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少奶奶》第 4 部分

  “那她的哥哥就是裴铠泽?她去过岱山岛的那座庄园,对吗?”她的情绪微微激动起来。
  他定定望着她,为她苍白的脸色微生歉意,但也只是一晃而过,再冷道:“他们是去过古宅,怎么了?”
  “没什么。”她立即道,突然转身大步往门口走。
  “去哪里?”他极冷出声,眉心拧成一座小山,并没有追上来,“现在很晚了,别到处跑。”
  “我只是出去走走。”她脚下一顿,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很安静,晕黄的灯光淡淡洒落,两盆绿萝翠色欲滴,她将背靠在墙壁上,双眸没有焦距的看着对面墙上的油画。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小到,一抬起头,就能撞见一些不想见的人。裴铠泽、裴妍奚、裴云姿,他们这个裴姓的世家,就这样与她缠绕在了一起。她突然发现敖宸给她挖的这个坑很深,陷身快,抽身却难。
  017
  h市皇都大酒店,订婚宴。
  豪华的贵族饭店,衣着鲜亮的名流,永远围绕财富与身份的话题。说不清的富丽华贵、道不明的高调奢侈,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中年女服务生端着酒水,穿梭在人群中。
  那是个至少四十岁出头的女子,皮肤虽白皙,却松弛了。急急走着,低垂着头,哪个宾客也不理,往休息室方向去。
  等走到门口,她并不敲门,端着托盘帖耳倾听。
  而休息室里,如雪一身valentino白色斜领贴身丝裙,正坐在梳妆镜前安静让化妆师上妆,不吐一语。一袭黄色长裙的裴妍奚则歪在桌沿,把玩着与那套白色丝裙配衬的白色印花丝巾,要笑不笑道:“你就那寒酸样,再怎么用奢侈品包装,还是成不了凤凰!valentino、i,是典雅和奢华的象征,只适合公爵夫人和淑女名流们消费。穿在你身上,简直就是金布裹着一只不入流的乌鸦,笑掉大牙!”
  如雪眉心拧了一下,睁开上妆好的艳光大眼,启唇笑道:“我是出身寒微,没有大小姐你养尊处优。但你宸哥哥就是选了我,只愿与我这乌鸦订婚,而不屑看某些要靠身体勾引男人的大小姐。名流宠儿又如何,这套礼服穿在你身上,不见得比我时尚到哪去!”
  “你!”裴妍奚被堵得小脸一白,霍的站直身子,将手中那条丝滑的印花丝巾砸到桌上,“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宸哥哥用来发泄的牺牲品而已!你以为宸哥哥是真的想娶你吗?他不过在拿你当猎物耍,拿你与我姐赌气、打拉锯战!等我姐回头,你这可怜虫就该从哪来滚哪去,哭爹喊娘!”
  如雪听着,脸色立即黑了一层,示意化妆师停下、先出去,站起身看着这个不断冒酸泡的裴妍奚:“你也喜欢敖宸,对吧?”
  “关你什么事!”裴妍奚双目一瞪,就是看她不爽。
  “既然喜欢,那就用心去追,别在我这撒气!”如雪冷冷看着这个比她矮半个头、一脸妒意跋扈的女子,重重推开椅子,“昨晚裴云姿已经在加拿大旅行结婚了,你宸哥哥追去了加拿大,你若真的喜欢他,就去安慰他,别把怒气发泄在我这里!”
  三天前,她因淋雨、疲累晕倒在了康菲酒店的走廊上,等高烧退去醒来,她的人已经被接到了h市。而这次订婚宴,男主角根本不在,全靠他们敖家撑场面,等着他回国。
  “我……”
  “嗙噹!”不等裴妍奚开口说话,虚掩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杯子连续落地的声音,惊得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大小姐一脚跳起,气势汹汹往门口跑,“谁在外面,给我进来?!进来,听到没有!”
  木门这才被缓缓推开,露出一个服务生的脸,“我想问问,小姐们是否需要酒水?”
  “湘嫂,原来是你!”见到来者,裴妍奚发出一声大叫,如碰到火炉般的弹跳开,“酒店里没有服务生了吗?怎么让你这样的人来丢人现眼!我们不需要酒水,你该待哪待哪去!快走!”
