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248.豆芽

    这会儿莫小奴却已觉得好了些。她重新坐正了，紧张地看着太医：“怎么，我快要死了？”
    太医摇头，欲言又止。
    旁边另一人检查过碗中的酥酪，摇了摇头。
    诊脉的那人便露出笑容，起身退后跪了下来：“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喜从何来呢？”莫小奴下意识地就接上了一句戏文。
    太医满面欢容地道：“酥酪无毒，娘娘也没有中毒迹象。适才胸中作呕，是因为……”
    金嬷嬷嘴快在旁边接了一句：“有喜了？！”
    太医颔首称是。
    莫小奴呆住了。
    林珵也呆呆地站了半天，忽然整个人跳了起来：“哈哈哈……”
    莫小奴以手扶额，忽然觉得有点儿丢人。
    幸好并没有人嘲笑她嫁了个傻子。一群太医俱是满面笑容，钟粹宫的奴婢们更是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倒好像是他们自己有了孩子似的。
    先前被怀疑下毒捆着来的那些厨子和奴婢们劫后余生，同样真心地笑了起来。
    林珵笑够了才意识到闹了个大乌龙，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烫，忙吩咐小原子道：“快赏快赏！太医院、钟粹宫每个人都有赏！还有御膳房的……”
    莫小奴白了他一眼，补充道：“御膳房的应该不算是赏，该是给他们压惊才对！”
    御膳房被抓来的那几人原先都觉得脑袋在脖子上不稳当了，此刻忽然没了罪而且还有赏，这简直是双喜临门，欢喜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珵忙叫人松了绑，小原子带着几个跑腿的小太监去取银子发赏，这边玥儿也拿了好些稀罕东西来谢了太医，一时间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莫小奴看着众人忙忙碌碌的样子，一时又有些发懵。
    林珵忙将闲人都撵了出去，攥着莫小奴的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莫小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林珵嘿嘿笑得更傻了：“高兴，当然笑。”
    莫小奴倒也不是不高兴，只是想想又要有挺长时间捧个大肚子，就觉得有点怵得慌。
    林珵笑眯眯地看着她，欢喜得跟第一次当爹似的。
    莫小奴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手指头戳他：“就那么高兴？”
    “当然啊！我盼了那么久！”林珵理直气壮。
    莫小奴皱眉：“你盼了多久？！”
    林珵掰着指头数：“自从在凤城重逢到如今，有小半年了吧！”
    莫小奴气急：“在凤城的时候你就盼着了？那时候愿儿才多大？你就不能让我歇歇？”
    林珵仍旧嘿嘿地笑：“咱这不是也没着急嘛！如今愿儿都三岁了……”
    “哪有三岁？他才刚满周岁好不好！”莫小奴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林珵吓得忙按住了她，却仍旧没忘记跟她讲理：“愿儿是年底生的，已经过了两个年了，不是三岁是多大？”
    原来还带这么算账的。
    莫小奴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林珵总结道：“所以，愿儿已三岁了咱们才生第二个，真的一点都不赶啊！若是依着朕……”
    莫小奴不爱听这话，闻言又要生气：“依你怎么样？十天半月生一个？你当生豆芽呢？”
    林珵觉得她说得甚是有趣，只是看她此刻在生气，他便不敢笑得太厉害，又在她脚边蹲下开始撒娇。
    撒娇。
    莫小奴有些头大。
    这位爷是彻底不要脸了是吗！
    事实上林珵确实没打算要脸。这会儿莫小奴坐着，他便干脆伏在她的膝上，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小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简直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开。
    踢人到底还是不敢的，只是后来她终于坐不住，推开他站了起来：“你不是还有奏章没批完吗？去忙吧！”
    林珵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笑眯眯地道：“不去。”
    莫小奴白他一眼。
    不去就不去。皇帝怠政，好有脸吗？
    她在窗前站定了，林珵便从她身后凑过来，拥住她：“小奴，朕高兴。”
    莫小奴叹了一声，心下那几分顾虑烟消云散。
    “我也高兴。”她柔声附和道。
    林珵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昔年在谦王府时朝不保夕，朕总在想，这一世也不知还能陪你几年，不知能不能有福分看到孩子出世，更不知能否有机会看到孩子长大……如今日子虽难了些，可是先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居然也实现了……咱们的愿儿长得很好，如今竟然还有了第二个……你说，命运待咱们，是不是还算不错？”
    忆及往昔，莫小奴也有些感慨，叹息良久才道：“确实，很不错了。”
    从前活下去都是奢望，如今非但活下去了，还能日日平安喜乐，还能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命运确实已经算仁慈。
    也算谦王府那些年的苦，没有白受。
    对她而言，这一世的际遇也算神奇了。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如今竟有胆子独霸后宫，还要名正言顺地坐上皇后宝座呢？
    二人心中都有些感慨，许久无言。
    林珵怕莫小奴站得累，便拉她回去在软榻上坐下，笑叹道：“从前你怀着愿儿的时候，一个人在外头颠沛流离，朕始终不得机会陪伴在身边，一直深以为憾。如今有了这一个，总算可以稍作弥补了。”
    莫小奴这些日子正被他缠得头疼，闻言便打怵道：“其实也不用天天陪着，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林珵闻言气急，只好拿白眼翻她。
    这女人当了娘以后就这点不好，没以前那么爱缠人了！她怎么就忘了，从前在府里的时候，都是谁缠着谁不放啊？
    莫小奴看林珵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也不客气地回赠以白眼：“从前在府里的时候，你是何等清雅温文的一个翩翩公子，如今做了皇帝，怎么反倒日渐无赖了呢？”
    林珵被这个评价吓了一大跳，怔怔地想了半天才委屈道：“从前我哪里是清雅，我那是病歪歪的没力气陪你疯！如今好容易‘病’好了，难道还要我像从前一样成天在屋里坐着，等你隔好几天才心血来潮想起来缠我一回？”
    竟是这样！
    莫小奴大惊。
    所以，他从前那副温雅淡漠的神仙模样都是假的咯？
    她上当了！
    时至今日，还能退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