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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大哥,别大哥,等等我。”杜隽拍马追赶,别玉寒根本不理,夹马狂奔。
杜隽精通骑技,催马狂追,离别玉寒越来越近。突然别玉寒飞离马鞍,跳入路边一条小溪里,发狂似地双掌狂击溪水,口中嚎啸连连,击起的水浪将他打得全身透湿。
杜隽赶到,飞身下马,扑向小溪:“别大哥,别大哥。”一把抱住他:“水太凉了,会生病的,快出来吧,别大哥。”
双臂一用力,将杜隽震出老远,跌落水中:“你走,回到你爹那里去。我不需要你,我不要任何女人。骗子,都是骗子。”
用力狂击溪水。
“我不走。我没骗你,要我时你是清醒的。”杜隽坐在水中哇哇哭了起来。“我爱你,我死也不走。我没骗你,我从没骗你。”
别玉寒只是用力狂击溪水,根本不理杜隽在背后哇哇大哭。
过了很久,别玉寒停止击水,脱力地瘫在水中。
“别大哥,别大哥。”杜隽一看,从水中爬起,顾不上擦脸上的泪和溪水,奔向别玉寒。将他从水中拉起,连托带拽两人上了岸。
别玉寒缓缓睁开眼,一把推开杜隽,挣扎着起来,蹒跚地走向乌龙。抓马鞍,踩马蹬,飞身上马。刚坐好,一提缰绳,突觉眼前发黑,一头载下马。
“别大哥,别大哥。”跑过去,见别玉寒两眼紧闭,口角渗出一丝鲜血。一把将别玉寒抱在怀中,哭了起来:“别大哥,您别吓唬阿隽。别大哥,您别吓唬阿隽。”
淮安城里一家客栈里,别玉寒昏睡在床上。一位郎中正在位他号脉。半天,郎中站立起来,走到桌旁。
“大夫,他怎么样碍事么您一定要救救他。求您了。”杜隽着急万分、连珠炮地问起大夫。
“从脉相上看,这位小哥是气攻于心未泄而至肝火郁结在先,受寒气滞而肺经受损在后。照医理病得不轻。但这位小哥脉息奇怪:左寸下沉而不衰,右寸细伏却有力。如此看这位小哥应无大碍。老夫开一方子,如有效,五天头上应见好”。
桌旁坐下,挥笔而就:
人参半钱、熊胆二钱,川贝母三钱,枇耙三钱,甜甘草
四钱,柴胡、桔梗、苦杏仁各八分。以三颗干桂圆、三
颗去心莲子为引子。
“小姐,每日三副,分早、中、晚服用。连服五天。记住,寒冷时煮鲜生姜三片发汗。老夫告辞了。”
送走大夫,杜隽急急忙忙抓了药,赶回客栈马上煮药。
煮好药,吹凉了,别玉寒却牙关紧闭,药顺嘴角流下。杜隽将苦药含入口中,用自己的双唇费力地分开别玉寒的牙关,把药吐进他口中。就这样一口又一口,一碗药下去,杜隽一身的汗。轻轻为别玉寒压好被子,坐在床边,呆呆望着昨日还英俊潇洒,今日却憔悴不堪的心上人,想着昨夜还二凤戏龙如鱼得欢,如今却天各一方,不仅痛哭起来。这一天下来,身心具悴,哭着哭着,趴在床边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晃动吵醒。只见别玉寒全身寒战,上牙关直碰下牙关。扑过去将所有的被子紧紧地压在别玉寒身上,仍抖个不停。回头再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盖的东西,最后脱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将**的丰满身子靠近别玉寒,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除寒。
不知过了多久,寒战渐渐减轻。赶忙跑到厨房煮姜汤。夜深人静,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好在这里是客栈最后面的一个跨院,被杜隽化了二十两银子全包下来。又给了小二一两碎银,因此没人前来抱怨。一口一口将姜汤喂进去,见别玉寒没有吐,高兴地喘了口气,轻握着心上人的手坐在床边。没一会,觉得手心有些烫。再看别玉寒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伸手一摸,火烫火烫的,赶忙端盆冷水,将自己的丝绢浸湿了放在别玉寒的脑门上。姜汤起劲,发了一身大汗,被子全湿透了。花二两银子从小二那多要几条换上。
