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芹迷茫地望着顾夕颜。
“就象你透过层层的迷雾看到我心底的本质一样,少芹,用你的一双慧眼,也看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方少芹目光迷离,喃喃低语。
“是,少芹!”顾夕颜语气铿锵地道,“看清楚。你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就算有一天,我们反目成仇,背道而驰,也不会因当初的选择而后悔……到时候,你有什么招术,我都会毫不留情地反击过去。因为,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目光税利地望着方少芹。毫不回避,毫不退缩,毫不畏惧。
在这目光中。方少芹突然间就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顾夕颜。
那天,顾夕颜把方少芹安排在了敞厦另一边的暖阁里休息。
第一次,她有着无法排遣的深深无奈,失去了给齐懋生写信地心情。
一整夜,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徐夫人、魏夫人、方少芹还面目有些模糊的周夫人,她们的脸。如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脑海里旋转……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一夜没有睡好的顾夕颜带着几份憔悴去看了方少芹。
屋子里。点着七八盏灯,不知道是整夜没有熄,还是刚刚点燃,照得屋子里明亮而温暖。
方少芹神色怏然地歪在迎枕上,看见顾夕颜进来,木着脸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床头的立式宫灯昏黄地光芒发着呆。
坐在炕沿的石嬷嬷忙起身曲膝给顾夕颜行了礼,低声道:“夫人,我们家姑娘……不是有意失礼,实在是……”说这里,眼睛一湿,掏出衣袖里的帕子抹了抹眼角。顾夕颜却心中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看到一个仪态万方,笑靥如花般地方少芹……能在她面前坦露真我,是不是已经少了几份谋划,多了几份真情呢!
顾夕颜就安慰似的拍了拍石嬷嬷的手,轻声道:“昨天晚上,睡了没有?”
石嬷嬷就摇了摇头。
顾夕颜思忖了半晌,轻声道:“嬷嬷,我和少芹有些体己的话,想私下说说,你看……”
石嬷嬷忙道:“好,好,好。少夫人,你们说话,你们说话……”说着,竟然感激地望了顾夕颜一眼,这才走出屋子,把空间让给了她们。
顾夕颜走到炕边坐了下来,帮方少芹掖了掖被角。
方少芹猛地回头望着顾夕颜,语气尖酸地道:“我现在还有什么体面,用不着避人!说起来真真好笑,你上有婆婆,下有姨娘,梨园却如铁箍水围似的,什么消息也露不出去,我那里,离齐府还有半个钟头的路,怕是我早饭还没有吃完,菜谱子就到了别人的手里了……”
顾夕颜有些吃惊。
没想到,方少芹的处境竟然已是这样的艰难。
方少芹露出自嘲的笑容:“也不知道那些下人是从哪里听到的,话都传到石嬷嬷耳朵里了。说玉官喜欢的是魏士英,结果为了和熙照联姻,只得委屈她做了姨娘……说起来,那位魏姨娘,婶婶的表姐,可真真是位妙人。我和玉官新婚之夜,她就在榆梅园的壁影前站了一整夜;第二天,她穿着一身湖色的褂衫给我敬茶,我刚说了两句话,她就虚弱地昏了过去;自从我进了门,先是查出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后来又闹出有人拿了贴着她生庚八字的小人做巫术的事……这次。更是过份,她怀了身子,竟然当着玉官哭诉,说愿意自请出府,只求留她们母子一条性命……偏偏玉官看见我前两天仗毙了个嬷嬷,竟然劝我,你就消停消停吧……”说到这里。方少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你说,要我去争丈夫,要我去盘算家庭,我怎么去盘算,怎么去争啊……我每天在婶婶在这里混着,他还要我怎么消停才满意啊,我不避到您这里来。要是她再有个病啊痛啊的,那我还洗得清吗……”
顾夕颜汗颜。
有能力帮魏士英做出这种事的,除了魏夫人,还有谁?
可人家是她正正经经的婆婆,别说背后议论了,就是听到了名字脸上露出不恭之意,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挑拨关系的利刃了……
所以顾夕颜叹了一口气。道:“少芹,你跟我说实话,齐毓之这样。你,还准备和他过下去吗?”
方少芹就吃惊地望着她:“婶婶何出此言?”
顾夕颜本想问方少芹,这种三人行的日子。她是否能忍受。可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她就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魏士英……在你先头怀了孕……你介意吗?”