  “是,妍小姐。”中年女子躬了躬身,端着托盘打算离去。
  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一身正装的郑淑贞怒气冲冲拨开挡道的湘嫂,y沉着脸,看向如雪,“敖宸说几点回来?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她是故意这样问的。儿子今天凌晨的飞机,早已带着求婚戒指匆匆去了加拿大。所以她特意让这场订婚宴如约而至,为的就是儿子向云姿求婚成功,能及时赶回来,直接做这场喜宴的男女主角。至于韩如雪,她是不会让她在宾客前露面的,顶多应应急。
  “他没给我打电话。”如雪摇摇头。敖夫人心中的盘算,她又岂会不懂。她恰好等的也是这个机会。
  “那你打过去,客人们在问!”郑淑贞y冷盯了她一眼,将目光转到中年女子身上,脸色蓦然一变:“你怎么来了?给我滚出去!!”声线突然拔高,如一秒钟攀上珠穆朗玛峰。
  中年女子不悦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头低下去,转身出去。
  如雪也皱了皱眉。敖夫人对这湘嫂有仇吧。
  “妍奚,你出来,别待在这!”郑淑贞对裴妍奚招招手,最后狠狠扫了如雪一眼,带着眉开眼笑的妍奚,‘嘭’的甩上大门。如雪冷冷看了那厚重的大门一眼,伸出手去扭门把手,发现门果然正被反锁。
  她无所谓的扯了扯唇角,坐回梳妆台前,将盘好的长发给放下,拨顺,再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给安安打了个电话。
  “如雪,你真的要订婚了?!”安安的声音差点将听筒撑破。她在岱山岛就待了几天而已,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应该订不成。”她浅浅一笑,将手机拿开一些,“安安,你帮我守好家门,我过几天回去给你详细说。”
  “好!不过你在回来前,可以先去看看黛丽。听说她的新房子跟敖家在同一区,隔的不远的。”
  “嗯。”她收了电话,重新拨号,拨的是敖宸的号码。其实她的手机根本不能打国际长途,她只是顺手拨一拨,说不定他已在区号内,带着他心爱的云姿,在电话里跟她把协议解除。
  “嘟!”没想到那边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了。“是我!”电话里传来他嘶哑疲劳的声音,低低哑哑的,隐隐含着一股无力,“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你准备好了吗?”
  “已经到了?”她微微惊讶,望向那紧闭的门扉,喜上心头:“既然你们已经回国了,那你和我的订婚宴还需要继续吗?”这场盛宴里,没有一个人抱着喜悦的心情。结束了,对大家都好。
  “当然继续!”他立即道,磁性的声音有些严肃、消沉,“我想定下来了,很期待这份婚姻。为我们的相遇庆祝吧,这场盛宴过后,我们的人生将会不一样!”
  “敖先生!”这番话莫名其妙!
  “啪!”他已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门锁被转动,他一身银灰西装、黑衬衫、不打领带的风尘仆仆模样出现在她眼前。却不吐一语,复杂万分看着她。而后几大步上前,突然一把抱她上梳妆台,狠狠吻住了她。
  她大吃一惊,脸被那新生胡渣刺得生疼,更被他浓烈的男性气息和力量弄得身子轻颤,手中的手机摔落下去,砸上梳妆台,再滑到地上摔成碎片,“你不要碰我!”他又怎么了! 他的吻很强势,紧紧箍着她的后脑勺,不顾她双手在他背部的捶打,执意将她压在镜子上,扫落所有的化妆品,在那片乒乒乓乓声中,吮痛她的唇。
  继而,突然将她的身子往怀里一揽,紧紧抱住,哑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
  她挣扎的身子骤然一僵,在那一瞬间,竟是清晰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脏,如困兽在饮泣。她捶打的手缓缓停下来,一颗心也随他在狂跳。他是怎么了?将她抱得这样紧,如救生浮木一般。
  018
  这边,郑淑贞刚刚带妍奚出门,就将大门给反锁了,脸上的y云一点一点散去,换上对妍奚的宠溺:“妍奚啊,如果敖宸追不回你姐姐,今晚就让你做宴会的女主角,如何?”
  妍奚一听,忙朝她扑过去:“嗯!谢谢敖伯母!”
  “谢什么!”郑淑贞拍拍她的手背,故意拧起眉头,带着她往走廊走,一脸的笑,“你们裴家的两个丫头,我都喜欢,伯母呢,巴不得敖宸将你们姐妹俩都娶进门。可惜云姿那丫头喜欢闹性子,让人不得心安……”
  “伯母,姐姐只是在国外求学。”妍奚娇脆嗔道。
  “妍奚,伯母问你个事。”郑淑贞却突然脸一沉,停住脚步,定定看着妍奚:“听说云姿在国外与那个男人交往两年了,是真的吗?他们发生关系了?”
