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少奶奶》第 8 部分

  办公室里,他将压在文案下的一份医检报告递到她面前,半奚落半讽刺说道:“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的dna并不吻合,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恭喜呀!”
  她接过报告单看了看,虽说早已预料,却也释然不已。其实大家都明白她和敖宸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碍于道德问题,不能接受他们的结合。因为母亲在敖家的位置太尴尬了。
  “以后你停止吃药。”他又道,朝她走近几步,眼神冷飕飕的,不似开玩笑,“你我现在是有名有实的夫妻,生孩子是迟早的事,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可以马上要孩子。”
  “为何要让孩子绑住我们?一旦有了孩子,我们的离婚之路将会更加坎坷!”
  “你一直想着离婚?”他的脸冷下来。他才下定决心与她好好的过,她却没日没夜的想离婚!她是他的女人,虽然初夜没有给他,但依然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在见云姿之前,他认为是玩,毕竟他知道自己不爱她。但刚才在酒店见过云姿后,他在心底快速做了个决定——好好待他的妻子,试着去爱她。
  她才是适合过日子的,如一朵雏菊在默默绽放,淡雅清香,独属于他一人。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慢慢适应、接受,感觉很好,就定下来。
  犹记得她长发飘飘,素裙翻飞的模样,不算极美,甚至有些素,却让他惊心动魄。那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个温柔的女子,妻子的不二人选。
  而云姿,正由白狐转型妖娆火狐,本事在一点点见长。
  他开始明白,少年时期的守护,原来是对云姿的溺爱,折了她的翅。她对韩峻熙的投怀,是对他的一种躲闪。他应该放手。
  “现在我还不想要孩子!这个问题等解决了你爸和我妈的事再说!”为他的独裁霸道大感不悦,她不想再谈。
  040
  两人回到敖宅。
  郑淑贞还坐在客厅里,与妍奚说些美容的话题,有说有笑、神采奕奕。见夫妻俩走进来,立即板起脸:“见过云姿了吗?她来看望你乃乃了,现在在你乃乃房里。”
  敖宸脸色一变,不为吃惊,而为不解。他们刚刚才在酒店分手,云姿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那我和如雪上去一趟。”不再理会母亲的欲言又止,牵过如雪的手,带她一起上二楼。
  而这个时候,裴云姿正从老太太房里走出来,一身黑色低胸长裙,高雅性感。落落大方走在二楼,仿若走在自己家。
  “宸,这位就是如雪吗?”三人碰面,她冷艳一笑,淡淡打量了如雪一眼,“你好,我是云姿,敖宸的…”想了想,将视线投放在敖宸身上,似在斟酌用词,“敖宸从小的玩伴,可以算作青梅竹马。”
  如雪早在婆婆说起裴云姿这个名字时,一颗心就狠狠吊了起来,她想见这个女子,想知道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迷了峻熙和敖宸的眼,又是个怎样的女子,这么会耍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的内心是期待的,因为裴云姿的到来,预示着她终于可以挣脱这个华丽的牢笼,顺利离婚,重新开始。
  从此,她不欠韩峻熙一分,也与敖宸扯不上任何关系,她还是她,一定会比他们过的好。
  “我有些累,先上楼了。”没有回应裴云姿,放开敖宸的大掌,转身朝三楼走。他们四个人都认识,何苦要装作不认识。
  敖宸的脸如天边冷月,冷漠得可怕,一把抓回她,拖到身边,“先喝汤,一会我跟你一块上去。”
  “我不想喝汤。”
  “不想喝也得喝!”他剑眉拧起,双目开始冒火,“晚餐没吃吧?你是我的妻子,未来孩子的妈,我不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
  裴云姿卷翘的睫毛在颤抖,敛下去,抖得更厉害,随即快速抬起,恢复她的笑靥如花,“宸,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男人回应,急匆匆走下楼,对妍奚道:“妍奚,我们回去了,别打扰伯伯一家休息。”
  郑淑贞正在给宠物狗梳理毛发,绣眉一挑:“那让敖宸送送你们,怎么说他也是哥哥,送过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么一回!”任性的孩子,日后若想再进她家的门,她非要给顿苦头吃吃不可!