尽管如此,方少芹也听出期中的几份意思来,她脸色通红,忿然道:“婶婶难道也和玉官一样,认为我是那容不得的人……枉我把您看得重……”
顾夕颜汗颜。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忙补救似地打断了方少芹的话:“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方少芹却不能释然地盯着顾夕颜,胸脯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我的是意思是,”顾夕颜鬓角有汗,“我的是意思是,既然如此,你何必如此忿然。难道你被狗咬中了,还要争口气,转过头去咬狗一口吗……”
顾夕颜有点胡言乱语了。
方少芹听得一怔,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快乐,听得出,有了些开怀。
“婶婶每有奇言,但总是一语中的。”方少芹眉眼间舒展了不少,“我实在是气糊涂了……”
顾夕颜就不由地擦了擦额头。
这种事,对女人的伤害有时候是致命的,现在自己的几句劝慰虽然让方少芹消了不少怒气,但谁又真正知道她心里是否真的释怀了呢?
所以顾夕颜提出来:“少芹,你既然出来了,索性到处散散心,也免得象你担心的一样,有个什么事,大家脱不着干系。虽然说不怕,但总是心里不舒服……”
实际上,顾夕颜直觉的认为,魏夫人既然出了手,就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收手。而且,还有一个和魏夫人唱对手戏的徐夫人还没有反击……何必让方少芹夹在中间为难,让本来就是勉强接受了熙照赐婚的齐毓之对方少芹又生出什么误会来。
方少芹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是明白顾夕颜的心思。她不由苦涩地笑道:“婶婶,我不比你们,我是没有娘家的人……”
顾夕颜笑道:“你没有娘家,你有婆家啊!”
方少芹脸上就有几份迟疑。
顾夕颜知道她有了几份动心,索性就把自己地想法合盘托出:“红鸾的事,你是知道的。那天贞娘的态度,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说实话,这段时间大家在珠玑社里混着,红鸾的事,都是我一手一脚安排的。可如今,珠玑社散了,红鸾那边,贞娘又开始管事了……不管怎么说,她总是叶夫人托孤之人,有时候,我也要顾几份名声。”
方少芹没有想到顾夕颜会把自己的处境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少芹,我有一个主意,说出来你听听,看行不行?”顾夕颜目光中闪现着期盼,望着方少芹。
方少芹不由道:“婶婶直管说来就是。”
顾夕颜沉吟道:“大堂嫂不是说她在雍州城外有一个庄园吗?我想,不如我们去庄园里做几天客,一来你可以避一避,二来我可以带着红鸾到那里住几天,让她到陌生的地方去适应一下,你看如何?”
方少芹低头沉思了半天,道:“我听婶婶的安排就是。”
顾夕颜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
让少芹暂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也或,她会有新的感悟也不一定……
第二百章 逢魔时刻(三)
两人决定了出行,就委托了端娘去大堂嫂崔氏那里走一趟。
她们梳洗完毕,吃过早饭,顾夕颜就约了方少芹一起去晚晴轩。
红鸾刚刚起床,还在穿衣服,看见顾夕颜和方少芹进了屋,脸上就露出不耐的表情来。
顾夕颜视而不见,笑着和红鸾打了招呼,红鸾却侧过脸去,不理她。
方少芹见了,不由低声道:“她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得了……不管怎么说,规矩还是要守的,一次两次迁就她还可以,长此以往,红鸾的名声也会受损的。到时候,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顾夕颜就给了她一个苦涩的笑容:“所以说,后母难为啊……”
方少芹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红鸾穿好衣裳,梳洗完毕后,贞娘带着一个贴身的丫头出现在了红鸾的房间。
她看见顾夕颜和方少芹,怔了怔,而红鸾看见她,却露出甜美的笑容,伸出手要她抱。
贞娘给两人曲膝行了礼,然后抱了红鸾,石嬷嬷端了放着调羹的小碟子进来,调羹里,是黑呼呼散发着药香的养荣膏。
顾夕颜接过碟子,拿起调羹来喂红鸾。
红鸾就把头埋在贞娘的怀里。
顾夕颜开始数数。
如果是平常,红鸾早就用忿然的目光盯着顾夕颜了,这一次,她连头也没有抬。
顾夕颜数到了一百。挥手让人拿走了调羹。
红鸾竟然依旧不为所动。
和我玩心眼!
