯,播放音乐,银幕前吊在两棵高高大大木棉树上的喇叭里不时传来电影队队长李炜彩那嘹亮、清脆,仿佛就像中央电视台播音员那种有磁性的声音,这时电影屏幕上幻灯打出的是一面巨大的八一军旗。广播里传来是李炜彩抑扬顿挫的女声,她在誓师大会之前播送着各个连队的‘决心书’、‘请战书’和连队中的好人好事。在电影机前的工作台上竖着一盏明亮的灯。李炜彩端坐在电影机箱上手持着稿件在朗读。灯光映照着她秀丽的脸庞,圆圆的脸白皙中透着红润,因为激动,脸上甚至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军帽中拢着的齐耳短发,那两颗清亮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明媚,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她那铿锵有力的言词跳动着诗般的韵律:现在我朗诵坦克二团三连副连长龚红旗同志写的《边陲战歌》,以表誓死保卫祖国的决心,龚副连长原来是准备转业回到大城市去的,他的转业报告已被批了下来。然而,当西南边陲战火陡起,他向团部递上了一份决心书,那是一首着热血的诗:军徽闪烁刺刀亮,长城万里铸铜墙。
  血旗枪林溅血痕,银刃弹雨镀银霜。
  战车隆隆滚春雷,铁骑待发渡左江。
  浴血边疆男儿胆,不退顽敌不还乡。
  伴着李炜彩抑扬顿挫的嗓音,伴随着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我听着自己当时脑子一热之下写的诗,自己被自己的激情感动了。心想,我他妈的终究还算是条汉子,亏着没有转业,否则在这种时候打道回府,不成逃兵也成逃兵了。我他妈的真的成了花花公子、孬种了。我凝视着放映机灯前端坐着的李炜彩,她是那么的英姿勃发,又联想到黄玉珍那慵懒性感的躯体,我感到一阵恶心。山的剪影连绵起伏如波浪般铺向遥远的天际。天空繁星闪烁,月色如水笼罩着大地。那座久经边塞战火的古炮台洒下了多少我边防战士的热血而铸成了那座雄壮的关隘。名为友谊关,友谊却常常为战火所焚烧。此刻,星光、灯光和战士涌动的热血及战士手中寒光闪闪的枪刺共同赋就了这曲战争与和平的乐章。而我和黄老大这些公子哥儿们却沉浸于花前月下,缠绵于儿女私情,酒色财气呀,断送了大清八旗子弟的锐气、勇气,而成为寄生于社会的废人。这就是封建社会贵族子弟的悲哀了。我们的干部子弟难道是新时代的贵族子弟?我想不应该是的。龚副连长,上场宣誓了!有人提醒我。打断了我的沉思。我下意识地整了整军帽,拉了拉军装,全副武装,大步流星地走向银幕,那里是一面硕大的军旗在召唤着我。我们团十几名连首长一字排开,电影队的两名女兵,一名女兵手捧一摞白瓷大碗。团首长打开一坛醇香扑鼻的家酿米酒向碗中倒。李炜彩和另一名女兵将一碗碗米酒递到各连连长手中。团长右手持酒碗,左手握拳举手领誓: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二团全体士兵面对军旗庄严宣誓,为了保卫祖国现代化建设,打击侵略者,我们坚决执行命令,听从指挥,英勇顽强,敢于斗争,冲锋在前,不怕牺牲,坚决击退来犯之敌,誓死捍卫祖国领土尊严……
  大家举碗,一饮而尽。我觉得电影队队长李炜彩把碗递到我手中时,对我发出了会心的一笑,反正那眼波中流泻出某种期待,一种只可意会的绵绵情意。也许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但是我想我的第六感觉是绝对不会错的。因为她竟称我为‘公j连长’。我这心情一激动,一仰脖子,一抬手腕就把满满的一碗米酒灌进了喉咙,这酒真甜,甜得我有点晕乎乎的,我看到了李炜彩那苹果似的笑靥上似乎也饱含着甜甜的蜜意。于是我很陶醉,就是为了李炜彩这个漂亮的女兵,我也得打好这一仗,我相信李炜彩绝不是一般的女兵,那种矜而不骄,威而不猛,羞而不怯的气质,那口纯正、嘹亮、清脆的普通话,都显示了某种大家闺秀的风范,没准是个将门之女呢。我就这么胡思乱想地对着她敬礼,把手伸向了她。我带点醉意地紧握住李炜彩充满女性温馨的小手,有点失态地说,炜彩,谢谢你,谢谢你。她带点娇羞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跑回了座位。在转身的一刹那间,她似乎回眸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啊,简直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我当时就晕了。什么,你们说我是有妇之夫自作多情,可能是自作多情吧。我为女人美丽温存高雅的气质所诱惑,同时带点男性的放肆和无畏,迷失在这春风习习激情的夜,执著地追寻那也许永远追逐不到的春梦。我忠实于自己并不太如人意的妻子,同时暗暗地欣赏另一个心中的女神,我并不认为有什么过错,而只是某种人之常情。“