  裴云姿执意在加拿大旅行结婚的事,闹了几天,硬是闹得他们敖家面子险些挂不住,用人参吊命的敖家老太差点就那么离世。她气啊,恨不得将那任性的丫头打一耳光,打清醒些。
  这婚姻大事能儿戏吗?她与敖宸交往了那么多年,从十几岁两人就形影不离,早已是他们敖家认定的儿媳妇。只等订婚、结婚,让两家人抱孙子了。这下倒好,好不容易等她长大,她就长翅膀飞到国外,不仅瞒着他们调换专业,更是背着敖宸勾当上别的男人、说要结婚!那天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一直是喜欢那个乖巧的丫头的,自从这事,她的心里就起了疙瘩,想狠狠抽这丫头两耳光,以泄心头之愤!好在裴家还有一个小公主喜欢敖宸,虽只有20岁,有些刁蛮,但很听话。
  她总算欣慰了些,饭咽得下去,美容院有心情去了。反正不管云姿怎么闹,他们裴家都有替补,等妍奚做了她的儿媳妇,肯定比云姿更听她这个婆婆的话。
  妍奚看着她时y时晴的脸,咬咬唇,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圈:“伯母,也许是姐姐突然发现跟宸哥哥不合适,所以放弃了,毕竟兄妹之情跟男女情爱还是有区别的。”
  “兄妹之情?”郑淑贞打了瘦脸针的脸蛋猛的一冷,紧紧盯着妍奚:“你姐姐是这么跟你说她与敖宸之间的关系的?”
  “不是,这是妍奚自己的猜测!”妍奚连忙摇摇头,不敢太兴风作浪。因为这个敖伯母,不是个好惹的主。“这是姐姐抛下这么好的宸哥哥,转身爱上别的男人,唯一说得过去的地方。”她就小小推波助澜一番。
  “是吗?”郑淑贞杏眸一眯,果然将妍奚的话听进去了,想了想,扭回头:“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妍奚,你去前厅招待客人,今天来了不少市政厅的贵客,你去与他们打声招呼。”
  “好!”妍奚乖巧的点头,几步没入拐角。而后靠在墙上拍了拍胸脯,换上迷人的笑容。今晚,她一定要成为这场盛宴的女主角!
  原地的郑淑贞等她离去,将休息室的房间钥匙重重塞进手提包,大步朝酒店的餐饮部走。那里正在为宴会准备食物和美酒,服装统一的服务生进进出出,对她的出现有些惊讶。
  “好好准备。”她笑颜以对,轻轻鞠躬对他们表示感谢,继而走进更衣室,将大门锁上,一间一间的搜更衣间。末了,一掌推开最里的那间,“韩湘雅,你果然躲在这!你以为你女儿会嫁入我们敖家?!癞蛤蟆也要撒泡n照照自己的德行!”
  韩湘雅正在换衣服,受惊的抱着衣服往后一缩,左脸上的粉色淡疤暴露在眼前。等看清闯入者是郑淑贞,她站直身子,慢条斯理的抚平衬衫,穿上,“哟,敖夫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我韩湘雅虽是仆,但依旧是你丈夫最疼爱的人。你不知道么?他信任我、疼我,从不把我当下人看……昨天还送了我……”
  “你……不要脸!”郑淑贞一下子被戳到心窝的痛处,一声尖叫,发疯的扑上来,想抓韩湘雅的脸。却被韩湘雅一个反肘,摔到门板上,狼狈的被按住脑袋。
  “25年前,我是怀有身孕、动弹不得,才被你欺凌。但我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你给我的屈辱加倍还回去!我警告你,除非你丈夫站在你这边,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否则,不要惹我!我会让你知道惹我的后果!”
  韩湘雅冷冷‘呸’了声,狠狠往后拽了郑淑贞头发一把,再不客气放开她,拿起一旁换下的制服,若无其事走出去。
  “韩湘雅,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郑淑贞狼狈追出更衣间,想再大骂两句,又怕被门外的人听到,咽下了。继而发出一声嘶吼,望着镜中的自己,将手提包砸上去。她与韩湘雅这个贱女人的恩怨,这辈子都不会完!
  两分钟后,她收拾好情绪,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努力恢复一贯的雍容,眉眼带笑走出去。
  敖世政刚刚与宾客们打过招呼,正往休息室方向找来,一个转角,就与她打了个照面,“你去哪里了?听说敖宸回来了。”他冷漠道,一张上了年纪的俊脸非常威严。这张脸,每次在面对郑淑贞的时候,都没有一丝柔情。
  郑淑贞看着,心中的委屈更深一层,突然问道:“世政,你告诉我,这些年为什么要那么维护韩湘雅?既然那么信任她,又为什么不干脆娶她做小算了?我又不是不答应!”
