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主人的吩咐,赛森发挥了自己残忍的天性。
他双手抓了把盐,压在被鞭子抽裂的伤口,像腌菜般的揉动著。
唔……哇啊!倔强如马克西米安,也不禁全身抽搐的狂喊起来。
等待一开始的激痛过去之後,休琍尔深绿色的眼眸闪动著如玻璃般无情、冷漠的光芒。
帮他清洗伤日,然後再抹一次盐……马克西米安抬眼看著休琍尔。休琍尔反瞪著男人充满愤怒与屈辱的双眸,形状姣好的朱唇绽开一丝甜甜的笑容。
到明天早上,腌r就可以完成了。
休琍尔接著下令:赛森,继续打……他内心激动的情绪,这才逐渐缓和下来。然後转身离开一直用凌厉的眼神注视著自己,有如负伤野兽般的男人面前。
他的身体哪有虚弱?不是健康得很吗……休琍尔一走出去,刚才因疼痛而喊叫的情况好像是装出来似的,马克西米安若无其事的对著正在翻搅盐桶的赛森,以耳语般的声音说:喂,你还想把手上那东西往我身上抹吗?赛森。
怎麽可能?刚才得罪了,马克西米安。
赛森一边用拷问室外的监视者无法听到的声音和马克西米安交谈,一边把水舀入水桶中。
没关系,立场反过来的话,我也会这麽做。还好我福星高照,遇到了你。
赛森把桶子里的水,用力的泼向马克西米安。
不过,没想到你会让休琍尔将军那麽生气……听到暴动的通知,紧急受命备马之後就留在城堡里的赛森,实在无法理解,马克西米安到底是怎麽让休琍尔那麽生气的?不过,他觉得能让休琍尔情绪那麽激动的马克西米安,还真是神通广大。
我第一次看到休琍尔将军挥鞭打人。
我就是想看他生气的表情。
马克西米安苦笑著这麽说。
请不要动,你手腕的皮肤裂开了,我帮你拿掉手铐,请暂时假装还是被绑著的样子。我会假装有事情到外面去,等外面监视的人进来之後,你就打倒他,然後再打倒随後回来的我。
赛森找了一根铁丝,手法灵巧的c进吊起马克西米安双手的铁铐钥匙孔中,打开了锁,然後将他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塞进马克西米安的口袋里面。
他们应该已经调查过旅馆了,你有地方去吗?
应该有,发生过今天的事情後,应该会有人想见我吧,我会等他们。
马克西米安自信满满的说。
赛森,我要发动革命,而且日期决定在一个月後,也就是国王爱妾生产的那一天。
什麽?是谁?什麽时候决定的?.
赛森惊讶的大喊,马克西米安嘘的要他安静。
是我。当休琍尔将军的鞭子挥下的瞬间,在我脑中闪过的想法。
这时,赛森不禁後退了一步,他仿佛看到马克西米安身上,罩著一股强烈的,类似灵气的东西。不过,马克西米安还是很平静的继续说:因为生产那天,重要的贵族都会聚集在国王的城堡里,所以我要在那天护动革命。你去保护休琍尔,不要杀他,不要让他落入革命派手里,要有技巧的处理,做法我会告诉你……
马克西米安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懂了吗?懂、懂了。
赛森用力的吞咽下日水,更加用力的点头。
然後用可以让外面的监视者听到的声量,大声斥骂马克西米安。
混帐东西!我马上就让你知道厉害!
他粗暴的打开门,大声告诉在外面负责监视的男人,要他代替自己看守马克西米安。
我要去拿驯服野马的鞭子打他!
喂!不可以杀他吧?喂,赛森,喂~
那名看守一脸困扰的走进拷问室,一边喝著藏在怀里的酒一边走向马克西米安。
在这座府邸里拷问人犯,是休琍尔继承家世以来的第一次,所以今晚的看守,也是临时从府里调来的看门人。突然被找来监视拷问室,也让他感到困惑不已。
你的运气还真背,我们休琍尔将军平常是个很温和的人,我在府里工作十五年了,还是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大发脾气。
他把酒含在嘴里,慢慢享受香醇的滋味,然後再咽进喉咙里,接著说:第一次是个爱嚼舌根的家伙,提起先夫人自尽的事,当时……马克西米安不等男人继续说下去,便已挥拳用力打昏了这个无辜的监视者,这时,赛森也拿著他的外衣回来了。
男人们以眼睛互相示意,进行彼此的工作。打倒了赛森的马克西米安,从马廊中偷了一匹马逃走。沿途遇到了巡视的士兵,他把马放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趁这个机会自己回到城里,成功的隐身在黑暗中。
他避开大马路,走在小路或巷弄之间,过了一段时间後,他感觉到背後有人。
从脚步声判断,对方有三个人,而且一定是在军队受过训练的人,脚程比一般人快多了。
跟踪者逐渐加快脚步,拉近与马克西米安的距离。”马克西米安.罗兰德?那是少年般的声音。
谁?
