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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她的神色,听她说要回校,也放下碗,和一只脚抬起在椅子上、哼
着小调咪着小酒颇为自得其乐的爸爸说了句“爸我也走了”,然后拎起书包几步
追上她。
庆娣在楼道口等着,伸手问妹妹拿了车钥匙开了锁,只对妹妹说了句“上来
。”
爱娣瞅瞅她面色,不太敢多问什么,乖乖地上了车。
快到校门口时,爱娣本扶着车座的手移上姐姐后腰,扯住她大衣委委屈屈地
喊“姐。”
庆娣低低应了声。
“姚景程那个大骗子,在你面前拍胸脯说什么学费不收咱们的,下午又偷偷
找我说不行呢。他那个姜哥还是尚哥的说吉他班是跟人合作的,一半钱要交给楼
下乐器铺,说是姚景程同学的话,他义务教,可要给乐器铺一半钱。”爱娣顿了
顿,没得到姐姐任何反应,接着才迟迟疑疑承认说:“我是身上一个子没有,又
急着交钱,才想到你那个鞋盒子。姐……”
庆娣沉默数秒,问:“要三百那么多?”
好一会才听见妹妹小小声回答:“在大兴路上不小心看见了一件短大衣,死
砍价砍不下来。心痒痒的。姐,算借的好不好?过年拿了压岁钱我还你?”
庆娣一脚着地停下车,回头想和妹妹说借和偷的本质完全不同。可惨白的街
灯照在妹妹婉丽的小脸上,期期艾艾的眼神仰视着她,她惟有叹气,说:“下次
有事直接问我。你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和我说的,偷偷的去拿不就指着我发现
不了吗?”
“姐,我错了。”
“算了,就过年姐送你的礼物好了。”
妹妹立刻笑逐颜开,庆娣凝视她的笑容半晌无奈摇头。到了学校的车棚,爱
娣再次扯扯她衣角,悄悄说:“那个,姚雁岚。她看着我们呢。”
庆娣心里突地一跳,锁车的手随之一滞。
姚雁岚已经走到她们面前,问:“高一一班的沈庆娣?”
“是。”对于这个学姐,常败于她手下的庆娣潜意识里总是远远避开,仅限
于偶尔相遇时遥遥一望而已。今天近在咫尺,她细细打量,姚雁岚比她矮些,和
爱娣相仿的个头,可清水芙蓉般,娉娉袅袅地站在车棚外面,嘴角笑意温柔,论
相貌论气质,都比妹妹胜了不止一筹。
庆娣发现,她今天除了叹气外也只能叹气了。
“我是姚雁岚,”对方听庆娣静静地说了句你好便无下文,含羞带涩地笑笑
方解释:“今天才听我弟弟提起你,就是姚景程。”
庆娣长长地哦了声,不知姚景程和他姐姐说了什么,更不知对方来意。
“我没什么意思,别误会。就是听你的名字好多次了,来认识一下而已。”
姚雁岚语气温婉,说完又是怯怯的笑:“看过你的作文,写得很棒。”
庆娣第一反应便是:“哪里。”顿了顿由衷地说:“不如你的地方很多。”
无论是立意还是词汇的组合,她追之不及。
“姐,该上课了。”爱娣在旁提醒,语气和表情很是不耐。
“那我先走了,有机会我们再聊天。”上课铃声盘旋在校际上空,姚雁岚打
声招呼,走了几步又回首冲庆娣笑笑。
“切——”爱娣嗤之以鼻,在姚雁岚回首的那瞬合上嘴巴。
庆娣锁上自行车,只听妹妹打鼻子里哼哼,她说了句还不赶快去教室,爱娣
充耳不闻。
“自以为是校花,清高骄傲,哼,脖子仰那么高也不怕撑不住那个大脑袋!
”爱娣忿忿的,“身上那件破烂送我也不穿!”
“沈爱娣!”庆娣喝止自己妹妹,“我没觉得她怎么清高骄傲。她哪里得罪
你了?”
“哼。”爱娣跟在她身后,闷声嘀咕:“她就是得罪我了!就是得罪我了!
”
晚自习时,姚景程屡屡回头,欲言又止的样子。庆娣恍若不觉,自顾看书,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那人手怀吉他、指尖轻轻拨弄的镜头,心底一遍遍念诵着那人
名字。
她初一时,有晚不欲归家。三年多前一中墙外的人民广场尚未建起,空旷的
泥地上堆满垃圾,与一中相邻的位置是片杂树林。她那时极度厌恶家里低迷压抑
的气氛,年纪又小,一腔的愤懑无处宣泄无力克制,时常在晚自习尚未结束时逃
课到那个小树林里,什么也不做,就是望天、听风和发呆。
那晚,她听见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见到最温暖的笑。
“沈庆娣?”