  敖世政被她这突来的问题弄得一怔,问道:“你又为难她了?”
  “有你在,我敢为难她吗!”她气得大吼,立即转身朝休息室方向走。
  扭开门,却见敖宸将韩如雪抱坐在梳妆台上,紧紧拥着、吻着,极尽缠绵,化妆品扫落了一地,座椅翻倒,足见两人之前的激烈。
  她的心,又是猛的一沉,“敖宸,你回来了?!”
  敖宸的心房猛然一震,如梦初醒。放开怀中的娇软,缓缓转身,看着母亲:“宴会开始吧!”平稳沙哑的声线、无波无澜的俊美脸庞、不见情绪的深邃双眸。
  “敖宸?”她一把扯住儿子,不解望着他。云姿呢?
  敖宸知道母亲在问什么,单薄的唇线抿直,不答她,却抬眸冷冷看向父亲:“你那天说,我和云姿不合适。为什么?”
  敖世政沧桑的利眸微微闪动,严肃道:“不是不合适,而是韩如雪更适合你。”
  “更适合?”敖宸冷嗤一声,抿直的唇角泛起讥诮,“那天你和她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不过她的确是一个好妻子人选!”言罢,信步走出去。
  如雪没有跟上他的脚步,定定望着敖父,“我想,我们现在订婚对大家都不好。”她的唇齿间还弥留他的味道,夹杂淡淡的烟味,但她知道,那不是一个吻。
  “我希望你们订婚。”敖父朝她走近一步,眼神认真而执着,“你是一个好孩子,伯父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待他、爱他。”
  “我……”如雪红艳的樱唇微开,想果断拒绝。
  “老爷、夫人。”这时,敖宸的助理和化妆师匆匆从门外跑进来,打断了门内的谈话,“敖少爷说,宴会马上开始了,希望少乃乃准备好。”
  “少乃乃?”郑淑贞发出一声尖叫,胸口又堵上一口浊气,“我还没有答应……”
  “淑贞!”敖世政一声厉喝,一身威严凛然而不容驳斥,“我已经答应了,而敖宸也愿意!”
  “但我不愿意!”如雪却慌了,一把拎起手提袋慌乱往外跑,目前的情况似乎有些失控了,超乎了预测。她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陪上一辈子!
  然而,她还是被堵住了,并被直接带到了宴会厅。一出场,就是刺花眼的镁光灯朝她闪来。这场盛宴,是世界各地所有电视台直播,第二日就会上报章和杂志,成为世界焦点。
  她依旧是那袭贴身的白丝裙,瀑布长发放下,化妆师给她在发间系了一条同色系丝巾,让她犹如刚刚游出海面的美人鱼,走上了红地毯。
  对,是红地毯,象征婚姻的红色。
  这不是一场订婚宴,而是直接升级成了一场结婚宴。换上笔挺白西装的男子,站在地毯尽头,对她淡淡的笑着,那温和的笑容里是满满的掠夺与报复。
  他是真的想娶她,与她结婚,却在这神圣的婚姻里,掺杂了其他情绪。
  当他抓起她的手,将那价值700多万的七克拉钻戒套入她无名指时,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下,继而张皇的拖着丝滑长裙往地毯末端逃。
  不对劲,真的是结婚宴,他违反了协议!
  分列两边的宾客为她的逃跑,发出惊叫或大笑,没有人一个出来拦她,皆为新娘的换人,裴敖两家取消联姻,兴趣盎然的等着看好戏。而那个冷漠的高大男人,也没有过来追她,只是静立红地毯的尽头,锐眸隐隐浮起笑意,那是报复的笑。
  019
  直到这刻他才知道,那天接听电话的人是云姿,云姿把打电话的人当成了他,做了最后的挣扎。然而,韩如雪却没有将手机拿给他接听,直接挂了电话,让云姿以为他厌烦了。
  他就这样错过了与云姿的最后一次通话,错过了云姿卑微的乞求。云姿从此关了手机、断去了一切联系方式,只在她微博里发表了一篇短小日志,上传了她与韩峻熙近日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前和教堂里的结婚照。
  一袭无肩修身雪白婚纱,捧着花束偎在韩峻熙身边,甜蜜而满足。日志里只写了一句话——嫁给最懂我的人。老公,我们要相亲相爱。
  今天凌晨1点,等他坐飞机再次赶去加拿大,她的公寓已经易主,什么也不曾留下。这个女人就在这短短一周内,果真嫁给了韩峻熙,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转变之快,根本让人抓不住!而刚才套入韩如雪无名指的七克拉钻戒,是他两个月前给云姿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第一次捧了999朵白玫瑰,赶去了她的公寓。
  他一度以为她会喜欢、欢喜,会一如两年前,勾着他的脖颈,吻吻他的唇,在唇缝里取笑他捧这么大束花的行径。因为她认为,男人买花、送花,是很掉面子的事。而他,也从不曾做,顶多让花店代送。
  却不曾想,礼物盒她根本没拆,一把抱起那大捧娇艳玫瑰,一点不领情的当着韩峻熙的面,直接从窗口扔了出去。求婚戒指从被她踩坏的盒子里滑出来,摔在屋外的草坪上,发出刺眼的反光。
  这两个多月,他们在互相赌气、在拉锯战、在给对方时间冷静、在等待。可是,她还是嫁了,嫁得那样决然,一声不吭结束了十几年的感情!