  裴云姿的脸很是暗淡,笑道:“伯母,不用送,我和妍奚打车回去。”便穿上外套,换上鞋,快步出了门。妍奚回头看了敖家人一眼,对郑淑贞歉意笑了笑,忙跟上姐姐的脚步。
  两人匆匆消失在大门口。
  敖宸这才从楼上走下来,眼眸黝黯,紧紧盯着门外。而后一言不发,大步走向门外,开着车子追出去。
  如雪站在楼梯口,目送他远去,转身上三楼。她明白他是放心不下的,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这种感情就像织毛衣,建立的时候一针一线,小心而漫长,拆除的时候只要轻轻一拉。
  扭开笼头放洗澡水,坐在一边看着那哗啦啦的水柱发愣,而后脱掉衣服躺进去,将脸一股脑儿沉下去。
  这一刻她多么渴望解脱。
  憋了一会,伸出头,一张冷峻的脸陡然映在眼前。
  敖宸不知何时上了来,站在浴缸旁冷冷看着她,说道:“我明天要去趟法国,你照顾好自己。”
  “去多久?”她抹了抹眉眼间的水珠。
  “一个月左右。”他在浴缸边坐下,大掌探进水里,攀上她柔软的身子,“你若有事,给我打电话,我让秘书给你办了卡。”
  旋即捞起她,用浴巾直接裹住她,放到卧室的大床上。
  这一晚,他没有碰她,只是紧紧拥着她睡觉。翌日一早,他甚至没有让她帮他整理行李箱,天未大亮就出了门。
  041 闯入者
  基隆港。
  如雪下了客巴,拎着简单的行李,沿着公路静静走。路边的大树被放倒了,栽上新的梧桐,一棵棵如合掌僧人静立两旁。举目望去,可以看到远处整片被开发出来的村庄,七星级大酒店、桑拿房、娱乐城、温泉洗浴、一排全海景独立屋、停车场、沙滩。
  这里又哪是原先的村庄,而是奢华之地!
  “小姐,要坐车吗?”一辆人力敞篷三轮停在她面前,想要拉客,“我可以带你转一圈,50元,很便宜的哟。如果你坐的进去,至少200块,还不包括门票。我可以带你从另一个门进去,不用票的。”
  门票?她停住脚步,看向这个皮肤黝黑的老伯:“这里已经开始收费了?”
  “当然,这里已经开发成景区了,全海景,可以坐船钓鱼、冲浪……呀,你不是韩老家的孙女吗?”老伯一拍大腿。
  “你是周伯伯!”她这才认出爷爷生前的这个老友来。
  “是啊,我们的土地被征收后,我也只能拉人力车来养家糊口,过过日子……在乡下待了一辈子的人,进了城也找不到落脚地。那个韩孙女啊,周伯伯拉你进去,你去看看我们的村子,听说你家的房子还没拆……”
  “谢谢周伯伯。”她坐上车,看了四周一眼,果然发现这些车夫都是本村的熟面孔。而且他们对她也很好奇,交头接耳起来,似笑非笑的样子。
  宽敞平整的水泥路很长,周伯伯在前面踩的很吃力,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用家乡话说道:“政府拨下来的二十万拆迁费,在城里连块瓦片都买不到,伯伯老了,婶婶身体有病,需要治疗,就在镇里偏远的地方买了个小瓦屋,将就过着。”
  “那其他人呢?”
  “他们啊,有的地大,分的钱多,就去城里买房了。你的朋友,叫什么黛丽的,他们家早在拆迁前就在城里买房了,日子过的还不错……”说话间,将车拐下水泥路,进入一条小巷,“从这里进去,就不需要缴费。”
  只见巷子两旁皆是新建的旅馆酒店,白墙黑瓦,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海边围了起来。
  等走进去,她给周伯伯塞了一些钱,拎着包往自家小院走。康菲大酒店没有拆,楼前搭着架子在翻新,与海边的七星级酒店遥遥相望。
  山道下,民宅不见了,换上一排排崭新的临海独立别墅,别墅旁有咖啡厅、娱乐厅、游泳池、大酒店、停车场,华丽程度不是平民百姓消费得起的。
  她看到她家那套天蓝色房子还在,破破旧旧的样子,在那片别墅中很是格格不入。她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
  屋内还是她走前的模样,一桌一椅都不曾动,落下一层薄薄的灰。
  “如雪,你现在是不是在基隆港?”韩湘雅适时打来了电话,声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传来,“前些日子我回来过一次,为拆迁的事做登记,料理后事。拆迁费已经打入我的账户,我在a市给你买了套单身公寓……”
  “为什么要选择在a市?”
