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少奶奶》第 6 部分

  他的胸口猛然有些闷,大掌不自觉握紧了沙发扶手,渐渐使力。
  “听说carrie结婚了,那新郎官是这位神秘男子么?”
  “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透露。”女子在镜头前微微避开去,不肯再说其他。
  “那carrie可否谈谈得奖的心情?此刻最想与谁分享这份喜悦?”
  啪!他关了电视,不想再听。最近似乎哪里都是云姿的影子,电视、报纸、杂志,出镜数接连不断,她甚至还代言了铂金品牌广告,正打入国内市场,海报渐多。
  他支着头歇了会,一口灌掉整杯茶,而后扯开衬衫领口袖口,起身往浴室方向走。
  如雪给他放满了水,水温已经凉了,旁边整整齐齐叠着他的睡衣,一丝不苟。他脱掉衬衫和西装裤,将水放掉,只简简单单淋了个冷水澡。
  在洗手盆前刷牙时,他下意识拿起水杯,去取杯中多出来的那一支牙刷。手却扑了个空。
  杯中只有他的牙刷,云姿的那一支,早在他们分手的那天,就已经扔掉了。他和云姿,不管是在国内相处的这数年,还是国外的短暂相聚,都是习惯将牙刷c一个杯子的。他一时改不掉这个坚持了多年的习惯。
  有些懊恼,扔掉杯子,走出浴室。
  第二天清晨,等他穿戴整齐走出客卧,就见到如雪穿着室内拖鞋在三楼打扫。她喜欢洗瓷杯,用清水冲了一遍又一遍,烘干,倒挂。
  咖啡壶也洗一遍,乌黑青幽的发丝用一根橙色发钗松松挽着,露出修长白皙的颈线和柔和的侧脸。旁边的茶色茶几、落地窗、地毯,长桌、沙发,更是一尘不染。
  听到开门声,她置若罔闻,继续她的清洗工作,很投入专注。
  而他同时也发现,她清洗的时候,不戴手套,纤纤十指在水流下非常剔透秀美。那是一双适合弹钢琴或拉小提琴的手,纤长柔腻,根根如削葱。
  “什么时候起来的?”看了一会,他终于发现到不对劲了,她洗完咖啡壶后,还拎在水下冲,素手不动,浓密的睫毛也不动,对他的问话更没反应。
  他走到她身后,贴近些发出声音:“这些事,一般都是下人做的。”
  她猛的一惊,急速回头:“你起来了,早!”再敛下眸子,将壶烘干,归于原位,“我们下楼吧。”
  他的鼻尖还弥留她发上淡淡的馨香,是她刚才猛然回头扫过来的,沁人心脾,他闻了闻,看着她:“如果觉得闷,就找些自己想做的事吧,出去工作也可以的。”
  她为他的话有丝动容,放下发上的发钗,将长发放下,理顺,笑道:“我知道的,谢谢关心。”本来她收到了东航的面试通知书,是信函通知,但由于先前发生的事,过了面试时间。她不得已另投简历,在求职网浏览了大半夜,投了无数份。
  她相信解除婚约后,在h市找份填饱肚子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他盯着她唇边的笑,心情也跟着渐好。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有灵魂的笑,很美很耀眼。
  她不看他的眼睛,换了双拖鞋下楼:“我们下楼吧,别让乃乃和爸妈等我们。”高挑的身影已往楼下走,比之之前的沉寂,多了份灵气。
  他俊脸舒展,为那句‘乃乃和爸妈’,心里出奇的暖。
  两人下楼,却见长桌旁只有小姑姑夫妇和敖父坐着,不见敖老太和郑淑贞。韩湘雅带着女仆在一旁利落的布置餐点,一身套裙让她看起来有一点中年女人的干练和沉稳。
  如雪看着妈妈的脸,心里不是滋味,坐不下去。她怎么能让母亲服侍自己。
  敖宸瞥了一眼,拉她坐下,若无其事铺开餐巾:“怎么不见乃乃?”他没有问母亲的事,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母亲得了什么病。
  坐在对面的雪莲小姑姑搅了搅麦片粥,浅浅喝了一口,要笑不笑道:“你乃乃这病见怪不怪了,能出来与我们吃顿早餐,算不错了。倒是你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的,说头疼就头疼,什么也吃不下,不会是心病吧。”
  她讥讽的目光在敖世政和韩湘雅脸上溜达一圈,继续优雅喝粥。
  敖世政脸上立即黑了一层,没出声,韩湘雅则默默退下去。
  敖宸哐当轻放银勺,望向小姑姑,皮笑r不笑:“小姑姑,听说你的d&m最近有些资金周转不灵,可是真的?”这对吃里爬外的癞皮狗,他迟早要棒打出门!