小心的拉开距离後,马克西米安才转过身来。
放心!我们是安东尼.德雷克的同志,我们本想到休琍尔圣将军的府邸去救你,不过,似乎已经不需要了。
从云间露出的月亮,照出了少年的轮廓。
来~我带你去我们藏身的地方。
少年们这麽说著,把马克西米安带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在那里,马克西米安见到刚步入老年的安东尼.德雷克。
安东尼.德雷克是反国王派的中心人物,他认为要根本改革目前腐败的贵族政治,就必须由全民发动革命。他在街头如此演说时,遭到逮捕,并且在严酷的拷问下伤到双脚,现在已不能走路了。
老人吩咐旁边的人帮马克西米安疗伤後,向他一一介绍围在他身边的年轻人。
这个国家的大人们,长久以来养成对国王绝对服从的习惯。对现状即使再绝望,也只会私下浩叹而已。但是,这些年轻人却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换回自己的未来。
对马克西米安而言,这件事情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因为革命派的人几乎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把他们全部打量过一次後,马克西米安才开口:如果你们真的想要革命的话,我可以帮忙准备钱、准备武器。但是,除了他们以外,赞成革命的还有多少人呢?还有革命之後,有人可以领导大家吗?
安东尼移动他不善於行的身体,注视著马克西米安。
你的眼中隐藏著强烈的光芒,外表看来虽然像个很有气质的贵族,但是却有著钢铁般的意志。我们这里,也有一个这样的人。
老革命家这麽说著,把视线转向马克西米安的背後。
马克西米安惊讶的回头,离他几步之遥挂著一张帘子。这时,有个男人掀开帘子,从黑暗中走出来。
马克西米安简直无法相信,先前自己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有人躲在帘子的後面。
这位是我们最有力的同志。听到安东尼的话,马克西米安从椅上站起,直视著对方的脸。
那个男人有一双如翱翔于苍穹中之鹰集般锐利的双眸,以及饱经锻链的褐色躯体。
明天将可以拜见到休琍尔圣将军,燃烧著怒火的美丽容颜了,真是期待啊!
发出豪迈笑声的男人,正是拉蒙.高尔战将军。
他?
这个大贵族竟然是革命派的同志?这会不会是陷阱呢?看到马克西米安目中犀利的光芒,拉蒙露出爽朗的笑容说:对我不需要有防备之心,马克西米安。
对峙中的两人,令人联想到丛林中敏捷的黑豹,及空中的大鹰。
久仰你的大名了,马克西米安.罗兰德上校。拉蒙一脸坦诚的,伸出右手要跟马克西米安握手。
4葛斯特四世的第七爱妾克莉斯汀,比预产期早一个礼拜开始阵痛,那一天是葡萄月二十一日。
午餐过後,当她告退要去睡午觉的途中就破水了。于是立刻召来医生,根据宫廷的习惯,贵族们都必须到宫廷来为生产做见证。
没有在城堡里的,只有回卡尔纳达国的蕾蒂西雅王妃以及两位王太子、国王的弟弟迪兰公爵、在城内巡逻的利比亚护将军。所有获颁得以进入宫廷的大贵族们,都因为国王爱妾即将临盆而聚集在宫廷里。一些家世低微的贵族,则留在达里尔镇将军的府邸中观望。
产期提早,因此马克西米安正在考虑要怎麽处理,而赛森也跟随著休琍尔圣将军,在位于城堡内一个角落里的马廊内,陪伴待产。
克莉斯汀才年仅十四岁,加上第一次生产,因此破水四个多小时之後,婴儿还是没有生出来。
其间还听送食物的侍女说,有人第一次生产花了十八个小时,赛森不禁感到厌烦。
不过他又想到,时间能拖这麽久,还真该感谢婴儿跟克莉斯汀了。
但是,赛森的忧心只是杞人忧天。当夕阳将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艾斯德里城墙,染成血红色之前,拉蒙战将军、利比亚护将军、达里尔镇将军等对现在的王政感到不满,忧心国家未来的大贵族们,以及和马克西米安联手的革命派,巳获得大多数市民的胁助,快速地攻进城下。