  今天是云姿与韩峻熙举行婚礼的日子,他也决定拉着韩如雪的手步入婚姻殿堂。他想,韩峻熙曾经爱过的女人,一定也是‘不错的’。
  勾起冷笑,他俊美y鸷的脸庞侧了侧,对司仪和证婚牧师道:“按预定的程序继续,新娘子只是有些惊喜过度,一会就好。”
  一身盛装的司仪点了点头,开始若无其事安抚现场。
  如雪拖着裙摆跑出酒店大门,第一眼,就看到附近摩天大楼的户外电视屏幕上,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直播皇都酒店的宴席现场。一身白西装,儒雅高贵、器宇轩昂的他正若无其事与宾客们交谈、碰杯,俊脸上挂着惬意的笑。
  这种场面,貌似不管她有没有跑出来,都是不受影响的。她喘了喘气,躬身将脚上的五公分高跟鞋脱掉,扯下头上的丝巾,往石阶下走。
  她的手提袋和手机被没收了,身上没有一分钱,看来得先去找黛丽救救命。
  只是,她才刚踏下阶梯两步,就让一双手陡然从后捂住嘴,被拖着往后走。对方不顾她的挣扎和身子的不稳,硬是使尽蛮力将她拖到酒店门口的石柱后,毫不客气扳夺她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她这才想起她手上戴了一枚价值连城的钻戒,一出门,是要被打劫的!而且是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
  对方近乎粗暴的抢夺她手上的钻戒,一手死死压着她,将她整个身子半提,抬起头:“这枚戒指你不能戴,赶快还回去!”
  “湘嫂?”她诧异看着这个中年女子,闪了闪神,冷道:“这件事,与你有关系么?钻戒还给我!”
  韩湘雅见如雪看到她的脸了,索性将她重重放开,捏着钻戒后退一步。先是将那钻戒放在灯光下瞧了瞧,见戒身上果真刻有一个英文名字,唇角立即绽开一朵笑花:“如雪,看来这敖家人果真不想娶你,你就赶快回基隆港去,别在这给人做替身!”
  说话间,又几步走过来,无礼的将如雪往外拉、拽。
  如雪一把甩开她,心头微微有了怒气,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钻戒还来,否则我报警了!”她知道这个女仆是有些身手的,胆子也大得惊人,若脱身不得,这颗价格不菲的钻戒被抢了去,她可还不起。
  “你这个不孝女!”韩湘雅胸口一窒,即刻翻涌上腾腾怒火,一巴掌朝如雪的额头拍来,“那死赌鬼就是这样教育你的,怎么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也没有!她死了没有,家里就那幢小房子了,也要拿来去赌……”
  如雪起初被拍懵了,以为这女仆真的动起手来,提起手中的高跟鞋就要反击过来,却让女人后半句话,弄得心口猛的一阵收缩:“你是妈妈?”
  这些年,家里根本没有母亲的照片,听村里人说母亲当年怀她的时候,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母亲一气之下,毁掉了所有跟父亲有关的东西,把那些准备用来结婚的家具全砸了。
  母亲是收养的,与父亲青梅竹马,随韩姓,却是未婚先孕,在结婚的前一周被父亲抛弃。她是憎恨这个家的,所以从来不回来,也从不将她工作的地址告诉她。
  “谁是你妈!”韩湘雅见骂漏了嘴,脸色一僵,猛的住口,“敖家家大势大,我们高攀不起,你回基隆港去,老老实实在那待着,别在这丢人现眼!”急急转身,却身子一僵,怔怔后退了一小步,“老爷?”