顾夕颜就笑着吩嘱石嬷嬷:“把那盛着养荣膏的罐子放到我屋里去。”
“少夫人!”贞娘脸色有白,“红鸾是小孩子,偶尔也有闹脾气的时候,您不如再试一次吧!”
顾夕颜笑而不答。
方少芹却眉眼微动。
贞娘神色间就有些激动,道:“夫人,你不能这样……”
顾夕颜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眼,让翠玉去把养荣膏的罐子抱在怀里,然后和方少芹回了梨园。
两人刚在珠玑馆坐定,方少芹就冷笑道:“这燕国公府。净出些妖蛾子!”
“是啊!”顾夕颜叹道,“你说,照她这样一来,我这两三个月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我要是不把那养荣膏搬到我屋里……怕是我前脚走,后脚她就喂她一调羹……”
方少芹眉头紧皱,道:“我看,得跟红鸾找几个有经验的教养嬷嬷来,才是正理……”
顾夕颜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红鸾的情况与别的孩子不一样……这,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也要顾着孩子的情绪。这件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方少芹目光转流:“婶婶,你不会是想到大堂嫂那里去把珠玑社重新开起来,好把贞娘拖着吧!”
顾夕颜没有瞒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贞娘,对这类社交活动非常的热衷!
一个人要是分了心,自然就有些事顾不到了……所以,顾夕颜才想出了这种两全其美地方法……
她并没有和贞娘相争的心事,只是觉得贞娘明知自己对红鸾的影响力。还这番行事,颇有些让人被挟住喉咙般的不快而已。
方少芹不由嘻嘻笑了起来。
去崔氏庄园小住的计划,比顾夕颜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首先是崔氏那里,上午端娘去一说,她立马就派了家里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去了小庄园打点,下午就到徐夫人那里。正式邀请顾夕颜和红鸾到她那里做客。
徐夫人一大早就去了花生胡同。据说魏士英正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一大屋子的嬷嬷婢女围着服伺着,大夫说,魏士英身子骨虚,要在床上安胎,这安,自然也就请不成了。徐夫人转身就拉着齐毓之哭了起来。临走前,徐夫人让齐毓之去燕国公府把方少芹接回来。齐毓之跟了过来。遇见了方少芹,却喃喃无语。方少芹到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就提出来想和顾夕颜一起去崔氏的小庄园里住几天,说婶婶出门在外,跟前也要有个服伺的人才是。
在这种情况下,徐夫人当然是立马就答应了。
就这样,八月初二地一大早,顾夕颜她们浩浩荡荡十几辆车朝着崔氏的小庄园进发了。
崔氏说的挺谦虚的,顾夕颜还以为是几亩地,然后中间起幢几进的屋子。到了地界,她这才发现,原来和她想象中的相差堪远。
宽大平整的青石路旁,一幢挨着一幢的屋子,个个高屋建瓴,气势不凡。
顾夕颜和方少芹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这,这算是小庄园了!”
方少芹凑到车窗边观看,掩嘴而笑。
贞娘抱着红鸾坐在马车内,道:“这地方叫后湖,因有湖泊而闻名。燕地的富豪之家,都喜欢在这里修筑庄园,引湖中之水入园,仿熙照江南景致造园……”
方少芹不由就打量了车窗外的景色几眼,笑道:“既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引了后湖地湖水入雍州城……说起来,燕国公府虽然大,景致也算秀美,但却没有湖景。想来雍州城里也没有哪家有吧!”
贞娘就笑道:“好象说是,如果引了活水进府,工程颇大,还要拆了几片民居……这事就这样搁下来了!”
顾夕颜却想起别一桩事来。
既然如此,那叶紫苏跳河而亡,跳得是哪条河呢?