在场的贵族们以及葛斯特四世登时犹如遭到晴天霹雳般,吓得脸色发青。
他们信赖的贵族中,竟然出现了叛徒,而且有三名还是守护国王的十二将军中的人,这使得国王怒不可遏。
可是,当他再度环顾四周,发现软弱的贵族之中,愿意挺身而出保护他的,竟然数不出几个时。他的怒火顿时消萎,开始害怕起来。
陛下,国民是受到煽动的,他们不可能会真的想要加害陛下的,只要你走到阳台外面,向大家喊话……
噢!休琍尔将军吗?现在能信赖的只有你了。
葛斯特四世带著犹如仰望神的眼神,注视著跪在眼前的休琍尔。
等一切平定下来後,我要任命你为元帅……不,担任我的军师,让你在我附近建城……
陛下。
休琍尔圣将军以沈静却果决的语调,打断了国王的话。
要平息国民的愤怒,并且镇压住与革命派联手的贵族们,最重要的是陛下的诚心……
我知道、我知道……
六神无主的葛斯特四世顺从休琍尔将军的提议,来到面对著挤满了革命派的城前广场的阳台上。
听到国王的声音,怒吼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休琍尔一眼就看到下面有个男子,站在拉蒙战将军他们中间,那就是马克西米安.罗兰德。
这个男人的外貌,总是令他联想到在暗夜中逡巡,静静地瞄准猎物,随时准备扑击而出的黑豹,休琍尔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葛斯特四世面对这些人,开始用略微戏剧话的口气诉说著。
我身为国王,但同时也是个父亲。今晚克莉斯汀还在生产的痛苦中,如果各位有点人性的话,改日派代表前来,我愿意跟大家好好的谈谈。我如果有什麽过错的话,一定会立刻改进。我以艾斯德里亚国王之名向大家承诺,所以今晚请给我身为一个父亲的喜悦吧!
这时哗声四起,虽然有几个地方也发出怒吼,但是却显得困惑而无力,而聚集的市民们开始静静的撤退。
这些国民本来就认为绝对服从国王是理所当然的,光是国王亲自出现在他们眼前,就令他们非常感激了,更何况还直接跟他们说话、与他们约定,因此大家都撤退了。
葛斯特四世内心一定在好笑吧!马克西米安和拉蒙他们都愤怒得顿足不已。
都已经有十个小孩了,还说什麽当父亲的喜悦?太可笑了!
利比亚护将军抬头看著国王消失的阳台,不屑的说。
少数的革命派及和他们共同行动的市民们,就此做鸟兽散。跟随著拉蒙、达里尔这些名将们的竟然只是一群鸟合之众。
剑拔弩张的革命,就这麽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然而,第二天事情却急转直下。
葛斯特四世本来答应要跟国民代表谈话,可是,他却毁约了,当天晚上就亡命到卡雨纳达公国。
七位爱妾,他连一个都没带,更别提产出死婴的克莉斯汀了,年幼的孩子也弃置不管,只带走他拿得走的财宝、迪兰公爵、拿巴尔公爵以及几位他笼爱的大贵族。
也许是因为他要逃亡到王后所在的卡尔纳达公国,因此无法带爱妾同行,才把她们抛下的吧!
但是对于他的任性乱来,国民们真正爆发了无比的愤怒与厌恶。
这时,革命已经是国民们自己的意愿了。
知道国王逃亡之後,贵族们也一个个开始逃亡,但是几乎都遭到改名为革命军的革命派精锐部队逮捕。
利用船逃亡的人,都跟著被击沈的船而沉尸海底。
有的人躲在府邸或城堡内的密室里,不过,迟早也是会被赶出来的。
其中,被以最高奖金悬赏抓拿的,是休琍尔圣将军。
休琍尔在暴动那天晚上,不理会国王再三要他一起逃亡的要求,拒绝亡命到卡尔纳达而留在国内。
他之所以拒绝,一方面是反对国王逃亡,认为他不可以违背自己在国民面前的约定。而另一方面,则是想要留在国内,为再度复兴王政而观察情势。
不过,违背约定的国王,竟然会使国民们如此愤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在束手无策之馀,面对的不仅是革命军,还有蜂拥而来,毫无制度的暴徒们,休琍尔不得不也开始逃亡了。给予领民自治权的休琍尔,在这个时候,得到他们的回报了。