  “难道你不想?”韩湘雅反问她一句,在那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妈知道你不想待在敖家,也不想看到我这个妈,妈这样做是顺你的意……对了,听说敖宸陪那裴家大小姐去了法国,这事是真的吗?”
  “敖宸陪裴云姿去法国?为什么事?”她的眉轻轻蹙起。
  “你这个老婆都不知道,我这个岳母娘怎么知道!妈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啊,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可不是好丈夫,你要是能断,就早些跟他断了!妈在这边也会劝劝老爷!”
  “妈,在您心中,您自己的幸福真的比女儿的幸福重要吗?”她冷冷问一句。
  “如雪,妈这样做不也是为你好吗?不管妈跟老爷之间有没有事,妈的名声已经在这里了,你难道想看郑淑贞一辈子的脸色?你现在还年轻,有很多选择,何苦要在这里受气……不是妈骂你,你当初就不应该赌气嫁进来!”
  啪的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为她好?
  她坐到沙发上,无力仰靠着。不久后她会离开敖家,但不是为了母亲。
  傍晚,她将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清理了一遍,并打电话给周伯伯,让他帮忙处置这些家具,能用的就送给伯伯,不能用的就处理掉。
  几个小时整理下来,她能带走的东西竟然没有一件。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有峻熙的痕迹,他的床、书桌、坐过的沙发椅、水杯、衣服、帆布鞋、剃须刀,皆完整无缺的放在楼顶小房。而但凡沾有他气息的东西,她都不会带走。
  她能带走的,只有记忆。然而所有的记忆,在他结婚以后,变得模糊起来。他娶了,她嫁了,两条平行线不会再有交集。
  关掉照明电筒,坐在黑暗里,静静感受这小屋的气息。
  十四岁之前,她和峻熙是挤一张床的,喜欢窝在他怀里睡觉,睡熟了也不肯放开。他会无奈的摸摸她的头,“再抱这样紧,大灰狼要吃掉小白兔了!”大掌拍拍她的p股,却将她搂紧。
  第一次来月经她被吓哭了,拽着他不肯放,说要死了要死了,流了好多血。他脸上闪过尴尬,背着她大步跑到卫生所,让女医生帮忙安慰,不过之后给她洗内k,细心煲汤。
  两人分房后,他不准她粘他,不准她洗澡不锁门,不准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不准……却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啄啄她的唇……
  她不知道这几年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以前的韩峻熙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应该恢复了记忆,站到了世界巅峰,有属于自己的帝国,和娇妻。
  将头偏了偏,屋外传来小车熄火的声音,一道啪的关门声,重重的脚步声朝屋子传来。随即门锁转动,来者大大方方入了屋。
  由于拆迁,屋子是断水断电的,她提着长杆滚筒刷摸黑走下楼,举起杆子就朝那背影砸去。
  背影敏捷闪过,一个反劈腿,将她按到沙发上,“谁?”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屋里会有人。
  042 措不及防
  满室漆黑,两人看不到对方的样子,却听得到对方的声音,皆是一怔。
  “如雪?”身影快速放开卡在她喉咙上的手,将她一把抱起,搂入怀中,“怎么不出声,我以为是冥夜的人!”如果动作再快一秒,他早已用军用刀割破了对方的喉管。
  她的心在狂跳,根本没反应过来,“你是峻熙?”熟悉的体味直扑入鼻,是她差点忘记的味道。
  男人搂了搂她,将她紧紧挤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心疼的揉着,“我差点失手杀了你,傻瓜。”
  她听着这声傻瓜,眼眶一热,心底酸涩起来。几年前他们相依为命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搂着她,喊她傻瓜,为她挡风遮雨……那是多么熟悉的怀抱,多么亲昵的称呼,如今却让她难受。
  “你不是回了法国?”她推开他。
  “国内还有一些事。”他的嗓音低低哑哑的,似破碎的大提琴,没有一丝清冽。将军用刀c回军靴,紧绷的双肩松懈下来,“如雪,如果说我想让一切回到原位,你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定定望着她,灼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闪烁期待的光芒。
  她看到了那抹光芒,脚却往后退了一步:“那你妻子怎么办?”温柔的峻熙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一匹嗜血的狼,凶残而不可捉摸。
  “她会回到敖宸身边。”他嘶哑道,眸中的光亮为她的后退暗淡了几分,重新伸臂揽她,“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回到我身边来,如雪,你不该嫁给他。”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任他扶着,却在他打算拉过她的瞬间,突然侧过身,又退了一步:“不,我没有后悔嫁给他,是他救了我,给了我最隆重的婚礼……”
  “如雪?”他收回手,失望的看着她,“他的婚礼,是做给carrie看的,根本不属于你。他和carrie之间,永远不会断绝,你不要c足进来!”