  龚红旗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白沫,端起刘鹏递过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冒烟的嗓子,继续旁若无人地讲着他的故事,阐述着他那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高论。
  第二天,我认认真真地刮了脸,穿上了一套崭新的军装。因为饭后我要送我们的连长去师部作训科报到。我们连长可是坦克作战方面的专家,他对装甲兵配合陆军部队作战很有研究,师部专门抽他去的。我也就竖子成名,成了代理连长。当然从今天起我就以有一个崭新的形象出现在全连同志面前,不再是那个油条兮兮,不修边幅,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形象了。其实你们知道的,我这人表面上是大而化之,骨子里对工作是极端负责任的,原来以为是船到码头车到站,准备打道回府了,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现在心中有了那么点小秘密,我一夜连梦中都在回想那令人心醉的回眸一笑。这不机会来了,要到师部去了,一定要顺道看看炜彩去,与她好好聊聊。我开着北京吉普,带沈剑军沿着沙石小路颠颠簸簸地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师部。说是师部其实就是在一个风景如画密密匝匝的丛林中扎了一些露营的帐篷,条件还不如我们坦克团住的校舍好。因为大家都知道,大战在即,部队随时都会开拔。这只是临时的宿营地,师部的帐篷扎在一片幽幽的竹林之中。早春二月,西南边疆的空气中透着清新的湿润,雾气萦绕在竹篁之中,晨曦初露,空气还是湿漉漉的,偶尔会传来一阵阵小鸟的鸣叫声。给人以舒适、轻松、愉悦的感觉,我感到这是一场恶战前的宁静,宁静中s动着不安。我的文书也就是现在的公安厅文保处长沈剑军,那小子机灵有文才。说得不好意思一点,我的那些狗p诗,都经过他的润色,才出手的。我和他把连长送到作训科的大帐篷前,那里戒备森严,两个持枪的战士站在帐篷门口,里面不时传来“嘀嘀,嗒嗒”的电报声。我想,这是军事禁地,外人不得擅自闯入了。我和小沈知趣地和连长敬礼,握手告别。我说,小和尚我们去电影队转转。他听说到电影队来神了,神采飞扬地说,龚副连长,不,现在应该叫龚代连长,那几个女兵还是挺漂亮的,那个队长挺有风度的。我看她挺适合你。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别胡说,我爸和她爸是战友,其实我是信口开河地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李炜彩爸爸是干什么的。只是想找借口看看这个漂亮的女队长和她套套近乎,北京话叫套磁。我想凭我的机灵和口才准能办到的。我知道我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们踏着满地枯萎风干的竹叶,找到了师部电影队的帐篷,两个姑娘正在一人擦拭着一台电影放映机。不速之客的到来,姑娘们感觉有点唐突和羞怯。其中一位轻轻地问道:“你们找谁?”我有点脸红,还是小和尚机灵地说,“我们龚连长,找你们李队长。”“你们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她。”“我们龚连长他爸和李队长她爸是老战友,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呢。”说完偷偷地仿佛很神秘地瞄了我一眼。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姑娘们似有所悟,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诡诡地笑了。我们队长在河边洗银幕呢,要不要帮你找一找。我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小和尚你留在这儿和姐妹们聊聊。