“那你知不知道离雍州城最近的河在什么地方?”顾夕颜状似无意地道。
“在春廓!”贞娘道。“离后湖也不过两、三两的路程,有条细缨河,向东流入缨河。”
几个人说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广亮门前立刻有小厮跑了过来,把高高地门槛御了下来,马车就噜噜地辗在青石板上驶进了庄园。
崔氏早已领了一大群嬷嬷婢女在二门等侯了,马车刚停下来,她就迎了上来。
大家下了车,自然是一阵寒暄。
崔氏把顾夕颜和方少芹都安置在了东跨院。顾夕颜住的地方大一些,有后罩房,正好把贞娘和红鸾安置在那里,方少芹则住在她紧邻的院子。
大家梳洗了一番,然后聚在了花厅。
崔氏在花厅设了宴席,给顾夕颜和方少芹洗尘。
酒菜没有上桌之间,崔氏朝着顾夕颜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就非常热情地和方少芹聊开了,不时说些笑话,逗得方少芹哈哈大笑。
顾夕颜端了茶盅静静地抿了一口。望着说话行事都比平常夸张地崔氏,不由心中暗叹。
看来,崔氏已得到了消息,要不然,不会这般行事了!
这期间,红鸾一直紧紧地抱着贞娘,神色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片刻也不愿意离开,贞娘抱着孩子坐在太师椅上,不是地轻轻拍打着孩子地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崔氏和方少芹说了几句话,红鸾突然间就闹起脾气来,在贞娘怀里挣扎起来,贞娘低声地哄着,也不管用。
谁知崔氏却突然回头,道:“贞娘。红鸾既然不耐烦坐着。你就抱她到处走走才是……”
贞娘腾地就红了脸,抱着红鸾站起身来,半晌才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有些狼狈地抱着孩子出了花厅。
崔氏看见顾夕颜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脸上浮起几丝冷意,道:“九弟妹,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虽小。但好歹也是家里做主意的人……哪家的养娘象她这样。事事跟着主子进进出来的。你有时候,也要拿出点狠劲来才是。”
顾夕颜怔住了。喃喃地道:“我看你们,和她玩得挺好地,所以……”
崔氏快言快语地道:“我们这不是看在弟妹的份上吗?”
顾夕颜不由心惊,但立刻就明白过了。
不管贞娘以前是怎样的身份,但她现在是红鸾的养娘了,对于象崔氏她们来说,她就是个仆人了……还好自己是嫁给了齐懋生,他又是个能当家作主的人,要是嫁到蒋杏林那样的人家去,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
可如果崔氏排斥贞娘,那这段日子,贞娘只要日日和红鸾腻在一起了,这和自己的计划,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
她不由朝方少芹望去。
方少芹虽然觉得崔氏说的有道理,但因先前答应了顾夕颜的。所以违心地道:“大伯母,贞娘出身高贵,对红鸾又一直尽心尽责,不同于一般的养娘,所以婶婶特别敬重些……”
崔氏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想要人敬重,先要自己敬重。放在好好的主子不做,要去做养娘,你让别人怎么敬重的起来!”
顾夕颜和方少芹都觉得这话中有话,不由地道:“大堂嫂,可是,贞娘,有什么不……”
“九弟妹是不知道啊!”崔氏就望着窗外正抱着红鸾走来走去的贞娘道,“她端着王公子的牌位嫁进了王家,王家上上下下,别说是妯娌了,就是婶婶们见了,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老太君对她,比亲生的闺女还要亲,吃穿用度,都比照婆婆的。她倒好,到府里来当了养娘,知道的,说她和叶夫人交好,重情守诺,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家容不下这个寡媳……可说出去谁信,哪有人不愿意做主子而愿意低眉顺眼服伺人的。你说,让我们这些做亲戚的怎么敬重的起来!”