  “你不是c足进来了吗?”她冷冷一笑,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忧伤在眸中流转,“从你介入他们之间起,我们四个人就错位了。你娶了他的女人,他娶了你的女人,这难道是一种巧合?之前说要祝福我,现在又要回到原位,你不觉得可笑?”
  他不出声,俊脸罩在y影里,一身凛然肃冷,而后突然猛力扯她入怀,紧紧嵌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不要等错误无法挽救再醒悟,好吗?”他在哑声求她。
  他抚她的脸,想吻她,却被她偏了过去。
  她虽然没有挣扎,却在拒绝,微微垂着头:“我已经是他名副其实的妻子,孩子有一个多月大。”
  “如雪?”他抓着她双臂的铁掌受惊一松,缓缓放开了她,y冷的眸子转沉,在暗夜里掀起巨浪,“这个混蛋!”一声嘶吼,一拳擘开身边的沙发,满手鲜血,又是一拳。
  她冷眼看着他暴怒的模样,转身朝楼上走。
  走到自己房里,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当初他选择娶裴云姿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今天的愤怒,看在她眼里,只是笑话。如果他在乎,就不会在这几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子躺在床上,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
  她睁了睁干涩的眼睛,接起手机。
  “昨晚怎么关机了?”话筒里传来敖宸磁性的声音。
  “可能没电。”她撑了撑额头,半躺,望着外面的艳阳天。外面的滚筒车来来往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差点掩盖住电话的语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周后回国。”他淡漠道,吝啬讲一句问候或想念的话,疏离仿若陌生人,“你现在在哪?”
  “基隆港。”她掀开被子起床,走到阳台上,望着远处的海滩,“我来看看,顺便散散心。敖宸,你真的想要…”
  “等会再说吧,我现在有酒会。”不等她说出‘孩子’两个字,他把电话挂了。
  她缓缓放下电话,抬眸看向前方,神情迷茫而悠远。他在国外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很少打越洋电话,似乎忘了国内还有个妻子。她打过去,也是裴云姿接。
  索性她便不再打了,抱着抱枕坐在落地窗前百~万小!说,或看着天空中那些飘散的云朵发呆。
  有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等待刑释的囚徒,数着日子一天天的过,苍白而漫长。不能出去工作,没有朋友圈,偶尔随婆婆参加慈善晚会和酒会,不准说太多话,也没有人理她。不管圈里圈外,她不曾被承认过。
  不被承认没关系,她不在乎的,因为迟早要走,不敢把自己看太重。然而,有个小生命让她恐慌了。
  他挑明了要孩子,想让敖家老太奶看到重孙出世,将时间算得很急。若知道她怀上了,一定不会放手,绑也要绑住她。而她,对目前的四角关系非常疲累、反感,想解脱,不想让孩子绑住她。
  “宝宝,下次投胎别投到妈妈肚子里,妈妈与你有缘无分。”她涩涩笑了笑,转身走回房间,锁上落地窗,最后看了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一眼,拎包下楼。
  楼下没有她想象中的狼籍一片,峻熙砸烂那组沙发后,似乎没有再动其他家具,那排实木家具依旧落满灰尘。她看了一眼,走出大门,发现他的车也不见了。
  他果然是一只夜晚才出现的狼。
  043 父亲
  从基隆港回到h市,她去了趟老树咖啡厅,见她的母亲。
  母亲换下了管家的制服,穿一身鹅黄圆领洋装、短皮靴,卷了发,打扮得妩媚动人、风情万种。见她推门而入,轻轻咳了几声,提醒她过来角落这边。
  “你去基隆港有没有见到你乃乃?”韩湘雅放下咖啡杯,从皮夹里掏出一串钥匙和一张硬纸片,推过来,“这是新房的钥匙和地址,有时间你去看看,顺便将你乃乃的行李也带一些过去,给她留间房,省得让外人说我这个做媳妇的没良心。”
  “妈,我不想跟乃乃一起住。”
  “什么?”韩湘雅不悦皱眉,将那串钥匙又是一推,“她是你乃乃,不住那里住哪里?!难道你想让外人说我们母女不顾她死活,只管自己么!”