那是自然,沈剑军答应得很干脆。我便独自出了这幽幽的竹林。一条晶亮的小溪,穿过乱石,蜿蜒曲折地潺潺而下,小溪边数株高高的椰子树,有点顶天立地的英雄气,周围是一片密密的芭蕉林衬托着挺拔的椰子树。一簇簇一团团凤尾竹迎风摇曳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我想这里倒是安谧而富有诗意的栖息之地,我并未见到洗银幕的李炜彩。我只看到两株椰子树中间拉着的简易行军吊床,吊床上悠闲地躺着一位妙龄女子,这女子上身着白色衬衣,下着军绿色长裤,衬衣的下摆塞在裤腰中,使上身显出玲珑优美的线条。姑娘就这么在吊床上一边悠闲地晃着,一边手捧着一本大厚书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太阳光照在她那恬静的脸上,脸上一层金黄色毛绒绒的反光。我不忍心打破这充满诗意的宁静,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这个风度翩翩、气质高雅的女性搭讪。她绝非黄玉珍这种只有好看的脸蛋,而没有文化的空心汤团,这是一个才貌双全,真正充满贵族气质的大家闺秀。于是我装着浏览风景似的在河边漫步。她仿佛感觉到有人经过她的身边。合上书本,坐了起来,两脚悬空地在晃悠着。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龚副连长,你怎么来了?”我回头有点油条兮兮地笑着说:“李队长,你错了,我现在是龚代连长,而不是副连长了,我是送我们连长到师部赴任的,看到这儿风景好,来转转。正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巧遇漂亮的李队长,红旗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我有点虚伪地胡说八道,话语中不无讨好卖乖的意思。我想有的女人是很吃男人这一套的,她们把之称为幽默感,有幽默感的男人是充满智慧的。有智慧的男人女人是喜欢的。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凭第六感觉,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是吗?”“是的!”她回答得很肯定。“我们初次见面,一面之交又何以见得呢!”“我们神交已久,师里谁不知道坦克团有一个能写诗,会画画,会吹口哨,还会吹牛皮的龚红旗呢。师首长叫你龚大吹呢。说龚大吹这次表现还不错,团里转业报告已批下来了,还坚决要求留下来打完这一仗再走,说是过去认为这小子是花花公子,后门兵。吃不得苦的,现在看来不管是后门还是前门的兵都有好有坏,这才是辩证法。嘻嘻。”她好看地抿着薄薄的嘴唇自己先笑了起来,很妩媚的样子,显示着这个漂亮的女子不平常的样子。“这是谁说的,”我一脸惊诧地问,其实我是故意地装出一副奇怪的模样引发与她深入的交谈。她大言不惭地说,是师政委在审查你写的那首顺口溜时说的。听了这话我有点沮丧,我熬了大半宿,绞尽脑汁写出的大气磅礴的革命诗歌,这小女子竟然轻巧巧地甚至有点不屑一顾地说成是顺口溜,你们说气不气人?我仿佛不甘心似的又反问了一句,你看我这诗写得怎么样?我看一般般,大气有余而才气不足,充其量打油诗而已。她竟然开始嘲笑我。龚副连长,你送给师长那张大公j我看到了,寓意还行,一只恶狠狠的大斗j,瞪着血红的大眼睛,那尖嘴紧紧盯着地上的小蝗虫是不是太像陈大羽的“黑画”了。别误会啊!这黑画是带引号的。也就是模仿,徒具形似而已,缺少神韵呢,尤其用笔水墨不够,笔锋过于枯涩,就显得干巴巴的,有着某种政治宣传画的味道。小虫画得不错,上题的“雄j报晓大军到,威风凛凛独啸傲,虫豸胆敢逞凶狂,一个不留全报销”,难道不和“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如出一辙。诗贵含蓄,重形象,赋比兴都用上才是好诗,你那诗是革命队伍中的快板诗,缺少深沉的意境,鼓劲还行,传世就不足了。还是文化素养差了点,龚副连长。李炜彩笑得很爽朗,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听了小女子这席话,我当时吃了一惊,心想,哟啊,这女子竟懂得打油诗的出典,不可小看呢!我他妈的整天说人家黄玉珍没文化,现在竟出现了一个有文化的小女子嘲笑我没文化。我偷眼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书竟是法国作家亨利。