  敖雪莲被热粥烫了下嘴,慌忙拿开勺,用干笑掩饰她的狼狈:“敖宸,你是听谁乱嚼舌根。姑姑那店的生意好着呢,不少明星名媛光顾,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看云姿以前的旗袍,也都是在姑姑那订做的……”
  她故意将目光投向如雪。
  如雪心头一冷,懂了她的意思。小姑姑在提醒她,那天穿的白旗袍是裴云姿曾经穿过的,她在捡人家不要的旗袍和男人。她搁下勺,轻笑道:“如雪本来也想去小姑姑那做几套裙子,让敖宸支持点,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小姑姑那这么忙,就不去凑热闹了。小姑姑,工作重要,也要注意身体。”
  “呵呵,那是,那是,身体才最重要嘛。”敖雪莲直骂自己没事找事,低下头去喝粥,也不管烫不烫了,一口一口往嘴里舀。他们店子的生意最近很不好,老客户都去光顾瓦格蒂诺了,欠下一p股债,她将老母亲的积蓄都骗到了手也还不清。正指望让敖宸拨出一点钱,应应急,谁知这嘴巴长,见事就忍不住奚落两句,硬是将大哥一家的丑事都抖了出来。
  敖宸没看这对夫妻,冷睨一眼始终不出声的父亲,站起身:“我吃饱了,各位慢用。如雪,今天分公司有个例会,跟我一起去吧。”
  029
  上楼换了衣裳,便搭上他的车去了h市商业巨舰汇宝中心,途径乐购大卖场,她喊了停,在此下车。
  “我在这逛一逛,你去忙吧。”她轻轻关上车门。
  “好。”他勾勾唇,知道她不想去他的公司枯坐,也不强迫她,踩油门离开。
  “如果想回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吧。”车开过一段路,见到后视镜里的她还站在原地,他突然有些不放心,便拿起了电话,“我可以随时来接你,叫司机来也行。”他知道她是受不了家里的气氛才出来的,出来透透气,但是她在这里没熟人没朋友,连地形也不熟,不得不让人担心。
  她的心窝有股暖流淌过,笑了笑:“没事的。如果我想回去了,会按刚才的路线回去,也可以问路。你有例会,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他没再接话,静静挂了电话,继而又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飞快驶去公司。
  她目送车子绝尘而去,转身,打算去大卖场转转。
  “如雪,真巧啊。”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微带惊喜,“一个人吗?”迎面而来的裴夫人一脸柔慈,笑眯眯的看着她,裴妍奚则嘟着一张嘴,跨着母亲臂弯,大眼四处晃动,就不是不看向这里,面露不屑。
  如雪也有两秒钟的惊讶,点头回敬道,“出来买点东西,裴夫人也是吗?”
  “嗯,给妍奚订了几套新款,今天来取。”裴夫人笑着朝这边走近几步,眼睛漫出丝丝柔腻,“是在你小姑姑的d&m订做的,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如雪看了满脸不耐烦的裴妍奚一眼,推脱道:“这次就不了,我还有点事。”
  “妈,人家新婚燕尔,哪有时间陪我们去闲逛。我们就别难为人家了。”妍奚立即发酸了,拉拉母亲的胳膊弯,眉梢眼角轻轻一挑,“如雪嫂嫂,这几天电视上天天报导一些花边新闻,女主角很像你哦……”
  “少说些!”颜夏冰板着脸拍了拍女儿,让她闭嘴,再转头向如雪:“这样吧,等会我们去茶餐厅坐坐,歇歇脚。反正你是一个人来的,伯母送送你。”
  妍奚被母亲打火了,一把甩开她,气咻咻跑开:“你就陪她好了,反正我不是你亲生的!”高跟鞋在石板上噔噔几下,几步跑到路边,让跑车如离弦之箭冲出去。
  颜夏冰不喊也不追,只是将秀眉稍稍拧了拧,轻轻叹口气:“这孩子都让她乃乃惯坏了,现在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谁也駩不住。”
  “裴乃乃的身子还好吗?”她瞥一眼那任性的身影,轻轻转移话题。
  “一直还健朗。”颜夏冰扭头笑了笑,眸光柔和起来,缓缓朝前走,“妍奚她乃乃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苦,身子骨相对来说还比较硬实,没生过什么病……”
  “如雪下次去拜访裴乃乃。”
  “好,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伯母啊,巴不得你和敖宸常常来。”
  如雪撤开目光,有些愧对裴夫人。不管怎么说,敖宸与裴云姿有那么多年的感情,身为母亲,又如何能做到这般大度呢。无论如何,都是有嫌隙的。