领民们单独组织成了一个自卫团,成功的将隐藏在府邸里的休琍尔圣将军,藏匿在艾雷欧尔的领地内。
他让在府邸里的佣人放假,然後自己带著赛森一个人,逃到领地的最深处,靠近亚美利斯国边境的狩猎馆。
领民们机警的行动以及对休琍尔意外的忠诚,都是赛森没有想到的。然而,这更令赛森深切的感受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在运转了。
他已经知道,他所信赖的马克西米安是亚美利斯国的军人,而更凑巧的是,休琍尔逃往的狩猎馆,就在亚美利欺国边境附近。
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已经一步步走人陷阱中了。
逃到狩猎馆的第五天。
晚秋的夕阳很快就沈没了,葡萄月过後,进入雾月,才下午六点,周围就被一片夜色包围,空气渐渐冷冽起来。
因为不能点灯,因此休琍尔早早就上床了,可是却辗转难眠。
根本就是以革命之名,进行暴动……
他自言自语的说著。
休琍尔不承认这是革命,而认为是暴动,为了再度复兴王政,这次的事件绝不能称为革命。
而煽动国民的,就是那个黑发男子马克西米安,这使得休琍尔更加焦躁不安。
他也无法原谅拉蒙战将军那些本应对国王忠实的大贵族们的背叛,但是,休琍尔对马克西米安.罗兰德,却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快。这份强烈的情绪波动,折磨著休琍尔。原本模糊的感情,随著一次次的与那名男子相对,已转变成激烈得让他难以控制的情绪,使得他十分困惑。
这时,当的一声,有石头往窗户上丢。
又继续了一次,没有打破玻璃,是有人从窗外丢小石头,好像在打暗号。
休琍尔迅速在睡衣上面披上一件狐皮长袍,穿好室内脱鞋後,蹑步下床走近窗边。
隔著窗帘往外看,只见自云间露出的月亮,清晰地照出了周围的景色,赛森就站在窗下。
他准备了两匹马,向休琍尔挥手做著某种暗号。就在休琍尔想打开窗户的同时,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粗暴的打开,数名士兵们冲进房间里面。
休琍尔惊讶的全身紧绷。
士兵们好像有意恐吓休琍尔似的,团团包围著他。没多久,从他们身後出现了一个高大、容貌精悍的男子,那是拉蒙.高尔战将军。
拉蒙战将军大踏步走进房间,来到站立在窗边的休琍尔面前。
穿著长及足踝的睡衣,披著毛皮睡袍的休琍尔,给周围一种迥异於他穿军服时,完全不同的奇特风情。
拉蒙也感受到这种奇妙的气氛了。
休琍尔更往後退了一步,靠著窗户。
喂!你们太失礼了吧!
拉蒙故意喝骂身後的部下。
好久不见了,对于崇拜你的人而言,这段日子真是太难捱了。休琍尔.亚洛.艾雷欧雨圣将军。
他故意屈身鞠躬,以一如往常在宫廷中的礼仪,对待休琍尔。
然而一双眼睛却从头到脚,放肆地打量穿著一身睡衣的休琍尔,细细品味著他奇特的冶艳风情。
休琍尔圣将军如此崇高的身份,竟然住在这种四壁萧然的房子,又没有下人服待,过著如此不方便的生活,真是太可怜了。所以我才特地来接你。请快点换衣服吧!需要人服侍的话,我拉蒙.高雨倒是可以效劳……
拉蒙一脸戏谑、轻薄的言词,令休琍尔明显地露出不快的表情。然而,战将军却理都不理的,向休琍尔又近一步。
面对著这个一向动手比动口还快的男人,休琍尔飞也似的往後面逃开。
知道了,我……马上换。说著对拉蒙挥手示意,要他後退。
怎麽了?我说要帮你换衣服啊!休琍尔圣将军!
战将军的手几乎就要碰到他身上的睡袍了,休琍尔更靠紧了窗户。
有异於平常的举止,似乎令拉蒙开始怀疑了。于是休琍尔飞快地伸手指向他挂在躺椅上的衣服。
帮我拿衣服,还有鞋子……
趁拉蒙去拿椅背上的衣服、以及放在床後的鞋子时,休琍尔打开窗户,也顾不得这里是二楼了,翻身往下就跳。
混蛋,别跑!
拉蒙喊著,从窗户探出头去的时候,休琍尔已经骑上赛森准备好的马,挥下第一鞭了。
快追!别杀他!要活捉!