特罗亚写的《普希金传》。她看我留意着她手中的书,于是莞尔一笑道:“龚副连长,我劝你,有空还是要多看看中外大诗人的诗作,厚积薄发,学学李白的豪壮,杜甫的深沉,白居易的通俗,李清照的婉约,温庭筠的缠绵。当然,俄罗斯普希金、涅克拉索夫、阿赫玛托娃、叶赛宁的诗,也很值得一读。我不喜欢马雅可夫斯基的作品,太矫情,你的诗颇有马氏遗风呀!哈哈。”她再次爽朗地大笑。这笑笑得我有点无地自容了,我只好转移了话题,你的部下都在擦拭机器,你一个人躲在这儿偷偷百~万小!说。我刚才一人漂洗了那块大银幕,你没看见,现在偷偷百~万小!说是忙里偷闲,总比某人带着战士偷老乡家中的j强呀。这话又击中了我的要害,这偷j摸狗的事是我干的,被团里通报过,怎么这个聪明的小女人都知道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抬眼看到了前方两棵槟榔树中间绳索上悬挂的电影幕布,是够大的。我回避了偷j摸狗的话题,带点讨好地说:“李队长,你一人洗这块大家伙,不简单呢。”她接着说,“实话告诉你,龚红旗,我明天下部队去了,到了那边就是打仗,这放电影的差事,打仗时是用不上的,我已正式要求到陆军团卫生队当队长去了,咱作为军人的女儿,从小在军营长大的,就要有军人的气质,是骡子是马咱们战场上见。在这儿写诗作画表决心都是纸上谈兵呢。”我说:“那你一定是四蹄翻飞的骏马。”“你呢?”“我是身披战甲的铁马,我们在战场上并驾齐驱。”“那敢情好。中午不走,就和我们电影队的同志聚聚。”她一个鱼跃翻身跳下了吊床。我帮她解下吊床,她顺手端起了洗完的衣服。笑着对我说:“龚副连长,我明天就要到部队去了,这些书是带不走了,我准备留在队里,轻装上阵。我十七岁当兵,就当卫生员,后来上过护训班。干这些抢救包扎的事,我轻车熟路。调到电影队,是因为我写得一手好美术字,我画的幻灯片参加过军区幻灯比赛获过二等奖,师里就把我调到俱乐部电影队了。”在那些仿佛是漫不经心的闲聊中,我了解到李炜彩出身将门,十五岁下乡c队,十七岁当兵,当个小女兵家庭背景肯定是不一般的。谈吐当中,得知她多才多艺,绝非天真无邪的傻丫头一类。我和她并肩穿过小竹林进了她们电影队的帐篷。小和尚沈剑军放肆地坐在女兵的地铺上和两个小丫头聊得正热乎。两个丫头笑得前仰后合,我说,你们笑什么?这么高兴。女兵小陈说,小沈正在模仿你晚上带着他们进村偷j的事呢,那动作怎么和电影里的娄阿鼠似的,龚副连长你真有一手。我心中暗暗骂道,这小和尚真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也不照顾连首长形象。我带点恼怒地说,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我堂堂副连长能干那偷j摸狗的事。我对着沈剑军大吼一声:“小和尚你陪着她们打饭打菜,今天李队长留我们吃中饭,少在这儿嚼舌根,坏我的形象。”他摸了摸光头,嬉笑着说:“真的。”我点点头,他一个立正敬礼:“坚决执行命令。”回头冲着两个女兵做了个鬼脸。我看到简易的行军桌上,空罐头盒中c着一束白色的丁香花,桌上放着一堆整理出来的图书,有艾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和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有前苏联解冻作家邦达列夫的《岸》,柯切托夫的《你到底要什么?》,沙米亚金的《多雪的冬天》,有司汤达的《红与黑》等等,文史哲的书都有,书上覆盖着一个镜框。我翻开来看了看,那是一个老年军人的素描像。像中的军人国字形的四方脸,两道浓浓的剑眉向上扬起,双目炯炯,鼻梁挺拔透出一种刚烈的气质,弧形的嘴唇敦厚而透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惟有宽宽的额头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我问道,这是你爸爸?她背对着我正蹲在地下用力地开启着军用罐头。“是的。”她用极简洁的语言答复我。是你画的?又是简洁而肯定的回答。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在这个简洁、宁静、满溢着丁香花香味的军帐中我眼前仿佛呈现出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一边是大城市中宽大的豪宅,柔柔音乐中的轻歌曼舞,少妇闺房中名牌香水的扑鼻馨香,一切都充满着r欲和安逸的诱惑;一边是朴素、自然、丰富的精神世界,透出的是报国之志,巾帼情怀。