如此寒战、发热、大汗,反反复复,把杜隽累得几乎也爬下。但杜隽无怨无悔,衣不解带。三天后热终于退了,别玉寒缓缓睁开眼睛,见杜隽趴在床边睡着了,伸手轻轻抚摸杜隽的秀发。杜隽睁开眼,扑到别玉寒身上:“别大哥,别大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阿隽太高兴了。”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哭了起来。
“阿隽,我躺几天了”
“整整三天,别大哥。你可把阿隽吓坏了。”杜隽又哭起来。
“谢谢你照顾我。”
“我不要你谢,我要你以后不准这么吓我。”紧紧偎依在别玉寒怀里。
轻轻搂住她,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二人就这么拥在一起,谁也不再多说一句。
半晌,杜隽离开别玉寒的怀抱:“别大哥,都好几天了,你一定饿坏了吧我去前面厨房给你弄点吃的。”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刚跑到前厅要喊小二准备几个菜和饭,突见外面一辆马车上款款下来一位美少女,纤手搭在一位娇美丫环的肩上。车旁站着一位冷俊青年,一把朴质无华的宽剑斜背在身上。
杜隽赶紧藏在门外。
“阿娇怎么到这里了那男的是谁不行,别大哥现在病中,这人武功看似高强,万一是敌非友,别大哥肯定要吃亏。”
忍着没有现身,见阿娇一行进了右侧院子,才现身告诉小二将晚饭送入房中,急忙赶回房间。见别玉寒已经甜甜睡着,才放下心。
夜高人静,一条人影跃过院墙,跳入客栈右侧院子,直奔最后一间客房。轻轻舔破窗纸,昏暗烛光下隐约可见刚入客栈的少女和丫环已经睡着。不见那位带剑青年在内,必是另有住处。那条人影闪到门前,自腰间拔出一把短剑,轻拨门栓。
“阁下深夜蒙面入室,意欲如何”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冰冷杀气。
蒙面人急转身,手中短剑顺势刺出。背后正站着同少女一块儿住店的带剑青年。宽剑带鞘握在左手,见短剑刺来,不见如何闪身便避过这一刺,抓向蒙面人手腕。蒙面人反腕将短剑掷向青年,向后跃开,同时抽出一条软鞭,抽向青年。青年一把抓住鞭梢,左手剑鞘疾出,挑落对方面巾,一篷青丝自头顶撒落。
“是个女的。小姐是谁为何深夜私入他人房间”
少女不答话,使劲往回拽自己的软鞭。
门吱的一声开了。“沈大哥,什么事”
少女和丫环走出房间。
“咦杜姐姐杜姐姐,杜姐姐。”少女向蒙面少女跑去。
蒙面少女正是杜隽。原来她见阿娇跟一带剑青年一起住店,便向小二问清他们住处。夜深后前来打探。心中被这带剑青年的高强武功震惊,他是除别大哥外自己见过武功最高强的一位。
带剑青年见二人相识,便松开手。杜隽收起鞭子。
“阿娇,你怎么出来了家里人知道吗”
“我出来找你们啊。表兄和如玉姐姐呢”
“他,他们先往北京了。我,我有点急事留下来,这不,正在赶往京城。见你和一位陌生带剑青年在一起,便来打探一下。”转身对那位带剑青年:“这位是”
“看我忘了介绍了”。阿娇不好意思地对带剑青年笑了笑:
“这位是沈岩,沈大哥”。
“原来是武林四杰独剑沈岩。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小妹竟走不上一招。”杜隽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惊跳不已。这次随父亲来中原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情窦初开,羡慕武林四杰,想一睹风采。如今有了别大哥,心中再无他人,但见到武林四杰之一仍是惊喜。惊喜之后却是紧张。独剑沈岩在江湖虽有侠客之名,却一向行事只凭喜好。如果他对别大哥不利,病重的别大哥恐怕不是对手。
正在胡思乱想,独剑沈岩一抱拳:“原来是江湖十美火凤凰杜小姐。刚才多有失礼,请宽恕在下无礼。”
