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Chapter 37

  老话说得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当初入学的时候没有军训，大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后，g大的军训就开始了。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七月的骄阳还是把一群新兵崽子晒得打蔫。
  统一发放的军训服并不透气，也不吸汗，穿在身上就像在烧开的蒸笼上加了一个锅盖，闷得人心烦气躁。
  宋晓由于个子高，被安排在队伍前面。军姿已经站了半个小时，但对于小时候练琴动不动就要站个一小时的她来说，也就是比较热，并不觉得太累。
  但不能动还是很难受的。
  又一滴汗水从下巴尖滴落到地上，迅速被晒得滚烫的地板蒸干。教官终于发话：“休息一下，擦擦汗。”
  宋晓赶紧擦掉眼皮上就要流进眼睛里的汗珠，从口袋里拿出热得发烫的手机。她点开微信，看到程健给她发来的图片，是一台像是摄像机的三脚架仪器。
  程健的暑假也要进行两周的校内实习，内容就是对学校里的各栋教学楼进行测绘，每天扛着仪器顶着大太阳在学校里四处跑。
  晓：【这是什么？】
  程健：【全站仪。】
  晓：【今天这么热，你这不是变相军训吗？】
  程健：【蛮好，陪你一起热。做这个也挺有意思的。】
  晓：【我觉得我的防晒都被汗冲掉了，补都来不及，肯定要晒黑了。】
  程健：【我这不是陪你一起黑吗。】
  晓：【晒黑了多难看啊……】
  程健：【没事，我不嫌弃。】
  晓：【你敢嫌弃！】
  还没等到程健回复，教官就喊着让大家立正，又一次半小时的军姿开始了。
  直到上午的训练结束，宋晓才有机会再一次拿出手机。她看到了程健接着上面的聊天发来的回复。
  程健：【多黑都是我的宝宝。】
  军训第二周开始，训练的强度开始加大，大家都觉得有些吃力了。
  宋晓因为表现不错，被选进了阅兵预备队，如果通过了选拔，就能出现在军训最后一天的全校检阅的优秀方阵上。
  她很想做好，每天的训练都特别认真，身边的同学和教官也都在鼓励她。
  程健劝她没必要太拼，但她的倔劲上来了，非要做到最好。后来她觉得手机放在裤兜里碍事，干脆不带了。
  可是好巧不巧，离选拔还有两天，她的短效避孕药吃完了，这也意味着，她的月经来了。
  宋晓的月经前两天最是辛苦，腰很酸，神也不好。天气闷热，下面垫着卫生巾，训练强度又大，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难受。
  尽管教官强调过不要过分勉强，但她还是坚持着跟上进度，只是每次休息的时候都是直接坐到了地上，要靠身边的同伴拉一把才能再次站起来。
  选拔的那天，天气预报说会有暴雨。但早上集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所以训练还是照常进行。
  宋晓跟着队伍到达运动场的时候，天突然暗了下来。一整片黑压压的乌云慢慢逼近，还响起了隐隐雷声。
  教官看到天气不好，说道：“我们加快速度，尽早完成尽早解散。”
  虽说加快进度，但由于参加选拔的学生很多，宋晓等了很久都没有到她所在的排。终于轮到她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细小的雨点。
  教官向大家说：“雨不大，大家坚持一下！淋一点雨没什么的！”
  宋晓的肩头已经淋湿了，她的小腹也开始隐隐作痛。
  “稍息！”
  “立正！”
  有点疼。
  “正步——走！”
  她踢出左腿，用力踩下去。
  “一、二、一！一、二、一！”
  再忍忍，就要结束了。
  “立定！”
  她死死咬住开始打颤的牙关。
  雨越来越大，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归队！”
  宋晓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听到教官的指令，她转身跟着队伍往回走，可就在迈出腿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程健赶到医院的时候，宋晓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他原本以为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训练会看天气暂停一下，至少不会让她淋到雨。可到了午休时间，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妙，随即打电话给她的室友，才知道她晕倒进了医院。
  此时看着床上的女孩略显苍白的睡颜，他既生气又心疼。
  宋晓的左手因为药液的输入变得冰凉，他伸手握住，想给她捂一捂，没想到惊醒了她。
  宋晓睁眼看到是他，一直憋着的情绪开闸般涌出来，“阿健,我好难受啊……”
  程健摸摸她的头，动作温柔，语气却强硬：“现在知道难受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逞强？现在住院了你开心了？”
  “你干嘛凶我呀？”生病中的人情绪格外脆弱，被他这么一说，宋晓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我只是想做好一点，这都有错吗？下雨是我能控制的吗？”
  程健一看到她的眼泪就没辙了，不禁放缓了语气，“不是凶你，我只是心疼你。”
  他轻柔地为她拭去泪珠，说道：“宋晓，我心疼了。”
  宋晓见他服软，扁着嘴瞪着他，却不再哭了。
  程健转身到饮水机接了杯热水，让她喝下。宋晓就着他的手，慢吞吞地喝完一杯水。
  在他正要把水杯拿走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低着头闷闷开口，“反正，你不能凶我。以后有什么事，你有意见你可以好好说，但就是不能凶我，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知道了，我的祖宗。”程健捏捏她的脸，“你还有点烧，再睡一会。我去给你买点粥。”
  程健扶着她躺好，给她掖好被子，看她乖乖闭眼睡下，便转身出了病房。
  他轻轻地关上病房的门，一抬起头，却见到了几步之外的宋爸和宋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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