  “妈!”她霍的站起,脸色铁青:“毛博山的事你忘记了吗?她卖自己的孙女,当货物一样的开价,根本不念一丝祖孙之情!要住她自己住,我不会住进去的!”
  “够了!”韩湘雅一声低骂,也跟着站起,耳珠上的耳环剧烈摆荡起来,摇摇晃晃,“过去的事不要再提!这事就这样定了,你必须住进去,她也要住进去,那是我们韩家以后的家!”
  “我不会住进去!”她冷冷眯眸,态度冷硬坚决,弯身拎起包,转身就朝门外走。即便她跟敖宸离婚了,也不接受母亲的安排。这二十几年来,母亲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又凭什么摆布她!
  “你这是在拿话敲打你妈吗?”韩湘雅被她的态度激得勃然大怒,皮夹一摔,横起眉冷下眼,声音渐渐拔高起来,“先别这么傲气,等你什么都没有,就知道这套房子是多么重要了!我是吃多了才处处为你着想,找熟人、托关系、筹钱,好不容易给你买了套房,你倒好,一翻脸就六亲不认,白白生养了你……”
  如雪没有回头,疾步走了出去,哐当甩上门。母亲的话,让她寒心。
  这时,一辆小车轻巧停在咖啡厅门前,车门打开,探出敖世政的身子,“如雪?”他方正的脸庞露出一丝诧异,出声叫住了她,“你来见你妈?”
  如雪停住脚步,心情复杂看着公公:“爸,您为什么不让我和敖宸离婚?其实您比谁都明白其中的尴尬!”
  敖世政灰眉轻轻一抖,整张脸染上不悦,随即渐渐舒展,唬声道:“等日子过下去,你就会明白爸爸为什么这样做。你现在陪爸走走吧,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话落,让司机重新打开门,转身坐回车里,等着她上车。
  一会,小车驶出闹市区,开往荒郊的一处墓园。他带着如雪静静走在一排排墓碑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突然说道:“其实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淑贞母子,他们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如雪听着,没出声。
  敖世政这才继续走,在一座没有刻碑文的墓碑前停下,倾身抚了抚冰凉的碑身,感叹道:“如雪,你过来拜拜。”
  如雪闻言上前拜了三拜,依旧不说话。她知道公公这刻是颇有感触的,在悼念一个逝去的人,感叹一段飞逝而过的人生。他不需要她去问什么,因为接下来,他会将那段经历当故事讲出来。
  果然,他转过身,朝前走几步,坐在了石椅上。
  “有一年公公去外地分公司视察,回h市的时候,途径龟背山后的101省道,遇到了一男一女拦车。当时两人满身是血,女人挺着大肚子,直挺挺挡在车前。不得已我停了车,被男人用枪抵着脑门拖下了车,扔在道旁。他们抢了我的车,又开回来,将我拖回后座,让我趴下。
  我一趴下,就有嘣嘣的子弹从后s进车里,将车玻璃s成马蜂窝。我才知道我惹上了麻烦,而且还是很大的麻烦。枪林弹雨中,男子将车拐下省道,进入一条乡下小道,在黑灯瞎火中拼命逃亡。
  之后,他们弃了车,拖着我逃进一所废弃小学,将铁门反锁。张皇中,我从男人嘴里得知他们是遭人追杀,逃了半年,始终逃不掉。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让我带笔钱给他家乡的未婚妻,转告一声希望她另寻良人。
  我拎着大袋钱被他和大肚子女人掩护在身后,一路往走廊后退,一路看着他用废弃的桌椅堵追杀者,不顾腿上的枪伤鲜血汩汩……退到最后一间教室,他将门用桌椅顶住,让大肚子女人为我弄开窗户,护着我跳下。
  我记得当门被撞开,那个女人突然哭着对我说道:‘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是我抢了她的爱人,让她失去依靠,帮忙照顾她……’随即用身子堵着那个窗口,拉开了她手上的那个手雷。
  我逃出教室后,翻院墙跳进了庄稼地,远远看着那座小学一声爆炸声响燃起熊熊大火,惊起狗吠j鸣。不大一会,公路上拉响震天警笛,那群人也没追过来。
  天亮后我才知道,101省道上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事故,肇事者为了杀他,用大货车堵住了道路,但凡是在那一时段经过国道的车辆,多数连环相撞,车身肢解,生存者全部被人用枪扫s而亡。
  而追杀过来的那些人,被他死死顶住门板锁在屋里,燃起汽油和手雷,与之同归于尽。”
  她惊愕,心头久久激荡不已,“其实他们并不是想救公公,而是想要公公帮他完成心愿。”又回头望了那墓碑一眼,才明白,原来这个人是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所以才没有碑文。