“不知者不怪。小妹失礼在先,沈兄能如此保护阿娇,小妹高兴才是。”杜隽连忙回礼。
“杜姐姐,你什么时候走我要跟你一块儿走”。阿娇着急道。
“好,我住在对面另外一家客栈。我回去收拾一下,天一亮我就来与你们会合。”
“姐姐就搬过来一块儿挤一下,天一亮咱们好赶路。再说姐姐一人住那里阿娇也不放心。”
杜隽答应后离开。
“阿娇小姐,杜隽的话不可信。小姐要提防点才是。”沈岩提醒阿娇。
“怎么了,沈大哥杜姐姐是我表哥未过门的新娘。”阿娇不解地看着沈岩。
“没什么,天一亮咱们就要出发,我回房闭一下眼。”转身离开。
阿娇再无法入睡,左等右等、天要亮了也不见杜隽回来。沈岩敲门进来。
“沈大哥,杜姐姐到现在还没有来。她会不会出事了”阿娇焦急地迎上去。
“杜小姐不会出事的,尽管我不能肯定她是否会来。”沈岩安慰阿娇。
“那她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呢”阿娇急得在屋里乱转。过了一会,她转头对丫环碧儿道:“碧儿,收拾行李,咱们到对面客栈找杜姐姐去。”
一行人来到街上,见对面只有一家客栈,叫兴隆客栈。进去一打听,根本就没有少女住店。阿娇失望得要哭,一把抓住沈岩的胳膊:
“沈大哥,杜隽为什么骗我怎么说她就要是我的表嫂了。为什么”
望着东方已经发白,太阳即将升起,咬咬牙:“杜隽不见了我们自己到北京找表哥和如玉姐姐,到时我要问个清楚。”
三人离开客栈,往北而行。
渐渐离淮安远了,阿娇坐在马蓬车前面,冷冷晨风中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沈岩看着阿娇如此,突然对车夫喝道:
“停车,回淮安。”
“为什么,沈大哥”
“杜隽就住在我们住的客栈,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一脚踹开房门,阿娇冲了进去:“杜隽,你敢欺骗啊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刚要捉奸成双,把杜隽大骂一顿,为表哥出气,突然看到床上躺着别玉寒,惊叫着扑了过去。
别玉寒已被阿娇那一脚踹门给惊醒,起身要去拿剑,见是阿娇,心中惊喜:“阿娇,你怎么来了一定是偷跑出来的。哎”最了解自己这个表妹。“外面多危险啊。”
“谁让你偷偷逃走呢。”阿娇厥起小嘴。
“表哥,你瘦了,几天不见你瘦这么多。”阿娇看着表哥清瘦的面孔与倦容,心痛地抚摸着表哥的脸:“表哥,你怎么病了如玉姐姐呢”
杜隽赶紧偷偷拽了一下她。
别玉寒欠起身:“请问这位少侠大名”
“这位是沈岩,沈大哥。看今天全乱了套了,忘了给你们介绍。”阿娇抢着回答:“这位就是我要上京寻找的表哥别玉寒。”
“沈某得识别公子,实是有幸。”沈岩一抱拳。
别玉寒也抱拳回礼。阿娇这才讲起她离开南京的经历。
头天夜里陪甄如玉和杜隽游览了秦淮河,阿娇第二天起的很晚。高高兴兴来找表哥和两位姐姐。谁知三人都不在,连丫环都没了影。问起大姨和母亲,大姨告诉她表哥他们一早就出去了。因为阿娇没醒,想她敢情是昨夜游秦淮河太累了,就没有叫醒她。阿娇恨自己贪睡,当时真想扇自己两下。一整天都不高兴。晚饭时也没见一帮人回来,大姨说是捎信回来野外郊游,当晚不回来了。夜里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直骂表哥见色忘情,有了两个骚狐狸精便把苦等八年的表妹给忘了。忽然觉得不对劲,表哥他们不可能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远游郊外,夜不归宿。南京城这么多名胜古迹只粗逛了下秦淮河,为何第二天便舍近求远大姨和母亲怎会让他们随便住宿在外越想疑点越多,天一亮便跑去问大姨。苦缠之下大姨无法,终于说出事实真相,并把表哥的信交给她。打开信:
阿娇表妹:
兄有急事,未能面辞,请恕不辞而别之罪。
玉寒虽为七尺须眉,然风尘碌碌、一事无成。怎奈不自量力而愧得娇妻如玉、阿隽,因此再有何能担当表妹后半生之衣食无扰。
