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芳菲2》第 76 部分

  .
  .“孙子?你疯了?”
  “我才没疯了……你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孙子么?唉,陛下,你要是生个小孩子,我就有事情做了,先帝交代,要让我帮你照顾小太子……”
  他这才想起,父皇临终和顾命大臣们达成的妥协:冯太后,是专司今后抚育小太子的职责,以防止她出手干政。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奇妙而可怕的想法——她若是亲自教育自己的儿子,该是多么聪明伶俐的一个孩子?
  沉沦的夜晚7
  “以前,我好希望是李玉屏生个孩子,她本性善良,出身就好,她的孩子做太子,最好不过了,可是,我又怕她因此被处死……唉,现在李银屏也死了……她们姐妹真是命苦……要是她们留下了孩子,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照顾他们……”
  弘文帝的酒杯举在唇边,却没有喝下去,听出她声音里的寂寞,凄凉之意。一个单身的女人,漫长的寡妇生涯,多少次渴望,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
  可惜,再也不会有了。
  昔日的两个孩子,被大神惩罚了;
  罗迦死后,就注定自己只能孤独终老了。
  “芳菲,你很希望有孩子么?”
  “唉!也说不上……”她唉声叹息的,“我是不要指望有孩子了……能够抚养孙子,估计一定也是很有趣的……”
  孙子!他重复一遍,孙子,怎么从她口里听来如此别扭?
  她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陛下,你必须废除那个不人道的法令……你想想,你自己的生母都是被处死的,所以,你从小失去了眷顾,这样的滋味,你最是明白不过了,你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你不为其他女人着想,也得替自己的儿子着想……难道你忍心他做了太子就失去了母亲?”
  “好好好……等合适的时候,我一定考虑……”
  “你必须马上考虑。”
  弘文帝招架不住:“好好好,我明天就考虑。可是……”
  “可是什么?”
  “我还没遇到值得我为之放弃这个家法的女人……那些女人,我不想为她们花费这个心思,去得罪大臣们,犯不着,真的犯不着……她们做了妃嫔,朕……朕也赏赐了她们的家族,父兄,她们进宫,为的便是争取家族的荣华富贵,她们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朕没有亏欠她们……这是公平的,公平交易……”
  沉沦的夜晚8
  芳菲不以为然:“你这样的心态,别想人家帮你生儿子……”
  “不……生……不生就算了……”
  “对了,今后,你还要考虑立皇后的事情,我建议,还是从李将军或者高允的女儿当中选择……我打听过了,李将军还有个女儿,不过年龄太小了,才12岁,而且也是庶出……哇,李将军竟然有5个小妾……以前,我还以为只有两个呢……李将军现在执掌天下兵马,是北国的栋梁,你要是娶他的女儿……”
  “不喜欢!我没兴趣找个小丫头。”
  “高家的女儿合适,16岁,是着名的平城一枝花,听说有倾城倾国之姿,号称北国第一美r人……”
  “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你!”
  “哈哈哈……”
  “芳菲,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哈哈哈哈……”
  “你做皇后,我就马上废黜那个法令……”
  “哈哈哈哈……”
  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荡:“你笑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我没有孩子……嘻嘻,要是我生了孩子,成了太子,我也就死了……我没了孩子,反倒成了太后……北国的规矩真奇怪,哈哈,我就是这个规矩的受益者……”她忽然呜呜地哭起来,“我怕死……所以,我的两个孩子都死了……它们死了,我才能活的……”
  “你胡说!你要是有了孩子,绝不会死。”
  她瞪圆了眼睛:“立子杀母,你以为我傻啊?现在都没废黜,陛下没做到,你也没做到,你还想骗我?”
  “只要你肯嫁给我,我马上就废黜。明天就宣布废黜。”
  “哦?为什么不怕大臣们反对了?”
  沉沦的夜晚9
  “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他们反对也是无效的;父皇连神殿都废黜了,何况我只是废黜一个小小的皇族家规,谁敢管我?”
  “两面三刀!”
  她笑得前仰后合,一伸手,重重地在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干嘛打我?”
  “你糊涂了。我可是你母后,嘻嘻……”
  “母后?呸,什么母后?你是芳菲!”
  “我是太后!”