  敖世政站起身,负起手,走向碑间小道,“如果我没有被他劫车,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场车祸中。然而我并不感激他,因为他是这场车祸的根源,也让我的生活从此不能安宁。我得到那袋钱后,时时被道上的人跟踪,被打扰……那时我刚刚接手家族企业,敖宸也才那么小,一切在适应和起步阶段。所以,我并没有帮他完成心愿,而是将那笔钱物归了原主。”
  他顿了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我以为交还那笔钱,不去理会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会一切如常。然而当你母亲突然出现在我们敖家,告诉我她叫韩湘雅,我才知道他在地底下怨我。”
  “您说他是我父亲?”她的脸蛋蓦的惨白。
  敖世政没有点头,回过头去,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其实我对你父亲当年并无责任可言,但是每次看到你母亲的脸,我的内心都有愧疚。”
  044 打掉孩子
  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
  敖宸与裴云姿从酒会抽身出来,先沿戴高乐广场走了走,再进进出出了一些高档的时装店、首饰店和香水店。而每走进一个奢侈品商店,云姿都只是看看,试戴试用,却不买。
  “宸,巴黎是艺术之都,我本该带你去卢浮宫的,但我知道你对那没兴趣,所以自作主张带你来这些名店。”她轻轻笑道,将试戴的项链取下,放回盒内,再整整了她深栗色的大卷发,披上与无肩露背晚礼服搭配的披帛,“这里的每一款首饰都是巧夺天工之作,每次都让我爱不释手,但很奇怪,我只喜欢试戴,而不喜欢它们成为自己的所有物,我觉得它们陈列在橱窗里很美。”
  敖宸正盯着一款钻心雕刻成白玫瑰的精致钻戒若有所思,听到她这么说,抬起眸,说道:“我倒觉得它们的芳华是女人赐予的,一个高雅的女人,需要它做点缀。而同样,它们需要女人们赐予生命。女人是上帝的宠儿,它们是女人的宠儿。”
  “宸,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宠儿。”云姿听得娇媚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星眸上弯,眸光盈亮,挽上他的臂弯,“走,我们去喝咖啡,逛得有些累了。”
  敖宸没有推开她的手,任她挽着,对名店小姐点点头:“将这一款项链包起来。”
  “宸?”云姿连忙拉他,是为不解,“这一款swarovski全球只有三条,另外两条是为英皇两位王妃拥有,而这一条redrose已经被菲尼女士预定了。”
  “是吗?”他剑眉微微上挑,笑了笑:“只要你喜爱,菲尼女士会割爱的。”随即用法语对店主说了几句,优雅恬静的法国女店主便将项链包好,双手奉了出来,并与他友好的面贴面。
  两人从店里出来,他将项链盒交给她,并未亲自给她戴上:“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也是最后一份。以后宸哥哥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学做一个好妻子。”
  “宸!”云姿红唇轻咬,突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语带哽咽,“你怎么能说放就放!这一切都是做给你看的,你为什么不能明白!这几年我很难受,可是我找不到突破口……你明明就在我身边,很爱我很疼我,可是我的心总是很空,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已是泪水涟涟,晶莹的泪珠从烟熏大眼里划出,带着无力的绝望,“因为你事事都顺着我,宠着我,甚至从不在我面前发脾气。你有心思,有压力,从不与我说。你的内心世界,从不曾让我进去一分。我们的相处就只是多年形成的习惯,我说不喜欢烟味,你就不抽烟;我说累,你就哪儿也不让我去;我哭,你只是抱着我不说话;你什么都不肯多说,什么事也不让我去做,我们吵架的时候,你更是用加班的方式惩罚自己,也不肯在我面前低下头,哄我一句,与我沟通交流……这样的日子久了,我很害怕,害怕结婚,害怕得到的仅是你的躯壳……所以,我决定改变自己,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因为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只是把我当妹妹在爱,你自己却不知道。你心目中的小白狐,是用来疼的,而不是当女人爱的。那种被高高供着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呀!”