  “如雪,不要想多了。敖宸和云姿的事,是云姿有错在先,不怪敖宸。作为母亲,我只能说这两个孩子有缘无分……”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到了d&m门口,颜夏冰推开玻璃门,带着她进来:“你小姑姑这里的手艺和服务都不错,我们裴家的礼服都是在这里订做,已经好多年了。”
  既然已经走到门口,如雪没法再推脱,拎着包走进来,打量了店里一眼。
  黯色灯光、布艺沙发、珠帘子、水墨画白裙,很有品位的名店。装扮精致的店员小姐见到裴夫人,立即有礼貌的迎上来:“您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您取来。”另一个则奉茶,端上水果盘。
  当见到颜夏冰身边的如雪,两个店员小姐尴尬对视了一眼,扭头干笑道:“原来表少乃乃也来了,请坐吧。老板现在在路上,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如雪坐下抿了口茶,浮动不安的心反倒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先前在餐桌上已弄僵了脸,也不怕小姑姑再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
  她知道小姑姑这店亏空,已在乃乃那套取了不少钱,拆西墙补东墙。敖宸得知了这事,勃然大怒,才在餐桌上说了那番话。他气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小姑姑对敖家的坐吃山空,对乃乃的死咬不放。
  听说这小姑姑一家不但吃穿住用全靠敖家,而且在店里的每一笔投资,都是敖家乃乃掏腰包。敖家乃乃病入膏肓后,夫妻二人开始打银行户头那笔钱的主意,天天在病床前哭苦哭穷,一会说国外的儿子需要用钱,一会说自己得了zg肌瘤,必须马上手术,反正怎样惨怎样说。
  而敖家乃乃,全信了,因为她疼女儿。
  敖父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妹子。
  “裴夫人,早啊。”正想着,敖雪莲推门而入,臂弯上挎着精品包包,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昨天我店里来了批雪蚕丝缎,很适合做睡裙,裴夫人要不要看看……”将包包搁在沙发上,在看到如雪后,声音戛然而止,脸上有丝尴尬。
  “小姑姑的店面真不错。”如雪扫一眼四周,衷心赞许。
  “原来是如雪啊。”敖雪莲立即换上笑脸,没摆什么脸色,拨了拨新做的头发,“刚才小姑姑还想跟你一起来来着,可惜你和敖宸走得太快了……如雪,敖宸最近很忙吧。”
  “有一点吧。”其实她也不大清楚。
  “如果他忙,没时间陪你,你就常来小姑姑店里坐坐。刚才小姑姑嘴长,说了不该说的话,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你们夫妻俩别往心里去,啊。”
  如雪轻轻扯了扯唇角,没说什么,继而将话题扯到时装上去,让一边的裴夫人c得上嘴。
  下午,她和裴夫人从精品店走出来,先在步行街走了走,而后挑了家附近的茶餐厅小坐,聊些她小时候的事。
  “你母亲不管你么?”听到最后,颜夏冰的眉心已经皱得揉不开,右手往前伸了伸,想握住如雪的手,又放了回去。
  如雪只是对她小时候的事轻描淡写了几句,并没细说,见裴夫人这般上心,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久久不能平静。其实她是羡慕妍奚姐妹的,羡慕她们能有这么慈祥的母亲,能拥有最纯净的母爱……敛下眼帘,抿了口茶,她暗笑自己的怜影自顾。
  有些东西注定不是自己的,羡慕不来。
  030
  半个月过去,敖宸在媒体面前回应了艳照门事件,笑着表示:不在乎太太的过去,即便真的有旧情人,那也是过去的事,不影响现在。他已经起诉毛博山,会让他吃上敲诈、勒索、绑架的官司。
  然而此报导刚播出不久,毛博山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他让助理去了趟警署,助理回来报告:法医检查为自杀,排除他杀。
  “是吗?”他双眉轻轻皱了下,搁下手中的笔,将文件合上,收好,若无其事起身:“没你的事了,出去忙吧。”
  “是。”男助理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勾起西装外套,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场,而后直奔敖宅。
  “少乃乃呢?”他看到三楼空无一人。
  “早上就出门了,说见个朋友。”
  他挥挥手,让女仆退下去,转身又朝一楼走。这个时候,郑淑贞刚好披了件纯白睡袍走进客厅,见他突然从公司折返,心知肚明道:“发生什么大事了?是不是为儿媳妇那姘头的事?听说畏罪自杀了。”