更不敢奢望予妹之浩命在身。今武昌侍郎家世渊博,实为妹之归宿所在,理当应之。八年生离死别,重逢岂可再演荒唐。为姨母、
姨父想,为表兄想,亦为表妹想,端无拒嫁之理。否则妹之一生无靠,兄之一生不安。妹之不幸乃兄之大罪。与其将来愧有余、
悔无益,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今日痛下决心,他接连理。兄之忠言坚辞,望妹体谅之,不负表兄一番心意。
读完信,将自己关在绣楼哭了一天。众人见她虽然伤心欲绝,却无异常举止,便放了不少心。谁知第二天早晨,天未亮,阿娇收拾些盘缠细软,带着丫环碧儿偷偷离开家,到车行租了辆车,匆忙北上。出城没多远在一处偏僻官道遇到一夥歹徒抢劫、调戏主婢二人。危机时刻,正遇云游四方的独剑沈岩路过此地,出手击败歹徒,救了二人。听说二人北上千里寻兄,正好自己也要北上,便决定千里护美。这日来到淮安,竟遇杜隽,意外见到别玉寒。
别玉寒再次感谢沈岩救护表妹,沈岩只是点点头,表示不客气。
杜隽也将路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阿娇气得跳了起来:“甄如玉不要脸,亏我在南京如此客待她。下次碰到她,一定替表哥讨回公道。”
转头抱怨别玉寒:“也怪你,表哥。早跟你说她是骚狐狸精,你就不听,也没弄清楚她的来历就要娶进门。你看你被她害的。不听我的话,以后还要吃亏。”
抬头见杜隽正看着自己,忙解释道:“我可没有骂您的意思,杜姐姐。我还要谢谢你照顾表哥。”
“骂也没关系,连你表哥都骂我呢。”看了一眼别玉寒,眼圈一红:“阿娇妹妹你不用客气,不像某些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别玉寒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表示歉意。杜隽低下了头。
“表哥,你是否好多了要不咱们回南京吧大姨和姨父要是知道了,不知会多伤心呢。”
“我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有些乏力,歇上一两天就没事了。”
沈岩一笑:“别兄得了风寒再休息两日应该就会好了,恐怕是心病难医啊。”
“哼”阿娇瞪了别玉寒一眼。
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在下没事了。受人之托,北京这一趟非去不可。只是要再麻烦沈兄一次,将阿娇表妹即可送回南京。姨母、姨父他们一定急死了。”
“我不回去。”阿娇腾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俏脸含怒地瞪着别玉寒:“刚见面就要把我赶回去。你就这么讨厌我,嫌我碍事。好,我走,我永远不让你再见到我。”哭着就要往外走。
杜隽忙上前拦住她:“别大哥,就让阿娇跟咱们在一起吧。先给姨母、姨父他们写封信别让他们惦记。北京的事一了,咱们就一起赶回南京。”
“阿娇婚嫁已定,很多事要办,要过门的姑娘跟着咱们满世界乱跑,成何”
“除了你别玉寒我谁也不嫁。”阿娇嚷着打断了他。
别玉寒头都大了。最后大家商议让阿娇和别玉寒都写一封信,一起由驿站快速送往南京,免得家人着急,大家一同进京。沈岩本就要北上,原本要独行,大家拼命挽留,尤其是别玉寒感谢他千里护送表妹,是个英雄,有意结交,真心诚意地苦苦挽留,同意结伴而行。
运功一周天,别玉寒感觉一切都恢复正常,忙碌了几天的杜隽此刻松下心人立刻瘫软下去,呼呼大睡起来。看到表哥练功疗伤,不敢打扰,阿娇便静静待在旁边,一向恋床的她连日奔波,今儿又起了个大早,不一会儿人也迷糊起来。待睁开眼睛,表哥早已不见,惊慌失措冲出房门。
“他没走,只是在前面喝酒而已。”沈岩怀抱长剑,静静站在门旁。
阿娇冲到前面大厅,只见别玉寒一人独坐在一张桌子旁,失神的双眼呆呆望着手中酒杯,桌子上摆着十个酒坛子。
“借酒浇愁愁更愁。但一醉洗尽千愁,愁后的明天就会灿烂。”沈岩轻轻自语.