  原来,皇都酒店大门口早已站了个人,静静站在那里,可能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利眸中有着了然和期许,“湘雅,她果真是你女儿,我们谈谈吧。”
  “我……”韩湘雅的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干干应了声,“好。”
  020
  韩湘雅虽有想过敖世政会说婚礼的事,却没想到,他这么执着。
  桌子上摆有他们韩家的房产证、一家人的集体户口簿、土地证、以及一沓钱。他说,如雪这个儿媳妇是一定要娶的,这些东西还给她们母女,并给她们在h市买了套大公寓,希望她们能在h市定居。
  她立即拒绝了,只道,自己的女儿高攀不起、不敢越矩,便不再多说,气氛僵僵的。
  如雪拎着被还回来的手提袋,看着两人严肃的脸,隐隐嗅到两人间流转的那股不寻常气息,心里微惊,冷淡道:“戒指还给你们敖家。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不需要外人安排!”冷冷转身往外走。
  “如雪,你站住!”韩湘雅忙喊住她,将桌上的房产证、户口薄塞过来,不冷不热嘱咐:“这几天你收拾一下回基隆港,我过两天就回去。”
  如雪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应声,接过那些小本,大步走出了皇都大酒店。跟母亲的这次见面,心情很复杂。不喜也不悲。
  敖老先生这次没有出来阻止她,敖宸也没有,一切事宜仿若与她无关,宴席在继续、户外电视在直播,连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也在报导。
  她将丝裙的裙摆撕了一截,裹了件外套,挤在车上,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中冷冷盯着那电视屏幕。宴席已经接近尾声了,新娘子一直不曾出现,反倒是一袭黄色晚礼服的裴妍奚站在新郎旁边笑靥如花,游刃有余的反客为主。
  “这是敖家的结婚宴,那么我们再来看看另一场独具异国风情的婚宴。”娱乐八点档女主持甜美的声音继续在车里回荡,给这死寂的密闭空间带来一丝活力,自豪而张扬,“这是唐唐的独家哦,裴家大小姐翻脸甩敖少,投身另一神秘男子怀抱,并在今日,与该男子在巴黎闪婚,埃菲尔铁塔前甜蜜留影,微博晒幸福。那么敖少抢在同一时间与韩姓女子订婚,并将订婚宴直接升级结婚宴,是不是为赌气呢?我们来看看……”
  车厢里拥挤不堪,她正要扭回头,却猛然被那屏幕上的结婚照吓了一跳。那张冷冽孤傲的脸?新郎怎么会是峻熙?!心脏有一秒钟停摆,她忙不迭推开人群往前面挤,扑到移动电视前,将那埃菲尔铁塔前的那张脸瞧了个仔细。
  多么英俊的一张脸,却是搂着另一个新娘子,幸福的微笑!
  两张照片一晃而过,女主持甜美的声音继续响起来,“旅行结婚,教堂证婚,比敖少的婚礼……”
  她却是猛然发出一声大叫:“停车!”
  十秒钟后,她在众人包括司机诧异的目光中,匆匆下了公交车。难怪敖宸要那么执着的让她听新郎的声音,拽着她上天台淋雨、骂她笨。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峻熙结婚了,只有她不知道!
  站在站牌的广告牌下,望着那幅刺眼的婚纱摄影广告,猛然将手提袋重重砸了上去。刚开出花骨朵的爱情,果真经不起等待么?为什么她和峻熙之间的情,结束的这样无声无息?
  这个男人甚至都不告诉她,他早已去了加拿大!
  手提袋软软摔在地上,袋口敞开,露出手机的挂饰。她抓起,翻开机盖,急急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嘟了一声就通了,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什么事?”
  “告诉我峻熙的号码!”
  “你想通了?”停在不远处的小车里,男人一手接着手机,一手轻搁方向盘,修长的指有节奏的轻叩,双眸微微眯起,带着冷佞,“你上次接的并不是韩峻熙的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捏着手机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微带恳求:“请你、告诉我峻熙的号码,我得找到他!”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峻熙与裴云姿结婚?多么荒唐的事!
  他看着前方的她,y霾的利眸浮起丝丝冷笑:“韩如雪,我等着你回到婚礼现场!”啪的挂掉了电话,却坐在车里,一直不肯离去,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如雪紧握被挂掉的电话,仰头望了望暗红色的夜空,回眼眶中的酸涩,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手提袋,拦了一辆出租车,快速往酒店回赶。
  等她到达皇都大酒店门口,敖宸已等在那,依旧是那套笔挺白西装,不过把领带扯了,衬衫领口也松松解开,露出他性感的小麦色锁骨。
  他朝她走近了两步,俊美的脸庞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一派温文儒雅,却在森冷的笑:“韩峻熙和他的新娘也在看我们的婚礼直播,你好好表现,他自然会打给你。”
  说着,猿臂伸来,给她递过来那支已经拨号的手机,让她亲耳听对方关机的声音。
  她听着,不死心夺过来挂断,再拨,最后狠狠将手机摔到地板上。
  “婚礼还有多久结束?”她哑声问道,又不像是在问,双脚朝门里走了两步,望着大厅里一双双惊讶的眼睛,“我们结婚,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婚礼!”