  他看一眼母亲憔悴的脸,在沙发坐下:“妈,你最近身子怎么样?脸色不大好。”
  郑淑贞摸摸自己的脸,腮帮子紧紧咬起:“如果你父亲不把那姓韩的狐狸精赶出门,我这病就不会好。还有,你答应过妈的,韩如雪不会在我们家待太久,顶多一个月。说话可要算数,妈等着再找一个身家清白的儿媳妇。”
  “妈,即便她走了,我也不会立即结婚!”他不悦冷道,对母亲的最后一丝怜悯在渐渐消散,站起身,音色暗沉起来:“你处理好与父亲的关系,养好自己的身子,其他事一律不要c手。”
  “敖宸!”郑淑贞喊住他,声音放柔下来:“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待一会,妈煮了汤,一块喝。”
  “爸呢?”他抿紧唇线。
  “他出去打球了,没时间喝我煮的汤。”郑淑贞有些委屈,不舍的拉住儿子的手,“妈一个人在家很冷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可以出去与朋友聚会喝茶。”母亲以前不是一直这样过的么?为何突然如雨打残荷,一点生气也没有。
  郑淑贞放开他的手,拢了拢自己的睡袍:“还不都是因为你那好媳妇,一天一个丑闻,弄得那些太太们都不敢跟你妈来往了。”
  他听着,俊脸透出丝丝冷意,迈开大步,往门口走。母亲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怨妇,听得耳朵起茧。
  “宸哥哥,原来你也在!”妍奚像一个富含天然气的油田,随时冒着烈火激情朝敖宅大门口跑来,细高跟如钉子钉在石板上,啪嗒啪嗒的响,“哥哥,伯母让妍奚过来喝汤,说煮了鲑鱼汤,补元气。”
  对他脸上的厌恶视若无睹,娇蛮扯了他的胳膊往屋里拽,对郑淑贞笑道:“伯母,宸哥哥真关心您,翘班来看您,真羡慕死妍奚了……”
  郑淑贞立即畅怀的笑起来。
  两个女人开始喝汤,一句接一句,话匣子怎么也关不住。他冷眼瞧着,走到落地窗边,打了个电话。
  那边立即接通了,说道:“什么事?我现在到家了。”
  只见敖宅院门缓缓划开,走进一抹纤影。米黄色手绘水墨画连衣裙,性感露肩,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歪着头在包包里掏着什么,臂弯上还挂着个鼓鼓的提袋。
  她根本不知道男人站在窗前看她,边走边接电话:“敖宸,怎么不说话?”
  等走进大门,她把手机合上,不解望着男人:“什么时候回来的?”
  敖宸好心情的挑了挑唇角:“回来不到半小时,你去哪里了?”他知道她最近常常流连小姑姑的时装店,与小姑姑同出同进、有说有笑,这几套裙子就是在那订做的。
  他不得不承认,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感情,果然是复杂的。就像母亲与妍奚的关系,小姑姑与如雪由y转晴的关系。
  “我去见了安安,安安来了h市。”如雪轻浅答道,不再看他,走到沙发边跟婆婆和妍奚打了声招呼。
  妍奚坐在郑淑贞身边,娇俏笑道:“伯母的手艺真不错,嫂嫂也喝一碗吧,外面那么大太阳,一定渴了。”
  “不了,你们喝吧。”如雪提着包包上楼,不想在那尴尬坐着。
  走上三楼,她又换上一双拖鞋,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间房是主卧,敖宸很有绅士风度的让给了她,也从不曾擅自闯入她的空间。这一点,她很满意。
  “我可以进来吗?”想曹c,曹c到。
  “进来吧。”她将长发扎起,一派自然的在他面前走过,给他倒了杯水,而后当着他的面将提袋里的东西倒在大床上。那是安安给她带过来的行李,她在基隆港的全部家当。
  “这些音乐盒是韩峻熙送给你的?”他倚在门边,闲闲问了句。
  她右手一僵,将那些音乐盒又塞进了提袋,扔到床下。转而拉开衣柜,将几套裙子挂进去,说道:“你的衬衫和西裤,我都已经给你熨好了,在你衣柜里挂着。”
  他朝这边走过来,瞥一眼那柜子里少得可怜的衣服,坐到她的床上:“你这么勤快,怎么不给自己多买几件裙子?谁会想得到敖少乃乃的衣柜里连双高跟鞋都没有。”
  她听着,知道他不是讽刺她,转过身:“衣服买多了,到时候不好打包。我可不想在找房子时,要拎着大包小包。对了,听说拆迁工程开始动工了?”这是安安告诉她的,说村里的人已经在搬了,吊车、滚筒车、挖土车一辆接一辆。
  “是,已经开始了。”他慵懒躺上那柔软馥郁的大床,双臂枕在脑后,盯着她垂下的脸蛋,“那里准备建停车场,如果你舍不得拆,可以保留你的房子。但是独留你一户也没什么意义,大家都走了,村子已不再。”
  “那就拆吧。”她断然道,眉睫低顺,长长的睫毛罩出一道y影,“拆迁费能拨多少是多少,全部给我妈。”
  他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接着道:“毛博山在狱中自杀了,是韩峻熙干的,你相信吗?”