拉蒙的喊叫声,响彻了沈沈的暗夜。
休琍尔从二楼往下跳的时候,扭伤了足踝,然而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与赛森一起策马狂奔。
没多久就听到後面有马嘶声追来,并且越越近,情势紧张到了极点。此时,月亮却及时遁入云间,使夜笼罩在一片又深又浓的黑暗中。两人终于逃离拉蒙战将军的追击,翻越了国界。
进入亚美利斯国之後,带著士兵的拉蒙战将军就无法越界追来了。因为这可能会引翌两国的战火。
然而,事实上是赛森以巧妙的手法,引休琍尔进入亚美利斯国境内。
翻越险峻的山岭,四顾荒凉,但是一到了宽广的平原,休琍尔就快马赶上赛森。
高挂天空的月亮,在冷冽的空气中,照的四周一片清冷。
从进入亚美利斯国境开始,休琍尔内心就开始涌起一股模糊的恐惧与不安。
这里是哪里?休琍尔在马上问赛森。
我们又要去哪里呢?
得不到赛森回答的休琍尔,再次问:你到底有什麽企图?
此时,他的声调已变得尖锐凌厉。
赛森本已准备好要回答了,不过,他立刻发现後面的山崖上面,高踞了个骑著骏马的男子,这才松了口气。
休琍尔也敏感的察觉到了。
他从马上往後看,清晰地看到浮现在月光下,周身闪动著光芒的黑色身影。
休琍尔一眼就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了。
马克西米安.罗兰德……
休琍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人跨下的马,倏然仰起头来对空长嘶。
冷冽的空气也起了一阵荡漾,瞬间,男人策著黑马,如旋风般的从陡峭的山崖疾卷而下。
休琍尔对著自己的马挥鞭,穿过赛森身边。
他的身体本能的行动著。
冲下悬崖的马克西米安立刻随後追去。
这时,连明亮的月色也站在马克西米安那边,纤毫毕现的照出休琍尔的身影。
白色的肌肤、金色的头发、裹著银狐长袍的休琍尔,在月光下,全身都流动著一层朦胧的白光,即使再黑暗的地方,也遮掩不了他的身影。
使得他根本无法摆脱马克西米安。
即使如此,休琍尔还是以优秀的骑术策马狂奔。他穿越过平原、乱草丛生的小径,冲进连接著湖泊的湿地,把夜晚出没的小动物吓得四散奔窜。
两条影子在月光下如出弦之箭般的疾奔。
但是当休琍尔以为穿越森林,将会来到平地的时候,在休琍尔前方却突然出现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挡住了他的去路。
马克西米安清楚地听到他惊愕的喘息声。
休琍尔立刻调过马头,往森林深处逃去。
好不容易逃到森林尽头,眼前却是一座湖泊。
看到湖泊的瞬间,休琍尔的心大大地震动了一下。
环绕著湖泊的不吉、恐惧的回忆紧紧地揪住了他,夺走了他的行动与思考能力。
这时,马克西米安骑著黑马,从森林的另一边出现了。
休琍尔立刻回到现实,他拉著缰绳,想改变马的方向,可是,赛森却挡住他前方的去路。
休琍尔咬紧嘴唇,下定决心似的策马往湖那边奔去。
马克西米安立刻随後追去。
赛森也从後面赶来。
他感受到男人紧追在後的气息,再也无暇理会坐马的哀呜,连连用力挥鞭。
休琍尔发现自己已是快被追捕到的猎物了,却还是不肯死心。
他虚幌一招,让男人们以为他想逃往湖的那边,却抢在马克西米安他们前面,调转方向往别的地方逃去。
他奔上一个小山丘,想要再度冲入广阔的森林中。宿鸟纷纷惊飞而起。
突然,休琍尔清晰地听到背後马克西米安急促的呼吸声。
惊慌之下,踩进沼地的马脚被泥土绊住倒了下来,休琍尔也从马上摔落,正好跌在泥泞的土地上。
休琍尔被这意外的屈辱彻底打垮了,而这时负担变轻的马,在他面前长嘶而去,头也不回的跑入森林中。
在明亮的月光下,看到飞身下马的马克西米安,用装腔作势的步伐向他走过来时,休琍尔所感受到的屈辱就更深了。然而,更强烈的,是他对男人那种复杂的憎恶感。
不过,休琍尔并没没有完全被屈辱打垮,他挥掉黏在身上的泥土,边站起来边往後退,想逃离靠近他的男人。
马克西米安倏地伸出手来,当休琍尔察觉自己的睡袍被抓住的瞬间,就立刻敏捷的脱掉那件狐皮长袍,翻身逃开。
刺骨的寒冷,像针扎似地透过薄薄的睡衣,可是,这总比被抓到好。休琍尔往後退了一步,想要逃离沼地。
可是黏性甚强的泥土,却无意放过这美丽的祭品,他的身体再度陷入沼地冰冷的怀抱中。
看到休琍尔绊到脚,单膝跪在泥地里的样子,冷笑声高高地扬起。
越是挣扎,越是动弹不得,不只如此,休琍尔还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一寸寸的陷入泥沼中。
马克西米安满意的俯视著狼狈不堪的休琍尔。
你好像遇到麻烦了。
瘫软在泥地上的休琍尔,抬头看著男人。
当时我应该杀了你这混帐的!