  他也笑得前仰后合,推搡着她:“你不要拿这个压我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什么太后,你就是芳菲!芳菲而已!其他,什么都不是……”
  “可我就是太后!朝廷的事情,你做主,后宫的事情,我做主;今天,我要慎重提醒你,你必须尽快废黜那个条款,迎娶李家或者高家的女儿……算了,还是高家吧,李将军的女儿,好像水土不服,只要进了皇宫就会死掉,我们就不要再去害人家了……”
  “除了你,我什么女人都不想娶了……累了,我累了,你知道我这两年封了多少妃嫔?三十几个了,什么大臣的女儿都塞进来,什么势力都要平衡一下,互相牵制……这哪里是娶妻啊,简直是拿自己做诱饵,累死我了,不玩了……芳菲,累死了……”
  “谁叫你当了皇帝?哪个皇帝不是这样?这是代价!”
  “代价?那父皇为什么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
  芳菲一时语塞。
  “父皇可以,那朕也可以……朕也行,芳菲……朕前半生,从不能遵从自己的意志,凡事只好隐忍,退让,这一次,朕不忍了,朕总要替自己找一些快乐……”
  他的手已经发烫,面颊也发烫;
  她亦同样如此,手握在他的手里,几乎要燃烧起来。太过的灼热,她忽然觉得不安,另一只手伸出去,拼命地掰他的手:“放开,你先放开……”
  沉沦的夜晚10
  他干脆放下酒杯,彻底将她双手捉住,益发用力,紧紧地握住对面的那双柔荑,口齿不清:“不放!就不放!你就是我的!”
  酒精令人眼花缭乱,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是模糊的,没什么理智的。
  “芳菲,你一直是我的……现在,终于该回到我的身边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朕放弃你了!”
  “我是太后……”
  芳菲用力,拔不出自己的手,两个人如在玩拔河比赛的小孩子,互相纠结着,互不相让。终究,她力气小,拔不过来,头搁在桌子上,咯咯地笑:“放开啦……”心理还是不知道紧张,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酒令人轻松,酒令人失去了防备,酒也唤醒了心灵深处的记忆,好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好人,因为生平从未怕过,所以,至今也不知道害怕。
  他的手放缓了力道,还是牢牢地控制住她。
  芳菲挣扎得累了,眼睛里也有了睡意,也不挣扎,舒舒服服的,放心大胆的,呼呼地,几乎马上就要睡着了。那是一种安宁的感觉,很久就没有如此轻松而安全了。弘文帝,内心深处,也是她最最觉得安全的人之二——至少是之二。
  “芳菲,我早就想来北武当看你了……那些日子,我每一天都很想你……尤其是寝食难安的那些日子,想到你,我才能安宁……你想,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障碍了……”
  “唔唔,嗯啦……”
  “父皇驾崩那么久了,你就算为他守孝也够了年限了……芳菲,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我们是鲜卑人,没那么多臭规矩……”
  她困倦地闭着眼睛,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喂,芳菲,你听见没有?”
  “你说什么?”
  沉沦的夜晚11
  弘文帝忽然松开一只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她疲倦的眼睛睁开,迷蒙地清醒了一点儿:“哎,你干嘛打我?”
  “谁叫你不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知道不?你有没有想我?我们也不该浪费时间了,芳菲……”他急切的,清醒的,兴致勃勃的,“芳菲,你该嫁给我了!时机已经到了,无所阻碍!”
  “哎呀……太困了……”
  她完全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又伏在桌子上,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几乎马上就要睡去。
  “芳菲……”
  “我两天没有睡觉啦……困死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她挥舞着手,跟赶苍蝇似的,“出去,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弘文帝抬起手,抵着她的眼皮,如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将她疲倦的眼皮生生掰开:“不行,你必须说……芳菲,快说,只要你答应嫁给我,马上就让你睡觉……”他语气温柔,仿佛拿了糖果在小孩子面前晃荡,“快答应,答应了就能睡觉……”
  疲倦,熬夜,巨大的焦虑,筹谋之后的巨大放松。再加上八九分的酒意,芳菲醉醺醺的,只是乐呵呵地笑。
  “不要笑了……快说……不说就不许睡觉……”
  “说什么?”