  031 见识她的真面目
  “我相信,但那又如何。”如雪没有惊讶,将零零星星的小东西收拾好,走到门边打开门,“敖少爷,我现在想休息会,你请便吧。”
  见她不想谈,他从床上坐起,潇洒走到门外:“那好,我去公司了,晚上见。”
  “好。”她轻轻关上门,坐到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今天去见了安安,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基隆港被拆迁的事,她没有惋惜,突然觉得那个地方没了也好,没了以后,大家都不用回来了,很好。因为比起没有意义的等待,她宁愿名存实亡的家破人亡。
  这么想的时候,她的身子一阵发冷,坐起身喝了杯茶,又在窗前站了站,看着他的车开出院子,而后坐在桌前画设计稿,浏览求职信息。
  最近一段时间,敖家小姑姑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不仅拉她同出同进,而且邀她去她的d&m,介绍老顾客给她认识,同时不忘与裴夫人一起品茶叙话。
  她起初不太适应,与裴夫人聊过几次后,就淡然了,她开始觉得,裴夫人是个很值得交心的长辈。这个长辈看她的每一个眼神都是温柔的,为她喜、为她忧,都表现在脸上。有时她还会注意到她身上微小的伤疤,问这是怎么了,还疼不疼。
  她摇摇头,暖流在心窝横生。
  她与裴夫人真的很有缘,比如她们都喜欢吃蜜汁杏r,喜欢同一风格的衣裙,习惯用左手端瓷杯饮茶;她们互相为对方挑选的衣装款式,对方一定喜欢……这是她从母亲那里从不曾得到过的柔情。
  想到此,她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拉开左手边的抽屉。那里摆着一个深紫色锦盒,盒里盛装一枚价值七百多万的结婚戒指,璀璨夺目。
  傍晚一家人围在饭桌前用餐。见儿子不在,郑淑贞让佣人将电视打开,故意调到娱乐频道,边看边挖苦道:“这个男人死了又怎么样,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人要脸,树要皮,出了狐狸精又出姘夫,我们敖家这次还怎么抬得起头!”
  “你也知道是‘以前’!”敖父重重放下筷子,用餐的心思全没了:“这些都是娱乐八卦,三天两头的闲言碎语,一阵风一阵雨,你少说两句,日子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
  “怎么安安稳稳的过!”郑淑贞左手一挥,将碟碗全摔了,没有上妆的面容憔悴中带上几分狰狞,“你让我每天一下楼,就看到这一老一小狐狸精在我面前晃荡,每天一开电视,就是儿媳妇的丑闻,出个门,被人指指点点……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你说呀,这是人过的日子的吗?”
  她大吼起来,站起身将周边所有的碗盘一股脑儿全摔了,冷冷盯着她的丈夫:“这个家,就是被你给毁的!你想安安稳稳过下半生,等我死了再说!”
  敖世政灰眉一皱,不看她,吩咐旁边的韩湘雅:“湘雅,将这些撤了,上一些饭后甜点。”
  韩湘雅带着几个女佣,忙上前来收拾。
  “你给我滚一边去!”郑淑贞双目充血,抓起一只碗就朝那边砸过去,惊得韩湘雅连连后退,而后双手拽住桌沿一把掀了整张桌子:“我这个主母还没吃完呢,收什么收!敖世政,不要以为我父亲有求于你,你就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我现在已经被你们得什么都不求了,只求下半辈子让你跟这个女人不得好死!”
  大吼着,她突然朝韩湘雅走过去,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装啊,你越装我就越让你没好日子过!你不是会拳脚吗?现在还手啊。你要是不还手,我买人打残你的双腿!”
  “你疯了!”敖世政一把拉开她跟韩湘雅,将一脸委屈的韩湘雅拉到身后,抬眸对众人吼:“都给我下去!”