扶着门,泪顺着阿娇俏丽的脸颊淌下。
别玉寒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所以错失了考取功名的机会他便愤而跳崖。
现在虽然对功名看得轻了,但那份心高气傲还在,所以他无法接受甄如玉欺骗他的事实。
尤其是他曾那么的相信她,救过她,还非常非常的喜欢她。
越是被自己特别喜欢的人欺骗,心里就越会难过,别玉寒这种一向心高气傲的人心中更是难过。
被困深山八年,一出山就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却被对方一番算计,骗了童真。如此由处男变为真正的男人,实在让他不甘,所以他心中憋的气也就越大,所以才会一病不起,尽管武功高强,却也病的不轻,因为心病最重,也最难医治。
好在杜隽衣不解带的细心照料,不舍不弃,让他感受到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子都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无情无义。
看到表妹为了那份情义,千里追赶,看到了女子,深情厚意的有之,而自己被两个女孩子如此深情专情地爱着,多少能冲淡一些甄如玉对自己的伤害。
他更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而是个重信义的人,所以他决定继续赶赴京城,完成吕大人的临终所托。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程北上。
书信到了南京,两家人都放下心。只是阿娇在信中提及非表哥不嫁,没有办法,刘侍郎只好写信退婚不提。
一行人这日刚到徐州府境界,忽听前方有打斗之声。回头叮嘱沈岩守护阿娇主婢赶来,自己与杜隽到前面看个究竟。拍马上了坡顶,见前方坡底官道上三方人打斗正酣。人多的一方二十余人全是黑衣蒙面。八名蒙面大汉正在围攻两个灰衣老者,剑法犀利、凶猛,招招充满杀机。但两个灰衣老者一鞭一枪,应付自如,八名蒙面大汉竟未占上风。官道北侧还站着四名黑衣蒙面大汉,为首一黑衣老者虽蒙着面,但一双眼极为冷傲,自负地背手盯着场中打斗。
另一侧三人并排骑在马上。左侧为一年过五旬老者。一身蓝衣,肩上斜背一柄长剑。右侧是一位中年汉子,白净的脸上光滑无须。正中一位不到二十的年轻男子端直地坐在马背上,手中不停地摇着一把精致的玉扇。一袭白色长衫料子上好,做工精细。从背后望去端的玉树临风。
官道旁的草地上,九幽修罗教少教主甄如玉正与一黑衣蒙面老者斗得难解难分。不远处,胖瘦二婆被八名蒙面大汉围在中央,蒙面大汉攻势凌厉,胖瘦二婆虽应付从容,却被八人的剑阵困住,急切间冲不出去。霁月、彩云持剑与四名持刀蒙面大汉斗在一起,两双眼睛还不时注视着场中甄如玉与一黑衣蒙面老者的打斗。黑衣蒙面老者功力非常深厚,一双手忽掌忽爪,上下翻飞,呼呼有声,掌过之处枝断叶飞。
甄如玉左手九幽掌,右手修罗剑,拼上全身功力,仍处下风,脸色苍白,香汗淋漓。霁月、彩云看在眼里,更是着急,但心无二用,杀不退持刀蒙面大汉去帮助小姐,反而险象环生。
突然再遇甄如玉,别玉寒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才能避开,勒马站在坡上。
杜隽心中虽怪甄如玉,但毕竟两人同行同住数月,近来更是同床共侍一夫,感情不错,加上事出突然,内心深处仍不信甄如玉会是**之人。江湖上都知十美无一淫秽妖女,就连身处青楼的第一美女名妓紫如烟据说也是卖艺不卖身。甄如玉排名第二,以冷艳著称,从不将真容现与男人,即使与别大哥有了雨欢之后人多之处仍面带薄纱。如今见甄如玉马上就要落败,一提马缰,冲下山坡,同时大叫:“别大哥,快,快救如玉姐”