  021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一时鸦雀无声,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轻轻响起来,哀伤、庄重而激昂,代表某种凄凉的悲伤或永恒的甜蜜。新郎与新娘在宾客和牧师的见证下,互相交换戒指,各自没有感情的说了‘我愿意’,许下没有重量的承诺。
  礼毕,他挽着她的手去给宾客敬酒,笑意浅淡、低调的张扬。随后接受媒体采访,他轻轻搂着她的肩,大方而自然的承认,因为相爱,才步入婚姻殿堂,他会珍惜这段婚姻。并亲密的吻了吻她。
  她微微仰着头,不肯开启她的樱唇,只是和他的薄唇碰了碰,便扭开头去。爱情就是伤痕累累加上痛苦的回忆,而婚姻,是自由的牢笼。
  柏拉图说,因为只可以取一棵杉树,好不容易看见一棵看似不错的,又发觉时间、体力已经快不够用了,也不管是不是最好的,所以就拿回来了。这就是婚姻。
  不管对方是不是最好的,因为累了,体力不够了,所以就选择了。她在峻熙的欺瞒下,与他一样,选择跳进了婚姻的坟墓。赌气也好、绝望也罢,她是真的与他结婚了,心甘情愿戴上了那枚刻着别的女人名字的钻戒,在世界各地直播的媒体面前,甜蜜的微笑。
  她知道峻熙一定在看直播,是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女人,你的表现不错。”男人在她耳边轻轻暗哑,没有温度的低笑了声,搂着她往他父母的方位走。
  敖母的脸色是极度难看的,让裴妍奚掺着,冷冷站在敖父身边。
  敖宸睨一眼母亲y冷的脸色,薄情的唇线扯开,笑不达眼底:“妈,您不是希望我定下来么?我现在结婚了,您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郑淑贞的脸立即一阵青白,唇瓣气得抽搐,看向她的丈夫:“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领个狐狸精进家门不够,你还要带个狐狸精生的女儿来气我!妍奚哪一点比不上这个小狐狸精,家世、外貌、学历、气质,任挑一样,都比这带着狐臊味的妖精要好太多倍!你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在背信弃义呀!裴家老太奶已让你们这对父子气得血压升高,进了医院……”
  “淑贞,别这么说!”敖世政肃冷低喝,不悦看着自己的结发妻,“裴兄和弟妹都是开明的人,并不一定要求儿女联姻,亲上加亲。如雪是个好儿媳妇,我相信她会好好爱这个家的。如雪……”
  他转头面对如雪,定定看着她:“嫁进来后,好好待敖宸,好好待你妈……”
  “我不会让那狐狸精继续待我们家的!”不等丈夫把话说完,郑淑贞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将手中的酒杯气急败坏摔到地板上,啪的震惊全场,“敖世政,你一定要将我疯吗?一个不够,还要带俩!好,我们离婚,我将这个位置让给那狐狸精,让她上位!”
  敖世政一把扯住她的手,终是怒了:“闹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不够!25年前你是怎么对湘雅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她们孤儿寡母只是为生存,在我们家帮佣,你又为何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众人听到声响纷纷围过来,他脸色沉了沉,放开妻子的手腕:“我们不在外人面前说这些家丑,有什么怨言,你回到家里再发泄!”侧首向贵宾们微笑颔首,只道是不小心摔落了杯子。
  郑淑贞喉头一酸,‘我’了一声,终是不敢再在众目睽睽下发泄情绪,吞下了所有的骂语。继而银牙咬了咬,将之转化成更深一层的恨意。自己的丈夫事事站在狐狸精那边,一口一句‘帮佣,不要为难她’,一出事就去那边嘘寒问暖、责骂她,却从不知她这个正室的难堪!
  她忍了几十年,一生都赔在了他们敖家,却落个丈夫不爱儿子不亲的下场,这日子她要怎么过!怎么过!这辈子,她不扒了那韩贱人的那层人皮,这口怨气她咽不下去!