  “不准下去!”郑淑贞一声尖锐咆哮,将脚架上的古瓶狠狠磕在地板上,架子推倒,只要是能泄愤的东西,一律砸烂:“下去什么!你们的丑事,大家心知肚明,越遮越丑!敖世政,你不知道么?!你和这个贱人的丑事,早已让人传得沸沸扬扬了,比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丑闻还要有嚼头!”
  敖雪莲夫妇和一众佣仆果然噤若寒蝉,后退几步,看好戏的瞟了几眼,挪开步子往外走。
  “韩贱人,你躲什么!”郑淑贞此刻已频临疯狂边缘,一把撞开丈夫,去拖躲在他身后的韩湘雅,边拽边骂:“25年前你不是很厉害么?有本事再往自己脸上泼强水,反正你是不要脸的,还要那右半张脸做什么!等你把右半边脸也毁了,我就将这个正室的位子让给你,到时候让你们母女做婆媳……”
  她拽着韩湘雅的头发往碎片满地的地上拖,脑海不断徘徊二十五年前这个女人在她面前的耀武扬威,不断的笑,不断描述敖世政是怎样的爱她……右手抓到地上的一把银叉,她想也不想,对准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就要刺去。
  “淑贞!”敖世政脸色大变,惊慌失措朝这边扑过来。
  韩湘雅眼见那银叉朝自己的脸庞刺过来,瞳仁不断收缩,右腿曲起,想要将郑淑贞扫开自保。却见敖世政急急忙忙朝这边扑过来,她唇角立即翘起,将身子娇弱摊开,梨花带雨反抗。
  银叉擦到了她的脸颊,破了皮,渗出丝丝血丝。郑淑贞却被丈夫匆忙撞开,额头磕到一旁的小桌,昏死过去。
  “老爷。”她抖抖索索从地上爬起,受惊的缩到一边。
  敖世政没有过来抱她,看了她脸上的伤痕一眼,抱起郑淑贞大步往厅外跑,“叫凌医生!快!”
  厅外脚步声立即凌乱,来来往往,没有人再关注这里一眼。
  韩湘雅有些失望,避开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爬起来,反手摸了摸刺痛的背部。一片濡湿,她果真被碎片刮到背部了,而且很疼。
  “妈,我带你去看医生。”有个身影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目睹了全过程。从婆婆情绪激动掀了饭桌起,如雪就没有离开,她看着婆婆发了疯的冲向母亲,又打又骂,母亲却不还手。
  她以为母亲是因为愧疚,所以不还手,直到她准备冲过去救母亲,看到她抬起腿,又突然放下,任婆婆欺凌,她才明白母亲是做给公公看的。
  那抱着自己猛的缩到沙发边的动作,刺伤了她的眼睛。她怎么能忘记那日母亲抢夺戒指的蛮劲,大骂她的泼狠,纵使没有与母亲相处过,也该明白母亲不是一个娇滴滴的人。
  母亲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奖。
  “我不要你管,你管好自己!”韩湘雅抚着背部,瞪了她一眼,从她面前走过。走了几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听说你在这里待不到一个月,是真的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
  “白天郑淑贞在客厅故意说给我听,难道我听不到!”韩湘雅的怒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暗暗骂了声,转身朝这边走,“你也是的,既然是假结婚,为何不告诉我?!你还记得我是你妈?”
  如雪蹙了蹙眉,冷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我会嫁到敖家?”
  “紧张?”韩湘雅的脸绷得更冷,投s过来的目光如腊月冰凌,隐隐含着一股怒意,想破口大骂,声音却突然柔和下来,叹息了一声:“你刚才也看到了,郑淑贞一直紧咬我不放,又打又骂,你若是嫁进来,会让妈妈更不好做人。”
  “妈,以后我可以养你,你把这里的帮佣工作辞了……”
  “你养我?”韩湘雅断然打断她,“你拿什么养我!你现在有工作吗?你妈妈现在的工资可以够你吃几个月,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
  “既然这么高的工资,为什么家里被追债的时候,你不理不问。”她冷笑道。
  韩湘雅一愣,被问住了。旋即脸蛋再次绷直,不再说一句话,大步走出去。
  她有些心寒,静静站了一会,走到外面客厅,却见敖宸早一脸y鸷坐在沙发上,抿唇不语,对面的敖父亦是一脸铁青。
  032 赖在她房里
  父子俩在客厅相对无语,脸色都很难看。
  “老爷、少爷。”给郑淑贞检查完毕的凌医生走下楼来,看了两人一眼,担忧说道:“夫人只是心神不宁,并无大碍,休息一两天就好了。不过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会引发旧疾。”
  敖父点点头,没做任何表示,让佣人送医生出门。
  “凌医生。”如雪在门口喊住医生:“请凌医生也帮我母亲看看,她的背部有刮伤,破皮流了血,我怕感染。”
  姓凌的医生顿住脚步,有些为难,“少乃乃……”正要说话,客厅里突然吵闹起来。
  “妈已经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敖宸一脚将面前的茶色茶几踢开,发出刺耳的擦滑声,又一脚,玻璃几上的烟灰缸顺势摔落下来,砸到地毯上,“该死的,你们当年就应该离婚!”