别玉寒心中不情愿,却怕杜隽受伤,只好跟着冲下山坡。
甄如玉本就在苦苦支撑,突然听到杜隽叫声,心中一阵激动。心神一分,黑衣蒙面老者瞅准机会,手上加力。
观战的黑衣蒙面老者见山坡上冲下二人,是敌非友,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向正中端直地坐在马背上的年轻男子抓去,这一抓,如雷霆万钧,气势磅礴,周围的人为之窒息。站着四名黑衣蒙面大汉同时扑向被围困的两名灰衣老者。蓝衣汉子也在同时从马背跃起,拔剑刺向黑衣蒙面老者抓向灰衣老者的手,腾空、拔剑、击敌,瞬间一气呵成,剑光如电,势如奔雷,丝毫不逊黑衣蒙面老者。
与甄如玉激斗的黑衣蒙面老者突然也一声暴喝,腾空两丈,使出十成功力,双手成爪如钢爪铁钩,向甄如玉头顶抓下。甄如玉被爪风罩住,无法躲闪,娇喝一声,右手剑使出修罗剑最后一式修罗返九天,左手使出九幽摄魂掌玉石俱焚的招式九幽归阴迎了上去。霁月、彩云和胖瘦二婆见教主用上同归于尽的招式,惊叫起来,就要不顾一切奔向小姐。
别玉寒后发先至,超过杜隽,但离甄如玉仍有十余丈。眼见相救不及,紧急中用尽全身力气甩出两枚逍遥芒,同时一跃腾空扑向场中。逍遥芒带着一种悦耳的尖啸破空刺向爪向甄如玉头顶的黑衣蒙面老者。黑衣蒙面老者腾出右手抓向飞来的暗器,另一只手不变抓向甄如玉,志在必得。
“别接”
与蓝衣剑客对招的黑衣蒙面老者冲同伴大喝一声,接芒老者忙缩手后撤。但逍遥芒竟本身带着一股劲力,随着爪风的后撤追向老者,来势飘渺诡密,却又迅雷不及掩耳,让人无法躲闪。老者大吃一惊,右手飞舞,伸缩弹拍,爪风凌厉射向逍遥芒。
刚迫开这支逍遥芒,后一支却悄无声地后发先至,眼见就要刺入胸膛,急忙一转身挫肩,只听一声惨叫,逍遥芒划过老者右肩带走一片血雨。与此同时,但见眼前人影一晃,老者来不及查看伤口,赶忙翻身向后翻滚,落在三丈外。人刚落地,一柄长剑顶在自己的喉咙。却是别玉寒空中逍遥剑在手,跃过甄如玉,剑尖顶住了刚刚落地蒙面老者的喉咙,剑快得如闪电。
由于老者仓促间应付别玉寒,撤回大半功力。饶是如此,精疲力竭的甄如玉花容失色,娇喘吁吁。别玉寒回头望去,甄如玉一剑住地,秀发凌乱。蒙面黑纱早已不知飞到何处。一缕红发贴在香汗淋漓的玉面上。美目充满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好一副美人受惊,我见尤怜。心中一阵狂跳,但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目光黯然,转回头去。
“好一个美人胚子,异国佳人摇扇青年也惊叹甄如玉绝世佳颜。
杜隽也已赶到,下马扶住甄如玉。霁月、彩云和胖瘦二婆早已围在四周,布成防线。
甄如玉盯着别玉寒,见他回首望向自己,心中一喜,突见别玉寒又把头转过去,眼神黯然,一股绝望飘入心房,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如不是杜隽扶着她,已跌落在地。
老者望着眼前剑寒胜雪,冷冰冰的杀气直入心口,眼中流露出惊恐、不信和那种无法摆脱对手一击而必死无疑的绝望。见甄如玉无恙,别玉寒撤回了剑,轻轻插回剑鞘,并没有挑开面巾一看究竟。
蓝衣剑客与黑衣蒙面老者转眼之间过了十余招,见别玉寒剑顶住黑衣蒙面老者的咽喉,便停手不战。黑衣蒙面老者跃回原地,蓝衣剑客飞回马上,剑已归鞘。二人本就没有个两、三百甚至上千招谁也别想讨得便宜,如今经别玉寒一搅和,斗下去已没什么意思。
十二名蒙面大汉和两个灰衣老者的打斗也不自觉地停止了。另外十二名蒙面大汉围住甄如玉、霁月、彩云和胖瘦二婆,虎视眈眈,却都未再出手。
“哈、哈,十年未见,大堡主的大力鹰爪功、二堡主的阎罗爪如此精进,张某眼拙了”。蓝衣剑客笑道:“但不知身为十大高手的大堡主也做起强盗买卖来,传出去定是江湖奇闻。”