  “说你有没有担心我,想念我,喜不喜欢我……要不要嫁给我?我就不信,你从未担心我……我就不信,你从未想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一直是喜欢我的……快说……快点……芳菲,说了你就能睡了……算了,你就答应一声,你想嫁给我就行了……快点……”
  “殿下……我也很担心你,就怕你被乙浑这干老贼害了……殿下,有时,我还在想,你要不是皇帝就好了,皇帝多麻烦啊,唉……”
  沉沦的夜晚12
  “不……不是这个……简单点,只说要不要嫁给我……快……”
  她糊里糊涂的:“嫁给你?才不,我早嫁给别人了……”
  “你胡说什么?父皇死了……你现在不是任何人的妻子,你可以随意想嫁给某人……鲜卑女人,不需要守节的……快说,你要嫁给我……”
  “哈哈哈……殿下,你疯了,你才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她每叫一声“殿下”,他的眼睛就亮一分。
  时空仿佛在交错。
  日月仿佛在流转。
  天地之间,仿佛轮回到了一个奇妙的境地。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太子府的时候,那盈盈的少女,娇声软语:“殿下,殿下……我真喜欢你耶……”
  这声音来自耳边,来自心灵深处的焦虑。
  可是,他却坚定地认为,那是来自她翕动的红唇,来自她娇艳的双颊。
  他再次伸出手,捏着她的面颊:“芳菲,你还喝不喝?”
  “不……不喝啦……嘻嘻,要是陛下知道我们偷偷喝酒,一定会惩罚我们的……”
  “才不会!谁也不敢惩罚我们!”
  她忽然抬起头,气呼呼的:“你胡说。”
  弘文帝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忽然变得那么冷静,那么威严,甚至是那么冷酷:“芳菲,现在朕才是陛下了!有些事情,朕才能做主了!”
  她十分狐疑,仿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而且,也没看懂他的目光。
  眼前花得那么厉害,伸出手遥遥,五指几乎都看不清楚。
  两个人对视。
  芳菲的目光都遥遥晃晃起来,“呵呵,我不能再喝了,我醉了……殿下,你知道么?陛下会生气的,嘻嘻,喝酒不好……不好……以后,我可不敢喝了……喝了酒,就会坏事……”
  沉沦的夜晚13
  “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喝不喝倒无所谓!”
  “殿下,我要去休息了……太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她站起来,腿微微发软,径直往外走。
  他遥遥晃晃地站起来,走过去,几乎是那么自然地,一把就抱住了她。
  芳菲醉醺醺的,只是咯咯地笑:“殿下,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这就是慈宁宫,你要去哪里?”
  “去……”
  她迷糊的意识,还能想起那间漂亮的小屋子,被罗迦布置得那么舒适的小木屋,天窗上吊着应景的四时花开,清雅,别致。
  还有那张床,也是罗迦换过的。
  此时,她特别想躺在那张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要去我的屋子……我的屋子……”
  他知道她指的是那里!
  忽然滋生了淡淡的妒忌,他知道那屋子,那是父皇的领域;是父皇生前和她和好的地方;不!宁愿她留在慈宁宫。因为,这里父皇从未住过。
  他的眉头皱起来,“半夜三更的,你跑去小木屋干嘛?就住在这里!慈宁宫才是你的地方。这是朕替你休的,你必须住在这里……”她必须,也只能住在自己替她安排的屋子里,今后亦然。至于小木屋,那样的联系,该斩断的,就必须要斩断了。他脑子里清醒地,飞速地盘旋着。
  “哦……住慈宁宫就慈宁宫吧……”她根本不在意到底住在哪里,只希望赶紧能够躺下去,舒舒服服地睡一大觉,“那该你回去……你回去吧……你快点走,我要休息了,困死了……快走……”
  他紧紧搂住她,头完全搁在她的肩膀上,充满了一种胜利的喜悦:“芳菲,你住下来,今后就住下来,不不不,明日起,你住玄武宫,玄武宫才是你的地方。”
  “好沉啊……放开我……”
  沉沦的夜晚14
  她拼命地推搡,似乎是想扔掉那个倒在自己身上的包袱。弘文帝的身躯那么高大,她几乎完全无法支撑,身子眼看就要倒下去。
  “芳菲……”
  “放开我……放开啦……”
  她话音未落,声音已经被封住。
  滚烫的唇。
  “唔……唔唔……”