同为军人子女,天壤之别呀!“你愣什么呢?快来帮帮忙,这罐头打造得也忒牢了。”我凑近她接过她手中的罐头扳手,斜c进去,打开了一条豁口,一股午餐r的香味扑鼻而来,而我敏感地鼻子更多地嗅到李炜彩身上那种干净、清爽,透着肥皂香味和女性身体那种特有的芬芳,这里满溢的是军人的豪爽和淑女身上的才情和书卷之气,不禁有点想入非非。这时小和尚沈剑军陪着两个女兵一人手端着一个脸盆来了。一盆大白菜烧r,一盆粉条烩j块,一大盆米饭。李炜彩麻利地将桌上的书本相框移开,搬到了地铺上。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姑娘们摆上豆豉鱼、咖喱牛r、午餐r的罐头,这战地午餐倒也十分的丰盛。我们手捧着女兵用的搪瓷杯、搪瓷碗。沈剑军建议,这么多菜,应当有酒呀。李炜彩诡诡地一笑,你们等着。她从床底摸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打开壶盖一阵酒香扑鼻。“我问你这酒哪儿来的?”“偷的。”“偷的?”“怎么兴你偷老百姓家的j?就不兴我偷师部的酒,昨晚誓师大会喝剩的一坛米酒是装在我们电影队的车上带回来的。回来的途中,我偷偷装了一壶带回来了。这不,我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来,炜彩咱们喝酒。”她熟练地将酒壶中的酒一一分配到每人面前的瓷缸、瓷碗中,豪爽地说:“为我们自卫反击战的旗开得胜,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干杯!”“干杯!”在三呼“干杯”的男欢女叫声中,我们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大口吃菜,谈笑风生。这真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上午。
  饭后三个女兵送我们返回团里,在我踏上北京吉普那一阵,我红着脸握住方向盘竟有点恋恋不舍:“炜彩,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能!等我回来。”她回答得十分干脆,她递给我一个纸条,我一直未敢当着小和尚的面看。我一横心,一踏油门,北京吉普带着我的惆怅和沈剑军绝尘而去……
  回到连部,我悄悄打开来瞧,那页白纸只有短短数行,是一首普希金的小诗:在那树木郁郁苍苍的岸边,我反复把你的名字低唤,我常常独自在那边徘徊,眺望远方——期待着幸福的会见。
  然而,我们是再也见不到她了。等我们随着大军凯旋归来的时候,我和沈剑军再也没见到她那俏丽的身影。她那婀娜的身子随着炮弹的气浪被抛向了天空,熔入了浓浓的硝烟烈火中。我们找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坟墓,那是一抷新土,刚刚垒起的墓,周围的小草刚刚爆出嫩绿的新芽。我们都知道里面置放的是一套崭新的军装,她的r体随着她的灵魂飞升上了飘渺的宇宙,与天地融为一体了。那块青石雕琢的墓碑上嵌刻着她的一幅瓷板画,画中的她柳叶眉下的双目含着少女的深情注视着祖国的山山水水,挺拔的鼻梁饱含着一股英气,微微翘起的嘴角满脸的微笑,她永远活在祖国的山山水水之间。师警卫排的战士,排成一列鸣枪志哀。师长酹酒三杯,奠祭着英魂。我双目含悲而欲哭无泪,李炜彩我是等着她回来的,而她却永远永远地离开了我,留下的仅仅是她朗朗的笑声和那一纸充满深情的小诗。一个诗样的女神走了,人们却永远地记着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她原本是完全可以不上前线的,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呀,心中都蕴藏着一股英雄主义的壮志,人单纯得像水滴,就是瞬间融入大地也心甘情愿,就是瞬间蒸发于炎热的太阳里也在所不悔,就连李炜彩这样花样年华的女兵也不例外,在任何时候信仰总是高于一切的,诚如蒙田所说:“任何信仰都是一种狂热,它使我们离开自我;一个人一旦信仰什么,就必须停止思想;哲理是一种不下决心的决心,它注定要否定友谊、爱情和社会生活。”信仰点燃着人们的浓情。为了信仰可以牺牲一切,乃至人最宝贵的生命,这在任何时候都是需要的,否则就没人为祖国的利益而战。尽管她没来得及品尝爱情的幸福,家庭的安谧,充当贤妻良母的人生喜悦,但她经历了那场血与火的战斗,战斗足以使她的灵魂不朽。