庆娣愕然抬头,发现姚景程的脸与她只有一尺之隔,她猛然后仰,避开嗔说
:“干什么?吓我一跳。”
姚景程好奇地问:“什么书看得这么入迷?写写划划了老半天,喊你都不应
。”说着扭着脑袋掉转视角想看清她面前的笔记。
顺着他的目光,庆娣一看之下,自己也慌起来,满纸潦草的姜字。
她在姚景程伸手的刹那腾地合上本子,“老师看着你呢。”
姚景程回望课室前排,果然,班主任的四只眼睛目光炯然。他悻悻地说了句
:“下课先别跑,有话问你。”
下了晚自习,姚景程亦步亦趋跟在庆娣身后出了课室,大声说了句“我来帮
你背”就一步迈上来想抢她手上的书包。走廊外围聚涌着下课的同学们,其中有
几个是姚景程的哥们,当下嘘声四起。
庆娣将书包揽至胸前保护着,又把围巾围上遮住大红脸,走到楼梯口等她的
谭圆圆身边这才松口气,和姚景程说:“我和谭圆圆一起回家。”
姚景程急冲冲说了句:“那怎么着?我也顺路。”
“你顺路?姚景程,你们铁路大院在北,我们在南好不好?”谭圆圆扶扶鼻
梁上的眼镜,拉住庆娣半边胳膊把姚景程丢在脑后。
进了车棚,爱娣早等着了。见了姚景程半点好脸色没有,只喊了谭圆圆一声
就一屁股坐上姐姐车后座,说:“姐,快走。别搭理那个说话不算话,听了当放
屁的。”
姚景程当下炸毛,吼说:“沈爱娣,你说话讲良心。我又没诳你的钱,我哥
也只是收个提成赚点外快,事情办不成也不是我愿意的。哪回你有事我没帮过你
的忙?上次校外那女的说你抢人男朋友给人找上学校要打烂你的脸,是谁丢她出
去的?前个月你在机室呼了聂小四一耳光,又是谁给你摆平的?你知道聂小四他
哥是谁不?机床厂那片的都归他哥管……”
“你放屁!”
庆娣第一次听闻这些事,吓得车头一歪,幸而腿长掂住地没有摔下来。再看
妹妹,脸涨得红彤彤的,只敢拿眼角余光扫她,她心里顿时明白几分。
爱娣恼羞成怒一声喝骂后,姚景程住了嘴。谭圆圆也随他们一般停了车,四
个人并站着,一中放学的学生们三三两两从他们旁边错身而过时,不乏指指点点
和交头接耳。
“我要不是看你姐的面子,我管你?”姚景程满不在乎地说,一副豁出去的
架势,“沈庆娣,我今天也和我老姐老实承认了,我喜欢你。我要和你谈朋友,
你要不要我今天就给我一个回话。”
周遭似乎突然安静下来,爱娣和谭圆圆瞪大眼,不约而同地望向庆娣。庆娣
有些无奈有些无语,目光与姚景程相撞,他倏地别开脸。庆娣又忽地感觉有几分
好笑,原来他外强中干的,话说得掷地有声,内里却不同。
“姚景程,你先回去吧,本来就不顺路,我还有话和我妹说。”
“我——”
庆娣缓缓把手套摘下,露出那小块紫痂子,“等我伤好了再说。”
姚景程即刻闭上嘴,好一会才闷闷地说:“是我不好,玩笑开大了。”
“回去吧。”
他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斜坐在车上默默看着她们,然后对庆娣说:“你
们路上小心。”说完垂头丧气骑了车先自出了校门。
“姐,我真怕你答应呢。”爱娣不待他背影消失就憋不住说:“我听人说,
他家条件不好!”
谭圆圆翻白眼,“你姐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最起码学习成绩要好,才女
都是爱才子的懂不?”
“谭圆圆你连恋爱都没谈过,你知道才女就爱才子了?那我问你,象你这样
戴眼镜的文化人,如果也找个戴眼镜的,亲嘴的时候眼镜碰眼镜怎么解决?”
“沈爱娣,你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庆娣瞪视妹妹,直到她吐吐舌头垂下眼
皮。“我——”想到姚景程说的那些事,庆娣心里火烧一般,这个唯一的妹妹总
有办法令她她恨弯了牙根,又拿她无可奈何。她咬住下唇好一会才长长吐了口气
,说:“小爱,你这样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姐,”爱娣跳上后座坐稳了继续说:“你不懂,你活在将来,我是活在现
在。我们两不一样。”
庆娣一时语滞,不知该如何反驳妹妹的歪理,只听旁边谭圆圆恍然大悟地喊
:“把眼镜都摘下来不就成了吗?再不行,两个嘴巴成九十度角贴近。”
庆娣抑制不住,噗一下笑出声。爱娣在她身后仰天长叹:“谭圆圆,难怪你
物理几何成绩好,以你的专研精神不好没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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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5 章 ...
冬至这天未到正午四周已经乌压压的一片,似乎一抬头就能撞上满天阴霾。
庆娣她妈在厨房里不时望向窗外,念叨说:“这是要下大雪了。你舅还没到。”
冶南到市里坐客车大概要一个多小时,而庆娣舅舅他们应该是天亮就出门,
这个时间还没到,想是路上出了变故。
庆娣舅舅一家不常来市里。庆娣七八岁那年弟弟胎死腹中,她妈在床上养了
半个月才下地,那半个月间她爸和往常一样,上班、出差、喝酒、打麻将,只有
姑妈偶尔来看顾一下。她妈瞒着自己娘家人,半个月后终究坚持不住,收拾了几
件衣服带着庆娣姐妹回了冶南镇望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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