  脑子还维持着一丝清醒,她骇然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挣扎。仿佛这一切都是突如其来的,远远超越了酒精的范围,在向不可知的未来滑动。
  不行!决不能这样!这是错误的!就如罗迦常常告诫的,酒令人疯狂;可是,手和脚,完全地不听使唤。
  弘文帝,他忽然变得那么孔武有力,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头彻底覆盖了她,就在她挣扎的瞬间,他的唇舌更深地侵占了她的领域。
  紧紧地,纠缠,攫取其中的甜蜜。
  她骇然地转动眼珠子,可是,他的头发掉下一缕,遮住了她的视线。
  眼前一片漆黑。
  她已经完全无法呼吸。唇舌纠缠之间,全是他的进攻,以一种激烈的勇猛,攻城掠地一般,主宰者她的身子和精神!无法对抗,无法逃离。
  身子缺氧,脚步彻底软下去。
  他却更紧地搂住她,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贴在自己的怀里,狠狠地,要嵌入身子里去。
  她拼命挣扎,双手双脚胡乱地踢打,乱蹬,就如一个刚刚落水的小孩子,在池塘里如旱鸭子一般地扑腾。
  可是,这于他,简直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那推搡的手,抵在胸前,反而成为了一种巨大的诱惑——
  芳菲但觉要晕过去了,几乎连手脚都没法动弹了。
  “唔唔唔……”
  终于,一丝空气进来,却是灼热的;是他刚刚移开嘴唇,那灼热的呼吸,几乎马上灌入了她的嘴里。
  沉沦的夜晚15
  但是,她完全顾不得了,胸口缺氧的滋味,几乎马上就要晕死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仍然觉得不够,遥遥晃晃的,想挣脱,去打开窗子,让清新的空气随着山风一起吹来。
  但是,他却再一次低头,吻下来……
  嘴唇被严密地堵住,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
  她踮起脚尖,双脚已经离地,他搂住她,将她往上,整个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就如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一个小孩儿。
  他一次一次地亲吻,完全陷入了陌生的甜蜜里,比最美的酒,比最毒的药,具有更大的魅惑,身不由己,迅速沉沦。
  挣扎变成了顺从,她觉得疲倦,无比的疲倦,晕晕忽忽的,暗影在面前晃动,也不知道谁是谁,自己在干什么。
  “芳菲……芳菲……我喜欢你……芳菲,我真喜欢你……你是我的女人了……”
  熟悉的呼唤,温柔得仿佛一朵花在自己眼前开放。
  也不知道来自哪里。
  但觉自由了,又有了呼吸;风从虚掩的窗户里吹进来。
  短暂的清醒,反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一切。
  身子一松,双脚已经着地,她已经被放在椅子上。
  是弘文帝,他大步向前,关死了门和窗户。
  他的动作那么灵敏,脚步那么稳重,仿佛从来不曾喝过酒一般。只有细看,方发现他被酒精烧红的面颊,带着何等狂热的诱惑。
  山上的夜晚,温差大,应该是凉爽的,此时窗户关死,但觉四周都在炽热,就如急匆匆而来的弘文帝,双眼通红。
  那一种红,几乎让她的热都相形见拙。
  她再一次站起来,遥遥晃晃的:“走啦,我要回去啦……”
  他迎着她,笑嘻嘻的,就如看着一条自投罗网的鱼儿;直到她无处避开,才再一次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就往卧室里走去……
  ps:今日到此。这几日都是晚上9点左右更新。
  烈焰焚情1
  他的手充满了力量,但是,他的拥抱却是那么温柔,声音也充满了温柔,就贴在她的耳边,什么都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连酒浓里,也能感觉到他的深情,仿佛是熟悉的,很久很久,自己就熟悉的。但是,她太倦了,挣扎着,身子一直软在椅子上,就连他的拥抱,也无济于事了。
  “好困啊……你别管我啦,快走吧……”
  也无什么戒备之心,在他面前,她其实从未戒备过,就如昔日的关心,昔日的温存。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是会掩藏着最深,最初,最美好的情感。就如他在冷宫的探望,就如他舍命的救护,任何女人,都不可能戒备一个在自己的人生中占据了那么重要地位的男人!