  那场战斗是在2月20日的下午打响的。她戴着钢盔,背着药箱,带着一个救护包,潜伏在四号公路的一侧,四周满是蒿草、葛藤和密密匝匝的热带植物。她的视线所及是一条狭长的山地,巉岩兀立,茅草丛生,当年法军留下的明碉暗堡构成交叉的火力群,敌人凭借着险峻的山势,控制着公路的近百米宽的开阔地。企图阻挡我军向省会g市推进。她的耳畔眼前是爆炸的气浪,纷飞的弹雨,四s的弹片……我军前卫部队面临着一场恶战。刚刚突破敌人防线的一个隘口,向前推进了几十米,又遇到更加强力炮火的s击,两名冲在前方的战士倒在血泊中。连长焦急地呼唤着卫生员,她挺身而出,冲上前去,一阵密集的子弹向她扫s过来,被打断的草叶树梢纷纷落下。她被连长拉住按下。连长声嘶力竭地喊着:“危险,卧倒、卧倒。”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卫生员看着战友倒下,而不能去抢救,怎能不感到奇耻大辱呢。她高声喝道:“连长,快松手,快松手。”由于过于激动,嗓音有点颤抖,脸颊充满潮红。连长死死拽住她的腰带,她急中生智松开腰带的铁扣,一跃而起离开土坡向前冲去。敌人的枪弹向她扫s过来。连长呼喊着她,李队长不能呀,你快回来。机枪手、炮手用火力掩护她向前突进,她已全身暴露在敌方火力之下。密集的子弹在她耳畔呼啸,公路被打得尘土飞扬,碎石四溅。她匍匐前进,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伤病员。她掏出急救包,撕开伤员的衣服,娴熟而敏捷地包扎伤口,伤员从昏迷中醒来,胸部的伤口已被包扎好。她背着伤员,将他转移到一条水沟中,再去抢救另一个伤员。一颗子弹向她飞来,鲜血从她的胸中向外涌流。她仿佛并不感觉她也是个伤员,继续匍匐前进。她再次接近他,拼尽全力背负着他一步一步爬向水沟。忍着钻心的疼痛为他包扎伤口止住血。她拧开水壶给两位伤员喝了水,长长舒了一口气,胸部一阵剧痛,她才感觉到自己也受了伤,她掏出急救包,准备包扎,然而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声“李队长,李队长”,她看到前方小土坡松树后的炮连班长和一个小战士相继倒在血泊中,敌人的子弹雨点般向他们扫s过去。她翻身跳出水沟,向他们冲过去。伴随着一阵炮弹的尖啸声。她看见眼前一片灼热的火光,头顶发出闷雷般的巨响,她失去了知觉。炮弹将她身体抛上了几米高空。顷刻,她的身躯便熔进了硝烟战火之中。
  傍晚时分,硝烟渐渐从峰峦山巅消退,落日的余晖宛如血红色的纱巾柔缓地飘落,染成了一片如火的晚霞,慢慢地变成了黛色的缁纱,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在灰暗的夜幕中形成一抹剪影,战斗停息了,我们胜利了,但是炜彩她永远地消失在这片由明媚的晚霞突转为死亡的缁纱里,突击连打剩下的四十六名战士打着手电寻找着她。开阔地上散落着她军装的残片,d穿的军用水壶,炸成了碎片的药箱……
  讲到这儿,龚红旗的声音哽咽了,这个看上去玩世不恭的汉子,脸上竟有着少见的严峻和凝重。他从衣袋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片递给刘鹏。这是我写得最好的诗,你是诗人,应看得明白。此后,我再也没写过诗,也写不出好诗了,我的诗情已随着炜彩去了。我是绚烂至极,而归于平淡了。
  刘鹏用低沉的嗓音朗诵了龚红旗这篇名为《二月祭》的挽诗。诗写于1996年春节,显然是龚红旗偷偷背着老婆黄玉珍写的,这一份真挚的感情他只能留给自己,现在他在部下们面前公开,而这诗和时下流行的,人们所汲汲追求的金钱、r欲的喧嚣,显然是格格不入的。
  二月祭1996年春节1979年2月,南疆峰烟骤起。水口关古炮台下,大军云集,战旗猎猎。三个月后,班师凯旋。水口关北一个叫罗徊的村寨旁,埋着一个女兵。我们相识不到一个月,彼此话语投机,每每欲罢不能。一日,话未尽而她先出,说:“等我回来。”在g市外围战斗中,她被炮弹击中,坟中埋的是她的衣冠。李炜彩,1956年生。
  二月边关古炮台,多少相思土中埋。
  阅尽沧桑心如铁,炜彩今夜入梦来。
  当年铁衣沐寒光,我送炜彩渡左江。
  谁知生离成死别,从此一去不还乡。
  男儿女儿好年华,总把吴钩比月牙,朦胧才晓人生美,芳魂一缕向天涯。
  一座新坟葬衣冠,不信斯人出尘寰。
  惟恐炜彩踏月回,夜夜营帐门不关。
  班师北上大军走,我到坟前c新柳。
  号角声声催归程,撕心裂肺君知否?