  吼到最后,她将头低下去,眼泪涌得更凶,模糊了视线,挥起拳头去捶打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任性?拿婚姻做赌注?可是我不后悔,不后悔用这样的方式试探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看到我是一个女人,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梦想,而不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狐……但,我万万想不到的是……”
  她的拳头停下来,狼狈望着这个始终不出声的男人,心底的那股抓狂与痛苦依旧在四肢百骸左冲右突,紧紧揪着她,让她的心脏越缩越紧,“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你不但不过来追我,解决横在我们之间的矛盾,反倒这么轻易放弃了这段感情,娶了韩如雪……我……”
  她一声痛苦哽咽,脸蛋蓦的刷白,头颅后仰,身子软了下去。
  而他,早在她说第一句话时,高大的身子就是猛的一震,黑眸溢满痛苦。但他只是静静看她发泄,任她捶打,因为她说的这些,他都知道,他也痛苦,只是埋在了心底。
  她在告诉他,他的爱,用错了方式,他不在乎她。可是她不知道,她在试探他的同时,他也受了伤。爱情是双刃剑,是需要两人共同去经营的,她的发泄,她的琵琶别抱,看在他眼里,难道不也是一种轻易放弃么?
  感情有时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捅即破,根本经不起试探。有了伤痕后,就不能回头了,即便能回头,也回不了当初,只有继续往前走,不断开始新的感情。
  这是韩如雪曾经说过的,也是他在这一刻深有感悟的。只是呵,当他们都明白的时候,已经迟了。
  打横抱起心疾复发的云姿,他拔足直奔医院,却不知,自己的俊脸早已苍白一片。
  从墓园回来后,如雪在房里躺了一天。
  她盯着床头那张补照的结婚照发了会呆,用手机给敖宸拨了个电话,又是空响没人接。再拨一次,依旧没人接,她便放弃了,转而给安安打过去,“有时间吗?陪我去趟医院。”
  安安在那边应了声好,便急匆匆往见面地点赶了。
  她换了套衬衫牛仔裤,稍稍打扮了一番,嘱咐钟嫂带话给婆婆,说今天去见个朋友,晚上不回来,便出门了。
  一个多月的小生命,她决定瞒着所有人打掉,包括敖宸。
  045 我的女人
  xx女子医院。
  安安陪她挂了号,坐电梯上三楼,排队等在寂静的走廊。她看着不远处的手术室,一颗心像挂在细藤上,摇摇晃晃。
  “安安,我去趟洗手间。”终是按捺不住,从座椅上站起,几大步走向女洗手间。只见镜子里的她,脸蛋苍白如纸,唇瓣血色尽失,紧张感全表现在脸上。
  她忙用冷水拍了拍脸,用纸巾拭干,再补妆。
  这时厕所小间里走出两个小护士,边冲水,边对对方道:“小晗,待会去我那,我那有个预约病人,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是谁啊,这么神秘?”另一个护士嬉笑的回应,往洗手台走去洗手。
  “说出来吓死你,那个做人流手术的女人竟然是ipm医疗慈善机构主席的孙媳妇,也就是那个靠美色勾引敖少爷、嫁进敖家的……”小护士正要嚼舌根子,眼角突然瞥到镜子里如雪的脸,慌忙闭了嘴。低下头随便把手冲了两下,拉着同伴疾步走出去,“出来再说!”
  如雪将微偏的身子侧过来,重新上妆的脸蛋再次黯然。原来在挂号的时候,她就被人认出来,这下只怕又要成为这些小护士们茶余饭后的八卦新闻了。
  戴上遮阳镜,在一群护士探究的目光中,她若无其事走在走廊上。原本以为选了这么一家不为人知的女子医院,就没人认出她,没想到这里的人更关注娱乐八卦新闻,更爱捕风捉影。
  等在走廊上的安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拉过她:“怎么回事?那些小护士好像认识你。”
  “我……”她正要说话,手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在这寂静的走廊特意惹人注目。她不得不示意安安等,掏出手机走到无人处接听。
  “我回国了,在机场,你现在在哪?”话筒里传来敖宸久违的磁性声音。
  她乍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心虚,说道:“与安安一起逛街。你需要我去接你吗?”如果真要她接,也该在上飞机前通知她,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
  “不必了,我的助理会接我,我先回趟公司。”他似乎有些疲累,果断挂了电话。
  她捏着手机,心里瞬间如筛糠,抖抖索索。他选在这个时候回国,这个孩子怎么办?随即心一横,对跟过来的安安道:“你帮我再联系一个靠得住的私人医生,小诊所也行。这个孩子,在我回家前一定要打掉。”
  “那现在怎么办?”