  他凝视着她,她双颊通红,重重地喘息,仰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要逃跑,甚至不知道弘文帝是什么时候再次抱住自己的。
  这一次的拥抱,是那么纯洁,温柔,亲密,仿佛彼此熟悉了很久的灵魂伴侣。
  “芳菲……”
  他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光滑的肌肤,鲜红的面孔,仿佛北武当的金苹果,仿佛抱着那个神殿白纱衣的少女。
  但觉一热。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亲吻,而是将她的腰固定住,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神是迷蒙的,长睫毛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飘渺的云霞,仿佛云蒸霞蔚从东方的天空升起。
  “芳菲,我要你!!”
  “!!!”
  “这一次,我绝不会放弃你了。你是我的,你必须是我的。”
  “!!!”
  他的语气那么温柔,那么耐心:“芳菲,你是我的!你知道不?”
  不,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
  自己只想睡觉,却一再被阻挠。
  她那么委屈,几乎要哭起来。
  烈焰焚情2
  “芳菲,你一直都该是我的。以前,我没法保护你,才让你被抢走!从现在起,凡是属于我的一切,我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了!我要好好保护属于我的一切。”
  他咬牙切齿,几乎是在发誓。
  她也不知道惊惶,酒意阵阵上涌,扬起的目光也垂下去,头也软了,依偎在他的胸口,几乎马上就要睡着了。
  他紧紧拥抱着她越来越下沉的身子,任她的柔软的头发,痒痒地撒在自己的下巴上面。他呵呵地笑起来:
  “芳菲,我想幸福!”
  迷蒙里,她想,谁不希望幸福呢?
  “我想你给我幸福……我也要给你幸福……芳菲,我们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们两个了……”他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她,“我们两个在一起,才会幸福,才会互相关心,你知道不?”
  她口齿不清,的确,弘文帝,他真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芳菲,你别怕,什么都别怕,以后,凡事都是我出头,你永远都会安全……我们两个z在一起,才会安全……我待你,绝不会逊于……他……”他本要说父皇的,却临时改为了“他”!
  这时,意识已经非常模糊,也不知道弘文帝叽叽咕咕,罗罗索索的,为什么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芳菲,我们去休息吧……”
  他抱起她,就往里面走。
  意识有瞬间的复苏,忽然明白,自己和他,——是不应该一起“休息”的。
  她怒了,狠命地一推。
  手却如推在一堆棉花上,丝毫用不着力。
  弘文帝低下头,凝视着那双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红酥手,杏花酒,这一切,来得那么迟,那么漫长。不过,幸好它终于来了,在自己盼望了那么久之后,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烈焰焚情3
  纵然父皇泉下有知,他也该允许自己幸福!
  这,并不过分!
  他长叹一声,低下头去,再一次狠狠地亲吻住她。满身心那么轻松,甚至没有一丝半点的自责和愧疚!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的。这是鲜卑人的习惯,自己无愧于天地!
  她连反抗都忘了,仿佛陷入了一团漆黑的魔咒里面。就如之前罗迦的告诫——万万不可饮酒!
  万万不可饮酒!
  酒是万恶之源!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她都说不出来,思想,意识,身子,都是晕乎乎的,明知哪里不对劲,却又不知道错在那里。
  手脚都垂下去,任他为所欲为。
  唇舌被人攫住,如在暗黑的夜里,一直不停地沉沦下去。
  沉沦下去。
  “芳菲,芳菲……”
  这声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沙哑,带了那么浓厚的,深挚的情意,一如跟罗迦刚刚和好的时候。
  那是多么甜蜜的一段日子?
