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腕》Chapter 38

  三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程健上前几步，微微低头问好：“叔叔阿姨好。”
  宋爸反应过来，“阿健？你是来看晓晓的？”
  “……是的。”
  宋妈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刚才已经来看过宋晓的情况。但程健和她不是一个学校，如果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不至于来得这么快。宋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要确认一下。
  “刚才她爸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这才急急忙忙地过来的。”宋妈迟疑着问，“你又是……？”
  程健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已经长大成人，但面对长辈的询问，他还是慌张得像个早恋被抓的中学生。
  毕竟在医院里向女朋友的爸妈坦诚，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理想情况。
  正常来说，应该是她准备好以后，和父母主动提出，然后他专程上门拜访才是。
  “我和宋晓正在交往。”他低垂着眼，艰涩开口，“叔叔阿姨，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您们。”
  似是恍然大悟，又像是预料之中，宋妈“啊”了一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宋爸的表情却不太好看。
  当时两家人吃饭的时候，他对面前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有上进心，对建筑行业充满热情，说话也谦卑有礼。
  谁能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己女儿给拐了？
  他有点不爽。
  宋妈注意到宋爸情绪不对，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臭着脸。她对程健说：“我问过晓晓的医生了，就是女孩子的那些事儿，又淋了点雨，才发起了烧，也辛苦你照顾她了。”
  “没、没有。”程健觉得难为情极了，“我没照顾好她。”
  宋妈对他笑了笑，转身回去继续工作了。
  宋爸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过来聊聊吧。”
  程健跟着宋爸来到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前。两人站在围栏边，都一时无话。
  程健实在紧张，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不应该主动和女朋友的爸爸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挺直腰背，垂手而立，十足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
  宋爸看着好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舔了舔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谈多久了？”
  对于这个问题，程健有点犹豫。
  要从两人第一次上床的那天开始算，还是两人确认关系的那天开始？
  他快速纠结了一下，答道：“去年年底开始的。”
  “哼。”宋爸冷笑一声，“那天吃饭的时候装得还挺像。”
  程健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本来吧，年轻人谈个恋爱，我不该管这么多。”宋爸看着医院楼下满满当当的停车场，说道，“但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我希望你能理解。”
  “宋晓这孩子一直很听话，就算是叛逆期也非常短暂，没让我过多少心。但作为她爸爸，我觉得我还是了解她的。看上去好像没什么脾气，和谁都能相处得好。但一旦认准了要做的事，除非有充足的理由，否则就算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倔得莫名其妙，说她也不听。这次的事情，我想你也有所体会了。”
  程健点了点头。
  “我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但你们还年轻，能走多远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我认为不存在没有矛盾的伴侣，但两个人遇到了事情，还是要一起商量着解决。”宋爸侧目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说这么多，我也只是怕我女儿受委屈。但如果你能听进去，叔叔感激不尽。”
  “叔叔您言重了。”程健忙道，“我会对宋晓好的。”
  “你爸妈知道了吗？”
  “他们知道的。”
  “嗯。”宋爸面色稍霁，“还算诚实。”
  “以后有空可以来家里坐一坐。我还要回去上班，先走了。”
  程健松了一口气，咧开嘴笑着说，“谢谢叔叔。”
  宋爸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别高兴得太早，我可还没承认你是我女婿。”
  宋爸没有进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看，就走向了电梯口。
  程健跟着他，宋爸冲他摆摆手，“回去吧，帮我看着那丫头。”
  “我送送您，顺便下去买点粥。”程健走进电梯，“刚才出来前答应了她的。”
  宋爸看他一眼，目光中带了一丝满意，点了点头。
  程健在医院旁边的粥铺前一边等着打包，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谈话。
  宋爸和他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长辈对晚辈的教导，不如说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一个父亲，在将自己疼爱的女儿完全托付给另一个男人之前，与他短暂的交心。
  当初和宋晓在一起，他也不是没考虑过两人的以后。
  但从恋爱到婚姻，中间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又有太多的步骤要走。
  现在双方家长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见，就好像，默认了两人未来的这种可能性。
  一切都不在计划内，但又都异常的顺利。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粥打包好了，他拿着号码上前取餐。老板娘把外卖袋子递给他，热络地笑着问道：“小伙子遇到好事了吧？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他怔了一下，“是吗？”
  “哎哟，笑得嘴角都下不来啦。”
  他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弯起了唇角。
  他向老板娘道谢，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转身走回医院。
  有个小病号还在等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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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菜被拱得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