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试过,我最健康的那段时间,小小的谈了次恋爱。等知道我的病况之后,对方非常果决,当机立断,马上鸣金收兵,颇有大将之风。我很欣赏他的果断,也没有生气,搞得大家很凄美痛不欲生何苦又何必…
我是那种痛到发疯还可以看着电视哈哈大笑的乐观青年,我妈称之为没心肝。我就讨厌凄风苦雨,好像人生不够短,得浪费时间在哭哭啼啼上面似的…
(太好,我又离题八百里远)
总之,我抱着愉悦的心情嫁进了王家,除了对冗长的婚礼有些不满外,一切都好。管吃管喝,能跑能跳,老公不会打人(也打不着),这长期饭票看起来不坏。
而且王家的人对我极好,客气之余带点怜悯。看起来可以混得风生水起了。
洞房花烛夜除了翻身被那个瓷枕磕了两次头有点发火──真不懂古人为什么爱睡这种容易砸破脑袋的枕头,超危险──搬去桌子上搁着,就很安心的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我去拜见大嫂二嫂回来,马上换了个竹枕给我。瞧瞧人家多好,这样的人家,我真没什么不满意的了。
***
大嫂顾氏是当家人。王家没有婆婆,家里长辈最大的就是这个大嫂。
一见她我就有好感,是个王熙凤型的人物。看红楼梦我最喜欢她了,这种人把厉害摆在脸上,好应付。我最怕那种表面上温柔体贴,私底下告黑状的护士小姐,所以特别喜欢干脆的王小姐熙凤。
因为有亲切感,对她行礼就特别亲热,听我一嘴破碎的方言,到最后连官话都加进来讲,她笑了,”妹妹在家都讲官话?”
搔了搔头,”都听得懂…不太晓讲。”
“我倒是官话都听得懂,但不晓讲呢。”她掩口笑了起来,”没事,咱们家没那么大规矩,杂着讲也成,慢慢就会了。”她轻叹了口气,”妹妹,妳真是福星,可不,嫁过来三叔缓过气来了。大夫说,再几日就稳定了…我事忙,有那看不到的,妳提我一提。少了什么,跟我说,婆子丫头不听话,跟我讲。若没见我,跟杏儿说也是一样。”
她沈面,”杏儿,听到没?”
她身边一个漂亮的姑娘福了福,”是,夫人。”杏儿对我笑了笑,”三夫人,只管吩咐。”
我一慌,起身鞠躬,结果夫人丫头都笑了。”对个丫头何须如此。三妹妹毕竟还小。”
…是蛮小的,十四岁嫁进来冲喜。不过也太夸张,十四岁就会跟戏子谈恋爱,算本领了。换算过去才国中生啊…太有本事了。又会谈恋爱又懂绝食上吊,我都在干嘛呢真是…
后来我去见了二嫂,这就闷透了。她一直在弹琴,不讲话,我听得想睡觉。讲话轻轻慢慢,颇有催眠效果。我得竖尖耳朵才听得见她说啥,可见声音有多小。问我读过些什么书,我直言只认识几个字。问我会不会琴棋书画,我回答她一样也不会。
没多久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发现我不是同道中人,就闷头弹琴。我坐不住,跟我的丫头白娟很机灵,”二夫人,三夫人早起有些头晕,想是路途太累。”
“那就不留妳吃饭了。”她淡淡的说,”三妹妹好走。”
我赶紧起身告辞,白娟真是太聪明伶俐了,将来一定要帮她加薪水。
白娟很能干,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个性又活泼,很快的我们就混熟了。
“传言真不可信。”她笑,”三夫人除了话说得不流利,人这么好相处,真没想到。”
“好说好说。”我一整个放松下来。”王家是好人家,我嫁过来才是好福气。”
她惊诧的挑眉,语气柔软了些,”三公子一定会好的,夫人放心。”
我心底闷笑,十四岁的三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啦。”我笑咪咪的。
直到三天后,我才见到我那缺席的老公…说他”老公”,真把他叫老了。
隔帘我见过王家老大和老二,帅的帅、俊的俊,难怪一大堆小老婆,大概是自动上门来的。赏心悦目可也,但电视上的帅哥我绝对不会去痴心妄想,自找罪受,何况是古人帅哥。
帅哥老公难照顾,我又很懒。
等我看到我的夫君,心整个放下来了。五官端正,没有地方长歪。脸孔带着病态的苍白,很有亲切感。我想他快痛死了才对,神情还是淡然的。有忍耐力,我喜欢。
而且他的眼睛像小鹿温驯,看起来就不是会打老婆的。
简单说,是个简笔画帅哥(稍微捧一下),单眼皮,眉毛细而浓,薄薄的嘴唇可能是唯一的亮点,给人印象不深刻,整体来说就是温和。
不错,过关。最少可以培养出病友的战斗情谊。
他抬头看到我,苍白的脸孔浅浅的浮出红晕,神情还是淡淡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冲他笑了笑,没瞧见椅子,就坐在床侧。结果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咦?难道我还不该坐吗?探病不给椅子,莫非还要我站着?
他垂下眼帘,声音虚弱柔和,”…娘子,等等我要换药。妳看…?”
“谁帮你换呢?”我尽量用最亲切的声音。开玩笑,我可是卧病的老资格啊!”我能帮手呀。”
他愕然的张大眼睛。”伤口不怎么的…”
“伤口当然不好看啦。”我鼓励的对他笑笑,”但我不怕的,你放心。这种基础护理,我是懂一些些的。”所谓久病成良医,不是盖的。
大夫边换药还边看我,一脸古怪。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吓人…我能边吃饭边看csi,区区截肢…小意思。我在一旁煮布巾,拿筷子夹出来待凉,才递给大夫。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三夫人,这…?”