“哼”极力掩盖武功、黑巾蒙面,仍被这老不死给认出。别玉寒目光如钜望向黑衣蒙面老者,来者竟是位居十大高手之列的高手,难怪刚才一出手便是鹰击长空、雷霆万钧。如果这位黑衣蒙面老者位居十大高手之列,那么那位蓝衣剑客能够与其一搏而丝毫不显劣势,其剑气冲天、剑势如虹,江湖中的地位一定也不会差。忍不住望了蓝衣剑客一眼,见蓝衣剑客也正望向自己,二人相视一笑。
胖瘦二婆此时喘过气,瞪着为首两位黑衣蒙面老者,怪笑连连:“九幽修罗教与飞鹰堡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两位堡住竟出手如此狠辣,欲取我家小姐性命而后快,九幽修罗教一定会找回这个公道。”
与蓝衣剑客交手的黑衣蒙面老者哼了一声,不理蓝衣剑客和胖瘦二婆,紧紧盯着别玉寒,看看正从山坡上下来的沈岩几人,半晌,一挥手:“走”
刹那间,黑衣蒙面人消影无踪。一场打斗就这样结束了。
“谢姑爷出手相救。”胖瘦二婆和霁月、彩云躬身致谢。
“不用客气,二位最好不要如此称呼在下,在下没有这个福分。”头也不回,走过去捡起逍遥芒放入囊中。
胖瘦二婆和霁月、彩云呆在那里,十分难堪。
保护阿娇的沈岩在山坡上将打斗一收眼底,蓝衣剑客交手的黑衣蒙面老者拳剑相交,气势磅礴,功力非凡。黑衣蒙面老者既然是以大力鹰爪功而名列十五年前华山论剑时江湖十大高手之列的飞鹰堡堡主,那么这位使剑的蓝衣剑客能够剑如行云流水,已臻化境,不惧十大高手,一定不是凡人,看其剑法中规中矩,方方正正,一派光明磊落,敢情是同居武林十大的君子剑听说君子剑华山论剑后不久便绝迹江湖,怎会在此处出现与飞鹰堡主兄弟俩斗在一起。自己虽未见过三人,但也知飞鹰堡二主阎罗爪童杰一手阎罗爪称霸武林,比起其兄功力相差并不太远,据说十五年前差点儿进入前二十,自己虽未与其动过手,但看对付九幽修罗教的功力,自己便不是其对手,童杰却一招败伤在别玉寒手下,让对方长剑顶住了喉咙,这份震惊让沈岩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阿娇的这位表哥到底何许人也,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武功这一战如果传出去,必名动江湖。
其实不光沈岩震惊,童刚和蓝衣剑客何尝不惊,所以一场打斗匆匆收尾。这时阿娇同沈岩来到坡下。阿娇跳下马车,向别玉寒嚷道:“你为什么救她难道她害你害得不够吗”
不待别玉寒回答,马上冲到甄如玉面前:“我表哥哪点对不起你,你差点儿把表哥害死。你安的什么心天下没有见过你这样心狠、下流、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凭什么骂我们教主教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呢,订了亲还千里追来,死缠表兄,你才是下流、不知羞耻,再污蔑教主我杀了你。”霁月气愤难忍,就要拔剑。
“霁月闭嘴”甄如玉喝道。彩云忙把霁月拉走。霁月在彩云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胖瘦二婆紧绷着脸站在那里。
“一个丫头也敢顶嘴。可见主子也没”
“阿娇。”别玉寒回过头,严厉地盯着阿娇。阿娇闭上嘴,却不服气地高高厥着香唇。
“咱们走。”翻身上了乌龙。
“这位兄台请留步。”摇扇青年放马拦住别玉寒,一抱拳,言语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兄台拦住在下可是有事”别玉寒拱手回礼。
“兄台出手化解了一场、不,两场恶斗,避免了无谓的流血,救了数条就要魂断刀枪之下的性命,在下感激不尽。”
“时逢其会,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