  “芳菲,我喜欢你……我一定要你……你跟我走,跟我走……”
  他一抬手,已经将她抱起来。
  某一刻,慈宁宫的凤椅,皇太后的凤冠霞帔——就在门口,那一张精细的,漂亮的,奢华的大床。
  那是他亲手布置的,原是为了“孝敬”她的。
  里面,就是太后的寝宫。
  他忽然有些步履踉跄,东倒西歪,晕头转向。
  可是,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稳稳地,打横地抱着她的身子。
  她已经不再挣扎,倒在他的怀里,发出了淡淡的呼吸之声。
  她睡着了,竟然睡着了。
  他低下头,看着烛光下,她鲜艳欲滴的面孔,亲吻之后的红唇,亮晶晶的,跟她的惺忪的眸子形成鲜明的对比,一般是雾气朦胧的夜晚,一般是朝阳初升的黎明。
  烈焰焚情4
  烈焰玫瑰一般,充满了夜的诱惑。
  压抑许久的渴望,放纵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大步就走了进去,随手关掉了那一道门。
  慈宁宫忽然变得那么安静。
  红烛明亮,人儿妖娆。
  她躺在床上,蜷曲着身子,还翻一下身,睡得那么香甜。两个昼夜了,如果无人打扰,她纵然睡到明日傍晚也不会醒来的。
  他忽然伸出手,胳肢她一下。
  她无动于衷。
  他继续。
  她被惊扰,咯咯地就笑起来。
  “芳菲……”
  他扑上去,伏在她的身边,凝视着她疲倦而晕乎乎的笑容,嘴里呼出的酒气,都带着杏花的味道。一如刚刚亲吻进去,那些钻入自己的肺腑,从此刻骨铭心的芬芳。那是自己的女人,身上,带着自己的印迹,以后,永远也不会改变了。
  “芳菲……”
  “别闹啦……”
  他伸出手,搂住她。
  她在迷梦里,仿佛再也醒不过来,置身的怀抱,那么温暖,久违的温存,那么吸引;仿佛是罗迦的面容,罗迦的身子,罗迦那么强有力的体魄,紧紧地搂住自己。当一个孤寂的女人,忽然遇到梦中人的诱惑,心爱丈夫的挑逗。
  她咯咯地,笑得那么欢乐:“陛下……我困死啦……不许作弄我……烦死了,你真讨厌……陛下,你真讨厌……”
  “芳菲……唉,真是傻芳菲……”
  “陛下……别闹啦……”
  那一声声“陛下”,比世界上最厉害的c药更加媚惑。
  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的。迷迷糊糊里,也不知道谁是谁,两个人都叽叽咕咕地笑成一团。
  “陛下,我好热啊……”
  “我也好热……”
  弘文帝身上的酒意,已经完全挥发出来。
  烈焰焚情5
  芳菲,更是烫得如一团烈焰。芳菲有人把自己架设在一个巨大的火炉上,就如小时候看到过的烤羊羔——不不不,就如许多次的噩梦里,被架设在那巨大的十字架上。她在迷蒙里恐惧,却不觉得疼痛,仿佛那火焰是水做的。
  屋子里,一股浓郁的酒味,很快,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火焰,几乎要将这屋子狠狠地吞噬了……
  烛光那么碍事。他一伸手,就灭了。
  可是,还有月光。
  月光已经彻底西斜,暗沉,仿佛也倦了,要入睡了。
  他坐起来,脱掉了自己的龙袍;然后,是她的外衣。那一身素朴的衣裳,他触摸着,忽然停下来,手剧烈地颤抖,心也剧烈地颤抖。
  这一生,他从未如此清醒过。
  这是他第一次为女人解衣服——他从小就是太子,然后是天子,记忆里,自从开始男女情事以来,所有的女人,都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讨好着,沐浴更衣,熏香装扮,那么隆重地等待着自己。而无须自己去伺候她们,讨好她们;如果这样做了,反而会被太监们告诫,那是不合理的——天下女人都是帝王的臣妾——臣!妾!
  仿佛是臣民朝见天子的前奏曲。
  而非爱情。
  不,自己要的不是臣民,妾嬖,只是要一个爱人,仅仅是一个爱人而已。
  他的心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裂开,手停在她柔软的脸上,就如一个异常圣洁的时刻。
  风在窗外,忽然呜呜的作响,就连紧闭的窗户都关不住,仿佛某一次严正的警告。脑海里,迅速闪过父皇的面孔,就连酒精都无法遮挡了。父皇,为什么此时会想起父皇?他悚然心惊,倏地坐起来,看着外面的月白风清。他拼命地摇头,那幻觉去掉了!父皇的y影散去了。
  风过处,天高云淡。
  烈焰焚情6
  一只夜枭的声音,扑棱着翅膀。
  他立即镇定下来。
  手里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他却转头再次看着窗外,此时,目光明亮,心中清醒:“父皇,请你原谅我!这是我们鲜卑人的习惯……她不是我的母后!我这样做,并不违背良心,也不违背原则!父皇,请你原谅!”彼时,南朝的习惯,还没有真正打入北国的核心集团,延续的,还是父死子承。所以,弘文帝的那丝y影和不安,很快就淡化了。一切,都是无可厚非的。
  她又侧了一下身子,嘴里还叽里咕噜的:“呀……唔……困死了……”
  他笑起来,这个人儿,连梦话都在说困。这也难怪她,情绪紧张了那么多天,是该彻底放松了。他挨着她缓缓地躺下去,在月光下,看着身边的人儿。
  就如一个火人儿一般,依偎在自己的胸口,睡得那么沉,那么甜蜜,甚至能看到月光下,她嘴角的那丝淡淡的笑容。
  他的头,和她并排地躺在一起,某一刻,是亲密无间的,就如在荒漠里行走太久了,需要同伴——这便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伴侣。
  因为爱。
  所以才渴望和某一个人长伴厮守。
  以后,便是这样永永远远的厮守了么?