崔氏,是不是太激动了些。
顾夕颜和方少芹不禁面面相觑。
崔氏也是个伶俐人,直言道:“我母亲,姓王,说起来,是她嫡亲的姑母……”
第二百零一章 逢魔时刻(四)
那天吃饭,崔氏根本就没有叫她的意思,方少芹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顾夕颜当然也不会去坚持什么,毕竟,崔氏对贞娘的看法在这里摆着,一个搞不好,说不定还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那就更是煞风景的事了……
因为是下午三点多钟到的,赶了大半天的路,吃完饭,大家就各回各屋休息去了。
顾夕颜回到屋里,先去看了红鸾。
红鸾正睡着。
后罩房里有点热,贞娘正坐在床头给红鸾打扇,看见顾夕颜进来,忙站了起来。
顾夕颜这才发现,贞娘的眼睛红红的。
想必是崔氏的一番话,让她有所感悟。
顾夕颜笑了笑,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看了红鸾。
红鸾这段日子三餐基本上正常,小脸蛋粉粉嫩嫩的,侧着身子,撅着小嘴,白生生的小手枕在脸边,看得到蓝色静脉的鬓角沁出几粒细细的汗。
顾夕颜的嘴角不由翘了起来,轻轻地摸了摸红鸾的乌黑发亮的头发。
可能是感觉到什么东西掠过,红鸾就不烦恼在头顶挥了挥手,翻了一个身,又去睡了。
顾夕颜无声笑了起来,朝着贞娘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回屋。
谁知贞娘却跟了出来,两人站在穿堂上说话。
“少夫人,这段时间多有失礼,还望海涵!”说着,贞娘半蹲着给顾夕颜行了一个福礼。
她动作轻盈,姿态优美,让人赏心悦目。
顾夕颜没有想到贞娘会选这样的时机,用这样的方法和她谈话。
她笑道:“你们之间,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就是有点小分歧,也都是为了红鸾,贞娘不必客气。”
“夫人这样宽容,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了。”贞娘眼圈一红,“有些事,我本不欲多言,是怕夫人误会。如今看夫人确实是真心待红鸾。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完,用手背轻轻地抹了抹眼角。
顾夕颜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出于礼貌,她还是递了帕子给她:“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就是!”
贞娘接过帕子,眼泪却象雨点似的落了下来:“我是个不详的人……但凡别人给几份脸色,就巴不得我感恩戴德似的……可我又比谁差了去,只是命运捉弄人而已……红鸾虽然不知事,却是真心诚意需要我……我也愿意服伺她……原来两个孤苦零零的人。互相挽扶着罢了。在我心里,红鸾,比谁都亲……我是舍不得离开她的……原先是打定了主意的,准备一直跟着她……如今,让少夫人这般的为难,却不是我的本意。我寻思着,爷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夫人跟爷提一提,我,我还是出府去……”说完,就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多心。说实话,你对红鸾这样的溺爱。的确不是个好现象……但也不至于闹到要出府。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但凡受点委屈,就要走。那家里成了什么样子了。我既然带你来,你就暂且安下心事,好好的玩几天……今天大家都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贞娘就抽泣地曲膝给顾夕颜行了礼。
可望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夕颜实在心软不起来啊!
所以她转身就去找崔氏。
婢女忙道:“少夫人,天气热,你歇着,有什么事。我去叫了太太来见您。”
“哪能让你们太太来见我!”顾夕颜笑道。“你领我去就是!”
就算是妯娌间,也会分个三六九等。在齐家,顾夕颜无疑是站在最高峰的。可越是如此,越是要做人低调恭敬。有时候,人与人相处,也就是个面子问题……
那婢女自然是不敢善自做主的,忙小心翼翼地领着顾夕颜去找崔氏。
她们跨过几道门槛,停在了卷帘竹棚下。
不远的敞厦里,几个嬷嬷毕恭毕敬地垂手立着,崔氏坐在太师椅上正在说什么,因为是隔得远,顾夕颜只隐隐听到:“……用心服伺着……到时候,可不分旧人新人……自己卷了铺盖给我滚出府去……”
那婢女却是知道的,这是家里的太太在嘱咐那些管事的嬷嬷,要是眼前的这位主在园子里有个不高兴的,大家的日子都别想安生。
所以她脸上就带了惶恐地表情,轻道地道:“少夫人,我,您不用通传……”
顾夕颜见她很紧张的样子,就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轻声地道:“你们太太正训话呢……我怎好冒冒然地就闯进去,还是通传一声吧!”
婢女踌躇了一下,这才疾步进了敞厦。
崔氏看见人进来,就停了嘴,抬头就看见了远远地站在卷帘棚下的顾夕颜,她忙起身:“九弟妹,你还和大嫂讲这个虚礼……快快进来!”
屋子里的嬷嬷就有了很轻微的s动。
顾夕颜看见崔氏走了出来,马上迎了上去,笑道:“嫂嫂有事,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崔氏笑道:“我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家务上的几句嘱吩罢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在屋里坐下,那些嬷嬷们给顾夕颜行了礼,退了下去,崔氏身边的婢女给顾夕颜上了茶,崔氏笑道:“弟妹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顾夕颜就点了点头,目光在崔氏身后的婢女身上扫了一眼,却不作声。
崔氏见状,立刻做了一个手势,屋子里服伺的人忙退了下去。
顾夕颜这才开口,道:“大嫂,我一事请教!”