  敖父一言不发,起身,甩袖离开客厅。
  敖宸看着那背影,俊容瞬息布满寒霜,腮帮子一紧,又一脚将茶几踢倒。顷刻,客厅里只剩乒乒乓乓的声音,没有人敢动一步。
  他恨透了父亲的这种态度,每次都是不说一句话,一走了之。以前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母亲已经被疯了,他这个负心人还想怎样!就这样含含糊糊、不清不楚过一辈子?!
  心头一冷,他将眸光扫向凌医生站立的方向,冷道:“凌医生是我敖家的家庭医生,不负责给敖家的下人看病,请回吧。”
  “好。”凌医生刚才正想回绝,见少爷这样吩咐了,躬了躬身,飞快走出大门。
  余怒未消的男人朝如雪走过来,黑眸中盛着许久不见的怒火与戾气,y霾道:“跟我上楼,我们谈谈!”再侧颜瞥了一眼韩湘雅,大步走上楼梯。
  如雪心里有几分明白他要说什么事,与母亲对望一眼,跟着上楼。
  这一次,他大刺刺走入了她的房间,背对着她站在书桌后,望着窗外:“我刚才已经给律师打了电话,明天我们办理离婚手续,今晚你把行李收拾好。”
  “好。”她预料中的轻应了声,走进房里,将门带上,“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妈的事?”
  “给她一笔钱,让她滚蛋!”他怒骂道,扭过头来铮铮盯着她,“这次你们一起走,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赡养费。如果你需要在h市找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
  她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缓步走过去,从抽屉里取出那枚钻戒和股权转让书,“这些都还给你,你确认一下。”
  他斜眸瞟了一眼,音质柔和下来,“这是一场交易,你必须要点什么,否则不对等。”
  “我想进裴氏航空。”她突然道,并不是什么都不要。裴夫人曾给她提过,裴氏航空的人事工作依旧由她亲自打理,她平均半个月去公司视察一次,与员工接触的机会很多。
  而上次的信函面试通知,也正是裴氏航空公司的,每隔一年才有一次征召机会。所以,她这次求他办点事也不算为过。
  他一听到裴氏这两个字,立即就想到了裴铠泽,脱口而道:“为什么一定要去裴氏?他们今年的征召额已经满了。”
  “专业对口。”她粉唇掀开,想洒脱一笑,可惜有些牵强。因为她是为了裴夫人而去的。
  他瞥了一眼,转过身来,坐到床沿:“专业很不错,回头我给铠泽说说。”
  “那先谢谢你了!”她这才舒心的笑了,绷紧的身子即刻放松下来,跑去收拾行李,仿若明日要出门远行。
  “现在收拾会不会有点早?”他皱了皱眉,觉得她欣喜的样子有些刺眼。
  他特意将卧室让给了她,自己去客卧挤小床。浴室先给她用,自己再在那溢满香露味的小间里冲冷水澡;早上晨运回来,若看到她起床了,他就跑去一楼冲澡、换衣裳;若碰上两人都熬夜,他煮咖啡的时候就会帮她也煮一杯……他发现她喜欢晚睡早起,习惯用左手握牙刷柄刷牙,做家务的时候会将大把青丝扎成一个马尾,没事的时候喜欢趴在床上写写画画……
  相处的短短半个多月,没发现她的欣喜若狂,反倒在离婚的时候,她如飞出鸟笼的小雀,雀跃不已。和他结婚,真的有这么痛苦吗?