是啊!你失算了。马克西米安回答。
赛森也是你的同党吗?
这次马克西米安笑了,他冷嗤了一声。
你恨他就错了,休琍尔圣将军。
马克西米安态度十分悠闲,细细地端详著已经落在网中的美丽猎物。
休琍尔身上只剩一件薄薄的丝质睡衣,紧紧地贴在湿透了的身上,将纤细的身体线条展露无馀。溅起的泥土,弄脏他了璀璨的金发,露出于睡衣外的雪白肌肤也溅到巧泥了。然而这付模样,却让人联想到刚从贝壳中拿出来,还未经过清洗的珍珠。
又像是掉落在泥地上的一朵白百合。
马克西米安突然感到一股热流,自体内涌出。全身都无法自制地起了反应——那是属于男性的反应。
可是,s自休琍尔绿眸中的厌恶,又使得马克西米安体内那团炽热的气,迅速地冷却下来,冻结成块。
站起来!
马克西米安嘎声低喝,并且抓住休琍尔的手,想把他从泥沼中拉起来。
就在抓往他的刹那间,马克西米安惊讶地发现到,掌中的身躯不仅纤细,而且柔软娇弱。但双手毫不怜惜的,以单手将休琍尔的两只手腕反扭到背後。
休琍尔想要挣扎,不过,那只是徒增无意义的疲劳而已。
高挂在树梢上的冬月,清晰地投s在休琍尔的身上。绝美的容颜,因为被抓到的屈辱而脸色发青。虽然全身发抖,仍是怒目回瞪抓住他的人。
全身是泥……却还是如此美…
马克西米安绝不是在赞美,只是用冷淡的口吻说出眼中看到的事实而已。
他拉著休琍尔往湖水注入的地方,把他丢入流动的水中,休琍尔好几次想要爬起来,却都被马克西米安硬压下去。
粗鲁的动作,冰冷的水,使休琍尔一度差点昏厥过去,他几乎透不过气来,嘴里发出喘气的声音。
马克西米安拉著他被反剪到背後的手腕,将休琍尔从水中拉了起来。
身上的泥土已经洗净,全身湿透的休琍尔,薄薄的睡衣紧贴著身体,看来是那麽楚楚可怜,凄艳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秀致的双唇在挣扎时咬破,渗出鲜红的血迹,纤弱的肩胛因为喘息而颤动。
马克西米安眯著眼,休琍尔的痛苦似乎令他赏心悦目。
美丽绝伦却心寒如冰的男人,是薄命少女倾心相爱的对象。但是,他却推开了这份爱,让少女伤心欲绝,坐视她香消玉殒。这无情的男人,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终于落在自己手中了。
马克西米安内心那团炽热的情嗉,又再度涌了上来。
就在他用手指想要擦拭掉休琍尔唇边渗出的血时,那团东西在他体内炸裂,释放了开来。马克西米安再也按捺不住了,冲动的挟著他的下颚,让休琍尔仰起头来,把嘴对著他的双唇,压了下去。
无法出声的休琍尔,奋力挣扎著。
男人的舌尖强行闯入,吸咬著休琍尔颤抖的柔唇,在他口中蛮横的翻搅著。
强烈的阳刚气息,几乎令人晕眩的激情,如野兽般的吻,使休琍尔冻僵的身体,升起了一股热流,令他又是羞恼又是困惑。
你做什麽?
嘴唇刚被放开,呼吸都还没平息过来,休琍尔就严声斥喝,满脸的厌恶之色。
休琍尔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了,却感到狼狈不堪。
马克西米安撇嘴低笑,品尝著猎物落入网中的滋味:欢迎光临,休琍尔.亚洛.艾雷欧尔。
我带你到我的城堡去吧!