  她望望妇产科医生的办公室大门:“我会向医生说明,不是来人流,而是来做妇科检查,先堵住风头。”
  “好。”安安看着她的脸,心底明白了几分,没有再说话,走向电梯。
  几个小时后,她坐上了去百丈路一家小医院的计程车,有种视死如归的讽刺感。为了日后能断得一干二净,她不得不在他眼皮底下打掉他的孩子。就算事后浪扑三丈高,婆婆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也得做。
  计程车到达小医院,天色已经暗了,她迎着晚风推开医院的门,没有说一句话,直接躺上了手术台。
  医生蒙着口罩,瞥了她一眼,说道:“敖太太,你放心,人流的事,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这是做医生的职责。”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双手悄悄揪紧床单。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始终没有到来,手术室里安静得可怕,只闻手术室大门扇动的声音。
  “医生?”她睁开眼睛。
  室内的照明灯啪的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面前,不是浅蓝衣的医生,而是——她的丈夫。
  他的眸子凌厉如刀锋,卷着漫天怒火,一把拽起她,“你来打胎?”他眯着眸冷问了句,将她一拽一拖,拖下了手术台。而后气急败坏的几脚踢倒手术室里的手术器材,用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她,打横抱起,撞开手术室大门。
  “你他妈的居然敢让她打掉我的孩子!”他对医生咆哮,盛满怒火的利眸再冷飕飕扫了安安一眼,一脚踢飞走廊上的垃圾桶,“以后谁再敢做我老婆的帮凶,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边咆哮怒吼,边将她往自己车上塞,猛踩油门。
  他的车即刻如脱控的猛兽冲出去,漫无目的的飞驰、加速……直到行到一偏远的高架桥下,他才猛的停了车,胸膛剧烈的起伏。她以为他要下车了,却没想到他一把扯过她,按住她的后脑勺,侵上来就吻。
  “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他将她压在椅上,牙齿咬她的唇,咬出血来,勾着她的香舌不肯放,粗暴的吻中带了浓浓的思念与愤怒。继而将她翻转过来,跨坐到他腿上,蛮横箍着她的腰,“说话!”
  高架桥上有车辆轰隆而过,她看着他猩红的双眸,不肯出声。
  他低骂一声,反剪住她的双手,迫使她将上身拱起来,拉近自己,再一把撕开她的衬衫,扯下r罩双带,用火热的唇去含她的r蕾。
  她的身子即刻一绷,下巴后仰,全身敏感起来。
  他的吻异常急促,重重吸吮她的敏感点,呼吸粗重炙热,全数喷洒在她泛红的肌肤上。那双大掌也放开了她的双手,改为煽情的揉捏她的臀,捂摸她的大腿……直到他放下了座椅,将她压在身下,提起她的玉腿勾住他的腰,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要在这里做。
  她叫了一声,却被桥上轰隆的车辆声盖住,等到桥上短暂安静,他已扯下了她的裤子,用皮带捆住她的双手,深深的进入了她。他想念她的紧致生涩,想将这一个多月的热情全部倾注,猛力的撞击,让她娇喘连连,在过车声中尖叫……可是他在最初的急切后,还是将速度放慢了下来,小心翼翼尽量不触到她的zg,不断亲吻她……
  一会后,她玉体含香,长发凌乱,蜷在椅上吟哦,他抓起她的右手,在那白嫩的无名指上套上一枚钻戒,贴在唇边轻吻,俊脸上有了餍足。
  041 只能是我的
  打胎事件过后,如雪被禁了足,一不准在没人陪同的情况下去医院,二不准出门没有司机接送,三不准关手机,四不准见安安……唯一能准的,就是她去他公司找他。
  这日,她在打扫他们的卧房,跪在地毯上,伸臂去摸滚到床底下的面霜盖,摸着摸着,指尖突然触到了一个冰凉的小盒。她抓出来瞧了瞧,才发现是原先的那枚结婚钻戒。
  钻戒的纯色一点没变,整体设计的质感非常棒,颜色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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