  浑身燥热,不安,。
  一边却是父皇的脸,威严,肃穆,充满了愤怒。
  他也愤怒起来,狠狠地摇着头,想要把那种奇怪的感觉摇去,彻底摇去——又是叛逆!彻底的叛逆!
  完全不甘心一直处于那样的y影里。
  他忽然一翻身,狠狠地捉住她的手,几乎是语无伦次:“芳菲……我要你……”
  “唔唔唔……”她翻一个身,根本不理他。
  他岂容她翻过去?手一伸,已经将她彻彻底底地拥入了自己的怀里,一如禁脔。
  烈焰焚情7
  仿佛太子府的昨日重现。此时,将一切的孤独,都扫到了九霄云外。那是一种情不自禁的喜悦,只有欢娱,没有害怕。他的身子燥热得几乎要爆炸开来,柔声地叫她“芳菲,芳菲,我真喜欢你……我要你,你要做我的皇后……我忍耐太久了……以后,我会让你幸福,一定会让你比以前更加幸福……”
  她平素是滴酒不沾的,沉醉不知归路,疲倦不知警惕,一塌糊涂,只是一径咯咯地笑。
  这笑声,如在火焰上添加了一把柴,娇媚的,妖娆的,如冲天的烈日,要将近在咫尺的东西,全部焚化。
  也将弘文帝迅速点燃,将她自己也燃烧成灰烬。
  迷梦里,无边无际的春草,银月湖边,白马,黑马,并辔驰骋。遍地盛开的仙茅,红色的小小的花,然后是菟丝子,那娇艳的菟丝子,一望无际,人徜徉在花海里,空气是香的,人也是香的,连情感都充满了芬芳。连肌肤的相接,都充满了芳香。
  仿佛一个人走在云彩里。
  她觉得奇怪,明明那个人就在身边,为什么头顶的白云里,他骑着白龙马?那是罗迦,罗迦啊!
  她转眼,莫名其妙:“陛下,你为什么在云里?”
  没有人回答。
  身边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层轻烟。
  那么淡淡的一层轻烟。
  一挥手,影像就彻底消失了。
  “陛下……陛下……陛下,你等等我……等等……”
  “芳菲……芳菲……”
  是一大把的迷迭香,开得那么绚烂,摇曳在她的面颊上面,红的,粉的,人比花娇。
  她仿佛陷入一场无止尽的春梦里,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是繁花似锦的春日,无限春光,她和他奔跑在所有世界上最最美好的地方——那是许多次午夜梦回时出现过的情景。
  烈焰焚情8
  是罗迦!
  是他!