“兄台谦虚。小弟姓洪,名友剑。友人的友,兄台手中之剑的剑。兄台贵姓赶往何处”摇扇青年问道。
“原来是洪兄。在下免贵姓别,别玉寒,正要赶往京城。”就近仔细对面年轻人,端得丰神绰约、态度风流,绝对是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眉目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尊贵,言语间透出一股条理分明、思维敏捷。
“这太好了。小弟也是要进京。正好一路。别兄玉树临风,举止非凡,出手更是惊世骇俗。小弟得遇别兄,真是相逢知己、相见恨晚。咱们相伴一起进京如何”
“这,洪兄你看我们一行人太吵闹了,恐扰了洪兄的清静。”
“这样更好,人多路上热闹,热闹。”
没办法,再说再见伊人我心碎,还是早早离开好。点头答应,提缰前行。洪友剑却转身向甄如玉一拱手:“女侠可否与我们同行”
未等甄如玉开口,阿娇先嚷了起来:“喂,姓洪的,你什么意思跟她走就别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仇敌。”
洪友剑一笑:“这位小妹,什么仇让你如此咬牙切齿俗话说天下没有解不开的仇,化不了的怨”
“仇如东海,恨比南天。你解得开吗”阿娇恨恨地瞪了甄如玉一眼。
“阿娇,不许对洪兄无礼。”别玉寒喝道。
“如玉谢洪公子邀请,但小妹还有些事要办,洪公子请先行,这里谢过了。”甄如玉黯然瞟了别玉寒一眼。
“如此咱们徐州见。”洪友剑冲甄如玉拱拱手。
一行人刚离开,甄如玉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栽了下去。瘦婆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霁月、彩云扑向甄如玉,搂住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二人哭了起来。
胖瘦二婆用掌顶住甄如玉的后背,两股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半晌,甄如玉缓缓睁开眼,绝色的面孔毫无血色,两行眼泪缓缓自那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睛流下,滑过玉颊,滴到霁月的手上。甄如玉靠在霁月的怀里,静静地望着远方几朵白云在蓝蓝的天上缓缓向南飘去,无言无语。胖瘦二婆急得烦躁地来回度步,彩云紧紧抓住小姐的手,手冰凉如雪,彩云哽咽道:“小姐,有什么话您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的身子。”
甄如玉一语不发,两眼仍是盯着天空的白云。过了好久,嘴唇微起,喃喃自语,竟是别玉寒分手时抛下的四句诗:昨夜**梦,枉费一片心。斑斑杜鹃泪,再见两世人。
甄如玉反复吟诵着这几句诗,那副痴痴呆呆的表情,着实吓坏了身旁四人,却又不知如何是好,霁月、彩云只好静静地落泪,胖瘦二婆步来回度的越来越急,恐怖的脸越来越阴沉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甄如玉突然挣开霁月的怀抱,站了起来,望了望霁月、彩云和胖瘦二婆,双眼露出一丝坚毅:“去徐州。死我也要告诉寒郎我是清白的。”
“孩子,你这是为啥呀。”一向笑哈哈的胖婆流下两行老泪。
“阿婆,去徐州。”甄如玉坚持道。
“好,如果你有个好歹,婆婆拼了老命也要杀了别玉寒为玉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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