“避免细菌感染…我是说,邪毒。”我尽量翻译给他了解,”煮过了,坏东西就没了。拿来擦拭伤口比较不会…呃…化脓?”
他盯了我一会儿,我也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老夫的手也得煮一下吗?”他指着锅子。
“…不用啊。”我开始莫名其妙了,”你用酒精…我想酒就可以了。伤口用酒精…我是说烈酒消毒不错。”
“三夫人懂医?”
我咬着唇不敢笑出来,这梗用在这儿适合透了。”略懂。”
虽然不以为然,但大夫还是都照我的建议去做了。我猜是王家给的医药费很高,拿人手软所致。
但等包扎好伤腿后,三公子一直看着我。
我对他笑,倒是笑得心甘情愿。那可是痛死了啊,截肢欸!当初我的病刚起时,医生建议我截肢试试看,我死都不肯。碰破手指头我就呼天抢地,何况锯掉一条腿。
但他都没吭声,只有呼吸粗重了些。这就是久病之人独特的强悍忍耐力,够坚韧。
迟疑了一下,他也弯了弯嘴角,对我笑了笑。 因为没有婆婆,所以不用立规矩。
但我是个乖孩子,吃过早饭就会去跟王熙凤请安,算是跟地头蛇打招呼。你知道的,越精明厉害的人越喜欢人家不露痕迹的示忠,因为他们日理万机,没空在那儿你猜我猜猜猜猜。
王熙凤一直很高兴,待我也好,吩咐说,”三妹妹还小,别拘着她。嬷嬷也要当主子看,别动不动就甩脸子!”
跟着我的婆子陪小心,”哪能呢?三夫人花儿似的人物,疼都疼不来,怎么敢无礼…”
花?我想到铜镜里的容颜。那跟三公子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就是五官周正,但没什么特色。这嬷嬷也真会吹…不过花有很多种啦,喇叭花也是花不是?
王熙凤果然犀利,我才在腹诽,她就微挑柳眉瞧我,唇间有些笑意。大约是我看嬷嬷的表情泄漏出古怪。
她又问候了几句家常,管家娘子来等她说话了,我就告辞出去。
既然来到这时代,当然就守这时代的规矩啊。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这儿遵守起来真是一点障碍都没有。他们家的那个二门之内…
真是大到让人腿软啊~
我开始理直气壮的逛园子。老天啊,以前只能看着电视流口水,现在我可以亲自在中国传统园林散步啦,还有比这更好的吗?用自己的脚,自己的脚欸!我连腿酸的觉得好幸福,没事就盯着自己的腿笑。
“夫人喜欢吗?”白娟凑过来替我擦汗,”王家的余沁园,在江浙是很有名的。”
“太漂亮了,我都找不到词儿说了。”我感叹。谁知道红楼梦里的大观园真有文本的啊…”不过白娟,妳能不能别喊我夫人?一听马上加了三十岁。”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若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倒是可以喊姑娘。”
那群女人对我真不好…应该说对蛮姑儿不好。一个人也没陪来,立马扫地出门,不知道有没有撒盐去霉气。
“就姑娘吧。若要我喊三公子老爷…我也喊不出来。”我直言。
说到他,我就想起来了。这是我两辈子里第一份工作、第一个老公啊!所谓第一次弥足珍贵,我得干好这份工作,才能保证长期饭票哪!
白娟轻轻的说,”蛮姑娘…我是真心把妳当姑娘的。难得妳我投契…”
“是啊,我什么都不懂。白娟,没妳怎么办?”我哪知道一个人就得住一个院子,大大小小加起来十来个人,光分配工作就晕头转向了,还有什么月钱吃饭的。若不是白娟打理,叫我来只能一翻两瞪眼。
白娟只是笑,我屋里的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跟白娟请示,都早上第几起了。”以后妳不用跟着我了,我也只是逛逛园子,哪能丢了去。屋里离不了妳呢。”
转头看到几枝海棠开得很美,”这能摘么?”
“姑娘要簪花吗?”白娟走过来就要摘。
“不不,我要插瓶。”我阻止她,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哪里可以借个剪刀,直接折伤筋动骨…”
她笑着吩咐小丫头,不一会儿,就剪了几枝海棠,娇艳得非常可爱。
“我去探望三公子,妳们就不用跟了。”白娟抢了几步,我转头诧异,”我认识路呀,不就前面而已?屋里很多事在等妳呢白娟。”
她犹豫了一会儿,用帕子掩嘴,”…蛮姑娘,见过三公子了,觉得…怎样?”
我想也没想,”很喜欢啊,他很有毅力、很能忍耐的。摊到这样老公…我是说相公,真是前世烧高香。”尤其是王家又舒服,可以安心当米虫。
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羞得吃吃笑。”那…那我就回房了。要回来的时候,差人来说,我再去接姑娘。”
…古人真是含蓄。当事人不脸红,旁边看的倒是羞到不行。
但我要对一个小孩子害羞…有难度。三公子据说大我(的身体)四岁,今年不过十八少年郎。我在那边都快二十五了,你瞧瞧这年龄差距。换算过来,也不过是大一生。你想想,一个社会人士对大一生耍娇羞…
我都起恶寒了。
娇羞可免,但”三夫人”还是得当是吧?再说还有谁比我更了解病人的心情?既然我不想被炒鱿鱼(出去我能干麻?这儿待得多舒服),那就干好这份差事。
再说,年轻的肉体啊~可爱的小男生~多培养感情是没错儿的。
瞧,我多会给自己开解啊,心理素质这样坚强,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
跨进院子,我很规矩的问三公子方不方便见客。结果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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