  “明天要出去找房子,今天当然要收拾。”她理所当然道,蹲下身去收拾放在床头柜里的东西,浑然不知她宽松的领口可以让男人将胸前春光一览无遗。
  他淡淡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脸上没有表情:“以后不要穿这么低的领口,容易走光。”
  她的脸轰的一下滚烫,慌忙拉了拉领口,站起身。不是她穿的低,而是他坐的高,而且他最近很喜欢往她房里跑,一坐就是大半个小时。有时他不说话,只用目光凌迟她,她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好奇探索各参半,就好比现在……她清晰感受到呼吸的困难,心跳的加速,以及吸入肺部的,他身上好闻的阳刚味。
  那味道独属于他,是他以前抱着她时散发的体味,却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显得这么浓烈人,让房里的空气一时间炙热稀薄起来。
  “我……敖少爷,我们还有什么需要谈的吗?关于离婚的细节。”她开始没话找话。
  他觉察到了她的不自然,轻嘁一声:“细节等明天律师来了再谈,应该不会太复杂。”纹丝不动坐着,根本没有走的意思。
  “喔,那就好。”她绕到另一边去打包柜子里的衣服,声音开始微不可闻,不再找话题。尔后每到弯腰的时候,她都要捂住胸口蹲下去,在他的注视中步履蹒跚。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走钢丝的猴子,步步惊心,而他就是气定神闲的观众。
  “收拾的差不多了。”她隐隐有了怒意,扭头去看坐在床上的挺拔男人,“敖少爷,你检查一下有没有遗失,若没有问题,就请便吧,我想去洗澡了。”
  “好。”这一次他爽快站起身,拍拍p股走人,“有事敲我房门。”临走前,还给她轻轻带上了房门。
  033
  h市埃弗森皇家银行总部。
  一季度一次的财务总结大会,敖宸一边听着财务报表分析,一边看表,金笔在桌面敲了敲:“好了,会议到此吧,各位若有事去我办公室。”
  会上讲的这些,他在会后将会议记录过目一遍即可,现在他有重要的事做,没时间在这耗。
  男助理早等在会议室门外,说道:“老板,严律师来了,老爷子也来了。”
  “他来做什么?”他不悦起来,将总裁办公室门大力推开,俊脸y云密布,“今天不是股东大会,不劳敖董事您大驾光临!”将手上的文件夹啪的扔在桌上,倨傲坐到书桌后,扫一眼沙发上的敖父和严律师,“什么事?”
  严律师扶了扶眼镜,清清嗓子道:“敖总,离婚的事可能需要暂且搁后了,老爷子有话说。”
  “说什么?”他犀利的目光立即打在敖世政脸上,带了丝丝火药味。
  “这段时间我会搬出去住,希望你们不要离婚。”敖父沉沉出声,无视儿子眼中的腾腾怒火,接过律师递过来的一份一式两份文件,扔过来,“这是我的股权转让书,放在严律师这,随时生效。”
  敖宸接过,飞快扫了一眼,抬眸,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离婚,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归于第二大股东名下?明年的特别股东大会让你儿子滚下台,敖家的家族企业从此拱手相让?!你以为在闹着玩啊!”
  将转让书狠狠扔回去,宽背后靠,长腿搁上办公桌,“要滚你自己滚!但这百分之十是乃乃名下的股份,她不会放任你以此成全自己的私欲!”
  敖父听得老脸一板,灰眉堆成小山,字字铿锵:“严律师,将这百分之十转到沈廷轩名下!”
  “廷轩?”敖宸将双腿放下,坐直身子,眸子闪起不可思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廷轩是姑父的儿子,姓沈,不姓敖!”而且姑姑一家早把乃乃留给他们的那份股卖掉挥霍了,他们摆明贪得无厌,坐吃山空,而父亲却该死的以此威胁他!
  “我是在威胁你。”敖父冷道,一张饱受岁月风霜洗礼的老脸永远透着军人的威严与冷漠,直直望着自己的儿子:“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保持这段婚姻,二是等着明年下台,自己看着办!”
  撂下话,缓缓起身,负手而出。
  “去他妈的!”敖宸一声怒吼,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
  如雪拎着大包小包走向敖宅的后门,韩湘雅帮她拎了两个,走在后院的那片小林里,感慨说道:“你看这些树都有一怀抱粗了,当年妈来这的时候,它们还只是树苗。”
  她瞥了一眼,没有应声。婆婆让她从后门出来,是因前门又围堵了一群记者,一个个苍蝇似的堵在大门口,不眠不休守了一天一夜。为免生事,她不得不从后门离开。
  “好了,妈就送你到这,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韩湘雅拍拍她的肩,放心的笑了,给她塞过来一沓现钞:“这是三千块,你先去租个房,再找工作。”
  “妈,那你呢?”母亲的笑脸总是带着算计。女儿被赶出来了,很值得高兴么?
  见她不接钱,韩湘雅将那沓钱直接塞进她的领口,一双乌目闪烁兴奋的光芒:“妈在敖家这么多年,生是敖家的人,死是敖家的鬼,除非老爷亲口说解聘我,让我离开,我才会去找其他工作。”
  是吗?如雪将那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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