崔氏忙道:“你说,你说,我是知无不言!”
顾夕颜沉吟道:“我听嫂嫂言辞间。王家和贞娘好象颇有些误会,那您知不知道,如今王家可还照顾贞娘的生活起居?”
崔氏怔道:“弟妹何出此言?可是那贞娘在您面前说了些什么?”
“不,不,不,”顾夕颜忙道,“您别误会。贞娘在我面前什么也没有说。是我自己多心了。说起来,如今贞娘的月例钱是在我这里领的,数目也不小。前段时间,我屋里端姑姑涨了月例钱,我还以为王家……所以她的没涨。如果她和王家断了关系,我寻思着,也要照着端姑姑的名份给她涨起来才是!”
这当然是一个借口。
崔氏沉吟了一会,才道:“原来是有的。后来老太君去了……就没再过问了!”
顾夕颜就点了点头,颇有愧意地道:“说起来,都是我疏忽了!”
崔氏听顾夕颜这么说。就颇有点为她解围的意思,笑道:“您也不用愧疚……原来叶夫人在世的时候,赏得也不少了。搞不好,比你我的私房钱还多!”说罢,掩嘴笑了起来。
顾夕颜也笑了起来。
难怪敢提出府。
如果自己真的跟懋生提出来,怕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了。
好好的一个世家之女,受了去世的嫡母所托。帮着照顾有疾的姑娘,为此得罪了夫家,有家不能归……如今却平白无故地被赶出了府……到时候,就是崔氏,怕都要在背后嘀咕自己几句吧!
燕地的夏天,是温和的。
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炙热的气流。连风吹过,都是平平淡淡,温和柔顺的。
顾夕颜非常的喜欢。
崔氏给她安排的院子。墙角种着一丛竹,有条潺潺的细流绕过,水流缓慢,清澈见底。栀子正扶着红鸾在小溪里淌水玩。
顾夕颜远远地望着被嬷嬷婢们簇拥着的两个小小身影,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方少芹在一旁看着,笑道:“婶婶用了什么手段,怎么让那贞娘消停下来了……昨天几位婶婶过来,我拉了贞娘一起去饮酒。她说要照顾红鸾。给推了……原来在梨园,她不是很喜欢的吗?”说完。她用疑惑的目光望着顾夕颜。
顾夕颜笑了笑,道:“我有什么方法……怕是听了大嫂的话,有些不舒服吧……”
方少芹就撇了撇嘴:“总算明白了些!”
两人说着话,就看见贞娘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红鸾远远地望见贞娘,就露出甜美的笑容,手臂张得大大的,要贞娘抱。
贞娘温柔地微笑,把红鸾从溪水里抱了出来,两人头颅相交,贞娘在红鸾的耳边低低的细语,红鸾就仰起五官分明的小脸,嘻嘻地笑着,说不出来的快活。
顾夕颜就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和她爹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刚住下来的时候,红鸾的确很害怕,就算是顾夕颜减了她养荣膏的份量,她连脾气都不敢发。有一次,贞娘被方少芹拉走了,雷嬷嬷和栀子又不在身边,她竟然靠在了顾夕颜的怀里。
顾夕颜以为她们的关系会改善一些,谁知道,等贞娘一回来,她又扑到了贞娘的怀里。
根本就养不家!
顾夕颜再一次被这感觉给击倒了。
所以现在,只要贞娘不干涉她渐渐递减养荣膏的事,她也就懒得理会那些事了。
方少芹看见顾夕颜望着贞娘和红鸾脸上流露出来气愤,不由掩嘴而笑:“婶婶,我看啊,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生一个……”
顾夕颜就转头瞪了方少芹一眼。
有本事在这里说风凉话,怎么没本事去生一个……这话溜到了嘴边,却让顾夕颜咽了下去。
方少芹却象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愉悦的笑容渐渐淡去,流露出惘然的眼神。
第二百零二章 逢魔时刻(五)
顾夕颜和方少芹两人都没有达到去崔氏小庄园小住的初衷。
自从崔氏一句话,好象把贞娘从绮梦中震醒了似的,她每天规行矩步地照顾着红鸾,凡是顾夕颜要求的,她都尽心尽力地做好,顾夕颜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商量贞娘:“得想办法让红鸾开口才是!”
贞娘连连点头:“少夫人说的是,是得想个法办让红鸾开口说话才是!”