  她咯咯地在梦里欢笑,紧紧地搂住他:“陛下……陛下……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这么久,你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芳菲……芳菲……朕就在你身边,从来不曾离开,以后,也不会扔下你的……”他的吻辗转反侧,每一次,都充满了热烈的激情,压抑许久的缠绵,以至于她的话都只能断断续续。
  “陛下,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每一天都想你……芳菲……以后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了……”
  “嗯,你不许离开我了,永远也不许再离开我了……”
  梦中纠缠,说不尽的海誓山盟,恩爱缠绵。
  两人的身子倒下去的时候,窗外的月亮,已经沉了,慢慢地闭上了清辉一般的双眼。
  弘文帝也闭上了双眼,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无比的纠缠,无比的渴慕,无比的销魂,都变成了此刻的肆意妄为,纵情欢乐……
  就如一只出了铁笼的猛虎,在草原上,拼命地驰骋,自由自在地奔腾,生命充满了力量,身子也充满了力量。
  纵然是暴风雨的到来,也无法阻止他的一切行为了。
  他时而猛烈,时而怜惜,整个的人生岁月里,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妙不可言的轻怜蜜爱。因为自己拼命地喜欢,才去爱;而非是因为交易,因为宫心计,才被迫去接受。
  不,那是完全不同的。
  拼命地爱,拼命地怜,用尽了生命里的元气,也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半梦半醒,如胶似漆,身边的女人,已经完全如一春翠绿的春草,春风化雨,柳枝轻拂,人生里,第一次达到如此销魂的境界。
  那是一半清醒,一半禁忌。
  所以,才会如此丧魂落魄。
  烈焰焚情9
  所以,才会如此丧魂落魄。
  就如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许久的人,面对着清冽的甘泉,拼命地啜饮,贪婪地,永远也不知道餍足。
  仿佛这一次不喝足,以后,人生中从此便是茫茫的焦渴,永远也走不出沙漠了。
  终于,他精疲力竭。
  她也精疲力竭,只知道咯咯地笑,断断续续的,然后,又没了声音,还是在酒精的燃烧里,疯狂地甜蜜,疯狂地入睡。
  那于他,是一种极致的主宰;于她,则是极致的放松。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是逆来顺受。甚至没有痛苦,没有害怕,没有担忧,没有不安,连挣扎都不曾挣扎;就如自己午夜梦回,心心念念的,他在那里,所爱,就等在那里,呼唤,热烈,拥抱,爱怜。自己也需要得到爱护,得到照顾。就算是午夜梦回,烟消云散,也分辨不出来。疲倦,总是让人迷惑的,就如失望,给人的动力。
  酒精,如一个暗夜的妖女,让一切都笼罩在它的魔力下面,无所顾忌,张扬跋扈,就如吸毒的人,仙乐飘渺,不管这世界明日是不是马上就要毁灭。
  她睡得那么沉,那么安宁。
  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安宁。
  半夜,月亮升起来。弘文帝睁开眼睛。
  才发现,其实不是半夜——也许那是启明星。
  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身边竟然躺着一个女人!
  就窝在自己的臂弯里,头发柔软地散在自己的身上,玉一般晶莹的身子。
  他浑身一震。
  这在他的生涯里,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他并不习惯和人一直同床;那是一种天性的警惕,从李玉屏到乙贵妃,每一次,都只有一个上半夜,然后,他总是独处。
  他从来不怕麻烦,纵然是和乙贵妃的周旋,也从未打破过这个规矩。
  烈焰焚情10
  唯有如此,才感觉到安全。
  一如皇宫里那些古老的规矩。被谆谆告诫着,哪些是帝王的尊严,哪些是帝王的原则,要维护了,方能永远高高在上。
  现在,竟然破了这个规矩。
  身边的女人,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甚至熟悉得不知道她是谁。
  其实,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就如一场不敢置信的春梦。
  就如许多个午夜梦回时的禁忌渴望。
  如今,竟然美梦成真。
  她的呼吸那么均匀,黑发凌乱地洒在枕头上,脸上的神色,还是甜蜜的,温存的。
  他几乎要跳起来。
  芳菲,那是芳菲。
  刚刚过去的激情,刚刚过去的沉沦。
  竟然是芳菲。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清醒。他酒量甚豪,醉的,其实不是酒,而是当时的心情。
  他微微侧一下身子,抱住身边的温香软玉。
  她就躺在自己的臂弯,如一个小孩子一般枕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还牢牢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令他甚至连动弹一下都不敢,生怕她马上醒来。
  恐惧得浑身发抖,却出奇的平静——仿佛是很早就想做的,很早就希翼的;如今,终于得偿夙愿。
  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尤其,这种恐惧,催生了心底的逆反!
  他但觉眼眶湿润,仿佛心灵真正得到了轻松,得到了补偿,得到了救赎——原来,爱的人,是这样相处的;相爱的人陪伴着,一梦到天明,竟然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自己,也需要体会到幸福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难道就是幸福?至少,它安全,温馨,就如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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