  红颜知己还有谁?已为新人画蛾眉。
  二月佳节强作笑,夜阑更深双泪垂。
  弹指一挥十七年,魂萦梦萦奈无缘。
  曾经泣血随杜宇,几回醉里赴黄泉。
  情切切兮梦渺渺,心忧梦尽天将晓。
  安得后生为一梦,此梦直至光y老。
  陵州大雪纷飞日,南国杨柳叶青时。
  二月雪祭二月血,断肠人焚断肠诗。
  流水落花本无意,春去秋来鬓有丝。
  数尽人间千般苦,铭心刻骨是相思。
  刘鹏诵读完这首挽诗,一时画室内静寂无声,惟听见日光灯管发出的咝咝声。夜已深了,大家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悲情中,龚红旗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大吼一声:“天不早了,我们休息!康健,你马上给南帆打个电话,请她明天一早就到这儿来。把现场拍一拍,看能否做一档节目。”
  康健犹豫了一下:“现在通知?已将近深夜两点……”
  “就现在通知,就说我请她来拍的,哪怕留作资料也好。”那严峻的神态是不容置疑的。康健唯唯服从,开始用宋仁善办公室的电话拨南帆的手机,手机关机。龚红旗给了他一个南帆家的电话。南帆尚未睡觉。她答应第二天一早赶到钟鼓楼饭店来。
  第二十一章 入仕出世间
  南帆带着摄像师小王是上午十点多钟才匆匆忙忙赶到东方画廊的。她那清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眼圈有点微微发黑,神情沮丧,连反应也有点迟钝,显然她有着重重心事,是勉强应了龚红旗的邀请赶到现场。她穿着皱巴巴的宽松衬衫,一条旧牛仔裤,赤脚登着一双皮凉鞋,长长的头发,只是用一条白色手绢松松地绾在脑后,看上去病恹恹地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嘶哑。
  她迈着沉重的步履,从黑暗的走廊迈进了这间明亮的画室,揉了揉带点浮肿的眼睛,似乎是满怀幽怨地对龚红旗说:“龚局长,你是真会来事,我这会儿心情糟透了,一点做片子的心情都没有。”
  龚红旗用眼神向她的搭档小王打探,小王一脸茫然地耸耸肩,摆了摆手。
  “南帆,你是不是病了,昨夜联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没病,家中那口子病了。”
  “何秘书病了?那又有多大事呢,听说他马上就要到驻京办走马上任了,是高兴得病了吧?”
  “你也甭再问了,还驻京办呢,现在的位置能保住就不错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们先干活。”
  看她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龚红旗也就不便再问了。他简单地向南帆和小王介绍了案情。南帆就指挥着小王开始拍摄现场。她抬头看了看墙上东方道宽与庄秘书长、凌志雄台长的合影照片,若有所思,口中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帮乌合之众。”看来她对这伙人的行径是很有想法的,只是她不像龚红旗那么张扬而已,疾恶如仇的心态并不完全表露在脸上,而是埋在心中,因为她是女人。
  她问道:“庄洪生和李慧敏有个儿子叫庄晓强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你认识他?”
  “我不认识,我家那位和他打得火热,听说这家伙在东郊新投资了一家温泉宾馆,内设桑拿浴、游泳池,餐饮住宿一条龙服务,前几天刚刚开业就火得很呢。”
  “好像有这事,不过这人你别招惹,不要引火烧身,这家伙五毒俱全,不准哪天就进局子里去,你家小何也离他远点,他可是前程远大呢,我听说,敬贤有望升任a省驻京办副主任,那就是副厅了。”
  “唉!已经晚了……他呀功亏一篑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呀!”南帆长叹一声,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龚红旗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周围,小王、康健,包括王文江、刘鹏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和南帆,也就不再吱声了。
  龚红旗知趣地绕开了话题:“我们不谈庄晓强这个王八羔子,还是把这个所谓‘香港机构’拍拍完,好做一档精彩的节目,向世人提个醒。”
  “红旗大哥,这样的片子,我凭直觉恐怕很难在台中播出的,照片上面那个眉清目秀的家伙,我是认识的,他是个骗子。但是,你看他在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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