顾夕颜提起旧事:“有一次栀子说红鸾会算术,你说,是教了红鸾数数。她不开口,这个数,是怎么一个数法?”
“用了筷子。问她是几,她就抽几双筷子出来。”贞娘笑道,目光中颇有些自豪,“只告诉她几遍,就会,只是大一点的数就不行了。”
顾夕颜点头:“红鸾的事,还烦请贞娘多多费心!”
贞娘站起身来,恭谦地道:“少夫人客气,这原也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一直没有做好!”
等贞娘走后,方少芹就在一旁有些幸祸乐灾地笑:“齐府的妙人,真是不少啊!”
方少芹嘴里的“妙人”,通常是个贬意词,顾夕颜置若罔闻。方少芹却不愿意这样放过顾夕颜,笑道:“婶婶,我一直有点想不通。说起来,魏士英和你还是亲戚,你为什么帮着我!”
为什么呢?
顾夕颜自己也有片刻的迷茫。
“或许是,觉得你很孤单……脱下熙照那层耀眼的光华,你、我还有郑氏,都一样,都是没有娘家的人……”
方少芹笑容僵在了嘴角。
这位比自己还要小一岁的婶婶,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吧!
她没有娘家,是因为她娘家的人不在……而自己、郑氏,没有娘家,是因为她们一边被要求为家族昌盛作贡献一边却被当作牺牲品抛弃在这偏远之地……认真的说话起,自己、郑氏。比她更可怜,更可悲,更寂寞……
她抬头,就看见了顾夕颜眼中的不忍。
“有选择,就有痛苦。而我们,只不过是在两种痛苦中选择了一种,并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更让人痛苦……”顾夕颜喃喃低语,象在为自己感叹。又象是在劝慰方少芹,“有些事。已经不可以回头了,我们却可以改变……我希望从我们开始,改变……”
方少芹。眼角滴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有些事,说的时候很激动,听得时候很感动,可真要去实践它,却又往往觉得很被动。
方少芹开始失眠。
住在隔壁地顾夕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少芹,整夜整夜看着她在小庄园的湖泊边徘徊。
两个人,都被选择折磨着。
段缨络打着哈欠,语气含糊地道:“你下巴都尖了……齐灏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还是别管她了,早点休息吧!”
“我怎么睡的着。”顾夕颜苦笑,“明知道有一个定时弹炸就在自己身边。总得想办法把它给浇湿吧!”
段缨络迟疑道:“你也不是个管闲事的人……再怎么说,这也是花生胡同的事,你,还是别管了,可别到时候,吃力不讨好……”
“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有谁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啊!”顾夕颜无奈地笑道,“现在不趁着方少芹对未来还有着几份憧憬的时候把她给拉过来。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她变成第二个徐夫人。然后我们两人不死不休地斗着……最后遭殃的是谁,还不是我……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遇到什么危险。也不希望,有一天,我变成一个连孩子也能下手地人……恨,总是比爱更能让人感到快意……难道你喜欢一直生活在血腥的环境里啊……”
“那倒也是!”段缨络道,“什么事都怕万一,万一你们争执起来,真地伤了孩子……后悔也来不及啊!”
顾夕颜沉默良久,轻声地道:“我也仔细想过了。魏士英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既然如此,何必再把方少芹牵进去……我尽力去做,能做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吧!”
段缨络大惊,道:“既然怀了孩子,齐毓之应该对魏士英还是有点感情的吧。就算没有感情,毕竟是他的亲r骨,又是第一个孩子,徐夫人总要给几份面子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顾夕颜摇头:“就怕是魏夫人,容不得这孩子?”
段缨络略一思忖,额头就冒出汗来。
如果这个时候魏士英肚子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把徐夫人请到花生胡同的方少芹,还有对魏士英怀孕极度不满的徐夫人,都会被怀疑……那齐毓之和方少芹、徐夫人之间的关系,就将变得很微妙了!