为黑夜所祝福的男人低沈的声音,令休琍尔全身颤抖。
休琍尔被带进的,是在月光下形成一片巨大y影的古老城堡中。
这楝写满了过去繁华往事,巨大壮丽的建筑物,正是马克西米安的城堡。里面光线微暗,空气中漂漾著幽深深的冷光。让休琍尔觉得,这样的城堡,就该属于马克西米安.罗兰德这样的男人。
休琍尔那匹跑掉的马,正系在破旧的城门则,从里面走中名半老的执事,那是名叫鲁本斯的男人,出来迎接马克西米安。
东西都准备好了。
了然一切的执事,等两人一进入城里,就紧紧闭上大门。
全身湿透,连骨头都几欲冻僵的休琍尔,被推进一个偌大的房间中。
那是个以大理石围成的宽广房间,青白色的月光从高高的天窗照s进来,四周摆设的,都是旧时代的优雅家俱,挂在墙上的壁毯也已褪色——上面织著亚美利斯的王家徽章。
暖炉上只有微弱的火光,根本无法让隔有一段距离的休琍尔湿透冻僵的身体,得到丝毫暖意。马克西米安在他背後一扇很大的房门边,跟鲁本斯说了些话後,走了回来。
超越极限的寒冷,使休琍尔感到头痛欲裂,但他还是用倔强的双眸,注视拿著手铐向自己走来的马克西米安。
有种就杀了我吧!马克西米安.罗兰德。
休琍尔有意激怒对方:还是,你没有那个胆量?
马克西米安以优雅的语调,温柔软款的说:你上次的虐待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我也不会轻易的让你死。我要慢慢的,花长久的时间把你折磨至死!
看到休琍尔紧咬著失去血色的嘴唇,马克西米安把他僵冷无力,行动缓慢的身体,拖到巨大的餐桌前,将他的双手隔著巨大的桌脚铐上,形成抱著桌脚的样子。
马克西米安俯视著像俘虏一样跪在脚下,模样十分可怜的休琍尔,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心目中最伟大的葛斯特四世,昨天被革命军逮捕了。
铐著休琍尔双腕的手铐,发出很大的喀锵一声,显示他内心的激动。
怎麽会……休琍尔发出凄惶的声音。
他选择逃亡的卡尔纳达公国的国王,以及葛斯特四世的妻子蕾蒂西雅王妃都拒绝接受他们,不只是这样,还把他们交给革命军。
休琍尔这时候才知道,王妃蕾蒂西雅的恨有多深。
葛斯特四世身上所有的宝石,以及衣裳都被剥光,只穿著内衣、头戴荆冠,在城中游行示众,今後还得接受审判。幸运的话,也许是囚禁终生。否则被革命推翻的国王,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克西米安幽深的双目注视著休琍尔,又说:你如果被拉蒙逮捕,也会遭到同样的命运。不过,也许那样对你还比较好…
休琍尔屏住呼吸,注视著眼前的男人。
马克西米安.罗兰德是什麽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休琍尔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这座城堡也好、颇具修养的动作也好,都使他明白这个男人绝非泛泛之辈。然而,就好像人无法了解野兽的表情般,从马克西米安.罗兰德的脸上,也完全无法看出任何端倪。只知道他的双眸,会偶尔s出发自内心的憎恨之火。
那是与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憎恶之火。
而且一想起那次激情的吻,就更令休琍尔感到狼狈不堪。
然而,从濡湿的发根传来一阵阵的酷寒,把休琍尔冻得全身麻痹,连思考都变得迟钝了。虽然不愿在敌对的男人面前示弱,可是,他还是渐渐失去意识了。
马克西米安对于休琍尔出乎意料之外的虚弱感到非常失望,他打开系在桌脚的锁,拉拽著已经无法自己行动的休琍尔,拖到暖炉边,把他丢在那里。
全身湿透、冻僵的休琍尔,嘴唇已失去血色,眼洼深陷、一片紫色,憔悴得像个得了重病的人。
平常高傲得不可一世,现在却狼狈成这副德性。
马克西米安嘲笑他,但是休琍尔却毫无反应,他只好拉铃叫鲁本斯,要他拿衣服和毛巾来。
休琍尔无力地勾著头,睡衣紧贴著湿透的身体,当马克西米安要帮他换衣服,准备拉开领口时,休琍尔突然抬起头,惊惶地瞪著马克西米安。
不知道他哪来的力量,竟然开始挣扎。
别…别碰我!
然而,倔强的反抗只是一瞬间而已,他的身体很快就无力的瘫软下来,然而,却又立刻奋力挣扎,这次的力量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差点挣出马克西米安的掌中。
住…住手!
你在说什麽?我只是要帮你换衣服啊!