  敖宸将父母的争吵尽收眼底,眼眸中的笑意渐渐敛去,换上y冷,搂住如雪细腰的健臂收了收,“如雪累了,我先带她回房。”他厌恶父母目前的这种关系。
  “先等一等!”盛怒中的郑淑贞看一眼揽着她、给她安慰的乖巧妍奚,心里总算宽慰了些,上前几步走到如雪面前,皮笑r不笑道:“今天是我儿子执意娶你,世界各地电视台直播,我挡不住势。但进我敖家门,就归我这婆婆管,你若与那风s母亲一样做狐狸精,放荡嚣张,看我怎么用家法伺候你!”
  韩如雪性子软好拿捏,她就吃定了这个小狐狸精不敢吭声还嘴!
  “淑贞!”
  如雪不曾有喜悦的心情,心思一直遗落在某一处,隐隐的麻木着。听到婆婆三句不离一个‘狐狸精’,当着裴妍奚的面羞辱她,她冷冷笑了笑:“今日是你儿子让我入你敖家门,明媒正娶、众人证婚,是你们敖家合法合理的儿媳妇,所以,请不要口口声声‘狐狸精’!婆婆骂儿媳妇狐狸精,只能证明她儿子没本事!”
  “你!”
  “韩如雪?”敖宸没想到她会吐出这句,鹰眸微微眯了眯,放在她细腰上的大手紧了一把,“别这么对我妈说话!”这个女人居然敢说他没本事!
  如雪扯开他的手,眸中又冷了些,带着某种死灰,再冷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跟你妈说话?你妈是怎么说我的,她在羞辱我和我妈!!”还有裴妍奚!一周前,她韩如雪认命不认输,她需要钱,需要保住房子,卑微的活着。可是今天,她的心空了,生命没了牵绊,还需要忍什么气!
  现在的她,不仅可以跟敖宸结婚,还可以让另一具灵魂进驻她的躯体,让负面情绪如火山爆发。她有乃乃,却嗜赌,将她狠狠伤害。她有爸爸,却不顾她的存在,一跑了之。她有妈妈,却相见不相认,形同陌路。她有峻熙,却一朝走离,从此不再回来!
  那么,她还要顾及什么!敖宸想拉她进痛苦的深渊,让她一起去报复那对负心人,与她一起坠下地狱,她奉陪!从见到峻熙结婚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崩塌了,她觉得目前的她,如果不去做点什么,一定会绝望而死。
  她苦苦守着那幢小房子,就是在等这些人回家,一家团聚,欢欢喜喜。可是,这些人是没心的,他们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家,不知道还有个她在等他们回家。
  现在房子要拆,那么,拆就拆。她知道母亲是不想回去的,她的家在敖家,与那敖老先生有一份不可割舍的情缘。这份情缘,比她这个女儿重要、比什么都重要。她已经没有期盼去相认了。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发泄,好好发泄一番,缓解她心头的疲累。
  022
  敖宸紧紧盯着她,深沉的眸又幽黑了一层。他觉得这个女人不仅仅是被韩峻熙给伤了,而是被所有人抛弃了。她在绝望,如一头颇具攻击性的小兽,见人就咬。
  “过来!”他重新向她伸出猿臂。
  她退避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冷冷望着他和另外的三个人,“不是我不尊重你的家人,而是你的家人先不尊重我!我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冷然中隐隐带了哽咽,她摔落手中的酒杯,在众宾客诧异的目光中,再次大步走出宴会厅。
  而这一次,她是以敖少夫人的身份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让大群记者拦截,被追问结婚的心情。
  “我很幸福。”她望着那些镜头,眸中闪着泪光,眉眼却不染一丝笑容。随即低下头,让司机拨开那群记者,钻入车内。
  “那少夫人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摔杯吗?是不是因为敖家在意你的出身问题?”
  “听说少夫人的娘家在基隆港,是真的吗?”
  “为什么婚礼现场,不见少夫人的娘家人出现?”
  “少夫人能不能给我们讲述一下与敖少相识相爱的过程?”
  小车在记者群中缓缓驶离,她将头搁在车窗上,看到她的新婚丈夫冷冷站在酒店门口,冰冷幽深的黑眸紧紧盯着窗内的她,下巴不悦绷直。继而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围上,隔离了两人的视线。
  她将浓密的睫扇掩下去,无力靠着。
  小车在行驶、司机在沉默、一切都是那样陌生和按部就班。
  “少乃乃,您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请凌医生过来?”司机在后视镜打量了她一眼。
  “不必。”她抬起头,将车窗降下,在风里泪流满面:“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去江边。”
  车在蓬江大桥旁停下,她站在江边,握紧手里的那支手机。
  半个小时,手机没有响。旁边幽会的情侣一对对散去,江对面的办公大楼灯全黑,户外电视停止婚礼现场直播,换上广告。天上的夜灯坠落下来,划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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