顾夕颜苦涩地道:“那天在贤集院,徐夫人听易嬷嬷说魏姨娘怀了孕,一下子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却说,进门三个月,却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我记得分明,魏士英是二月间抬的姨娘,算起来,应该有五个月,而且,少芹也说,魏士英只有两个月的身孕。当时,易嬷嬷不停地偷窥我的脸色,还不顾尊卑使劲地拧徐夫人……徐夫人一定是气得心神失宁,想起了以前的事。把这个魏姨娘当成了另一个魏姨娘……齐瀚、懋生和齐潇是前前后后出生的,如果水姨娘、周夫人是一起抬举做的姨娘,那还说的过去,如果不是……那懋生之前,魏夫人就应该还怀过一胎……”
段缨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徐夫人和魏夫人之间恨意……”顾夕颜沉吟道,“段姐姐,你帮我打听一下,看魏夫人是不是和水姨娘、周夫人一起进的门……”
第二天下午,段缨络就脸色惶恐地对顾夕颜摇了摇头,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魏夫人进门的第七年,齐煜才收了水姨娘和周夫人……”
顾夕颜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
没有几天,方少芹和顾夕颜都呈现出疲惫不堪的倦色。
只有红鸾,越来越开朗。越来越活泼,脸色也越来越红润……有一天,她甚至捉了一条毛毛虫丢在顾夕颜的裙子上,结果却惹得顾夕颜一阵开怀地大笑。
红鸾不明所以,瞪着眼睛望着她良久,然后气呼呼、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方少芹站在屋檐下,目光迷离地望着红鸾:“我小时,也曾经象红鸾一样,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得到父母的庇护……”
站在她身边的顾夕颜无语。
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父母,一边却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丈夫。可世事就是这样捉弄人。最爱自己的人。却不能共度一生;避之不及的人,却必须和他创造一个未来……
“祖父说,九叔父有少昶堂兄。以后日子不用愁……父亲却没能生出好儿子来,如果我嫁到燕地来,为了我的体面,朝庭少不得让父亲晋几级……父亲是个老实人,一直靠着家里余荫生活,我远嫁之事,他心里虽然不同意,可也不敢说什么……我想。也好,姑娘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如果在仕途上对父亲有所帮助,也不枉他疼了我一场……”
“我比少莹堂姐小四岁。”两人沿着曲曲折折的抄走游廊缓缓而行,“有一次,我们姐妹几个都在敞厦里练大字。先生教导极严,各人的墨,各人磨。我那时只有四岁,手劲不够,一不小心。就砚台打翻在了少莹堂姐的衣襟上……下学回到家。母亲知道了,忙带着我去给少莹堂姐赔礼。六叔说。小孩子家,是常有的事,不必挂怀。
母亲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我们刚走出门,就听见少莹堂姐在那里抱怨,说,母亲,怎么办好,这身衣裳,是太后娘娘赏地,还说,让我下次进宫穿给她看看。六婶就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穿出来显摆,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去……当时,母亲拉着我的手就发起抖来。
回到家里,母亲到处托人,想弄一条和少莹堂姐当天穿地一样面料的裙子,可怎么也没找到。又过了几天,少莹堂姐要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母亲就红着眼睛去了六婶家。我知道自己撞了祸,很害怕,就偷跟了过去。
结果,我看到少莹堂姐穿了一身和那天一模一样的衣裳。
母亲望着少莹堂姐身上的那身衣裙,就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少莹堂姐却得意地说,四伯母,我让内务府的又重新给我做了一件,这样,太后姑乃乃就不知道少芹妹妹把我的衣裳弄脏了……
母亲当时就泪眼婆娑地搂住了少莹堂姐,嘴里喃喃地不停说着多谢……
没多久,父亲就卖了母亲陪嫁的一个小庄园,谋了份梁地的差事,我七岁地时候,母亲就带着我和哥哥去了梁地,一去,就是九年……”
崔氏小庄园湖泊不大,学着江南的景,种着几植荷花,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的原因,却只有绿叶没有花蕾。
两人坐在湖边地太湖石上,头顶是如伞的浓浓绿y。
“梁地的冬天很冷,却没有燕地冷,夏天很热,却比江南还要热,春秋之季反而感觉不到。我们习惯穿一种左右交衽齐臀的小袄,然后在衣缘裤摆领口袖边绣上色彩艳丽,凹凸有致陇花。”说到这里,她朝着顾夕颜回眸一笑。“我是绣陇花的高手。我们用的绣花针和盛京用的绣针不一样,针孔在针端,一针扎下去,很快回手,线就形成一个凸点。有的女孩子,手不够快,力道不够准,线就会长短不一,就需要用剪刀把线修剪平整。可我不一样,我地陇绣,从来都是起手无回,针角一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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