逐渐失去感觉的身体,甚至不知道马克西米安的手在碰哪里,然而,休琍尔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对方的意图,他声嘶力竭的喊:不要…拜托…
马克西米安无动於衷,刷的一声,扯下他的睡衣。
晶莹若初雪般的肌肤,从胸部到腹部的线条纤细柔滑,随著褪到腰际的衣服,绽露在马克西米安面前。
休琍尔仍然没放弃抵抗,他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再哀求对方住手。
这时,马克西米安还没有发现。
因为他从胸部到腰部的线条,只是像少年般的纤细匀称。
但是,当马克西米安的手更往下伸,要扯下他下身的衣服时。
啊啊…
休琍尔发出哀叫声,全身簌簌发抖。
这种异乎寻常的惊恐,令马克西米安一面压住他不断颤抖的身体,一面察觉到事情的神秘性。
当休琍尔发现马克西米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想要用力扳开一窥里面的奥秘时,他再度凄厉的尖叫:不要看…
马克西米安毫不理会地抓住他的膝盖,用力向两边扳开。
放开我!不要看~
当双腿被扳开,最深奥的秘处暴露在男人面前时,已叫得声嘶力竭的休琍尔,顿时整个人崩溃下来,无力地颓倒在地。
这…太令人惊讶了!
马克西米安难以掩饰心中的讶异,为了确定,他用手指拨弄著那纤细的造型。
眼前的r体,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却同时兼具两性的特征。
马克西米安这才知道,自己掳获到的,是一个只差一步就变化完成的美丽生物。
他解开已经昏迷的休琍尔的手铐,以复杂的表情将他抱起。
5
休琍尔醒来时,已置身于四壁是砖墙的房间中。
他躺在一张旧式的大床上,床的顶盖已被拆下,只剩下四根空荡荡的柱子。
休琍尔的全身还残留著发烧过後的无力感,但是当他渐渐取回自己的思考能力後,就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换成一袭以上等丝绢制成的女性睡衣了。
他游目四顾,打量著房间。
暖炉里面燃烧著柴火,使得房间里温暖如春。
壁面点的不是普通的灯火,而是用精制蜜腊做成的腊烛,整个房间里飘著浓浓的香气。
地板上铺著已经褪色,却质地细密的地毯,屈指可数的家具,也都形式古雅,造型优美。
不协调的,是镶在窗户上的铁栏杆。
休琍尔感觉有点冷,却找不到睡袍之类的衣物,只好这样下了床,走到窗户边。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强风,敲得窗户簌簌作响。
从铁栏杆的缝隙看去,只见窗外暗沈沈的,也不知是天色未明呢?或是才刚刚入夜?
休琍尔赤著脚走到床脚边,打开隐在壁上的一扇木门。
里面也是一间用砖瓦砌成的y暗房间,一个曾在数十年前的浪漫时代流行过的,装饰华丽的大浴缸,好像摆错地方似的放在房间中。
墙壁上装置著可以用来汲水的帮补,旁边的那扇门则是通往化妆室。
化妆室里有排水设备,浴缸放水的排水孔,就通往便器的下方。所有的设备都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但是每样都维持的很乾净整洁。
这个房间可能是在这座城正值繁荣的时代里,关过一位身份很高贵的人士吧?想到这一点的休琍尔,脑中又浮起马克西米安那双幽邃的眼眸,不禁一阵冷颤。
出了浴室後,他往另一面墙上的门扉走去,转动门上的把手。
门并没有上锁。
休琍尔轻易就转动把手,把门打了开来。
马克西米安就站在那里。
啊…——休琍尔惊叫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往後退。
我拿吃的东西来了。
马克西米安口气殷勤,却像驱赶似的,把休琍尔回房间里。
以前曾经囚禁过贵人的这个房间,地板经过特别的设计,只要在房间内走动,楼下就会察觉到。因此休琍尔一醒来,马克西米安就知道了。
你发高烧,整整睡了两天。
马克西米安用不带任何感情的低沈声音说。
不过,这段期间,马克西米安找来自己信赖的医生,医治休琍尔的事,他并没有提起。
他在桌子上铺好方格桌中,银器里面放的是炖煮多时的高营养食品、以及容易吞咽的东西,还有温热的牛r和盛放著果r的盘子,并在水晶杯中注入红色的葡萄酒。
然後他打开衣橱,取出一片披风状的睡袍。
感觉如何?
怎麽可能会好……
为了避免泄露声音中的颤抖,休琍尔咬紧了牙关。
可是,你的脸色并不差啊!
马克西米安口气冰冷的说,随即命令他:快吃东西!
休琍尔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的穿上睡袍,坐在桌子前面。
赛森呢?
拿起餐巾的休琍尔,心中暗暗祈祷自己能够保持一贯平稳的声调,一边随口问马克西米安。
他回艾斯德里国了,因为国王的审判已开始了。不过,你似乎因为他的背叛而深受打击。发烧说梦话时,还一直叫著赛森的名字。
休琍尔那双深绿色的清澈明眸,挑衅似的斜睨著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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